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姓窃明 第109章

作者:浙东匹夫

就算是已死的尸体,好歹刚死未久,被捅穿好歹还能流出血来。这种响应反馈很能激发人尝试的欲望,明军将士们机械地重复着补刀动作,心中呐喊:

“鞑子也是人!被捅也会死!一刀一个洞!一洞一飙血!穿着棉札甲也能捅进去!”

童叟无欺!

前后八百多具清军精锐骑兵的尸体,被陆续剥掉铁札棉甲,然后全部捅成了刺猬练胆,所有参战将士内心原本的清军恐惧症,也稍稍疗愈好了几成。

打扫好战场后大约一刻钟,时间也到了寅时末,东南边的战场上,忽然传来阵阵喧闹嘈杂。张名振赶紧整队,让部队占据笔架山水寨险要,严阵以待。

幸好,过不了多久,对面的斥候也冒险过来接触,打出了塔山守将李辅明的旗号。

张名振也表明了己方身份,表示已经夺下了鞑子的水寨,让对方先派军官单独入营验明身份。

对面的明军没有含糊,李辅明非常信任这一消息,直接只带了数骑入营,跟郑成功相见后,确认确实是友军,这才全部有序放进营来。

郑成功还不忘戏谑了几句:“李军门倒是有胆色,居然不怕张将军是鞑子假扮诈你的么?这就敢孤身入营。要是此刻营中还是庸桂的兵马,你有几条命都不够死的。”

李辅明表情凝重悲戚:“我这点算什么‘胆色’?说出来没得惭愧。来的路上,刚才我们也遇到了从这儿溃逃出去的鞑子溃兵,血战了一场,又杀敌二百多骑,可惜还是被残敌冲破阻拦逃了出去。

所以我才知道笔架山这边必然已经得手,没什么好担心的,不然庸桂的兵马不会惨败得这么零散。

我对不起手下的弟兄们!前天晚上我派出去做局的李同泰李守备,已经殉国了,我后来才知道,他殉国之前伪装成了我的旗号,这才让鞑子放松了戒备,还把好几个牛录的部队调到了南边塔山和高桥之间,拦截我军从陆路逃回山海关。

今晚我们要对付的敌军少了好几个牛录,其他各部反应也慢了些,否则怕是没那么容易得手。”

郑成功听完后,也是肃然起敬,同时有些不是滋味。他想到,自己那天渗透进塔山城时,要是没被鞑子斥候撞见、没杀光那群鞑子斥候,说不定这事儿还能做得更隐秘些,

让李同泰去故步疑兵的闲棋,说不定也能省掉。那样大明就可以少死一百骑精锐勇士,少死一个忠义死战的守备军官。

但天下事哪有尽善尽美,仗一打起来,就什么都乱成一锅粥了,只能是随机应变,见招拆招。

他和李辅明互相捶了一拳,以为激励:“李军门,现在不是惭愧的时候!李守备死得壮烈,我们就多杀几个鞑子,为李守备报仇!

一会儿我们还要接应曹军门呢,还要你手下的弟兄多出力!刚才我抓了几个鞑子的活口,已经拷问出来了,刚才这庸桂派出三个牛录出营,正是去截击曹军门的!曹军门小半个时辰前,怕是就已经跟北屯的额尔逼血战了。”

李辅明正色说道:“这自然是该当的!不过还是先把我们两军的伤员病号,先全部装船运走、到海上漂着等候,我们只留精锐战兵断后,给友军争取逐次登船的时间!

还有,咱立刻把营寨内能点的火把都点起来,也好远远地给曹军门指引,在分出一军沿路逆行夹击接应,也要多打火把,吸引敌人注意,一旦接敌就立刻转入防守、且战且退——

张将军,郑提举,二位觉得我建议的这个安排如何?毕竟我们出营只是为了接应,不是为了主动进攻。

只要虚张声势,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一部分到我们这儿,就能给曹军门减轻压力。黑夜中咱不能出营接应太远,否则恐怕反而生乱。”

张名振立刻点头:“此法甚好,撤退突围的部队,要尽可能人衔枚马勒口,悄无声息,接应突围的部队,却该大张旗鼓,吸引敌人注意,也便于吸引友军的注意,还能鼓舞友军士气,让他们知道活路就在前方,便依李军门的意思办吧。”

双方核计了一下,李辅明分出两千名体力保存得还比较完好的士兵,出营往东北方五里,多打火把占据一处高地,就地坚守。

张名振则分出沈家家丁中两千名之前没怎么参加陆战的生力军,再多出前五里,也野外靠海列阵、再让郑成功分出几艘战船,迂回到那儿,用红夷大炮随时准备火力支援岸上——

除了笔架山码头之外,附近其他海岸都是浅滩,大船没法靠岸接驳装卸,但航行到距离岸边一里地之外停着,却是绝无问题的。所以,完全可以利用重型红夷大炮高达三里的射程,远程支援岸上。

而李辅明在塔山城内,原本还剩八千多精兵,此次带来了六千多。剩下不是刚才在跟庸桂的残部血战中伤亡、就是被冲散掉队了,还有就是原本就伤病较重、留在塔山无法撤退。

这六千人里,之前血战出力多的、有轻重负伤的、背负物资较多体力不支的,挑出四千人,赶紧先上船装运。

沈家家丁当中,刚才血战也死伤了足足七八百人之多,战死和重伤的就有近四百。

不得不说,作为天下强军的正牌八旗骑兵,跟人搏命的时候杀伤力还是非常巨大的,竟给明军造成了那么大的伤亡。

这些伤兵和体力消耗过大的家丁,当然也在提前登船撤退之列,经过一番整顿,留在岸上的家丁和水手,总人数也降低到了四千人。

加上李辅明留在岸上的两千人,两军一共六千人,继续分三个梯次接应、坚守码头。

……

郑成功和张名振在笔架山码头血战的同时,今晚另一场更为惨烈的血战,其实也在仅仅二十几里之外的地方,持续着血腥厮杀。

那场战斗的主角,正是镶蓝旗甲喇章京额尔逼,与明军总兵曹变蛟。

曹变蛟在杏山收拢的残兵,其实比李辅明在塔山的还要多不少,哪怕经过了那么久的消耗,他依然能带出来超过一万两千人的部队。

可惜这一万两千人遭遇的围堵力量,也要强大得多。

额尔逼虽然只有五百满洲骑兵,能第一时间跟曹变蛟血战,但他还有三个牛录,可以在一个半时辰内狂奔赶到,

无非是这些部队狂奔六十里到这儿,会体力马力不支,战斗力锐减,可毕竟都是凶悍的正牌满八旗骑兵。

他主子阿济格的镶蓝旗主力,也可以在两个时辰内赶到战场。

另外,后方围困锦州的济尔哈朗亲王的两个甲喇,也部署在锦州和杏山之间的半路上。同样可以在两个时辰内赶到战场。

清军的总兵力是绝对不少的,只是仓促之间没法凝聚,为了拖延曹变蛟,就会不得不打成添油战术。

曹变蛟也算明军猛将,在洪承畴麾下八总兵中,他的战意和坚定程度,至少是排进前三的。自从丑时末刻发生遭遇战后,曹变蛟就已经意识到这种情况,并且做好了心理准备。

“弟兄们!今晚鞑子定然会分兵数波疯狂来截击我军!但正因如此,我军决不能乱,一定要列阵而行!鞑子每一次来的人都不会多!这是白白送战功给我们!

如果乱了,谁都活不了!保持住阵线!挺到笔架山,就能荣华富贵,安生活命!”

数次激战之间,曹变蛟都是这般激励士气,亲临一线前后奔走。遇到数百骑的满八旗骑兵骑射骚扰,他都下令弓弩坚决回射,如果敌军稍稍远遁,那就让弓弩手和火铳手列于军阵两侧,时刻戒备缓缓而退。

那架势,就跟刘邦从白登山撤出时、让汉军弓弩手也全部拉着弓随时随地朝着道路两旁瞄准,唯恐冒顿单于反悔使诈扑上来。

这样行军会比较缓慢,但是在有敌人咬住的时候,却是最有效的。

额尔逼的那两个牛录,见这样骚扰无法让明军各自狂奔逃跑、也无法让明军就地列阵,随着时间的推移,额尔逼终于忍不住了,不得不发起一次次短促而死伤惨重的冲锋。

每一次冲锋,都不是为了杀多少明军士兵,只是为了打断曹变蛟行军的计划,多耽误他一刻半刻就地转为战斗阵型。

而每一次冲锋,额尔逼手下却不得不立刻付出至少几十条八旗精锐骑兵的生命为代价。

明军被消耗数次,虽然也杀了额尔逼二百多骑,却越走越慢,士气也有些低落。

一些军官忍不住开始质疑曹变蛟:“军门!那些南方人到底靠不靠得住?郑成功不过是海寇之家出身,他们有信义可言么?若是再拖延下去,我军迟迟不能到笔架山前后夹击,他们拿得下笔架山码头么?不会稍稍遇挫就撤了吧?

要是我们这样疲惫赶路,到天亮之前赶到笔架山,却发现还要我们亲自攻营拿下码头,那等天色一亮,鞑子前后夹击,我们就完了!还不如留在杏山坚城里能多活几天!”

曹变蛟大怒:“再敢动摇军心者斩!大军作战,自当信任友军!何况如今是我军自己突围作战不力,去怀疑友军拿不拿得下码头有何益!事已至此,活路只有一条,全靠诸君努力兵力杀出这条活路!”

曹变蛟如是重复者三,一个时辰内走走停停,又朝笔架山多靠拢了十里。他觉得这样有些来不及,怕被敌人援军追上,终于决定临时冒一点险,留下一支殿后的部队保持戒备状,然后让主力放松一点戒备,全速前进。

很明显,他这是要摆出等不及了的样子,引诱额尔逼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投入强力进攻——你不进攻,我就真跑了,不会再一直模仿“汉军离白登”时的慢吞吞戒备姿态了!

额尔逼果然没得选择,看到曹变蛟急不可耐要逃,他也不管自己只剩三百骑了,全部扑了上去,想要从背后掩杀曹变蛟。

只要明军士气低落,一万人也是有可能被三百骑黑暗中掩杀到崩溃的!

然而,他低估了曹变蛟。

额尔逼的全力冲锋,确实在明军当中暂时造成了重大的伤亡,甚至让明军付出了超出这队八旗骑兵总人数两三倍的伤亡。

额尔逼残余的三百多骑,竟然冲杀数阵,就杀死杀伤了曹变蛟麾下上千人!

但额尔逼部的伤亡也不容小觑,更关键的是,进入了混战冲杀后,额尔逼的部队渐渐被黏住了。

而明军并没有彻底混乱,被曹变蛟留下断后的精锐主力,立刻加速冲上来堵口,跟额尔逼陷入了近战绞肉,当三百多骑陷入一万人的围堵、一万人却没有崩溃,结局就已经很明显了。

一番血战后,曹变蛟虽然付出了四倍于敌人人数的死伤,却把额尔逼击杀在乱军之中,额尔逼带来那两个牛录,也几乎被全歼,只有不成建制的些许散兵游勇溃逃突围。

付出巨大代价解决掉这只苍蝇后,曹变蛟都来不及清点明军的损失,他估计经过刚才这一战,他的一万两千人最多也就剩刚刚一万出头了。

但好在没有了敌人的贴身骚扰,全军可以加快速度,一些士兵甚至丢弃了重甲,直接跑步前进,终于看到了前方笔架山港口附近灯火连绵。

灯火之蔓延,已经不仅是在港区内,还有些已经延伸到港外好几里地了,甚至还能听到喊杀之声。

幸好,因为火把很多,曹变蛟看到离他最近的那堆火光中间,插着一面大明形制的战旗,虽然看不起上面的字,至少可以确认是友军援军。

而对方也已经认出他来,还派出斥候喊话接应:“来者可是曹军门!我家将军和李军门已经等候多时了!我家将军还在港外列阵接应,帮你们扛住了额尔逼从高桥调回来的三个牛录!快快一起杀退敌军,才好登船!”

曹变蛟精神大振,今晚第一次底气十足地对着背后大喊:“弟兄们!杀退眼前的鞑子!看到水寨里的火光了没有!到了那儿就可以上船撤退有活命了!”

走了一夜本已疲惫不堪的一万明军,看到远处灯火通明的港口,听说港口已经被夺下、海船已经等着接他们撤退,顿时士气狂暴上涨,势如疯虎地朝着额尔逼从南边调回来的那三个牛录冲去。

这三个牛录,如今是额尔逼麾下的佐领失鲁忽所领,总共其实也就六百多骑,因为前一天跟李同泰厮杀时,就战死了好几十骑,之前斥候战又死了好几十个,所以编制缺失得厉害。

他原本跟张名振严密列阵、后有红夷大炮的两千人打得有来有回。按说以正牌八旗骑兵的精锐,要压着四倍数量的明军步兵打也不难。

可张名振侧翼还有李辅明在接应,让失鲁忽无法拿出全力。而且他是从塔山和高桥之间,狂奔六十里路赶到战场的,难免人困马乏,也就被拖成了慢性失血的局面,压根儿形成不了突破。

此刻,张名振在前堵截,曹变蛟在后带着一万体力虽然不支、但求生欲极为猛烈的明军将士,狂冲而至。前后夹击之下,失鲁忽带的这三个牛录,也终于陷入了滚汤沃雪的境地,被直接打崩四散。

血战之中,失鲁忽在试图拉开距离后撤时,被张名振盯上,指挥火枪队朝着这个大鱼集火攒射,失鲁忽身中数枪,当场毙命。

张名振杀散敌军,上前割了失鲁忽首级,这才在来人中看到曹变蛟旗号,上前招呼:“曹军门,赶紧先进港吧,让伤员和刚才出力多的弟兄先上船,另外,你还得留下生力军守住码头一个时辰。我们为贵军做了这么多,已经够出力了,原本我们都不用来的。”

曹变蛟心中感激,连忙拍胸脯保证:“那是自然!贵军本就是义薄云天,不远千里来接应我军撤退的!最后守码头断后争取时间,当然是我军和李军门担当了!

不能让你们江南来的弟兄,再冒这个险。不过,我刚才好像听到你们船上居然有红夷大炮?一会儿我们守卫码头拖延时间,还望继续以红夷大炮从海面上援护便是。

一个时辰估计是不可能安然渡过的,阿济格的主力和济尔哈朗的两个甲喇,肯定能在一个时辰内赶到。今晚我们打死打活,其实也才击溃了鞑子两个甲喇而已。”

两个甲喇,满编也就三千八旗骑兵,事实上这些部队都不满编,也就两千多骑。所以今晚张名振、李辅明、曹变蛟三方合力血战一夜,也就击溃了两千多八旗骑兵、杀敌一千余骑,外加一千多汉奸和蒙古兵。

阿济格至少还能带四千八旗骑兵过来,济尔哈朗那边也能派出两千多。合起来就是六七千八旗骑兵。

真要是跟七千八旗精锐骑兵死磕,张名振、李辅明和曹变蛟加起来两万多明军,也是不够对方啃的,所以肯定不能跟对方发生任何野战。

第一百七十五章 阿济格到底有什么阴谋

笔架山海滩上,一群一群伤病劳损的士兵,有序地编好了队,等待着空船靠上泊位后,就立刻登船。

不过,现场很有秩序,编好了队的士兵,也没有提前太久拥堵到栈桥上。

他们都被勒令继续干活,只有即将上船时,才被允许放下手头的工作。

码头只能同时停靠四艘大海船,每艘船大约能装一百多个士兵,所以每轮也就五百人提前到栈桥上排队。

水寨内剩余的工作还是很繁重的,大家首先要把能带走的铁甲等贵重军械,能搬就搬,倒不是沈树人缺这点装备钱,而是要尽量削弱鞑子,不能留下资敌。

如今的八旗精锐骑兵,几乎人人都有铁札棉甲了,打了这么多年,以战养战装备早已非常精良,大部分都是大明屡次战败后白给缴获的。

难得大明方面打一场胜仗、能打扫战场,当然要尽量削弱鞑子。

其次,鞑子兵和汉奸蒙奸的尸首,也要随便拉到旁边曝尸荒野。这倒不是说给鞑子收尸,而是要避免在最后的阻击战和打扫阶段传播病毒,连累到大明将士。

所以,只要稍稍丢远一点,别烂在阵地里即可。

而战死的己方士兵,也都被收敛起来,就地取残骸木料焚烧,把骨灰带走就行。

大军本就要固守一个多时辰,等部队慢慢接驳装船,就算用木柴烧也能烧完了。

郑成功倒不是缺这点吨位运不走尸体,而是没那么多石灰腌渍消毒尸体,要是到了海上爆发瘟疫,那可就把活人都害了。

这一点,郑成功和张名振也都是跟着沈树人学的,沈树人一贯非常重视军事卫生工作。

曹变蛟和李辅明没跟过沈树人,也不太懂航海时船上密闭空间有多容易传染,一开始还有些不忍。

毕竟这些将士们都突围到码头了,血战一夜死在这儿,不得回乡难免容易影响军心士气。

郑成功跟他们讲了这番道理后,他们才没再说什么。尤其郑成功同意把消毒后的骨灰带走,也算仁义了。

另外,在打扫善后的过程中,曹变蛟等人还发现了一个迹象,那就是郑成功部从战死的沈家家丁、水手身上,收走了很多挂在项链上的小木牌。

那牌子的样子,虽然跟祭祀供奉用的牌位有所出入,但看起来也还挺精致郑重的,边上还有雕刻纹路,写着番号姓名。

毫无疑问,这又是沈树人这个穿越者,搞的一项无伤大雅的小优化。

沈树人后世看多了米国大片,知道米国马润都会有个铁牌子,被炸烂了也便于辨认尸体,这对于战损的精细化管理是有帮助的。

如今在明末作战,倒不用拘泥于牌子的材质,因为现在还没有那么多热兵器,哪怕用木头做牌子,也不存在多少被焚毁的风险,耐久度不重要。

用木头的话,反而还比较符合本国祭祀传统,无非是比祭祀牌位等比例缩小、再去掉了底座。

为了防止士兵活着的时候感到膈应、时时被提醒觉得不吉利。这些牌子也不是跟米国马润那样用链子挂脖子上,而是直接缝在士兵的铠甲里。

明末普及的铁札棉甲,本就是压叠棉布作为内外衬、然后中间夹缝铁札,在夹缝铁札的时候,在某一片铁札上方多夹块木板进去,也并不增加工作量。

遇到战友死了,收尸的直接拿刀把棉甲的胸口棉布外衬划开、把铁片上的木牌拿走就好。

……

除了打扫战场之外,那些等着上船的士兵还得临时加固一下防御工事,至少把那些塌了的地方收拾一下、把防御的木结构掩体重新搭建安放。

当然时间仓促,那些挖沟之类的土工作业就省了,只有搬运类的简易工作。工作任务量也安排得很公平——可以被排到优先上船撤退的,要多干重活,一直干到上船。

而被安排断后的,可以先休息半个时辰,养精蓄锐恢复体力,还有吃喝供给。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先后也有上百条船轮流靠岸装船,码头上拥堵的两万人,已经运走了一半多。

事情都按部就班安排好之后,将领和军官们其实倒也清闲,郑成功和张名振就在一边悄悄核计了一下,琢磨着后续如何让曹变蛟和李辅明尽量服软——

郑成功等人,心里对于沈树人此番举动的意图,还是有点了解的,他们知道沈树人不是想单纯的行侠仗义,而是想多挽救一些兵马,隐姓埋名到南方去剿灭张献忠。

这倒不是沈树人挖大明的墙角,而是以崇祯和洪承畴之前的指挥,这几万人迟早都是彻底白给全灭的。沈树人就算什么都不做,这些人也不可能再帮着大明抵抗多久鞑子了。

但是,事情的进展比预期的顺利了不少,居然连李辅明和曹变蛟这两个总兵级别的猛将都活着回来了,最后的分赃,便容易出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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