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姓窃明 第136章

作者:浙东匹夫

至于对外的说法,当然是说李定国因为兵败、抛弃队友,所以被降职。

这些龌龊事儿,没必要让外人知道。

李定国如果守口如瓶,不提内幕,那就还能混下去。要是敢在外面乱嚼舌头,那张献忠就真得对他下重手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张献忠:老子屠尽崇祯的亲叔叔!

随着李定国被解除了独当一面的权柄,此后几日,他痛定思痛,总算把一些原本不愿去想、看到也假装没看见的细节,给逐渐想清楚了。

比如,那天吉王府的军议之前,他就发现张献忠麾下跟冯双礼、白文选平级的王尚礼并未出席。

当时他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两天后才得知,原来早在那场军议之前,张献忠就已经定下了“不管后续如何,至少要先继续往南打到衡州,翻过衡山,然后再考虑向东还是向西还是向南”。

换言之,关于决策的第一部分,张献忠压根儿就没打算请教他的意见。可见在军议开始之前,张献忠对他的猜忌已经堆积到至少有五六分了。

而张献忠为什么这么急切要南下衡州,李定国一开始没想明白,后来听了白文选私下里跟他聊,才算了然:

张献忠如今最担心的,正是如果逃出湖广境内之后,还有没有可能被人跨越省界追击。而在这个问题上,沈树人太年轻,在大明朝廷里的资历太浅,就算能力强,也没资格彻底发挥出来,所以张献忠现在最想确保的,就是弄死杨嗣昌。

所以,张献忠现在的想法,跟去年杀襄王贵王之前一样,依然是满脑子琢磨着如何多杀几个藩王,而且最好是杀了藩王之后,还能占住城池一段时间,别立刻让沈树人夺回去。

这样才能充分证明杨嗣昌的策略从根子上就是错的!根本保护不好地方!围堵也堵不住!到时候崇祯就算不砍了杨嗣昌,也能把杨嗣昌吓死!

可以说,张献忠在疯狂追杀地方藩王这个问题上,已经有点魔怔了,形成路径依赖了,越杀越爽,

又能抢劫到最多的钱财,还能陷害到跟自己作战的官员,还能打击朝廷威信、建立自己的凶名。

而他这次急于速攻衡州,也是因为在衡州有一个远比之前已经杀掉的荣王、吉王更重量级的藩王——桂王朱常瀛!

别看衡阳这地方,后世在湖南也算穷的,毕竟是衡山以南了,位于山区,水路交通不便,经济也就不发达。论富庶程度不仅远远比不上长沙,连常德、岳阳都比不上。

但是在崇祯一朝,就藩衡州的桂王,含金量却很高,因为桂王是先帝万历的亲儿子,也就是崇祯的亲叔叔,虽然封地穷、积攒的钱财不多,可跟当今皇帝的血缘关系近啊!杀他一个对朝廷威望和官员前途的打击,不得抵得上其他远支藩王杀好几个!

崇祯的亲爹光宗朱常洛就两个儿子活到成年,分别是天启和崇祯,所以世上并不存在崇祯的亲兄弟藩王,对他来说最亲近的就是几个同出于祖父万历的叔叔们了。

而万历一共八个儿子,三个早夭,活到成年的一共也就五人。其中长子是崇祯他亲爹,剩下四个藩王分别是福王、瑞王、惠王、桂王。

福王去年已经被李自成杀了,惠王是个异类,在荆州府就藩、却皈依佛门,喜欢礼佛不问世事。

荆州府如今是湖广巡抚方孔炤的驻地,所以张献忠也没打过杀惠王的念头,除非他能先干掉方孔炤,再说杀一个已经想皈依佛门的人也起不到震慑作用,人家都出家修行了,也就剥离了和家人的关系。

所以剩下全天下可杀的崇祯亲叔叔,也就剩衡州的桂王,和重庆的瑞王朱常浩。

重庆还在四川巡抚邵捷春手里,张献忠现在还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绕路入川,只好先放一放,最后眼前就能实现的最优解,就只有桂王了。

所以早在几天之前、他刚破长沙不久,得知沈树人援军已至、抄了他后路时,张献忠内心就已经定下了南下衡州,先杀桂王的打算。

他怕夜长梦多,也怕拖久了之后桂王听说长沙陷落、流贼还有继续南下的想法,提前害怕跑路,所以也就没多等,直接让王尚礼带领一支老营精锐、少量人马先行,直奔衡州。

另外,他还利用了长沙城陷落太快,官军没怎么抵抗、周边地区也还没反应过来这一优势,直接把投降的长沙总兵尹先民的印信、一切公文信物全部收了,甚至还用了一队尹先民手下的投降明军士兵为先导,帮着王尚礼去骗衡阳关的守军——

衡州在衡山以南,而长沙府在衡山以北,所以中间有一些交通要道,是要翻越衡山中某些山谷的。

明末的时候,朝廷倒是没在衡山山谷中直接修坚固的关卡,但至少也有卫所军的营寨,常驻一个守备营。理论上是归衡州等几个州的总兵管的,不归长沙总兵。

但是,当原本就是明军的投降部队、打着毫无破绽的长沙总兵旗号,宣称是“长沙已经被包围,被围前尹总兵怕流贼绕城而下,威胁衡州等地,所以派我们来协防衡山关”。

衡山营守军根本没有提防,就把尹先民的兵放进了营寨,随后混在尹先民部里的王尚礼麾下老营兵突然发难,控制住衡山卫,这一营明军也就直接投了,根本连报信示警都没来得及。

一切的一切,简直跟当初在襄阳诈城如出一辙。只能说当明军一方有总兵级的将领直接投降、并交出信物、还带着部队一起偷,对地方上的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

衡山卫说是有一个营,满编该是四千人,王尚礼收编之后实际数了一下,特么的居然当时只有六百多人在驻防,大明的空饷率也是可怕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只能说,南方地区几百年没打仗,哪怕闹鞑子闹流贼以来,湖广与两广交界的地方,也从没遭遇战乱。这儿的武备松弛、将领吃空饷的胆子,已经大到了没边。

轻松拿下衡山卫的时候,王尚礼还不免在心中感慨:大明的督抚、总兵,要是都跟这些人一样多好呢?为什么偏偏有沈树人这种异类!

……

流贼军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拿下衡山卫的同时,衡州城内,却还没有任何反应。

倒是有些富户豪绅在讨论“听说长沙被围攻了,要不要收拾细软往南跑”,可大多数人觉得,衡山险峻,张献忠就算拿下长沙,以长沙之富庶,肯定也是要久驻一段时间,吃干抹净再说,怎么可能一下子又看上了比长沙穷得多的衡州呢?

说句良心话,这番看法并不算错,如果没有沈树人追着张献忠,张献忠肯定应该在长沙久驻的。而沈树人有没有追击张献忠,这种军机大事,远在数百里外的普通州府老百姓怎么可能知道?

这天,已经是六月二十,桂王府内,已经四十五岁的桂王朱常瀛,和他的三个儿子正在吃饭,也就聊起了这事儿。

朱常瀛一共生过五个儿子,但前两个都早夭了,所以由第三子朱由楥为王世子,今年二十二岁。除了朱由楥外,另两个儿子分别是年仅十九岁的朱由榔、和十五岁的朱由榛。

朱常瀛这几年本就久病缠身,所以干什么都病恹恹的提不起精力,听四子朱由榔说起“是否要准备南逃”的话题时,他便有些不快。

而世子朱由楥身体也不太好,同样觉得一动不如一静,加上舍不得王府里的万贯家财,总觉得事情还不至于到这一步。

“不如再观望一下吧?长沙只是被围城,但尹总兵也算威武悍将,定能久守。只要长沙撑住了,方巡抚肯定会立刻求来援军的。张献忠猝然发难,不过是占了个官军猝不及防的便宜罢了。

至不济,咱就等长沙那边的消息,要是确认长沙哪天快不行了,或者是打听到流贼绕长沙南下了,衡山卫被突破,再走也来得及。衡山险要,岂是一下子说过就能过的?”

父兄都反对,觉得一动不如一静,朱由榔也无话可说。

殊不知,历史上他们这么慢吞吞的行动,最后还能从衡州逃到广东,全是因为当时的湖广巡抚刘熙祚被他勒令把湖南的兵力主力都尽量往衡州抽调、死守衡州。

但刘熙祚历史上要崇祯十五年冬才上任、干了一年后就被杀,如今湖广巡抚还是方孔炤呢,因为蝴蝶效应,湖广的兵力此前也一直聚集在北部,在和四川、河南的交界处,南部极为空虚。

这一切都改变了,唯独桂王府众人的慢性子没变,悲剧也就注定了。

……

三天之后,王尚礼忽然就带着张献忠军的先锋部队出现在了衡州,这次他们没选择诈门,而是直接四门围定——张献忠的目标很明确,拿不拿下衡州没什么影响,反正他马上还会继续逃跑。

对他来说,拿下衡州的唯一价值,就是杀了桂王全家,好结结实实逼死杨嗣昌,最好再让方孔炤和沈树人多获一点罪名。其次才是抢了桂王府的巨额财富,把细软带走运进四川再招兵。

所以,如果诈城而不围城的话,让桂王一家有时间跑了,那可就不妙了。

王尚礼围城后,城内立刻人心煌煌,总兵何一德试图死守城池待援。

王尚礼在城外让人呐喊骂阵、继续宣扬张献忠那套“守城战斗一日后再降,则屠城三成,战斗三日后降,屠尽全城”的理论。导致何一德部军心不稳,人心煌煌。

偏偏这时候,桂王朱常瀛知道城池被围,极为恐慌,找到总兵何一德,勒逼他从城南出城野战,把流贼在城南刚刚形成的包围圈突破,好掩护王府全家突围。

何一德辩解说城内兵马不足,流贼势大,守城还有希望,如果野战必然无幸。

但朱常瀛根本不在乎这些,他要的只是撕开一个口子让他逃命,至于撕开口子的过程中,守军会不会死伤过重无法守城,他才不在乎呢,反正到时候他已经逃了,城里人死光也跟他没关系,

所以朱常瀛强令何一德“不顾守城,不惜一切代价野战撕开口子突围”。

何一德这人原本也没什么骨气,在历史上他就是跟尹先民一样、先后投降了张献忠。

此刻被催逼,也是敢怒不敢言,本着对大明最后一丝忠义,出城野战。

然而他运气很不好,刚刚跟王尚礼的流贼先头部队打得难解难分,很快张献忠的中军、后军援军也陆续赶到了,流贼主力其实都已放弃长沙南下。衡州这边的守军根本没想到流贼会这么孤注一掷,连长沙都没打算久守,就把主力都拉来。

何一德跟只有自己几分之一兵力的王尚礼,勉强还能打个有来有回。

张献忠援军一到,何一德立刻就崩了,然后很光棍地选择了阵前投降。

衡州总兵一投降,衡州城当然是轻易拿下。

朱常瀛和他全部三个儿子,这次一个都没能逃脱张献忠的追击,全部跟其他湖广地区藩王一样被灭了。

整个湖广,除了沈树人驻扎的武昌府,方孔炤驻扎的荆州府,其他地方藩王被彻底洗了一个空。

而崇祯的那些亲叔叔王,除了皈依佛门的之外,就只剩重庆的朱常浩还活着,其他都被杀光了。

而张献忠刚杀了崇祯的七叔,很快就会设法进入四川,崇祯的最后一个没皈依佛门的亲叔叔,能不能保住,怕也是在两说之间。

第二百一十五章 光复长沙

张献忠本来就没什么可牵挂的,自然能靠着一股“赢了天下我有,输了诛灭九族”的狠劲儿,每次决策都堵上自己的一切。运气差的话直接输死,运气好的话本钱丢光命还在,那就从头继续堵过。

正因为这些人的心态,是来这世上堵命走一朝,堵到输死为止,所以历史上一把输干净之后,他们就什么都不剩了。

沈树人显然不可能那么堵——把把梭哈算什么本事?一万条赌狗人人都把把梭哈,哪怕死掉九千九百九十九人,最后总能跑出来一个李自成张献忠的,这是随机事件,不是真本事。

所以,沈树人拿下临湘县之后,必须步步为营,稳妥推进,确认下一步的敌情动作后,才好集中兵力。

否则万一他直接全军冒进往南深入、而西边的刘文秀却突然不冷静,有胆子沿着洞庭湖南岸反扑、断沈树人的湘江粮道,那情况可就麻烦了。

张献忠可以屠城筹粮,还可以所过之处焦土政策不给沈树人留粮,沈树人却没法屠城筹粮,这里面的作战形态本来就不对等。

这种差距,导致张献忠主力已经离开长沙南下后两天,沈树人才彻底摸清长沙的虚实,从而从临湘县南下。

南下的时候,他还不得不给沈练和李愉重新补足六千水师,再稍微留两三千步兵,驻守临湘外加控制洞庭湖和湘江周边水道、粮道。剩下的部队,才由他带着去长沙。

此前沈树人全军南下时,总兵力大约是三万多,历次战斗下来,官军也有一定的损耗,哪怕死者不多,可伤病员绝对不少。

算下来,如今可用的总兵力,已经跌破三万了,还把轻伤员算在内。去掉留在临湘保护后路的人马,去长沙的一共也就刚好两万。

当然,是齐装满员、没有伤兵的两万人,精神饱满斗志昂扬。

六月二十一日,也就是流贼刚刚攻破衡山卫的次日、还没拿下衡州城时,沈树人的部队就赶到了长沙,开始围城。

因为张献忠军当时还没有找到新的根据地,只是在继续往南流窜胡乱进攻,所以长沙城这边的流贼守军,并不知道大王将来会放弃长沙。

他们得到的命令也是死守,并且尽量往南转运物资,如果最后实在来不及运、城池也有被攻破风险的话,张献忠还要求他们尽量在城内放火,以焦土一切,破坏沈树人军后续行军的补给获取。

毕竟五月底六月初是夏粮收获的季节,如今六月下旬,夏粮已经收割下来二十天了,差不多是晒干了谷物可以入仓的时候。

如果张献忠不破坏当地经济,沈树人就可以随地筹粮,追击的底气就会足很多,也无法迟滞拖延沈树人的行动。

长沙城的流贼守军,以新附军为主,张献忠没舍得留下自己的陕西河南老营弟兄执行这种炮灰任务。

其中资历最深的,也就才从贼三年。是张献忠于崇祯十二年、在襄阳、郧阳降而复反时,在襄阳、郧阳裹挟到的。

当然,其中还有一小部分是三年前的襄阳、郧阳两地卫所官军降了贼,这部分人严格来说当兵资历超过三年,但以卫所之糜烂,也学不到什么本事,大部分卫所兵其实就是种田的。

沈树人围城后,好整以暇地亲自巡城一周,向身边将领询问城中情况:“可有探得守城兵马多寡?何人领兵?”

负责骑兵部队的朱文祯,因为此前有迂回穿插、俘获了一小批从长沙运钱粮南下的贼军,拷问得口供,此刻便抢着回禀:

“禀抚台,从俘虏口中探得,长沙守将为李定国部将刘进忠,具体兵力多寡,那些俘虏自己也不知道,只说号称数万。那刘进忠原本隶属于艾能奇,听说是去年艾能奇死后,才被调拨跟随的李定国。”

沈树人点点头:“又是李定国的部将,而且还是这种被踢来踢去的杂牌军。那看来所谓数万之众,也是虚张声势了,调集红夷大炮轰门,一边迫降。张献忠对长沙不太重视呐,守军战意也不会太坚定才对。”

官军立刻开始做准备,不过因为运红夷大炮的船只来得比较慢,装卸装配需要的时间也长,当天差不多到了傍晚时分,大炮才到位,然后开始轰击。

长沙这样的坚城,要想靠轰城破门,怎么着也要十天半个月,尤其是守军可以堵门,在城门内另外填塞夯土加固,所以强攻肯定会打成持久战,关键还是打击士气,让敌军投降。

之前长沙总兵尹先民在张献忠打击下,几天就投降了,难不成换成张献忠的部下守城,忽然就会变得视死如归?

从傍晚轰到天色全黑,守军依然在坚持,官军因为视野不好,不便观瞄,也就停止了开火,暂时收兵保持围困。

白天得到了休息的朱文祯部骑兵,到了夜里就忙碌起来,被要求带兵巡逻各门。

后半夜时,长沙城南门忽然摸黑打开了,一些人马试图逃跑突围,但被朱文祯的部曲堵住,双方爆发激战后,明军立刻打出火号,各营看到南门外火起,纷纷过来增援,把突围的部队杀得人仰马翻。

只有一部分作鸟兽散的逃兵成功渗透出去。剩下的大股逃兵被驱赶着往回逃,还想从南门回到长沙城内,但守军已经死死关了城门,压根儿不敢再开。这些逃兵也就自作孽地被官军全歼在城下。

因为事情不大,左子雄朱文祯也没打扰沈树人休息。直到天亮之后,沈树人才知道了昨夜的战果,还歼敌溃敌数千人,立刻召见了参战将领,并且让把俘虏的流贼军官也带上来。

朱文祯一脸得意,但到了抚台面前也不敢造次,只是压抑不住地说:“多亏抚台谨慎,让末将巡夜,昨夜至少又歼敌四五千,不过斩首杀伤俘获,只有两千余人,剩下的怕是逃散了。黑夜之中也难以追捕。”

沈树人摆摆手:“没关系,大战一场,逃散一些人也是正常。张献忠的新附军,很多都是普通百姓,但愿逃散之后,能够归乡务农,也就不必追究了。只怕有些人尝到了杀人越货的甜头,收不住手。”

沈树人褒奖了几句参战军官,随后又看到一个流贼都尉、几个掌旅被押了上来。

沈树人也懒得问他们名姓,只是确认了一下刘进忠不在其内,觉得有些惋惜,随后拷问道:

“张献忠让尔等守城,可见也不重视长沙,天兵到此,为何还负隅顽抗?刘进忠为何不降?也不提前突围逃跑?”

那些中层将领军官也谈不上什么骨气,只求免死,磕头如捣蒜什么都说了:“抚台大人明鉴!不是我等不想提前撤退,实在是八大王……

实在是张献忠下了死命令,让咱在长沙拖住官军一些时日。如果半个月都没守到就突围,到了衡州也会被军法从事。别的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这些人说的其实是实话,因为张献忠继续南下攻打衡州的目的,是不会跟下面普通将领说的,说了只会让士气更快崩溃。

沈树人:“既然逃回去也会被处置,那为何不投降?尹先民当初要是弃城,一样会被朝廷军法处置!可他还降贼了呢!刘进忠莫非比尹先民还有骨气?”

那几个被俘军官面面相觑了几秒,才有一个胆子大些地磕头实说了:“昨日官军劝降骂阵时,咱也听见了,但实不敢信投降就能免死……

张献忠数日前狂性大发,出兵南下前一改此前承诺不屠城的许诺,到处屠戮,劫掠民财粮食,我等手上都沾染了屠城的血债,怕屠城之账迟早会遭清算。”

沈树人听到这句话,才脸色铁青了下来。

确实,乱搞屠城的部队,是不能立刻赦免的,尤其是刚刚前脚才屠过城,几天后就投降,要是赦免得这么快,以后流贼起兵屠城就更没有顾忌了。

张献忠这是在逼着几万人一起“纳个新鲜的投名状”啊!也看得出,他已经没打算在湖广混下去了,也就不在乎民心和名声。

此战之后,一定要好好宣传,而且拿出铁证,让湖广甚至临近的两广、江西各地守将都看清楚,张献忠确实疯狂屠城了,还是违背诺言、在长沙投降后屠城。

这样好歹能激起其他将领和百姓将来的反抗,不至于再一枪不放就投降。

“看来,就算投降者得赦免,也只能是赦免普通士兵了,这种屠过城的部队,流贼军官必须全部处死!部队就算要留用,也要彻底打散编制、作为敢死营,在监督下作战!以为震慑赎罪!否则本官和当年的陈奇瑜、熊文灿还有什么区别?”

沈树人一挥手,也没因为那几个都尉、掌旅如实供述了,就饶他们性命,对这种屠城部队,俘虏了军官一律处决,是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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