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星月语
王子神色晦暗,没有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还愿意被自己父亲当着奴仆的面骂的,但他这时也只能忍下。
顺塔已经衰弱的经受不住任何一场政变了,否则又怎么会主动引狼入室,实在是在没有变化,国都要被印尼苏禄给瓜分掉了。
国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不是不想交权给儿子,实在是太不成器,进取无胆退守无能,庸才一个。
但就如同王子不敢反一样,他也不敢贸然更换继承人,否则就要被旁国趁虚而入,父子俩相看两厌却又不得不一起勉力维持着局面。
“消息都散出去了么?”
“已经安排好了,都知道那个汉人是从我们渤泥逃出去的叛将了。”
老国王摘下头顶沉重的金冠道:“还要再真一些,我年老体衰不能擅动,你去见他,请他回归渤泥,就说要为他平反,将谋害过他的人尽数流放,还愿意册封他为大将军,并将全国的兵力都交给他统帅。”
“他会答应吗?”王子的表情有些纠结,有这样一个强人来坐镇,自也就不用担心周边国家来犯了,可又担心交出兵力后篡权夺位。
“肯定不会。”老国王神情悲哀的回答道:“天朝来的将军又怎么会瞧得上我们渤泥的大将军,所以你回来后还要再去一趟,带着你最小的妹妹,请求他成为渤泥的麻那惹加那。”
麻那惹加那,也就是同王一样的意思,也可称呼为并肩王。
这也是渤泥唯一还能拿得出的筹码了。
……
土气暑热,如大明之盛夏,谷一岁再熟,草木常荣,海出文螺、紫贝。有石名蚶贝罗,初采之柔软,及刻削为物干之,遂大坚强。
其国人披吉贝如帊,及为都缦,王公贵胄乃用班丝布,带金饰,极尽奢靡享乐,王出,以象驾舆,舆以杂香为之,上施羽盖珠帘,其导从吹螺击鼓。
其国律令其杀人及盗,截其手;奸者,锁其足,期年而止,祭祀必以月晦,盘贮酒肴,浮之流水。
其国共分十四州,崇奉佛像唯严,都成居民万人,其国耕种为主,盛产龙脑香,煮海为盐、酿秫为酒,其地无麦,有麻稻,又有羊及鸡鱼,无蚕丝,用吉贝花织成布。
海南东夷西北诸国,地穷边裔,各有疆域,若山奇海异,怪类殊种,前古未闻,往牒不记,故知九州之外,八荒之表,辩方物土,莫究其极。
随军而来的使者记录着自己了解到的一切,并不时略显笨拙的嘀咕这此方的土话,他原本是国子监的学子,因学番话极快被太子召入大本堂,背负着使命随军至此。
除了风俗地志外,他还将黄元寿近来的所作所为都详细记上,然后小心的整理好,交由负责保护他的少年收好。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是这几个少年人,途中打听过几句知晓不是京营或是宫中宿卫出身,可好像也不是亲军都尉府的做派,不知怎么就担任了这么重要的职务。
黄总兵对他们也很是避讳,颇有些敬而远之的意味,显然是知晓一些内情的,不过这与他也没什么关系,如此更好。
没想到南洋也是如此的有趣,原先他还羡慕能随江阴侯出海远洋的大本堂同窗,如今看来,他的差事也不错,虽看的不如他们出海看的多而广,却有时间长居此地精研细究。
整理了一下思绪后又兴致勃勃的出门去寻遗民或是土番打听消息去了,太子殿下许诺过,他们这些人只要尽心当差,将来所书所记的都将汇总成一部大典,是可以将自己的名姓刻在上面随书流传后世的。
路过的黄元寿看着远处蹲坐在番人身旁不时还拿着纸笔书写着什么的书生,身旁的亲信凑过来说道:“昨日有弟兄告诉我,说这家伙找不少人问了许多话,小的听着有些传回去恐怕对您不利。”
那人舔了舔略微干涩的厚唇低声道:“不若小的安排人趁夜除掉他,说出去就是害病死了,左右这些时日病死的弟兄也不少,何况一个薄弱书生,病死了不算出奇。”
……
第792章 例子
黄元寿眉头一皱:“这话往后不许再说,我们终究是要落叶归根的,在此地有些事不得已而为之了,太子殿下就算知晓,也必能体谅!”
周旁的人也是附和着说了那人几句,虽说近来都攒下了不少金银,也有了不少女人侍奉,可心底里最惦记的还是衣锦还乡的事情。
除了个别泼皮破落户外,谁人不是上有老下有小,出来搏命博个前程也就罢了,若是让他们烂在这里,可是决计不行的。
那人见犯了众怒灰溜溜的找了个理由退了下去,绕了几个弯儿后停下脚步,一个少年悄然出现在他身后:“看来黄总兵现在倒还没有生出异心,甚好。”
“大人,不是小人多嘴,这样试探是否太露骨了些,他纵有心也未必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多说什么,毕竟大多数弟兄都还是念着家里好的。”
“这就不用你管了,安心做事吧。”
“诺,请大人放心,小的对我大明忠心耿耿,绝不会因些身外之物动摇。”
言毕见身后没有回话声,一回头发现人早就不见了,突然感受到被注视,寻着目光望去,远处瞭望台上值守的士卒冲他微微点头……
……
朱标抱着女儿逗了好一会儿,直到她止不住的打哈欠才肯放下交由奶娘喂奶哄睡,对着恢复的很好的暖玉道:“母后很挂念,挑个天气好的时日抱着鹤琦去坤宁宫拜见皇祖母吧,提前吩咐奴婢准备好轿子,不要受风了。”
暖玉乖巧的应诺,生了孩子后她的孩子气也去了很多,总算有些当娘的样子了,朱标也是放心了许多。
孩子名儿叫鹤琦,皇孙的名字要等皇帝想好,皇孙女的名字就没什么忌讳了,朱标想了两盏茶的功夫就自己定下了。
鹤为长寿仙灵之意,琦指美玉,清奇不凡,名字不算多好听,主要还是寄托心意,希望她能长寿康健志行高洁。
毕竟生于东宫,这辈子也没多少能被人称呼名姓的机会,多是尊称封号,因此也就不必特意选个文采斐然的名字了。
看完女儿后朱标行至文华殿落座,户部尚书工部尚书已经在此等候有一会儿了,简单的见过礼后朱标笑道:“本宫去看了看小女,劳两位爱卿在此久等了,坐吧。”
两位尚书近来天天与太子碰面商议朝政,也不客套,拱手后坐了下来,工部尚书郑重道:“东宫枝繁叶茂亦是朝廷之福,臣等私下常为此浮一大白。”
半公半私的玩笑话,惹得君臣三人一起笑了起来,不过也不是假话,太子这般年岁,膝下就已经有三子一女,东宫传承有序后继有人,他们这些依附着殿下的臣子,当然是喜不自胜。
闲话家常只是点缀,三人很快就调整好状态,户部尚书奏,各州府县乡之地,频有小世族自建集市,以临近水路河道的地方圈地建集,多以姓氏命名,如钱家集李家市等等。
凭借家族的财富声望进行必要的投资以招揽生意,通过征收集市的规费和对贸易进行监督,获得丰厚的利润。
原本可以算是好事,但因建立集市的家族有意避税,便常约定昏晚时间开集市,常居当地的百姓便罢,往来游商不明所以误以为是鬼市,传的颇广。
而且因建小集市成本较小,一地常有数家集市明争暗斗,甚至发展为械斗的也已经有了数起,地方州府官员不敢擅专便报了上来。
“逃税避税绝不可饶。”朱标的语气很郑重:“莫说小门小户,就算是皇商国戚的生意也得把商税给本宫交齐,这是大明的铁律,绝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则令地方官府抄没其全部家产补税,并流放集市主家族长至辽东。”
朱标自己都恨不得一个大子儿掰成两个花,当然是不能允许有人逃税,而且这样的例子一开,就显得愿意交税的商人很傻,往后也会想办法逃税,因此杀一儆百很有必要。
区区地方的小家族自然不算是那个一了,这样的杀一百个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还得挑选一个身份地位都很高贵的来,最好还是跟天家亲厚的。
如此想来合适的就极少了,皇亲也只有住在岐阳王府的老驸马,国戚也就是太子妃的娘家开平王府常家。
工部尚书奏报:“按昨日议,民田每顷出一丁为夫,今岁冬农隙至京应役百姓,直隶应天等一十七府,江西所属一十三府,为田五十四万五百二十三顷,出夫五十四万五百二十三人。”
五十多万人需要服徭役一个月,这不是小事情,朱标认真的在心中细细的过了一遍,与两位尚书商议了细节,敲定了负责的官员。
这时礼部侍郎请求入见,太子召,原是地方上报,有真定府饶阳县民赵彦良妻王氏,太平府当涂县民洪贞妻杨氏等俱早寡守节,请朝廷授予皆旌表其门曰贞节。
于公于私朱标都是不希望有寡居之人的,但事关礼教,且此时妇人地位轻贱,婚配从来都是不由己身,讲究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
且上还有父母公婆长辈管束,下有儿女子侄羁绊,一介薄命实难由己从心,这贞节牌坊可算最后的傍身了,朱标不签授容易,任凭是谁也不敢来问当朝太子的不是,可她们没了这傍身牌坊,恐怕是连性命都难以保全了。
皱着眉头签下,对着站立恭候的礼部侍郎道:“礼部要重新商议授予贞洁牌坊之事,布告各州府地方,往后不得轻易上请牌坊,非为国育才树德之妇不授,绝不以守寡而轻赐。”
礼部侍郎为难的应道:“微臣知晓殿下是想着劝婚嫁减寡居以增人口,只是这三纲五常亦是世道根基,正以人伦风教为重,而欲全之闺门耳。”
工部尚书也是跟着说道:“俗话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而其室家生为节妇,斯亦人伦之美事……”
户部尚书赵文景显然与他们观念不一:“夫死而嫁,固为失节,然亦有不得已者,圣人不能禁也,此为朱文公之言。”
朱标没有没有理会他们的争论,见此礼部侍郎也只能应诺而退,太子爷的谕令,劝动了自然就罢了,没劝动那便是一定要去办的。
不过该上的奏章还是要上的,等回去一说,礼部和御史台的言官们必然轰动,不过依照惯例来看,凡是太子坚定之事,什么谏言都是无用的,这点与圣上倒是极像,不愧是父子。
工部尚书没多久也退了下去,赵文景叹息道:“程朱无错,其徒子徒孙害人不浅,前宋时少有寡居妇人,莫说寻常百姓之家,便是皇后都有改嫁出身。”
这话还真不是虚言,朱熹都曾亲笔写过“昔伊川先生尝论此事,以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自世俗观之,诚为迂阔。”
两宋时,从士大夫到百姓人家,妇女改嫁的事件俯拾皆是,王安石的儿媳宠氏、岳飞的前妻刘氏、陆游的前妻唐琬都改适他人。
宋真宗之妻章献明肃皇后刘娥,蜀地孤女出身,曾嫁给了蜀地一个叫龚美的银匠,后还不是晋为皇后,甚至一度临朝称制,身着帝王衮服,在宋朝太庙祭祀宋太祖等宋朝历代帝王。
……
第793章 外出
次日,朱标携太子妃出宫往曹国公府拜见老公爷,原本为了顺理成章的册封李文忠,老朱下恩旨晋封了自己姐夫曹国公李贞为岐阳王。
但李贞很快就搬出了王府,住回了一开始敕造的驸马都尉恩亲侯府,李文忠的夫人携儿子数次上门求公爹回府,可还是没能动摇老人家的意志。
朱标抬头看了看恩亲侯府的牌匾,心中有些迟疑,自己姑父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可这样对一个爱惜名声的迟暮老人来说或许太过残忍了吧。
罢了,还是从自己岳父身上下手吧,左右他的名声本就也不差这一点污名了,何况到了这个份上,名声坏点儿比好点儿要强。
心思百转不过一刹那间,李贞已经快步迎了出来,身后还跟着继室及儿子孙子,郑重的见礼问安。
自己的姑姑曹国长公主毕竟已经去世多年了,这世道从来就没有男人守节的规矩,就是驸马也是如此,李贞早有继室了,就是老朱也不会说什么。
“老臣携家小恭迎太子太子妃。”
朱标搀扶住李贞道:“姑父不必多礼,听闻您身子稍有不适,父皇放心不下,特意叫小侄前来探望,太医也来了,我们入内请脉吧。”
李贞笑道:“不过夜里受凉,稍有些咳嗽而已,吃了几幅药已经好许多了,没想到还是惊扰了圣上,还劳烦殿下亲自跑一趟。”
“不妨事,本就该过来探望您一下了,前段时间实在抽不开身。”
李文忠的夫人陈氏赶忙道:“都是臣妾的不是,未能尽孝照顾好父亲大人……”
画还没说完就被李贞打断:“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文忠长年在外,府里里里外外都需要你操心,为父就是年纪大了,不想给你添麻烦才搬出来的。”
常洛华见状道:“姑父身体尚未痊愈,有话咱们堂内叙说吧。”
众人一起进了府,在正堂落座,太医请脉后,常洛华又问候了李贞几句,便起身与陈氏去了后院说话,李贞的继室则去安排茶点。
见妇人们都下去了,朱标低声问道:“是表嫂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是婆媳间有什么不顺心的。”
李贞笑道:“老臣这个岁数了,还有圣上的恩眷,谁还能给气受,儿媳妇是孝顺的,继室也是安分守己的,家里很是和气。”
“只是那府邸越来越大了,住着总是心慌睡不着,不如这里住着踏实。”
朱标放下心来:“表兄在北疆功勋卓越,有晋封在正常不过,您直管颐养天年就是了,有什么可心慌的呢。”
“若无天恩之赐,文忠的功勋在开国诸将中顶多也就是个侯爵,而今擢升至与中山王开平王同等。”李贞摇摇头:“太过了,我家德不配位啊。”
朱标劝道:“皇亲国戚之家自是不同的,北疆雄兵数十万,若非表兄,父皇还能托付给谁呢,而且以表兄的能为,累功封王早晚之事而已。”
李贞还是执拗的摇头道:“殿下莫要再劝了,还是让臣在这儿住着吧。”
“也罢,自是姑父住着顺心为重,只是您也得替表嫂想想,她一个妇道人家,外面风言风语传的可不好听,都说岐阳王夫人是个悍妇,将老驸马都赶出家门去了。”
“何况若只是表嫂便也罢了,可这由母推子,将来您的孙子孙女们或许可不好说亲事了。”
李家的儿女自然怎么也不至于没人要,不过朱标的话还是有些打动了李贞:“那便偶尔回去住段时日吧。”
家常话说完,李贞问道:“您与太子妃出宫不易,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没什么紧要事。”朱标吃了两块刘瑾亲自端上来的荷花饼:“稍后去开平王府见一见岳父大人。”
“殿下是信不过老臣了么?”
朱标开玩笑道:“这话从何而来,您可不能随便说,这话被父皇知晓了,以为侄儿不敬尊长,可是要受训斥的。”
李贞沉吟片刻道:“听闻蕲春侯被夺爵免职,前几日离京南下云南了,殿下在这个时候携太子妃出宫,定是有什么吩咐。”
试探的问道:“还是那些商贾之事,是了,我家虽没有接收投效,可文忠手底下的故旧未必不会打着他的名号做事,我就说这府里月月的进账不太对。”
李贞抿了抿嘴没说儿子儿媳的不好,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自己儿子不是什么贪婪成性的人,但也没那么洁身自好,这也是小时候苦怕了的缘故,想多积攒点。
朱标听出意思也没细究,如果有道德洁癖的话,那他杀的得比老朱还狠,或许才能让天下吏治清平个十几二十年,但说彻底解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何况天不为人之恶寒而辍其冬,地不为人之恶险而辍其广,为人君者,明有所不见,聪有所不闻,举大德,赦小过,无求备于一人之义也。
“殿下方才也说了,皇亲国戚之家自是与寻常文武臣子不同的,可这不同总不能只是享受着好处吧,请殿下从吾家始,以正视听!”
“表兄在外,身系边关紧要,而您这般岁数,一世之清白,侄儿不忍污之,且罢,还是由常家吧。”
“皇亲在国戚之前,常家不能免,吾家更甚,请殿下恩准。”
“至于什么清白,老臣身无寸功,连结发妻子都未能保全,何以谈什么其他享受,一直勤俭,不外乎想着今上方以勤俭化天下,吾为戚里之长,苟为奢靡,何以劝率家人?”
“若勤俭能助家风,臣便勤俭,若失名能助益朝廷,那臣便可试罪。”
……
出了恩亲侯府,夫妻俩上了车架,常洛华道:“表嫂暗中提了几句,铁柱家好似也收了不少商贾的投效。”
铁柱家也就是朱标堂兄朱文正家了,如今也是个王府,有人投效不足为奇,毕竟如今当家的主母,本就是朱文正的妾室出身,小门小户眼皮子浅薄,想多些进项很正常。
“孤儿寡母,这不与康铎是一样的状况。”朱标摇摇头道:“这样的人家就是抓住真凭实据也不好当做典型,世人只会说天家凉薄,只会避重就轻欺凌弱小。”
“而岳父与表兄就不同了,如今都掌着数十万兵马,皇亲国戚武勋领袖,只有动他们,才能让其余的公侯惊惧收敛,如此规矩一定,有例可循,往后起码数十年都好办了。”
常洛华点点头又蹙眉道:“臣妾是否不该出来,这让旁人如何作想,好似装模作样一般。”
朱标不以为意:“哪有什么事是真能瞒得过谁的,重要的是要表现出的态度,官商勾结这件事上,就是本宫的亲姑父亲岳父犯了事,本宫也不会包庇留情,旁人若是不信,自可以身试之,且看本宫是否在装模作样。”
没多远就到了开平王府,常遇春今日休沐在家,领着家小出迎后入内,对朱标的来意有些意外。
但与李贞一样,常遇春也很是愿意配合,甚至他比李贞好希望大明好好的,对一切可能损害大明根基的事情都厌恶至深。
这大明的江山可是要流传到他外孙及其子孙后代身上的,这里面交融可是他常遇春的血脉,李贞这个外人都愿意的事,他怎么会差。
何况说来,李贞好歹还有点好名声,他常遇春的名声,早在昔年打天下的时候就败尽了,镇守北疆的时候,对内对外都是丝毫不留情面,动辄便是灭门屠部,凶名昭著在草原可止小儿夜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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