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浙东匹夫
傅以渐和李世镐等人看了,也是不由揣测:莫非朝廷是因为杀屯粮惜售的奸商杀多了,没人敢开业,这就拿着刀把子又来逼人开业了?
不过那些奸商经过前些日子那一劫,应该也学乖了,不敢在城里屯太多代售的粮食吧?那样就算被抄店了,也能辩解说实在无粮可卖吧?怎么就会着了朝廷的道呢?
众人好奇,也就不免凑了过去。
而因为百业萧条多日,之前科举考试那几天,店铺几乎都没开门。北京城里的穷人有不少都是没钱存太多粮的,都是干一天工钱换一天吃食,几天不买米就得饿肚子,如今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看到粮店纷纷重新开业,自然有无数穷人拿着仅有的工钱,蜂拥过去想要抢购。
然而下一刻,众人的哀嚎和惨叫,顿时就响彻了整条前门大街。
“三两银子一斗米?是一斗不是一石?天杀的奸商,你们这是嫌朝廷的刀子不够利是吧?前几天被杀的那几个奸商死得还不够惨?”
“什么?这米面怎么这么贵了?好不容易不缴三饷攒下点钱,还不够贴到粮价上涨上去。这没法活了……”
“你这什么老黄历!今年三饷不是又要收了么!”
北京其他各街市上,此刻也发生着跟前门大街差不多的情况。一群群的苦工力役、贫苦小贩,都是埋怨不已,又不敢说得太明显,不敢把怒气发泄到统治者头上。
这种情况在河北其他农村地区,倒是不常见,因为农村都是自给自足的,种什么吃什么,不指望“商品粮”,粮价涨跌也就没那么大影响。
北京却不同,哪怕死了一大半人口,剩下那几十万毕竟都不是农业人口,其中的穷苦人也多半是工商、仆佣。
对非农人口而言,粮价上涨简直要命。
负责京畿治理的官吏们,当然也知道这群刁民因此吹毛求疵。要是平时,他大清官员早就拿刀招呼那些碎嘴子了。
然而今天,朝廷却罕见地没有派人弹压市面,也没有尝试平抑粮价。
那些被骂的“奸商”,也理直气壮起来:
“朝廷也是没办法,是确实没粮了,爱买不买!朝廷的库粮,都要供给摄政王新征的绿营作为军粮,
活不下去的那就去当兵吃粮便是!选不上当兵的就自个儿滚出北京城!北京城是阿猫阿狗都配活的地方么?”
“这次的粮价是朝廷准了的!要怪就怪江南的狗伪朝断了漕运!往年这时候江南的漕粮就该来了!是他们不让咱北京城里的老少爷们儿活命!跟着王爷杀光江南的反贼,北京城才有粮!”
说这些话的,当然不仅有刚刚被朝廷小吏和士兵吩咐了的粮店老板们,还有更多混杂在人群中的、被范文程安排的带节奏人员,隶属于顺天府的三教九流,专门误导不明真相的群众。
一时之间,被巨高粮价所迫的穷人,很快就被带偏了方向。
“圣上和摄政王那是何等英明睿智、仁政爱民?哪会让咱跟前明时那般挨饿?”
“这次粮价暴涨,说到底是因为今时不同往年、南北漕运一时断了!咱京城老少爷们儿,百万之众,指望河北那点破田的产出哪里够吃?前明二百来年,哪年不是靠江南漕运?”
“就是天杀的伪明,在江南另外立了一个伪帝,直接把财赋之地的余粮截留自个儿吃了,这不是要活活饿死咱四九城里的老少爷们儿么?”
“尤其听说那个拥立最出力的,就是伪帝的亲家和女婿沈家。五年前朱由检活着的时候,沈家撺掇朱由检‘漕运改海’就没安着好心,
就是仗着他家几代人掌握黄海海运,朝廷漕运改海他能赚取巨利!还能用粮食贸易拿捏朝廷、用京城百姓的性命威胁朝廷!如今总算是包藏祸心露出来了!”
“而且咱大清又不白吃他的,但就算拿银子买他都不肯!不但不让沈家的船队海运卖粮,连别家要卖粮的,他还扮海盗截杀!这种畜生就是全京城人的死敌!总有一天必须食肉寝皮!”
很快,北京城里人人都知道了,粮价上涨就是因为漕运彻底没了,跟其他无关。要怪就怪那些断漕运的畜生!
那些不关心国事的普通百姓,听了这么多密集轰炸,难免恐慌。便有不少排队的穷人谈论着退缩:
“那眼下怎么办?这粮价再这么涨,江南漕粮断一整年,咱怕是都饿死了!要不只能离开京城,回乡下找些能投献的机会,混口饭吃再说。”
但顺天府管的那些三教九流,显然提前培训学到了更多鼓舞士气的话术,连忙在人群中挑拨:
“那不成!咱祖上花了几代人才混到京城来,这两年要是留在外面,怕是早饿死了,要不说是条狗都得托生在这北京城里呢!
我爷爷辈,家里两位叔祖都是自宫才谋得个机会,才把咱家带掣到了北京!如今要是离开北京,祖上挨的那几刀子不是白挨了么!死也要死在北京城里!谁不让咱活在北京城咱就跟谁玩命!
老子决定了,就特么当绿营兵!跟着朝廷天兵把江南伪明杀光,还不是吃香喝辣!哪天漕运复通咱衣锦还乡再回北京城!”
“就是,而且就算有人心向伪明,咱北京城里老少爷们儿也没好日子过了!你们想,听说那朱树人是苏州奸商狗杂种出身!最是为富不仁!
那些苏州狗在前明,就是活该世世代代纳粮的贱种!当年跟着张士诚反前明朱元璋,朱元璋时就定下了苏州府要缴每年五十九万石漕粮!后来正税损耗加上,那得一百十七万石!
他们祖上犯贱,活该他们世世代代每年给咱北京大爷供一百十七万石!现在要是朱树人得势了,他能让苏州贱骨头再世世代代继续每年供咱北京人一百十七万?
不可能的!朱树人肯定会偏袒那些苏州贱骨头!所以只有让代表咱北方人利益的朝廷灭了江南狗,我们才能世世代代继续让南京苏州松江贱骨头给咱上供!
那些江南人不就是会读点书,为富不仁,奸诈歹毒,哪里有我们北方儿郎勇武豪爽、仗义诚信?前明让那帮刁钻杂种捞了那么多钱粮,就该连本带利还回来了!”
诸如此类的说辞,在北京城各处散播开来,不得不说范文程的设计还是很细致的,一句句都切中了利益要害。
无数原本没什么怨气仇恨的人,也不得不想:确实,朱树人这杂种是苏州狗!就算回到前明,以后还会跟前明太祖时那样,狠狠刮苏州的不义之财吗?
要是断了江南漕运,以后北京城还怎么活?就算回到前朝都活不了了!所以,不能让江南利益集团得逞!
推而广之,更多对南明不利的言论,也在尺度越来越大,在范文程的授意引导下扩散。
比如,哪怕是纯粹追求天下统一、不再打仗的普通百姓,他们也会很快听到一种对南明不利的言论:
“南京伪朝根本没想统一天下!只有北京的大清才心心念念为了天下人不再打仗而着想!而南京朝廷只是想把富庶之地拿出来单独割据过他的小日子!
他们巴不得把需要倒贴钱粮统治的北方包袱甩掉!所以所有有志于统一天下的良善之辈,都该为大清效力!”
考虑到未来一两年,确实有可能南北会陷入休战休整的状态,范文程的这种歹毒骗术,还真就有一定的欺骗性。于是一小撮纯粹只是不想天下割据分裂的有志之士,也被不同程度欺骗了。
多尔衮授意范文程反复如此鼓动,最后对他的绿营募兵工作,倒也确实颇有帮助。至少,在前明时,受益于南北漕运最多的几个人口密集城市,有无数冲天怨气之人,被清廷挑唆着参加了绿营。
北直隶的北京、通州、天津,山东的聊城、临清,那都是大运河沿线的重镇。原本都是人口百万的漕运城市。
虽然自从六年前,朱树人帮助父亲沈廷扬建议崇祯漕运改海,这些城市每年都有数万人、五年加起来有好几十万,被沈廷扬“异地就业安置”,或弄到南方屯田,或搞别的工商业开发,或用于海运水手,消化了不少富余劳动力。
但安土重迁,不愿意搬离家乡的人,每朝每代始终都是有的。有些人纯粹就是因为守旧,或者在原本的漕运事业上有绝对无法割舍的核心利益。
这些人吃瘪了几年,也不可能全都饿死。如今被多尔衮用漕运断绝问题、挑起南北方汉人内部的矛盾,这些曾经的码头工人、纤夫,也就成了清廷第一批绿营的主要拉拢对象。
多尔衮今年的二十万绿营,除了改编投降俘虏外,就指着这些码头工人纤夫当兵了。
当然,多尔衮这么干,在北方大地上激起的反抗自然也是不少的。
比如在山东地区,清军控制下的鲁西平原,此前就爆发了“满家洞”农民起义,那是从崇祯十七年初就开始了。
所谓的“满家洞”,原本是嘉祥、巨野等地一些农民军领袖如宫文采等人,利用山区边缘和大泽(巨野泽)各种山洞藏兵躲避官府搜捕、等官军退了再冒出来。
后来渐渐就发展到济宁这样的山东大城市,对抗方式也从依托大泽山洞,发展成了“地道战”,村村挖洞防止清军清乡杀人抢劫,遇到清军来三光就直接躲地道里对抗、转移。
原本的历史上,山东满家洞最后被豪格和阿巴泰联手平定,也是用了相当惨烈的、类似于后世日军的“囚笼策略”,彻底网格化封锁切断地道战义军的转移和补给。
最后宫文采为首的核心义军拒不投降,是被人吃人直至活活饿死的。
但现在,蝴蝶效应显然也影响到了山东的民变。因为南征不利,清廷在北方进一步横征暴敛解决钱粮不足,还要征兵绿营。山东穷苦百姓自然也更早更彻底看清了清军的嘴脸。
宫文采的挖洞对抗得到了更大面积的响应,而阿巴泰又因为被调走去接替死了的多铎,导致山东清军愈发空虚,只剩豪格一个人大权独揽对付山东民变。
豪格要求增兵、轮换部队作战,朝中的济尔哈朗也都顶着压力,要求多尔衮接受,以换取他对绿营政策的持续支持。
济尔哈朗的说法也很有道理:不是说朝廷的钱粮不支持继续大规模南征么?又说新编练的绿营也不能指望将来直接投到南方战场当炮灰,得先严加操练一年?
既然如此,干嘛不直接以战带练,直接把待训的新绿营去轮战平定满家洞,见见血练练胆!让山东的纤夫去杀山东的农民,用汉人的内战来练兵!
因为嫡系武装被极大削弱,多尔衮暂时也只能适度妥协让步,最后的结果便是大批纯新兵蛋子的新募绿营,被就近拉到山东战场,以低烈度的作战替代训练。
而掌握山东平贼大权的豪格,也因此机缘巧合,发现自己似乎有可能从此前内斗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
但不管怎么说,多尔衮这一连串形同人吃人的操作,是把清廷的北方民心彻底撕裂了。
在钱粮不济的情况下,他们选择的就是找由头在内部重新划线、把人分成两部分,然后团结一部分人直接去抢去杀另一部分人,如此倒也能渡过钱粮危机。
毕竟人类文明哪怕一点新产出都没有了,靠杀大户抢富人挖掘存量财富,到了末世流都还能活好久呢。
顺治二年再惨,总比末世文里的状态要好,生产也还是有的,只是北方吃饭的嘴多出来了而已,把一部分杀了吃了,总归是够吃的。
被分润了好处的那部分人固然是可以刀头舐血,被培养出忠诚度,但被杀被逼到另一边绝境的百姓,却是怨气冲天,把清廷视为了生死仇敌。
第四百零九章 朱树人和多尔衮都在做的事
北方的清廷,在这年的二月底和三月的上半段,最终选择了暂时收兵休整、从内部苦一苦百姓,好好挖潜重建军备。
这样做对于快速重新武装一个政权,当然是很有效的,但也是如同饮鸩止渴,把民心极大地丧失掉了——
好在多尔衮也心里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所以他从头到尾都没指望拉住北方所有人的民心。
他只是迫不得已选择了一拉一打,把要拉拢的人狠狠喂饱,再把已经得罪的人往死里得罪,逼到断根绝种碎骨榨髓断子绝孙也在所不惜。
上述措施按部就班实施下去之后,第一个反应,便是阿济格那一路大军,从河南对湖广的攻势,被彻底叫停了。
略有折损的两红旗,被拉回河南腹地休养生息、从后方预备役的八旗次丁中补足兵源、重新操练。
淮北的阿巴泰,也转入了相持休整,就地就食,后方两白旗的预备役次丁,以及从两黄旗调去重建两白旗的骨干,也都选择了直接南下到淮北、重新编练成军。
多尔衮很清楚,如今的中原大地,在这种异常的寒冷天灾年代,肯定是越往北越冷,也越穷。
在粮食已经绝对不够吃、要内部对一部分百姓往死里逼榨,甚至吃人的情况下,减少运输损耗,是非常重要的。
所以军队就算不打仗,也该分出一大部分人口往偏南的地区转移部署,就地吃粮,省去再把粮食北运的烦劳。
北京城这种地方,在漕运经济链条断裂的时代,根本不适合住超过二三十万的人口。所以那些从北京、通州、天津等地的纤夫、码头工人招募来的绿营新兵,也都要调离北京周边,往南部署,
只给他们一个“只要将来打赢了,大清得了天下,自然会许他们世世代代回北京居住”的画饼,就让这些死都不愿意离开北京的精神北漂,选择了为大清卖命。
相比之下,淮北虽然是去年刚刚被战火反复拉锯的前线,也依然比河北要好一些,能多养活一些人。
……
话分两头,在清廷倒行逆施、内部残酷压榨战争潜力的同时,南方的大明朝廷,随着敌人的军事压力减轻,也难得进入了一段休养生息的时间。
南明虽然也因为此前的连续作战,军备军需物资损耗极大,难以再支撑北伐,但钱粮情况比清朝还是要好得太多。
只是从皇帝到阁部重臣都比较仁慈,不忍心让百姓大规模饿死,也严禁吃人,这才必须消化战果、整顿内部、加强生产,缓一口气。
淮南战场,在二月底就重归于平静,明军立刻组织军屯、流民,赶紧尽量恢复生产。
而最后一处停战的战场,要数河南的南阳府,
朱树人的表哥、原湖广兵备佥事张煌言,率军困守孤城,誓死抗击,顶住了阿济格从去年十月至今的攻势,前后整整守了五个多月,
堪称崇祯十七年至隆武元年,明清战场上最坚挺的英雄城市。不但远超这个时空江阴城的坚守纪录,甚至超过了平行时空那座被阎应元守了三个月的江阴。
战役结束时,清军又在城下累计战死、伤重不治和疫病而死了两三万人,
再加上此前运动战中被诱敌歼灭的部分,以及伤员,阿济格的损失也绝对占到了他南下总兵力的三成!
当然了,这个三成的损失,相较于多铎那边直接被灭八成以上,已经是好太多了,靠着同行的衬托,阿济格完全可以说是“小败当胜”。
除了张煌言之外,方以智带着其他湖广将领,在后方的汉水-襄阳防线的防守,也是可圈可点的,完全没让后来试图在汉水北岸临时造船偷渡的清军任何机会。
毕竟,在湖广战役的初期,清军只指望攻下南阳、然后从白河把北方的船只调度南下强渡汉水。
而后来随着战役相持超过两个月,尤其是得知多铎那边也遭遇了意外之后,急于渡汉的阿济格早就放弃了一开始的设想,开始千方百计不择手段直接在汉水北岸造船。
后续几个月的时间,要造新船也是完全来得及的。这就需要汉南明军严防死守,一旦发现北岸哪个县有可能有清军的造船厂,或者有别的渡河集结,就得想办法水路骚扰破坏,这样才能防止清军渐渐凝聚起足够多的水师力量。
这些持续的侦查、破坏性作战中,湖广诸将表现都中规中矩,方以智也算勤勉,最终才没被阿济格抓住漏洞。
最终,随着南阳-汉水系列战役结束,确认阿济格退兵、捷报送到南京城里,隆武朝廷当然也不吝对这些英雄的将士大加封赏。
守城战中功劳最大的武将朱文祯、李定国等人,得到了最大幅度的封赏,朱文祯原本已经是总兵,如今也被加封了一个世减一等的伯爵。
李定国原本级别还低,此战之后总算是正式升为总兵,并且赏了黄金一千两,白银两万两,各部士卒也另有犒赏。
其他后方诸将,多多少少能升一级半级。
文官方面,功劳最大的张煌言,也顺理成章从兵备佥事,升为新设的“皖豫巡抚”,巡抚辖区包括河南省的南阳府、信阳府,以及南直隶的安、庐二府,外加湖广的襄阳府、随州府、黄州府。
基本上就是跟前些年朱树人初任“皖抚”时的辖区差不多,但略有出入。主要是比朱树人当年的巡抚辖区少了一些长江南岸的南直隶、江西州府,而加上了河南的南阳。
在原本和平年代,大明当然没有这样设巡抚的,但现在是战乱偏安时期,河南省其余地方没有光复,这才为了军事防御的需要,专门这样设置。等于就是让张煌言从此负责湖广河南方向的北部防线。
按照自古南方“扬、荆、益”的东西中三路边防划分,张煌言未来就负责中路军,占到了大明北部边防的三分之一。
张煌言论年纪只比朱树人年长两岁而已,朱树人是二十四岁做到三省总督、翻过年来虚岁二十五已经“节制中外诸军事”了,还总督南方各省军备钱粮。
所以如今围城结束,张煌言也不过才虚岁二十七,他这个年纪要当巡抚,在平常人看来那是匪夷所思的。
不过人家实打实的功劳摆在那儿,还有朱树人那种更逆天的例子打破先例在前,隆武帝朱常淓在朝议上亲口建议升张煌言为巡抚,并没有人跳出来反对,这事儿就算通过了。
张煌言升了巡抚后,功劳比他略小的方以智,却胜在官场资历更深、仕途出身更好,也被升了“湖广巡抚”,内阁和吏部同样没人反对。
毕竟张煌言是举人立功得官入的仕途,而方以智是正经两榜进士入仕。年纪上方以智也更合适重用,他已经三十三岁了,足足老张煌言六岁。
当然,因为张煌言的辖区占到了湖广的三个府,所以方以智的巡抚区,要在传统湖广巡抚基础上扣掉襄阳、随州、黄州,也就是全部汉北、江北土地。巡抚衙门就继续设在武昌。
……
整个三月份,南京朝廷把休战工作搞定、把应该升赏的官员全部处理停当后,
满朝文武原本都担心少年得志的宰辅重臣、名将督抚上位,会大刀阔斧新官上任三把火。
但朱树人和张煌言、方以智等人后续的举动,倒是让大伙儿松了口气。因为这一年春天,朝廷并没有再折腾任何政治改革和军工、工业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