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浙东匹夫
所以,在南京城里宅了那么久的朱树人,总算打算重新出关,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
当然,朱树人在南京这几个月,其实也没闲着,一直活得很养生——早在今年元宵节、刚刚封王庆功完之后,朱树人就开始戒酒了,
还很注意调整作息,健康饮食,规律锻炼,一切科学养生手段都上了。在古代,绝对找不到另外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能这样养生的。
而早就有过一个女儿的朱树人,也很快再次向世人证明,他的身体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到了四月份的时候,朱树人的正妻、小公主朱毓婵其实就怀上了。只是第一时间反应太轻微,没有立刻发现,
到了四月底,因为那亲戚迟迟没来,太医也反复确认,慎重复查,才敢向皇帝和王爷报喜。反正不管是否确认,都可以先按安胎养生的药方饮食调理,并不耽误。
得知了这个情况后,朱树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仅仅宅了两个多月,就让妻子有动静了,这效率已经算是非常不错。剩下唯一的悬念,就是是男是女。
“但愿是个儿子吧,咱不重男轻女,不过这次事关国本,要安定天下人心,得先给个儿子,以后生多少女儿都没问题。”
素来思想开放、有着现代人灵魂的朱树人,也难得封建了一把,每每如是想道。实在是时代形势如此,由不得他任性。
到了五月底,算算日子,朱毓婵的肚子已经有了两个半月快三个月了,最容易出变故的安胎期也过去了,后续应该比较稳,朱树人也就放心准备出门。
朱毓婵自然还是万分不舍,一介弱女子肚子里有动静,丈夫却要出远门,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朱树人温言安慰:“放心,出门不了几个月的。咱如今又不用事事亲力亲为,不过走马观花点拨一下,秋收之前就回来了。年底和来年开春,咱一定还待在南京城里,好好陪着夫人。”
朱树人的这个承诺,才算让朱毓婵安下心来。
太医也算过了,预产的日子大约是明年过完年,快的话正月底,慢一点整个二月份都是正常的。到时候也是农闲时节,大过年的别的事务应该也没什么可折腾的。
……
跟妻子告别后,朱树人就招来自己的幕僚顾炎武,梳理一下近期值得视察的工作重点。
因为是刚刚起意,此前朱树人也没什么规划,需要先了解一下这几个月各方面的情况。
顾炎武捧来了一大堆卷宗,朱树人先提纲挈领看了一遍,重点了解近期的军队建设和军备筹划进展。
军队建设方面,朱树人大致看了一下各部报上来的进度,考虑到这次的南北休战窗口期会比较长,朱树人预估至少在一年以上,所以今年军队的建设主要停留在彻查空饷、落实改善军队待遇、打击喝兵血等方面。
至于技战术操练层面,倒是暂时没有提上日程。反正有时间,那就先做打好基础的事情,军队面貌和忠诚度普遍有了改善,才好给他们新式武器,操练好了之后才放心。
否则战斗意志和忠诚度都还没保障,就先给操练新式武器,只会变成双刃剑——就像清末的北洋新军,技战术水平倒是上来了,问题是遇到战争的时候根本就不为朝廷出力。
要查空饷、打击喝兵血,这些都是大明过去至少一个半世纪的积弊了,可以说明堡宗被瓦剌俘虏的时候,明军就已经存在这些问题,所以号称五十万大军在鞑靼人面前才如此不堪一击。
朱树人现在要改善,阻力肯定是有的。但说到底,他还是仗着两张底牌,才有底气循序渐进慢慢强推:
第一就是沈家有钱,实打实肯在军队投入。不管是朱树人总督各省军备,还是他爹负责户部拨款,今年开始都至少做到了“银子出户部出京城之前,绝不截留”。
沈廷扬当初在南京守城战时,就实打实核发了二百万两银子给守城军队,那都是直接沈家自掏腰包捐的,没动国库的钱。这样的榜样力量摆在那边,恩威并施,下面也就不得不极大收敛。
第二么,便是仗着外战大胜之威,朱树人一家在军中的威望得到了空前的提高,就算有旧将领舍不得手上的兵血,朱树人也能掺沙子从湖广调嫡系将领来接替。
过程中当然也有极个别将领为了喝兵血几乎试图闹兵变。但下面的士兵都不听自家将军的了,朝廷一来弹压立刻就投降朝廷,那些顽固喝兵血的败类军官也就被肃清了不少。
光是杀人就杀了几百号,也算是乱世用重典不得不为。考虑到南直隶、江西、浙江的旧军队名义上总数也有小二十万,杀几百个喝兵血败类并不算多。
经过这番整顿,争取今年之内让上述几省的军队空饷得到清理,士兵都拿足银子吃饱饭,明年就可以配发新武器进行新的技战术操练。
……
了解清楚了军队建设方面的工作后,朱树人又浮光掠影看了一下军备和工业领域的进展。
今年上半年,武昌等地的兵工厂,似乎没什么值得视察的新动向,都在中规中矩全力生产“武昌造”新式步枪呢。大冶的钢铁厂也是在稳步发展,没什么质变。
那种步枪本就是去年秋天的时候才定下初代量产型、随后开始逐步增产,最后跟多铎决战时,南明全军一共也才五千杆这种新式步枪,还得分摊到湖广和南直隶两处战场上,张煌言那边不足两千杆,朱树人手上有三千多。
既然本来就是新型号,自然也没必要大刀阔斧再另起炉灶,直接扩大产能就是了,这都是砸钱砸资源就行的力气活,不是技术活。
最多就是经过与阿济格和多铎的几场大战后,方以智和宋应星也听取了前方将士的反馈意见,把一些经过实战检验的改良思路整合了进去,微调一下。
如果说之前的武昌造,大约相当于法国人的沙勒维尔1728型,只有少数几项指标能达到沙勒维尔1763型。
那方以智和宋应星最新调整后的“武昌造2.0”,基本上就是全面达到法国人沙勒维尔1763的水平了,在材料质量方面甚至还有超过,达到拿破仑战争前夕的水平。
这样的制式步枪,作为未来的大规模灭清装备,已经够用,这两年继续堆产量就是。
朱树人捋了一下产能进度,去年下半年,大约有四五个月转产了新式步枪,一共生产出五千多。按照这个速度,今年全年大约能年产一万二三到一万五,明年也差不多。
如果要进一步提速,就得继续扩大钢铁厂的产能,也得加大军工厂的工匠雇佣规模,或者考虑复制武昌、大冶的工厂,在南直隶也照办一套工业体系。
如今朱树人毕竟已经是总督南方七省军备了,还是节制中外诸军事,会常驻南京。他确实没必要再把自己的根基留在武昌,到南京周边备份一套产能也是很有必要的。
彻底梳理清楚现状后,朱树人便问起顾炎武,让他再提供一些新的资料:
“今年农闲,孤欲在南直照搬一套类似湖广的军工、铁厂,不知南直境内的铜铁泥炭矿藏工作整顿得如何了,有没有值得扩产的矿场?
要搞军工,还是得从铁厂开始从头搞起,不能指望大冶那边供钢铁,如此才有备无患。”
朱树人的思路,有点近似于后世的三线国防建设,南方偌大半个国家,只有一处重点铁矿和钢铁厂的话,那也太容易出意外了,必须有个全套备份。
而相关工作此前显然也有人在做了,顾炎武这儿资料很充分,立刻就整理了出来:
“王爷您忘了?前几个月您就交代过要探矿扩矿。工部的人最近已经在太平府和池州、湖州等地有所收获了。武昌那边也有派工匠过来指导提点。”
朱树人回忆对照了一下,就知道工部说的是后世马鞍山的铁矿,以及古代早就有发现的铜陵铜矿,可以进一步扩产。这两地都在后世安徽的长江以南地区,如今是属于南直隶的。
而东边一些浙江的湖州府长兴一带,以及与之邻接的后世安徽宣城一带,也有一些煤矿,虽然质量比历史上湖广那边、大冶铁矿配套用的安源煤矿质量要差些,有些是含硫量相对较高的烟煤。
但胜在运输便利,距离铁矿、铜矿很近。如果能搞点前置工艺,把煤炭预处理一下,那么皖南浙西煤矿,和马鞍山铁矿铜陵铜矿结合,估计能弄出比湖广那边的大冶系更大规模的冶金联合体。
毕竟,清朝末年的时候,张之洞主推汉冶萍,一个重要理由就是当时国内对于煤炭预处理也不太懂,钢铁厂太挑煤了,并不是大冶的铁矿储量、质量真就比马鞍山多。
“安排一下,这段时间,孤便去太平府(马鞍山)、池州(铜陵)、湖州、宁国(宣城)转一圈。行程不用太紧张,入冬之前回南京就行。”朱树人便随口吩咐。
第四百一十一章 千年大计
数日之后,六月初。
在南京城宅了小半年的朱树人,总算是出了他今年入夏以来的第一趟远门——去太平府,考察最近几个月才刚刚开始勘探开采的马鞍山铁矿。
作为王爷,朱树人出行当然至少也要数千骑兵提供护卫,一行军马浩浩荡荡从南京出城往西南而去,经过大胜关,抵达太平府的当涂县。
这点距离,后世也就南京地铁直达,如今却需要走上两三天。
地球人都知道,马鞍山是南京的小弟。所以既然朱树人未来都要坐镇南京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建立一座新的军工基地作为备份,为大明的军工体系加一道保险,绝对是再合理不过了。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嘛。湖广虽然是他的早期根据地,但将来他不太会有时间常驻湖广了,现在还可以让心腹张煌言、方以智稳住局势,将来这些人也要继续高升的。
朱树人抵达马鞍山之前,工部等有司已经在当地经营了两三个月了,只是之前农忙的时候没有动用太多民间劳动力,只是用工部自己的人为主。
现在夏季双抢完了,周边农民普遍闲下来,才大量雇佣百姓来加快施工进度。
朱树人到了地方,被直接带到南山铁矿,登高远眺,就看到南方六月的烈日底下,数以万计的民夫在那儿担土运石,填平道路、铺设铁轨、搭建各种未来选矿用的厂房。
与大冶的铁矿不同,大冶那边虽然也是露天铁矿,但早在南北朝的时候就开始大规模开采了。马鞍山这边,历史上到了晚清才开始大规模开采,而如今才明末,自然是一点基础设施都没有。
此前找矿就花了几个月,是趁着农忙季节,让专业技术人员带着小团队先干起来。好不容易才精确定位、少量采样确认品位,然后农闲了才大规模建设。
原本明末其他的铁矿,都是不铺设铁轨的,也没有那种形似西部片里的铁轮子轨道矿车。但朱树人此前在大冶铁矿已经推过了,如今马鞍山这边也就照搬。
铁轨矿车能极大地改善矿石在矿场内的运输效率,也能减少未来大部分的运输事故,还便于露天矿场一层层盘坑路往下挖的管理规划,算是先苦后甜的举措,还是值得的。
大冶铁矿、炼钢厂那边进入正轨后,这种低劣的、比后世地条钢还质量差的钢铁,已经不那么值钱了。这种劣质钢铁没法打造兵器,甚至作为农具也不太好使,正好就拿来铺设手推车铁轨,算是质量高低搭配。
一切从零开始,条件自然艰苦,施工过程中意外事故死掉一点民夫,都是时有发生的。这并不是劳动保护措施做得不够,实在是受限于时代技术,哪怕到了20世纪,工地盖房子还偶有民工丧生呢。
“国难之秋,不得不加急。百姓不易,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朱树人手搭在眉毛上遮阳,看了一圈,悲悯地叹息了一声。
旁边来陪同考察的,有从大冶那边调来的宋明德,也就是宋应星那个侄儿。
他前几年就跟着朱树人混了,在大冶的时候,因为积年立功,如今也爬到了六品工部主事的位置上,他叔叔宋应星现在更是爬到了郎中。
此刻听王爷如此悲悯贫苦,他不由发自肺腑地指出:“王爷仁德,已非寻常执政可比,这马鞍山铁矿的民夫,都是拿每日三十钱工钱的,还管饭,等闲民间雇佣,哪得如此待遇?
至于往年朝廷征发徭役兴修水利、开矿修路,更是毫无银钱贴补,管的饭最多也就是稀粥,根本吃不饱,还得民夫自行贴钱买吃食。
工部在组织时,还特意按您之前点拨的,多选新从北方南逃的落难流民,由负责军屯的衙门筹措人手。活儿虽苦些,但这些流民初来乍到,毫无根基,农闲时能多卖点力气,给家人赚点口粮,已是求之不得,无不感戴王爷恩德。”
朱树人听得很仔细,还心算了一下。
明末因为连年天灾,物价已经很昂贵了,南方大城市里白米二两银子以上一石的价格都比比皆是,苏州这样富甲天下的地方更是三四两都常见。
所以,每天三十文铜钱的工价,折合每月也就一两多一点,还是重体力劳动,在明末本身是活不下去的,但管饭就不一样了。
(注:明末铜钱和银子不再是理论上的一千比一,因为白银输入多,银子实际上有大约两成多的贬值,后期七百六十文到七百八十文足色好钱可以兑换一两足银。九百文一个月能折一两一钱半。)
朱树人很是关心民生,恰好他来的点也是差不多赶上民夫放饭,今天他也特地没提前通知,以防下面造假,便趁机突击检查一下民夫的伙食情况。
下面的小吏和监工,看到王爷亲自到矿坑里视察,自然是早就跪了一地,朱树人走到锅边细看,民夫们果然吃的是莲藕芋头加上一点杂粮煮的稠粥,另外还能分到一点点单独煮的罗非鱼肉和咸菜鱼汤作为菜。
咸菜鱼肉汤当然是限量的,但粥可以管饱,喝完还能添,只是限制吃饭时间,而且是分批吃饭,每一批里吃太慢的就排不到了。
这也是必要的管理措施,否则各个环节都拖着,工期肯定会受到影响。用吃饭速度卡是否有机会添饭,也算是一种比较合理的指标,毕竟吃得慢的说明不太饿。
朱树人又随机问了几个来做工的流民,也都是人人跪拜着表示这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好日子了,只要能吃饱饭,多卖点力气根本不算什么。
尤其是那些陕、豫而来的流民,纷纷表示在老家连榆树皮都没得吃了,到了这儿好歹杂粮杂菜管够。
朱树人还在民夫人群中,看到一些明显年纪太小的,估计也就十岁不到的儿童,在那里干些筛土之类相对不太辛苦、只要细心耐心一些的工种。
他下基层还是下得少,见状难免问有司的负责人,为何会有这样的安排。
一旁的宋明德连忙过来解释:“王爷,就这已经是有司开恩了,寻常人还抢不到呢。下官知道您仁德,已经吩咐过了,用孩子可以,但是只能在那些固定工位的活儿上用孩子。
至于需要下坑洞、翻山攀爬铺路填坑的活儿,环境太复杂,便不许用孩子,如此也不虞有危险。
王爷您不知道,这些刚来的流民人家,纵然有官府组织,日子也是非常艰难的。如果不许孩子出来做活,再生下婴儿,就得直接掐死溺死,哪里有粮食养活?
让年长些的孩子出来做活,好歹能让他们意外生出的弟妹多匀到一口粥水吃,不至于直接毙命,已经是仁政了。”
朱树人闻言也是默然,他前些年在湖广,对流民安置工作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很少会出现那么惨的情况。
今年流民问题再度恶化,说到底还是新流入的流民源源不断,都是第一年来南方,毫无基础,自然惨些。
多尔衮在北方拼命“苦一苦百姓”,内部划线死命剥削其中一部分人,可想而知未来一两年里,这种疯狂南逃的流民潮还会持续,除非朱树人灭了清国,否则停不下来的。
所以童工的问题他暂时也不好多说,只是肯定了宋明德定下的“不许让小孩子干那些需要在复杂环境作业的活儿”,只允许固定工位,这就是极限了。
另外,那些安全环境固定工位的活儿,每天工钱也会比需要下洞钻坑的活儿少五到十文钱,视辛苦程度而定。这也是一碗水端平,以免干危险活儿的民夫不服。
……
朱树人简单视察了两天,确认各项工程进度还是很顺利的,对民力的使用和后勤保障也都稳妥,不至于出问题。
剩下的关键,就是看看马鞍山这边的铁矿、钢铁厂,有没有跟大冶那边不一样的新技术问题需要解决。
毕竟每个地方的矿藏品位不同,自然环境条件也不相同,总有“水土不服”的具体细节差异。
宋明德也比较有经验,所以那边铁矿还在建设中,他这儿已经先让人搭建了配套钢铁厂的第一座高炉和第一座预热风炼钢炉,以小规模试产起来,双管齐下一边开矿一边调试产线,省得将来浪费时间。
高炉建好后,就弄了一些先用土法开采的矿石,配上广德、湖州那边拉来的煤矿,直接试炼几炉。
池州铜陵那边,也把扩大开采的铜矿石运到了马鞍山,将来这儿的冶金厂在炼钢铁之外,还会再加一些炼铜的产线,充分利用当地的交通便利、燃料集散充足。
江南水网纵横,铜陵的铜矿石可以直接顺着长江,走二百里的长江水路就抵达马鞍山了,水运成本很低。
长兴、广德等地的煤矿,可以直接入太湖,走常州府宜兴、溧阳境内的溧水,经石臼湖、高淳湖由当涂县入长江,所以也是水路直达,一点陆路翻山都不需要。
这方面,马鞍山的区位优势,比湖广那边的大冶铁矿还要好得多。大冶所需的煤炭,好歹还是要走一些陆路运输周折的。
朱树人抵达后第三天,他就拿到了马鞍山炼铁、炼铜的第一批样品,他亲自查看了一番,还让随行的专业人员质检,很快就发现了一些需要调试的问题。
宋明德再三确认后,忐忑地汇报:“王爷,这儿的铁矿品位不低,产量也比大冶更大,更容易露天大规模挖。
可惜炼出来的铁质量还是比大冶略差,果然还是含硫稍微高了些,下官会请教家叔和方抚台,另请高明之士一并参详,争取尽快解决。”
从宋明德的回复中,也可以看出他这几年长进不少。原本他只是有点工程实践经验,但极度缺乏理论基础。
在大冶历练数年,还偶尔听朱树人高屋建瓴点拨,跟着方以智学习理论,现在连“铁矿质量不好是因为含硫多”这种粗浅的化学结论,都能总结出了。
朱树人对这种长进还是挺满意的,听说含硫问题不好解决,就先常态化追问:“大冶那边用先炼焦的办法、再用焦炭炼钢铁,这法子移植过来,也解决不了么?”
宋明德连忙回答:“可以解决一部分,但一来焦炭昂贵量少,多是精炼钢材才用,如果炼粗铁时就大量指望焦炭,不太实际。
二来么,便是不仅马鞍山的铁矿石含硫多,连长兴广德的煤矿含硫也多,直接烧焦也经常出次品。”
朱树人对冶金和化工并不太了解,他前世的水平也就是高中物理化学那点程度,琢磨再三之后,再结合他后世那点可怜经验,加上宋明德描述的问题,思索良久,才略微有些眉目。
“且拿些铁矿石和煤来看看,大冶那边的铁矿石,你们有运一些来对比么?”朱树人决定还是不要拍脑袋决策,没有调研就没有发言权。
宋明德倒是挺有科学对照分析的思路,他果然有让人运了几船大冶那边的铁矿石,甚至还有大冶那边的煤炭、焦炭,当下立刻就让人取来了,给朱树人看。
宋明德这一手准备,也是为了试试看在马鞍山这边炼大冶的矿石,跟本地炼本地矿石做个对照组,减少变量——
因为要是大冶矿石到了马鞍山,用马鞍山的煤来炼,最后出了问题,就可以推测是马鞍山的环境或者煤矿质量有问题。
要是再换上大冶那边的煤,也依然有问题,那就能进一步定位是马鞍山的地理环境有问题,比如空气、水源、污染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