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浙东匹夫
顺军士气爆棚,杀了个回马枪,再次强攻太原,城内守将悲愤于蔡懋德的弱智和他手下属官的贪婪,义愤填膺,纷纷带路。一名守备张雄主动约为内应,开了迎泽门放顺军入城。
蔡懋德虽然弱智,气节倒还有,最后关头他本人没选择突围,而是在巡抚衙门内自缢身亡,倒霉的副总兵应时盛也没办法,帮蔡懋德简单收尸后,也自刎殉国。
山西除了周遇吉亲率的那些人马以外,其他的明军就这样被蔡懋德等人白给送完了。
李自成和刘宗敏前后花了个把月行军跋涉,又花了个把月扫清山西大部、对抵抗的城池屠城筹粮。到十月下旬时,已经兵逼宁武关,直面最后一道由周遇吉镇守的太行山防线。
周遇吉的太行山防线要是也破了,北路闯军就真的一马平川在河北平原上如入无人之境了。
好在周遇吉也算良将,同时也坚贞不屈。依托太行之险,暂时顶住了李自成。顺军猛攻了十日,死伤无算,一时都没攻破。
……
周遇吉在太行山防线暂时顶住李自成的同时,顺军的南路军,却是发展得比历史同期更加顺利。
早在太原城破前十天左右,南路军就因为道路近、沿途没有险阻,轻松跑马圈地一样拿下了开封。
只不过开封实在是没有了价值,只有数十万没人处理掩埋的尸体,连腐烂的臭味都闻不到了——因为很多尸体死了至少半年以上,肉都烂没了,或者说在烂没之前被各种饥渴的鸟兽、小动物吃完了,只剩下森森白骨。
这是真正的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最多只有秃鹫鸣。
负责这一路的主将,也是李自成新封的都督,刘芳亮。他的兵力比北路少一点,北路有二十万人,他这边才十几万。
刘芳亮轻取开封后,第一个稍稍遇到抵抗的城池,是归德府的商丘县——这地方也算是老熟人了,去年袁宗第为闯军筹粮时就来打过,后来被朱树人分出的偏师黄得功打败。
但今年,黄得功被朱树人调去别的地方了,得知河南告急后,才从湖广往北调兵救援,但终究还是没赶上——
商丘之战仅仅持续了十日,城池就被攻破。城中军民大部被杀,商丘也成了资给顺军南路军军粮不济的第一座重镇。刘芳亮抢了商丘民间存粮后,南路顺军立刻就不怕挨饿了。
而湖广军已经算是非常给力了,因为当时湖广总督还没收到朝廷的救援旨意呢,完全是自发出兵救援友军,冒着抗旨越境的风险到河南境内。
要怪,也只能怪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毕竟闯军是八月底做好准备、九月份行军调遣往前线,九月底才出荥阳的汜水关,给湖广官军的反应时间太少了。
商丘之战的唯一蝴蝶效应,只是一部分河南官军受去年的启发,一直指望有人来救,不肯放弃最后的希望。最终城池守不住时,部分守军选择了突围逃跑,想找援军会合。
知府梁以樟、同知颜则孔等去年跟潞王、黄得功结下交情的文官,带着两三千残兵和两个守备,狼狈逃到了亳州,总算遇到了黄得功的人马。
然而,如今崇祯还没死。
梁以樟、颜则孔毕竟是犯了“陷城失地”之罪,他们没能殉城死节,逃离商丘就该被治罪。
所以抵达亳州后,很快就被凤阳的马士英秉公办理,按照国法拿下了,准备择机送往北京审讯。
最后,还是黄得功收兵回去后,机缘巧合把相关情况惋惜地告诉了潞王。
朱常淓想到去年自己在商丘避难时,还被这两个文官庇护过,一时不忍,想要搭救一把。但他这人又没有野心,又胆小怕事,怕惹上“干预有司”的罪过被崇祯训斥,最后就认怂了。
居然还是那位一起逃出来、如今也一起住在合肥的小福王朱由崧,比较有担当,也敢于笼络人心,
听说了这事儿后,朱由崧居然不顾“藩王无诏不得擅入三都”的组训,亲自带着护卫从合肥骑马去了一趟凤阳,向马士英说明情况,帮二人求情,让这些归德府的失地文武暂缓被送去北京。
马士英见到小福王,稍微接触了一下,也对这位藩王观感不错,觉得这位王爷做人有点担当,但又比陛下圆滑得多,才能不好说,但性格估计是不致命的(崇祯那种属于性格本身就致命)
思前想后,考虑到顺军都打得那么远了,北京未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马士英居然壮起胆子,卖给了朱由崧这个面子,表示:既然福王殿下都说这几位去年有恩与你,那本官就担个干系,暂时不往北京送。
朱由崧大喜,连忙谢过了马总督——说句题外话,大约两年前,也就是崇祯十四年底十五年初的时候,马士英和阮大铖就搭上了周延儒的关系,想要买官复职,当时也给了二十万两黄金。
但因为当时没有足够的缺,马士英要竞争的那个位置又被朱树人抢了,所以蝴蝶效应之下,他当时只能先当凤阳知府。
马士英在凤阳知府的位置上干了一年多,又各种靠阮大铖的金银开道,继续巴结周延儒下注。又因为崇祯末年,官位贬值速度比较快,获罪的高层也多,肥差出缺频率也提高不少(毕竟崇祯临死前最后两个月,连魏藻德这种崇祯十三年的状元都能当内阁首辅了)
种种原因之下,马士英总算是等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史可法调任南京兵部尚书,后来又加了别的职务,便把漕运总督的缺空了出来。
朝廷考虑到漕运总督这个职务,以后可能就不存在了,因为沈廷扬的蝴蝶效应,大明从崇祯十三年起,就定下了“漕运五年全部改海”计划,到崇祯十七年后,理论上运河漕粮都要走海,漕运总督职务也就不值钱了。
周延儒便本着“反正这个官最多也就做一年,甚至几个月了,就把最后一任丢给马士英过过瘾”,也算是还清了阮大铖马士英前前后后几十万两黄金的人情。
马士英最后还是在崇祯死前,做上了正牌的总督之位,但他在皖地的根基深度,显然是远不如历史同期的——
历史上崇祯刚死时,马士英已经在淮南江北当了两三年总督了,现在他才刚当了半年,至少少了一年半的种田经营和笼络人心时间,根基并不稳固。要是将来他真想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肯死心塌地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也未必会多。
不得不说这人还是敢赌的,崇祯还没死,居然就敢卖给藩王面子。
第三百二十三章 进犯京城
商丘城被攻破后,归德府的官员南逃、被马士英扣住、又引来小福王朱由崧出面斡旋保人,这些操作跟刘芳亮的顺军根本毫无关系,他们也压根儿没注意到这些细节的存在。
河南战场的十几万顺军,只是在拿下商丘后,稍作休整了十日左右,顺便把商丘彻底屠城抢光粮食,然后就转而北渡黄河,向山东挺进。
说句题外话,李自成此番对崇祯的北伐,比历史同期早了大约三个月发动,时机上其实挺不利的,因为这是被迫冬季用兵,天寒地冻士卒行军围城期间,就要多遭受不少冻死冻伤。
历史上李自成是熬到崇祯十七年新年,腊月过去之后,才全力猛攻的。
但凡事有利必有弊,九月出兵虽然很快要面对严寒,可粮食筹集也要容易得多——李自成出兵时,各地的秋粮大部分都已经开始收割了,李自成打出山西、河南两省时,河北和山东的粮食都已经完成了“冬藏”入库。
所以只要打下一座不肯归降的城池,把人口屠尽,就能把当地百姓准备过冬的口粮全部抢光,
等于是人家百姓辛辛苦苦种了一年粮食、收获后原本要吃到春荒,结果刚收获还没吃一个月,就被李自成屠尽杀光,也就不用再让死人多“浪费”两三个月口粮了。
毕竟如果按照历史原本的发展,李自成再晚来三个月的话,这些人也是要死的,但死前却多吃了三个月的饭,那李自成不就亏了嘛?死都要死了,为什么还多浪费闯王三个月口粮?不能刚收割完就立刻死吗?
当然,这话虽然说起来残酷,但事实上,却反而让李自成的部队少杀了不少人、也少屠了几座城——
道理也很简单,原本正月出兵,杀一个百姓只能抢到该百姓活三个月所需的口粮充作军粮,而现在杀一个百姓却能抢到相当于该百姓活六个月所需的口粮。
每杀一个人省出来的粮食绝对数量多了一倍,满足军粮所需屠杀的人口,自然也就减少了一半。
这是小学二年级水平的数学,外加对能量守恒定律需要一定的了解,肯定是错不了的。李自成又不是洪秀全,又不能天降玛纳变出能量变出粮食,
他要动这么多兵,自己又没粮食,需要杀多少人,一目了然。
原本历史上,算他杀三个百姓确保一个兵,现在就当他只需要杀一点五个百姓,就能养活一个兵好了。(如果允许食尸,那么这个屠杀数还可以明显减少,但我就不做没根据的推演了,这里的算法是没算食尸的。)
朱树人宏观调控李自成提前动手,也让李自成的四十万大军少屠了六十万人口,也算是一件功德。
……
刘芳亮军九月份拿下的开封,十月上旬拿下的商丘,十月中旬再次北上,很快就抵达了山东境内,
刘芳亮没去碰鲁西南的重镇济宁,因为济宁虽然富庶,但从那儿继续北上的话,会经过一段泰山山区。为了行军便利,刘芳亮当然选择一路在鲁西平原上径直北上。
至于不去济宁,会导致部队沿着京杭大运河水路行军的里程变短、得多走一些陆路,刘芳亮也无所谓,
反正他需要携带的后勤辎重不多,走到哪吃到哪,此前屠商丘所得的粮食,让每个人背一个月的口粮,剩下一点装车运走,也就解决了。
而且正因为商丘抢得多了,刚进入山东地界时,顺军暂时变得秋毫无犯——因为眼下运输不便,再抢也拿不动了,不如等行军到临清,濒临大运河后,再开杀开抢。
没抵达运河沿岸时的杀戮劫掠,都是纯粹浪费资源。
山东兖州府境内的曹县、郓城、鄄城、范县、阳谷纷纷躲过一劫,山东百姓也不知道顺军底细,甚至会遇到顺军此前东西抢多了,扛不动,分给百姓的,一时间从贼者更多。
刘芳亮轻轻松松兵不血刃打穿兖州府,又打穿东昌府,占聊城,至临清,总算掐断了大运河。
在山东、北直隶交界的这三府之地征战时,刘芳亮也发现了一些现象,那就是今年河北瘟疫极其严重,山东也有被波及,都不用顺军打,自然的大片百姓死亡就已经不可胜数,明朝官军也在瘟疫的打击下战斗力减员非常严重。
以刘芳亮的文化水平,他当然不会知道这种瘟疫其实就是鼠疫。
而这场明末的鼠疫,其实最早在崇祯十四年,就已经在局部地区出现了——
如前所述,明末仅有的灾害间歇期,是崇祯十三年,那一年也是朱树人刚刚到黄州、随州、武昌等地做官的时候,不得不感慨,朱树人挑了个好年景,在他仕途之初最脆弱最立足未稳的时候,打下了基础。
而崇祯十四年开始,天下其实就进入了一个密集的四年瘟疫、五年连旱的恐怖状态,算是把明末天灾的烈度推到了一个究极顶点。
要不历史上崇祯也不会刚好在这一波中彻底扛不住崩了。
旱灾没什么好说的,五年连旱绝对让北方各省赤地千里,南方水资源充足一些,人工兴修灌溉水利较多,才能扛过去,但也是严重减产了。
如今这一世,朱树人搞来的玉米等抗旱作物,则会进一步降低灾情,因为玉米生产单位重量粮食所需的灌溉水量,只有小麦的四成。所以在连年旱灾的时候,玉米救荒效果特别好,同样的灌溉水量,二点五倍的粮食产量,能救更多人。
事实上,就算是在河南、山东这两个朱树人从没统治过的省,因为南边湖广、汉中等地种玉米成功了,收益巨大,河南山东一些开明乡绅、有见识的自耕农,也在想办法自发种玉米。
只是这种民间自己搞的创新,跟官府强行力推的力度肯定大不一样,而且河南山东开明乡绅知道湖广大面积种玉米效果好的新闻,至少也是崇祯十五年了,所以河南人就算要模仿,今年也才是第一年开始模仿,
李自成打来时,第一季玉米才刚刚收获呢,改变不了多少国力民力。
而这两年比旱灾更恐怖的,就是鼠疫了。这场历史上持续了四年的大鼠疫,是崇祯十四年,最早在山西出现的。
因为古代的交通不便,加上山西的地理闭塞,那地方当时也没什么需要跟内地大面积贸易的商旅需求了,所以整个崇祯十四年,鼠疫都只在山西本地蔓延,也让山西人口在那一年就折损了不少。
当时唯一跟山西贸易比较频繁的,反而是科尔沁草原的鞑子部落,在黄台吉的支持下,跟晋商的八大蝗商贸易,帮着把山西的铁器食盐还有其他资敌的汉奸物资走私卖给鞑子。
但可惜的是,鼠疫这种东西的传播,据说比较受马匹的克制,疫鼠和疫蚤据说会抗拒靠近马尿马粪等马匹气味浓重的地方,马虱会挤占疫蚤的生态位。所以鼠疫并没有办法大面积传到游牧民族那边,也很难让全部骑兵的部队快速失去战斗力。
崇祯十五年后,山西的鼠疫终于随着闯军的征战,被带到了河南和陕西,河南那边尤其是开封被水淹后,鼠疫大面积爆发。
而北直隶和山东两省,则因为离得更远一些,一直到今年也就是崇祯十六年才刚刚爆发——历史上,鼠疫最终也是在崇祯十六年下半年,传到北京城的。
这一年,山西人反而因为已经扛鼠疫扛到第三年了,抵抗力弱的都死了,活下来的多多少少有了免疫力,
所以从山、陕杀出的部队,就不会跟刚刚大面积传播鼠疫的山东、河北军民那样不堪一击了。
刘芳亮并不清楚其中原理,他只是觉得自己越打越轻松,一开始在河南还有点抵抗,到了山东河北交界,反而如入无人之境。
过境山东地区时,原本他也会通过两部明军的防区,分别是山东总兵刘泽清、凤阳总兵刘良佐(刘芳亮在从商丘出发时,路过亳州那一段,理论上是刘良佐的防区,但很快就离开了)
结果,刘泽清当然是龟缩在济宁等地,借口确保要害,任由刘芳亮过境,刘芳亮打到临清,要掐断大运河,刘泽清依然不出兵,只说部队瘟疫流行,士卒刚好大多失去战斗力,实在不能出击。
连刘泽清这种治下两个府都被流贼打穿的总兵,都能苟怂不战,刘良佐那种只有几个县被波及的怂包,当然就更加不愿意卖力了。
甚至当初顺军路过亳州时,还是黄得功从合肥带兵北上,帮着近在凤阳的刘良佐击退的。加上刘良佐的驻地也在凤阳,天天跟总督马士英交往,后来在马士英跟福王朱由崧勾搭上的时候,刘良佐也第一个被拉下水,跟着马士英、朱由崧过从甚密。
至于刘良佐心中有没有动过“将来陛下要是真出意外了,咱能不能当第一个从龙拥立的武将”,外人就不知道了。
山东、淮北各地军镇借口鼠疫、对于大顺军的进犯能躲则躲,让刘芳亮的部队成功在十月份打穿了山东,十一月初就顺利渡过黄河,进入河北平原,也正式进入了北直隶境内。
而且,考虑到北直隶和山东的疆域存在犬牙交错的情况。比如北直隶的大名府,其实跟山东的兖州府、东昌府在纬度上是一样的,
所以当刘芳亮穿过东昌府时,他其实已经同时绕过了北直隶最南边的大名、邯郸等地,直接就抵达了真定府附近。
即使对真定府这个地名不太了解的人,一定也知道赵云是“常山真定人”,而后世又被戏称为“石家庄赵子龙”,可见距离北京已经非常之近了。
打下真定府,再往北打下保定府,前方就是北京所在的顺天府,刘芳亮距离京师,只剩最后三个府。
……
话分两头,时间线回溯到两个月之前的北京城内。
陕西那边,大散关大捷是八月上旬末取得的战绩,传旨的王公公,是在八月十二这天,由朱树人派出的小股水军,走汉水顺流而下,离开汉中、经郧阳于八月十六抵达襄阳,然后北上回京复命的。
王公公经不起六百里加急的颠簸,所以只是日行二百多里,所以八月底才回到京城。
此时,李自成北线还没进犯太原,东线也还没打开封,所以崇祯接到朱树人的捷报和请示时,北京城内的氛围还是非常淡定的。
虽然,从山西经河南中转后、传入河北的鼠疫,也在差不多同一时间抵达了北京,但刚开始染病死亡的人数还不多,还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慢慢扩散爆发,
所以深宫中的崇祯对于京城的鼠疫还毫无察觉,那些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也还没看到身边有人死于鼠疫。八月底乃至九月上半段,北京城里的鼠疫患者,都还集中在生活环境最脏乱差的穷人当中。
大散关大捷的消息,很快按照正常流程,传递到兵部尚书张国维和内阁首辅周延儒处,两人时隔数月难得又有一个捷报,当然是立刻送到崇祯面前。
“曹变蛟在大散关、宝鸡县大破闯贼袁宗第部数万?斩首万余级?真是天佑我大明,看来闯贼在朱爱卿手下,也讨不到好处嘛!
原先只恨朱爱卿分身乏术,不能同时应付闯贼张逆!看来国势最艰难的岁月,很快就能熬过去了!”
崇祯感慨完之后,张国维例行公事地请示:“陛下,那此番曹变蛟如此军功,可要照常升赏?臣觐见之前,查询了一下老例,曹变蛟积功已深,荣衔也不少,似乎该从五军都督中择一加衔。另外,此战还有其他相关立功人员……”
崇祯想了想,又看了看旁边没敢发表意见的周延儒,便主动决断了:“曹变蛟该如何赏赐便如何赏赐,兵部按成例即可。
朱树人么,毕竟曹变蛟刚去汉中,他只是帮着筹粮运送军械,仗又不是他的兵马打的,这次就免了吧——这次回来的使者,本来就是三个多月前派出去、加封他为克虏侯的,结果回来复命时,就又带来捷报。
要是每有捷报都给朱树人升赏,朝廷哪还有那么多官职爵位可给。再说只是击败一次袁宗第而已,哪天等他擒了孙可望,或者大败李自成本人,再提升爵吧!”
张国维和周延儒都没有质疑,就按照这个吩咐了下去。这事儿后来流传开来,却也对京中不少官员摇头叹气,觉得这皇帝实在是吝惜封赏,刻薄寡恩。
虽然崇祯是真没办法了,朱树人太年轻升太快了。
此后一个月里,最初二十天,一切如常,毕竟当时太原都还没丢呢,开封虽然刚刚丢,但当地的官府早已崩溃,真实确凿的消息也难以立刻传出,基本上要到商丘也被攻破时,急报才会让北京警觉。
这二十天里,唯一的变化,只是鼠疫在进一步扩散,终于从最脏乱差的贫民窟,向有钱的市井商业区蔓延。顺天府也开始陆续接到急报,着手让有司负责处置。
九月二十六,商丘和太原破城前夕,京城的崇祯又收到了一封地方上的奏报,这次不是朝廷派去四川的天使带回来的,而是朱树人主动派人上奏。
朱树人在奏章中提了一个事儿,说是汉中地区的军民中出现了鼠疫迹象。
疑似是从山西调防来汉中的曹变蛟部带来的,川北本地人民对鼠疫缺乏抵抗,以至于从八月起,已经率先在那些给山西客军提供后勤服务的本地民夫中,出现症状。
朱树人表示,他被这个突发情况所打断,不得不暂时拖延对孙可望和李自成的军事行动,先处理内政防止士卒和民夫大批染病失去战斗力、劳动能力。
朱树人也简单提了几点他在汉中的治理举措,主要也是注意卫生的那几项老办法,除了食物水要彻底烧煮熟,就是想办法驱虫灭蜀,多生产外涂的驱虫药膏药油,至于能不能防老鼠,也顾不上了。
最后朱树人还提了一点他觉得非常重要的,他事急从权在汉中和四川北部其他府,宣布了因为突发疾病和意外死亡的军民,必须彻底焚尸火葬,不能直接掩埋。
这一做法在封建迷信时代当然是会引起严重反弹的,朱树人这么干,甚至在汉中个别县激发了民变。幸好他掌握了绝对的军事力量,最后用武力把那些抗火葬消毒的迷信人士镇了下去,还颇事急从权杀了一批极端迷信的死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