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星月语
“奴婢叩谢殿下。”
这两名奶娘在宫中伺候的日子也不短了,如今应话也有了度数,可见宫中确实养人,所谓居养体移养气,风范气度便是如此而来。
纵是奶娘这日日见的不是圣上皇后便是太子太子妃,怀中喂养的也是正经儿的嫡出皇孙,再看其余人也就是那样了,面对赏赐也不会那么诚惶诚恐了。
这是好事,奶娘算是孩子最亲近的人了,按照朱标以及常洛华的想法,是准备让她们在宫中照料阳儿亮儿至六七岁的。
如此一来她们的言行举止都会影响到孩子,朱标自然是希望她们能够更出众些,如此才好教养孩子,而不是只知道唯唯诺诺的奴婢。
朱标跟儿子贴了贴脸道:“算起来本宫的奶娘病逝也有近八年了,刘瑾,她儿子一家过的可还好?”
朱标有宿惠,自然与天天一言不合就抱着他喂奶的奶娘不太亲近,可到底是喂养了他一场,昔年朱标五岁时送奶娘出大帅府的时候,还是大帅夫人的马皇后厚赏了田亩宅院,朱标也从库房偷出几块金块塞到她怀里。
本来她回家后过的也顺遂,丈夫儿子虽有些生疏,但总得敬着她,加上还有大帅府作为靠山,本该一世富贵安乐享尊荣,可惜生老病死非人力可阻,刚享受几年好日子便病逝了。
……
第638章 祖训录
刘瑾垂着头回答道:“回爷的话,赵忠管着两处皇庄,过的非常好。”
朱标闻言看了眼一旁的刘瑾,非常好可不是能随便说的,以他的性子如此说,必有其因,不过此时当着两个奶娘的面却是不好再追问了。
否则真问出些什么,到底是责罚还是不责罚,于是点头道:“那便好,在赏赐给赵忠百两银子,让他这几日去好好拜祭一下他娘亲,也算替本宫尽尽心意。”
“诺。”
刚起身的两名奶娘眼睛明亮湿润,满怀着期盼的看着两个还在胡乱挥着莲藕般小胖手的皇孙,等以后她们也会有机会享受这般尊荣体面,儿孙也会因此受惠。
朱标放下不断蹬腿儿的亮儿抱起自己的默默啃手长子,说起来虽然孩子们都很小,但已经可以看出来,老大性子更安静些,老二则是闹腾些。
于己身而言,朱标是更喜欢安静些的人,于未来帝国的继承人而言,朱标也希望他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人,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积攒一辈子的积蓄,都留给个大手大脚的败家子。
逗弄了一会儿礼部的人也就到了,朱标放下孩子回到前殿,看了眼正准备下拜的礼部尚书道:“免了吧,刘瑾,赐座。”
“微臣谢过殿下。”
礼部尚书对着搬来椅子的刘瑾点头示意,然后小心翼翼的坐下了,看样子根本没有坐踏实,不过这也是惯例了。
“微臣奉殿下谕令,携负责编纂祖训录的礼部以及翰林院官员前来拜见,听候殿下教诲。”
说完话礼部尚书在站起身将一叠厚厚的纸张捧于头上,刘瑾上前接过,然后在奉送到朱标书案之上。
礼部尚书重新坐下,其余礼部以及翰林院的官员则是还在文华殿外等候传召,不过目前看来,太子殿下好像是没有要见他们的意思。
朱标拿起一部分随意问到:“算起来也编纂了数年了,还未功成圆满吗?”
“回禀殿下,大体都已经完成了,只待圣驾北巡归来恩准,便可刊印成书了。”
朱标点点头翻阅了起来,首先就是序言,这是老朱在洪武二年便写好的“朕观自古国家,建立法制,皆在始受命之君。当时法已定,人已守,是以恩威加於海内,民用平康。盖其创业之初,备尝艰苦,阅人旣多,历事亦熟。比之生长深宫之主,未谙世故;及僻处山林之士,自矜己长者,甚相远矣。”
这意思也就是说他老朱发现历朝历代开国之君都是从刀头上舔血过来的,什么阴私诡计都见过,而后代守成之君就不行了,长在深宫,不懂事。
“且群雄之强盛诡诈,至难服也,而朕已服之;民经世乱,欲度兵荒,务习奸猾,至难齐也,而朕已齐之。”
这段写得霸气十足,傲视群雄、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形象跃然而现,不过也对,洪武二年,确实是老朱最得意的时候,威盖四海。
最后一句“凡我子孙,钦承朕命,无作聪明,乱我已成之法,一字不可改易。非但不负朕垂法之意,而天地、祖宗亦将孚佑於无穷矣!呜呼,其敬戒之哉!”
朱标伸手揉了揉眼睛,这也是为何他要趁此书还未勘定成册,趁着老朱不在的时候召见礼部尚书的原因了。
现在不想办法修改,等老朱百年之后,他作为继任之君,钦承天命,如何轻易动摇先君之法,到时候莫说宗室皇亲,就是那些官员也不会答应的。
他其实也能理解自己父皇的一片苦心,这规章制度也不是给他定的,老朱是认为他们父子能有统御天下的能力,可后世子孙生于深宫内院长于妇人之手,未经世事磨难如何可矣?
还是咱先替他们打算好,主要事事按着此训来办,不说开疆拓土建功立业,起码能当个守成之君太平天子传承大明的江山社稷,这就足够了。
只是时代不同了,未来的敌人也绝不只是北疆的游牧民族,在时代浪潮之中,不想尽办法保住潮头的位置,必要被浪潮打翻。
朱标很快就看了一遍,不得不说有太多不适合的地方,方方面面定的太死板,对宗室厚待的过分,几十上百个宗室倒也无所谓,但百年后何止这些,设定的不征之国太多,基本断绝了大明版图的扩张……
朱标眉头皱得很紧,下面的礼部尚书忍不住站起身开口道:“请恕老臣妄言,此录圣上看的极重,否则也不会编撰如此多年,殿下若是想要修改,是否等圣上回来后在商讨为佳。”
朱标没有应话,礼部尚书咬咬牙继续道:“殿下,您是储君国本,将来真想改,也不是绝对没有办法,何必如此急切。”
这祖训录的内容他在清楚不过,有些政策他也觉得不对,参与编纂的其余官员也都是这个意思,但谁又能阻挡圣意呢?
殿下或许可以,但必伤及天家父子之情,到时候弄的朝堂震动,他这个引火的礼部尚书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朱标叹道:“办法总会有,可有些东西一旦施行就没那么容易收回去了,就算暂且能收回来,也早晚会有死灰复燃的机会,还不如一开始就压住。”
就比如这对宗室违法的规定,“皇亲国戚有犯,在嗣君自决。除谋逆不赦外,其馀所犯,轻者与在京诸亲会议,重者与在外诸王及在京诸亲会议,皆取自上裁。其所犯之家,止许法司举奏,并不许擅自拿问。”
也就是说,诸王除非造反谋逆这等大罪外,其余都不可重判,最多也就是宗室内部商讨惩罚,最多也就是罚俸之流了,连三法司都不得介入。
朱标还能不清楚一个王爷无法无天起来是什么样子,欺压良善草菅人命样样都干得出来,左右不造反就不会死,顶多罚点俸禄,可那个王爷是指着那点子俸禄过活的,明抢都可以,怕什么呢?
朱标何尝不知道趁着自己父皇不在的时候改他倾注心血的结晶会引发矛盾,老朱宠爱他不假,但朱明江山的传承延绵也是老朱的底线。
父子二人对未来都有一套自己的构想,而且都极为自信,否则祖训录编纂有三年了,老朱可是从未开口让朱标参与过,甚至问都没问过。
可见老朱也是清楚自己与儿子在某些方面上是有大的差异的,老朱承认也满意儿子在权谋方面上的能力,可依旧是认为他这个当老子的依旧是比儿子强,所以这针对未来子孙后代的家规家训还是得他自己操手。
“让外面的都进来吧。”
刘瑾担忧的看了自家爷一眼,然后才领命去传唤外面等候的礼部及翰林院官员,礼部尚书面色愁苦,若不是不敢在朱标面前无礼,恐怕都要去拿头撞柱子称病告假了。
朱标心意定下后眉头也就舒展了,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自己父皇再怎么生气也不至于打死他吧,大不了跪上几个时辰就是了。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秋。”
不同于一脸愁苦的礼部尚书,这些进来的官员各个兴致勃勃,天塌下来也是太子以及尚书顶着,也压不到他们这些奉命做事的,反正他们连被推出去顶罪的资格都没有。
……
第639章 动改
朱标随意的点了点头,让他们免礼起身,不过倒是没有赐座,若只是他们在,赐座也无妨,左右他这文华殿也没那么大的规矩。
只是既然礼部尚书已经落座了,那么于情于理都不好让其从官们也坐下了,身为一部堂官的威仪还是要维护的。
太子可以平易近人,那是因为谁都不会因为太子的亲善而忽视他至尊至贵的地位,而官员们就不用了,理论上他们是平级,都只是臣子,若不在某些地方做出区分,又如何刺激他们向上爬呢?
目光落到案上厚厚的纸张上,祖训首章依旧是老朱的告诫,“朕自起兵至今几多年,亲理天下庶务,人情善恶真伪,无不涉历。其中奸顽刁诈之徒,情犯深重、灼然无疑者,特令法外加刑,意在使人知所警惧,不敢轻易犯法。然此特权时处置,顿挫奸顽,非守成之君所用常法。”
要求后世儿孙“止守律与大诰,并不许用黥刺、腓、劓、阉割之刑,以免恐一时所施不当,误伤善良。”
这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说实话如今大明律法虽然大体已经完善,可许多事依旧是按着皇帝一念而决,而非依靠着制定的律法,或宽或严皆出圣心独裁。
对武勋们宽免有加,对贪官污吏们施以酷刑,这也是帝治社会避免不了的问题,人治与法制的冲突矛盾几乎无处不在。
朱标没有修改这部分的打算,但对此条训诫能否真被儿孙们奉行持悲观态度,不过能从官方律法中废除掉黥刺腓等刑罚也不错,左右还保留了凌迟腰斩作为威慑。
朱标抬头看了眼礼部尚书道:“此事本宫自会写信向父皇奏明,爱卿亦可通过通政使司向圣上上奏,但今日却是该当奉行本宫谕令,卿以为然否?”
礼部尚书赶忙起身道:“圣谕太子殿下监国理政,臣等自当奉行君令。”
朱标满意的点头吩咐道:“所谓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于个人如此,于家族亦是如此,若皇亲国戚有犯便宽免,若百姓臣民有犯则从严,如何服天下?”
“改至皇亲国戚有犯,谋逆大罪处以极刑,其馀所犯,若不至人命,则令宗人府管教判罚,若伤及人命,责令宗人府三法司共审,依律宣判,不得徇私枉法。”
下面的官员齐声应诺,翰林院的一位官员请示道:“启禀殿下,原先所定皇亲国戚之家过多,是否减免一些。”
朱标翻到后面思量片刻道:“妃嫔之家、郭家、徐家、汤家、沐家皆免,只保留皇后家、太子妃家,王妃家、驸马家为我大明皇亲国戚之家。”
虽然已经做出了改变,但皇亲国戚之家受到更多的宽容是必然的,朱标自然是想限制一下,特权阶层越多,引发的矛盾必然也就越多。
若是按照老朱的想法,皇亲国戚可太多了,这还是现在老二他们还没娶妻纳妾,等他们开枝散叶后,小王爷郡王爷们也长大娶妻,大明的皇亲国戚可就太多太多了。
等下面的人记下,朱标又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日月所照之下,诸夷国具为我大明臣妾,岂有什么不征之国。”
翰林院的官员们一脸认同,但是礼部一位官员却是出列道:“四方诸夷,皆限山隔海,僻在一隅;得其地不足以供给,得其民不足以使令,圣上定下不征之国,便是恐后世子孙,倚大明之富强,贪一时之战功,无故兴兵,致伤国体,微臣还请殿下慎虑。”
朱标没跟他争辩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几息之后那官员便躬身败退了,就如同此录中有很多他们不满意的,可在老朱的意志下还不是这么编纂了,于他们而言,皇帝和太子又能有什么不同呢。
这设定的不征之国中,虽因朱标的缘故,老朱把高丽以及东瀛抛去了,可依旧还有大小琉球国、安南国真腊国暹罗国占城国以及苏门答剌爪洼等国,这些在朱标预计的未来中,可都是重要的补给贸易港口。
接着翻阅,便是朱元璋对后继之君的劝诫,劝儿孙当了皇帝也不要放松警惕,日则观人语动,夜则巡禁严密,奸人不得而入,凡警备常用器械、衣甲,不离左右;更选良马数匹,调教能行速走者,常於宫门喂养……
看来历史上朱允文那小子还是听进去了自己祖父的教导,难怪能在关键时候逃走,让朱棣登基后寝食难安。
一个亡故的皇帝,和一个逃走隐起来的皇帝,完全是两个概念,要知道正统的力量,在某些时候是可以做到绝地翻盘的,何况朱棣的年纪是要比朱允文大不少的。
不得不说老朱用心至极,生怕未来子孙脑子不够用,这是在方方面面的教导怎么当个太平皇帝,连睡觉吃喝都定下了。
“凡夜当警省,常听城中动静。或出殿庭,仰观风云星象何如;不出则候市声何如。
凡帝王居宫,要早起睡迟,酒要少饮,饭要依时进,午後不许太饱。在外行路则不拘。”
后面的持守、严祭祀、谨出入、慎国政、礼仪等大章规定中朱标没有做大的改变,如果儿孙真的能完全听话,那倒也真是不错。
礼仪部分内有东宫及亲王位下子孙的字序,朱标的依旧是允文遵祖训、钦武大君胜、顺道宜逢吉、师良善用晟。
阳儿亮儿至今都还没取大名,看来双生子的出生,打乱了老朱原先想的朱雄英,不过也不一定,毕竟是双生子,或许就因为这个老朱会让嫡长孙跳出现如今定的字序。
朱标对此是不在意的,叫什么都无所谓,这点上他要做个乖儿子,就算给老大起个朱崽子都听自己父皇的,否则什么都管,老朱可真要揍他了。
随后就又到重点了,下面的官员们都是亲身参与编纂的,如今也大概明晰了太子的想法,自然是知晓又到了大改的时候了,只是不晓得圣上得闻后会不会震怒。
依旧是关于亲王的规定“凡亲王有过重者,遣皇亲、或内官宣召,果有实迹,以在京诸皇亲及内官,陪留十日,其十日之间,五见天子,然後发放。”
虽有大罪,亦不加刑;重则降为庶人,轻则当因来朝面谕其非。或遣官谕以祸福,使之自新。若大臣行奸,不令王见天子,私下傅致其罪,而遇不幸者,到此之时,天子必是昏君……
凡风宪官,以王小过奏闻,离间亲亲者斩。风闻王有大故,而无实迹可验,辄以上闻者,其罪亦同。
凡庶民敢有讦王之细务,以逞奸顽者,斩。
朱标圈出来又念了一遍吩咐道:“以上皆改,宗室亲王以然贵重至及,若安守本分何人胆敢陷害,彼时君王自有决断。”
“诺。”
再之后的内令、内官、兵卫、营缮等部分朱标没有再改,只是稍圈了几处不太合适的地方,然后便是职制以及供用了。
皇帝之子为亲王,皇太子嫡长子为皇太孙,次嫡子并庶子年十岁皆封郡王,授以镀金银册、银印。
亲王嫡长袭承爵位,如王年三十,正妃未有嫡子,其庶子止为郡王;待王与正妃年五十无嫡,始立庶长子为王世子。
亲王嫡次子并庶子皆封郡王,凡郡王子孙,子授镇国将军,孙授辅国将军,曾孙授奉国将军,玄孙授镇国中尉,五世孙授辅国中尉,六世孙以下,世授奉国中尉。
由此可知宗室皇亲将来会有多么庞大,而且最低也是堂堂的奉国中尉,领着两百石的岁禄,养着仆从安享富贵足矣。
……
第640章 泯然于众
在宗法制社会下,血缘关系决定皇族就是这涟漪中最靠近中心的那圈,也只有这一圈荡成一个完美的圆环,才能使滴水的力量传得更远。
从商周封建亲戚,以藩屏周开始,宗室最主要的作用就在于拱卫王室,皇帝是整个国家机器开动的核心,他并不是孤立的存在,他需要涟漪般一圈一圈的利益共同体来管理国家、巩固统治。
朱标很清楚自身的根基在何处,但绝不是无限制的纵容他们,汉唐宋的皇室宗族制都有一个度,而大明的皇族待遇实在是太过了。
汉朝前期虽然也是广封宗室诸王,但自武帝施行推恩令后,宗室的问题就缓解了大半,从汉光武帝汉昭烈帝既可知,若久无功勋,宗室子弟最后也会泯于市井。
唐朝前期则是赠官,抬高李唐宗室与官爵的地位,以利于维护本朝统治,不过唐代宗室的范围较广,除了皇帝诸子以外,皇后的亲戚、受赐李氏远亲、赐姓功臣也准入宗正寺属籍,视作宗室。
但唐制也规定过五等者不为亲,五服以外亲属被分赐田地,送外首都之外的地方自食其力,等同庶民,所以国家奉养的人数始终是可控的。
而且安史之乱后凡皇族子弟,皆散弃无位,或流落他县,湮沉不齿录,无异匹庶……
朱标沉吟不语思索之时礼部尚书再次起身,下面的人身量小看热闹不嫌事大,可他的身份地位注定是躲不掉的,圣上回京纵然震怒料想也总不会多难为太子殿下,毕竟是珍宠多年的爱子。
“敢问殿下,我朝礼制多随唐制,殿下可是准备复行唐朝宗制?”
朱标闻言摇摇头道:“武周之后玄宗待宋王成器等诸王极尽亲亲之谊,但专以衣食声色蓄养娱乐之,不任以职事,导致宗室子孙虽多在京师,幼者或不出阁,虽以国王之名,实与匹夫不异,诚非本宫所愿。”
礼部尚书松了一口气,要是太子真准备如此施行,那他就只能赶快乞骸骨归乡了,有些地方改动些也无关大局,但若真是皇帝与储君的政治观念产生不可调和的冲突,那可就要血流成河了。
朱标瞧了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唐玄宗是经历过武周时期李唐诸王被肆意屠戮的时期的,其心必然对外戚宗室亲眷都有警惕,当然他对自己几个兄弟是真心关爱的,但并不妨碍他刻意压制。
玄宗的手段压制了皇亲国戚们,但权利必然还是要下发的,导致大量扩充防戍军镇,藩镇节度使掌握地方兵权,拥有辖区数州的行政财政人事管辖权,导致的后果也显而易见。
作为因亲而贵的宗室,他们天然是皇帝触角的延伸,将他们完全废弃闲养也是不对的,主要还是平衡制约任用的问题。
而且现如今大明的局势也决定,必然是要让宗室接过地方武勋们的兵权的,否则一但让他们在地方长久经营起来,又将起藩镇割据之患,很多时候宗族血亲总是要比外人值得信赖一些。
朱标看着祖训录所定的职制部分,目前看来老朱对宗族子弟还是抱有一定期望的,规定凡诸王子孙有文武材能堪任用者,宗人府具以名闻朝廷考验,换授官职,其升转如常选法。
这要比史上朱棣夺位后彻底将宗室当成猪养的政策不同,朱标也是同样希望宗室子弟能为国出力,而不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生崽子。
明朝中期宗室子弟都是什么情况了,王府将军、中尉动以万计,虽损内府之积贮,竭天下之全税,而奚足以赡乎?
生民百姓甚至不得不废箸、鬻舍、捐财,卖身以供王国之禄,诸王子孙相传百世,以有限之土地,增无算之禄粮,作何处以善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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