国姓窃明 第333章

作者:浙东匹夫

相比之下,他的父王朱树人,那可是天南海北自己打下来的天下,在湖广坐镇多年,还入过川,收过两广,北过伐。再让父王舟车劳顿,那不是既不孝又浪费么?

朱树人对儿子的选择,也是丝毫不觉得意外。但该约法三章的条件,他还是要教给儿子的:

“你选择亲自出京南巡,为父也不会拦着你。但你原先没有处理过外交,不可一味追求穷兵黩武,要懂得见好就收,若是能答应,为父自然放你南巡。否则,你就自行跟朝中文官扯皮去吧。”

朱慈煜也知道父王是为他好,只要能出去,就该见好就收,于是连忙请教细节。

朱树人就指出几个要点:“对于缅甸,我们不能追求覆灭东吁王国,最后的目的,是要莽白或者莽白的儿子们认输投降,割地称臣。同时必须彻底交还三宣六慰的全部土地给大明。

因为缅甸疆域太辽阔,高山密林太多,远比越南还复杂得多。如果把莽白这个旗帜拔了,我们都不知道跟谁打交道去,到时候山区土司部族全部作乱,打谁拉谁都不好判断。

留下莽家人这个招牌,那么只要他们认怂,他们就得负责出面约束属下,下面的土司就不能随便自行叛乱。

而相比之下,将来对付越南,就没那么复杂了,越南如今有两朝四姓各自为政,我们可以拉一派打一派,不比缅甸此前是统一强盛之国,越南任意一派被我们彻底剿灭都是可以的,只要跟另外一派达成合约,让对方称臣就行。

具体为父会交代给随行的礼部阁臣的,到时候务必兼听则明,多多纳谏,不可独断专行。”

朱慈煜总算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处理外交完全是零经验,这次就当是学习了,不能乱来。

他诚恳地答应了父王的全部要求,临了朱树人又最后交代了一句:“还有,此番南巡,不许碰宫外的女人!不许失了皇室和朝廷体面。

广州多番商红夷,又地处炎热瘴疠之地,民间说不定有红夷来的脏病之人,你贵为天子,要什么女人宫里得不到?切不可图新鲜,否则……以后就别想出宫了。”

对于父王的要求,朱慈煜唯有全盘接受,以求换取顺利出巡。

最终,在朝廷的反复博弈和充分准备下,朱慈煜还是在二月十五这天,选择了从南京启程南下。

因为这次天子出巡,是带着任务的,所以去的路上倒是不能多折腾耽搁,礼部和兵部最后帮助皇帝选择了海路南下,就沿着东海南海近岸航行,

这条路完全不存在航行风险,毕竟大明航海如今都非常发达了,就由郑成功分拨一些南海海域试航的海船,由张名振亲自率领海军人员护航。

朱慈煜只是在常州、苏州、松江各自停留玩了几天,倒是从南京到松江出海这段路,一共走了足足半个月,尤其在苏州的时候,朱慈煜可是好好爽了一把游览了各处知名苏州园林,还在太湖上玩了三日。

从三月初一上海后,此后半个月倒是一路无话,反正都是在海上。

而朱慈煜活到二十一岁,还是第一次看到大海,所以也是兴奋不已,完全没觉得每天看到海天一线会无聊,反而是胸襟为之壮阔。

尤其朱慈煜本人乘坐的高速帆船,是如今大明仅有的一条五桅风帆战舰,长度已超过四十丈,航行起来非常稳定,还可以登高瞭望,视野非常辽阔。

海船足足开了半个月,终于在广州港靠岸,而随着船队的抵达,李定国递交的莽家求降国书,也即将送到广州。

第四百九十八章 天子南巡

“这十六年皇太孙五年皇帝真是白当了,今天才知道外面的世界这么大,我大明疆土居然如此辽阔。”

经过半个月的航海航行,最终在广州上岸时,朱慈煜的心情是非常澎湃的。

过去这一个月他见识的山川大海,简直比他人生的前二十一年加起来的总和还多好多倍。

在海上昼夜不停、平均每日行船两三百里、连续十五天看不到陆地,才从长江口航行到珠江口。

这段平时在宫里地图上看并不算遥远的距离,也就只占大明疆土跨度的两成左右,现实中却能辽阔至此。

那岂不是说,要从大明疆土的最东北端的黑龙江口、去到将来缅甸的伊洛瓦底江出海口,起码要高速飞剪船连续航行三个月?一想到这一点,朱慈煜心中便豪迈顿生。

这就是父王为他打下来的疆土啊!虽说自己继承的是大明历代先帝的皇位,但此时此刻,朱慈煜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他知道,所谓的大明列祖列宗打下来的全部土地,跟他父王过去二十多年里新拿下的土地相比,也不遑多让了。

虽说东北也好,库页岛虾夷九州也好,还是现在的缅甸,都是蛮荒偏僻之地,经济价值不大,

但只看面积和战略价值,说他父王是先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把本就丢得差不多的大明彻底救回来。然后又再接再厉,让大明疆土翻倍,也是绝对不过分的。

他朱慈煜何德何能,内心居然曾经觉得自己是皇帝,在正统性上占优,就有可能做得比父王更好,要好大喜功超越。

现在想来,实在是惭愧——他这个大明皇帝的正统,其实才值几块钱?父王若是想的话,早就能把大明的招牌改无数次了。以古代曹操司马懿之流的功绩,最后不也是改朝换代了?可那些人的功绩,能和他父王的十分之一相比么?

父王只是深谋远虑,不想这么干罢了!这境界之高,已经不是读历史书学做皇帝的人可以理解的了,那是超越史书,史无前例的存在!

随着航程的最终结束,朱慈煜心中也多埋下了一颗种子:“从我大明疆土的最东北到最西南,航海尚且要将近三个月之久。

而红夷人从欧罗巴来到大明,最顺风顺水开最快的船,也要足足九个多月!这天下之大,实在超乎想象。以后的大明天子,可不能再做井底之蛙,以天朝上国故步自封了。

将来朕有了儿子,一定要趁着他们还没有封爵没有册立太子之前,找机会放他们出去航海见闻看看世界,

就算不能离开大明,至少也要跑一次从东北到西南的航程,感受祖宗创业之艰辛,见识各地民风流俗差异之巨大,方不至于坐井观天,完全不知民间疾苦。”

朱慈煜内心,传统的纯陆权帝国思维模式、所接受的儒家教育小国寡民价值观,开始出现裂痕和崩塌,渐渐融入了新的元素。

……

朱慈煜感慨万千,受教良多的同时。

广州城内,提前得到消息准备接驾的官员、富商们,也是紧张忐忑不已。

大明朝可是有百余年没有皇帝南巡了。自从堡宗被俘后,只有明武宗正德去过北方九边,然后就是嘉靖南巡给他父母合葬,然后就再也没有皇帝南巡过了。

(注:因为嘉靖的父亲是封在湖广的藩王,他当皇帝时父亲已经死了,只有母亲跟他去北京,其母过世后需要回湖广跟其父合葬。其他南巡的企图都被文官否了,这一次因为有孝道压着,夏言只好准许)

而广州在大航海时代之前,历来被视为南方炎热潮湿烟瘴之地,哪有皇帝会到这么南方来?城里完全没有行宫一类的建筑。而历史上广东仅有的几位藩王,封地也不在广州城,所以连个王府都找不到。

这次皇帝南巡,既要鼓舞士气,督战郑成功和李定国,也要就近处理大明的外交事务,涉及将来对缅甸、越南的处置意见,可见住的时间还不会短,随便安排个宅子肯定有失大明皇帝的体面。

最终两广总督等地方官员在协调各方利益后,又请示了皇帝,把接驾的行宫设在了两广富商郑睿的私家园林里。

这郑睿也不是其他人,其实就是郑成功的第四子,比大哥郑经年少六岁,如今才刚刚弱冠之年。

在原本的历史上,郑经死后没多久,郑克塽就投了,郑经那些弟弟,也有很多投了的。他四弟郑睿算是比较有骨气的一个。

在大员被清军攻破时,郑睿虽然没能力抗清,但他至少还试图突围出海躲避,不愿降清。只可惜最后座船被施琅拦截击沉,郑睿溺死海中。

因为还很年轻,郑睿当然没能力全权掌管郑家在广州新开的生意。不过这些对于郑家都不叫事儿,郑成功完全可以派年高德劭经验丰富的老部下来帮衬儿子。

而郑家的长子次子都是要走官场路线的,生意方面的事儿,也就分给小儿子们管,老三郑明负责闽浙和大员的家业,老四才派来两广。

朱慈煜见郑睿跟他年纪相仿,只比他年轻一岁,也就没跟郑睿摆架子,两人相处很是不错。私下里朱慈煜还跟对方施恩套近乎:

“卿父当年与朕的父王相交于南京国子监时,可谓共患难了。都不是外人,不必拘礼。”

随后朱慈煜还问了郑睿可有官身,得知他如今刚刚及冠还没功名。而且郑成功儿子太多,恩荫也没排到那么后面,还没轮到四儿子。

考虑到郑家这次又出了不少金银钱财接驾,皇帝御驾此后大半年的吃住都要郑家园林承担,朱慈煜也就给郑睿赏了一个内务府员外郎的虚衔。

明朝如今的内务府官职设置,级别跟户部是一样的,只是下辖各司、科房的名目不同,内务府的员外郎同样是正六品。

只有虚衔的员外郎,平时也没有差事,但等于是得到了一个经营皇商的准入门槛。必要的时候,可以临时接一些政府采购的买办任务。

郑家花了这么多钱,给点方便也没什么。而且郑睿也不在乎这些官职头衔,他更在乎的是皇帝私下里跟他套近乎论世交,这让他受宠若惊。皇帝在广州的日子,就更要好好接驾表现了。

朱慈煜久居深宫,天下奇珍都是见过用过的,郑睿就只能变着法儿,给皇帝每天提供南京没有的热带水果和热带海鲜。

谁让这个时代还没有冰箱呢,朱树人又不想搞得跟李隆基杨玉环那样奢靡,所以朱慈煜从小到大,连吃新鲜荔枝的机会都不多,大多数时候吃的还是果肉呈褐色的荔枝干,芒果也同样是吃的芒果干。

如今既然到了广州,郑睿自然每天要给皇帝和后妃、阁臣都备足新鲜荔枝、芒果、椰子,反正这些东西在广州也不太值钱。

这三样东西,朱慈煜原本在南京皇宫也是见过的,只是除了荔枝外,没吃过新鲜的。如今自然是每天拿椰子水当水喝,要享受个够本。

对于皇帝的这种新饮食习惯,旁边有些管事的宦官宫女不由觉得担心,但他们又不敢直接管,就找到了随驾的礼部尚书顾炎武,希望顾炎武帮忙劝劝,拿拿主意。

顾炎武也是近年来刚升到礼部尚书的,因为此前的礼部尚书吴伟业毕竟年纪稍微有些衰老了。尽管还没到退休致仕的年纪,但吴伟业的才干禀赋并不适合外交工作,所以朱树人才在此番对缅、越用兵之前,做了人事调整。

顾炎武虽然原本没什么官场功绩,但他毕竟是朱树人多年的私人幕僚出身,对朱树人的政治理论主张耳濡目染,理解最为深刻,也最能领会朱树人的外交纲领。

而且最重要的是,顾炎武是一个有原则的人,而要提升大明的外交信用,让周边长治久安,讲原则是很重要的,不能只想着短线捞好处。

朱慈煜此番出巡,也知道顾世伯是父王专门派来辅佐他处理外交原则的,所以并不敢轻忽,真有政务要处理,都会多听他的意见。

可惜,此番随驾的司礼监宦官找到顾炎武,希望顾炎武在生活方式上劝劝朱慈煜,注意龙体,顾炎武却拒绝了。

顾炎武的说法很明确:“启程前摄政王交代过我,只要盯着陛下别在外面拈花惹草就行了,至于口腹之欲,华服珠宝,该享乐便享乐,不必自苦。

不就是每天喝几个椰子么,只要不是常年如此,不至于就损了龙体。王爷说,让陛下和以后的皇孙多见识见识海外物产,别总是觉得我大明地大物博无所不有,这没坏处。”

那司礼监宦官闻言不由暗暗叫苦:“可要是因此变得奢靡,以后回了南京还经常要四方上贡,劳民伤财可如何是好?”

顾炎武闻言,很是坦荡地点明:“时代变了,天下之大,寰宇八万里,我大明难道还能远涉三万里、逼得英吉利法兰西和红夷都称臣纳贡么?

未来与万里之外的洋夷打交道,靠的是贸易的力量,有利可图,自然会有人殚精竭虑去钻研‘奇技淫巧’,

或是想办法把果物鱼鲜晒干脱水、将来再泡发,以图长久保存,或腌渍,或冰冻,王爷说,总有一天,天下人的懒惰、口腹之欲、逐利,会交相融汇,钻研出造福万民的技法的。”

见顾炎武这种“天下学宗”都为皇帝的享乐找借口了,司礼监那帮没文化的当然无法反驳。这话最后传到朱慈煜耳朵里,也让朱慈煜有了更深的震撼和体会。

他一方面觉得这顾阁老实在是识大体明大义之人,不拘小节,另一方面也坚定了他开眼看世界的想法,而且决定后续外交谈判当中,要更加听从顾阁老的劝谏,绝对不能由着自己性子来。

顾炎武通过生活上的小让步,却换来了皇帝在外交大事上的言听计从,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

此后几日,广州城里倒也无事发生,其他日常外务,朱慈煜都非常放心交给顾炎武处置。

时间很快来到三月初九,朱慈煜在广州内外也游玩歇息了差不多有一周时间了,他对椰子的新鲜劲儿也总算过去了一些,从每天喝三个椰子水减少到了两个。

不过每日的正餐,郑睿还是让自家厨子变着法儿给皇帝展示苏眉青衣东星斑,东星斑是儋州出产的,青衣是越南沿海的,苏眉更是靠近婆罗洲的远海捕捞回来。一切的一切,都在激励朱慈煜内心对于东南亚特产的渴望。

这天午后,皇帝刚享受完一条婆罗洲的苏眉鱼,以及其余十六道配菜,喝了一盏椰奶西米露,负责陪皇帝吃喝玩乐的郑睿,又让人端上来两盘水果。

这两种东西颜色都是金灿灿的,其中一种看着水润,另外一种则比较干涩。而旁边还放着两个完整未切开的,以供皇帝观瞻。

朱慈煜下意识第一反应,竟是掩了一下口鼻,但缓了一会儿后还是适应过来了。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郑睿总是会拿出奇怪的东西,但最后证明都还挺好吃的。有了那么多良好的历史信用,才让朱慈煜多了几分耐心和好奇。

“此乃何物?为何都长着如此尖刺?倒像是金瓜银钺仪仗之属。”

郑睿连忙回答:“陛下,这个尖刺稍稍软弱一些的,乃是儋州所产的菠萝,至于这尖刺锐利坚硬、还散发着奇怪香臭的,乃是婆罗洲所产的榴莲。

榴莲早在永乐大典中便有记载,世产渤泥国,当年郑和下西洋便曾品尝,可惜无法带回北京,只有两广沿海之人尝过。

菠萝却是正德年间,佛郎机人哥氏发现亚美利加洲,传回欧陆,再于万历年间,由吕宋传入儋州、两广。二十余年前,摄政王为湖广巡抚时,始命人寻访推广。”

朱慈煜不由叹服:“南洋与红夷物产,何其丰饶,我大明岂能故步自封。也罢,先尝尝那菠萝,至于这榴莲,只尝一口便是了,剩下的赐给顾阁老他们。礼部群臣此番陪朕远涉岭南,辛苦了。”

朱慈煜还没习惯榴莲的臭味,只是出于好奇,所以不会多吃。剩下的就用来表达皇恩,赐给重臣好了。

于是当下就有人去找顾炎武,把他请到行宫。

顾炎武原先也没吃过榴莲,听说是皇帝第一次见到这种异果,只吃了一口就想到重臣,他也是深感皇恩浩荡,把剩下几瓤果肉和其他几个大臣统统分吃了,还管它臭不臭呢。

吃完榴莲后,顾炎武才表示,今天刚好有政务要奏。原来是李定国派来转送缅甸人降书的信使终于到了,顾炎武想陈述一下他的回复思路。

旁边陪皇帝吃喝玩乐的郑睿闻言,连忙让人准备加了香茅和柠檬的凉茶,让顾阁老漱漱口再奏事,以免吃多了榴莲的口臭熏到皇帝,御前失仪。

顾炎武原先同样没喝过这款广东人的凉茶,听说可以除口气,当然是接过一饮而尽。结果不喝还好,一喝差点儿更加君前失仪了。

“这就是南蛮凉茶?又酸又苦,这种茶怎么有人喝得下去的?!”顾炎武只觉得一股柠檬的强酸和凉茶的巨苦直冲天灵盖。

广东人平时就是靠这些东西解决“热气”的么?

第四百九十九章 重新册封缅甸国王

顾炎武好不容易硬扛了广东人“防热气”神器那股酸苦劲儿,缓了好大一口气,才算让大脑重新恢复清醒。

他倒是没有忘记,今日此番前来,原本是要向皇帝汇报李定国转呈的缅人降书,顺便商讨对缅处置政策。所以缓过气来后,他也不耽误,直截了当就挑明了话题。

顾炎武是朱树人多年的心腹幕僚,所以私下里奏事也不用太过正式,他诚恳而简明扼要地先把情况说了一下:

“陛下,李定国奏报,上个月初九,在勃固攻城战中,莽白战死,数日后勃固城破,其后莽白数子各自据城请降,以期割地求和,请陛下圣裁。不知是否要即刻召随驾礼部、兵部诸臣集议?”

顾炎武一边说,一边把李定国的奏报和缅人的降表递了上去。

他所谓的“立刻召随驾诸臣集议”,无非也是一句漂亮话。实际上他当然知道皇帝不会立刻召众人商量的,那样你一言我一语还有什么效率?

肯定要先私下里找最受信任的心腹阁臣,先定个调子,有了框架之后,再看看大家有没有反对意见,没有的话就可以慢慢完善条件细节了。

而朱慈煜骤闻这个喜讯,饶是有所心理准备,也依然被震惊了一下。

他想到过大明的军队可以取胜,但没想到胜利会这么彻底,居然直接攻下了缅都勃固,还打死了缅王莽白。

从南京出巡前,父王朱树人对他谆谆教导,让他见好就收,可现在听了这么重大的胜利,他也不禁有些飘然起来,觉得大明似乎还可以要求更多。

朱慈煜摩拳擦掌地来回踱步了好久,才用商量的口吻跟顾炎武说:“顾阁老以为,能乘胜追击、趁他病要他命么?这可是攻破缅都、诛杀缅王了啊!剩余残败之兵,不足为惧吧?”

顾炎武听了,却是不由头疼,好在朱树人在他随驾出京前反复叮嘱、吩咐过,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力谏:

“陛下不可好大喜功!缅都虽破,缅军虽被歼甚众,可李定国终究只是在腊戌、阿瓦、勃固进行了三场攻坚大战,最多就是在腊戌到阿瓦之间,翻越皎山时还有过一些野战。

我大明的军队,主要还是依靠平原河谷、肥饶之地的决战,才能成建制歼灭缅军。现在容易啃的肉差不多都啃完了,还是仗着郑成功海路迂回夹击、提供补给运力船只,出其不意啃下来的。

后续我大明奇招已经用尽,我大军有消毒水、万金油、其他防治热带瘟疫药物的消息,也已不再保密,缅人有了心理准备,知己知彼,自然不会再跟一开始那样拼人命、以图拖住困死我大军,现在他们已经知道拖是没用的了。

再次,李定国在皎山之战时,能重创莽白主力,也是利用了缅人不知道我大明最新式无烟火药步枪可以在雨中和潮湿环境下使用,这才勾引得缅军主力敢于迎击。现在这些出其不意的因素,已经统统用尽了!”

顾炎武的话,核心就两个意思:之前打赢,一部分是靠硬实力,一部分是靠信息不对称的骗、偷袭。

现在那些信息不对称因素已经吃干抹净了,能骗能偷袭的统统偷光了,剩下的就是硬碰硬,所以该见好就收。

上一篇:影帝他不想当太监

下一篇:锦衣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