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大明:从煤山开始 第85章

作者:寂寞剑客

“什么来了?谁来了?”屈尚忠大骂道,“毛毛躁躁的,一点都沉不住气,干爷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呃是。”小混混吸了口气,又说道,“万岁爷来了。”

“什么?”屈尚忠嗷的叫起来,然后转身就往大门外面跑。

望着屈尚忠绝尘而去的背影,小混混和其他的儿子面面相觑。

没一会,屈尚忠就领着崇祯一行走进来,然后就看到了屏风、牌匾、瓷器以及正要往外面抬的箱笼,里边装的全是字画。

看到这,屈尚忠快要哭出声。

韩赞周的一张老脸也黑成锅底。

崇祯却跟没事人似的走到了一个箱笼前,从中取出一幅画卷。

韩赞周便赶紧抢前一步,帮着崇祯将这幅画卷缓缓的展开来。

“富春山居图?”崇祯眼睛骤然一亮,随即又摇头,“可惜,并非真迹,这应该是沈大家临摹的那幅赝品,不过也算得上是珍品。”

将画卷交给韩赞周收起,崇祯笑着说:“孔尚忠。”

“奴婢在。”孔尚忠便赶紧踩着碎步走到崇祯跟前。

“行辕里的藏品不少嘛。”崇祯冲着箱笼呶了呶嘴,又问道,“你这是往外搬呢?还是往里边捣腾呢?”

“回万岁爷话。”孔尚忠忍着肉疼道。

“甲申国难后京师沦陷,留都的皇城又是年久失修,万岁爷连个住的地儿都没有,奴婢实在心疼,所以想把这些藏品摆件都卖了,筹些钱修缮留都皇城。”

“原来是这样,有心了。”崇祯点头,不过脸上却看不出喜怒。

孔尚忠心头忐忑,嘴上却又接着说道:“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崇祯又指着两侧侍立的那些干儿子问:“这些都是你的干儿子?”

“回万岁爷的话,干儿子什么的都是他们胡乱叫的,奴婢哪敢。”孔尚忠忙说道,“这些都是扬州守备太监行辕的吏员以及扈从。”

“是吗?”崇祯笑了笑,又淡淡的道,“都抓起来。”

“是!”胡国柱一拱手,又回头喝道,“来人,都给我抓起来!”

八百夷丁当即分成两路,一半守住行辕的外围,一半蜂拥入内,正好聚集在守备行辕的几百个青皮混混被抓个正着,没一个漏网。

孔尚忠整个人已经懵掉,这又是什么情况?

万岁爷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一点征兆都没有的?

崇祯又招手示意傅山等四个南逃士子过来:“会算筹吗?会看账本吗?”

傅山等四个士子来到崇祯面前,齐齐作揖:“回圣上话,只是略懂一二。”

“懂就好。”崇祯点点头又道,“朕交给你们一样任务,半天之内将扬州守备太监署的账本大概理清,不需要精确的数字,大概就行。”

伸手一指被夷丁摁倒的那几百个青皮混混,又说道:“还有这些个混账借着朕的名头敛集的不义之财,也都给朕统计出来。”

“啊?这!”傅山四人面有难色。

圣上,这工作量太大了,半天哪够。

崇祯摇头:“朕只给你们半天时间,你们在扬州若是有相熟的友人,可以找来帮忙,需要有军队出面,可以找胡国柱调拨夷丁。”

那没事了,可以找人帮忙就问题不大。

当下傅山四人齐齐作揖:“草民等领旨。”

正说话间,有太监禀报:“圣上,南直巡抚黄家瑞和扬州知府马鸣騄求见。”

“不见,朕赶了一夜的路,累了。”崇祯直接拒绝,说完就领着朱慈烺、朱慈炯在几十个夷丁的簇拥下进了守备行辕。

第一百零八章 征税1400万两!

行辕门外,扬州地方的官员正在等候。

站在最前面的是南直巡抚黄家瑞以及扬州知府马鸣騄,两人身后站着的则是各自衙署的佐贰官及幕僚。

马鸣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确定没人能听到两人谈话。

便便小声问:“抚台大人,漕粮之事是否如实奏陈圣上?”

“马鸣騄,不要自讨苦吃。”黄家瑞低声警告道,“你我好不容易从此事抽身而出,又何必再搅和进去?”

“再说此事涉及到了宫里。”

“是你我两人能过问的吗?”

停顿了下,黄家瑞又说道:“你若是还想呆在扬州知府的任上,不想被那些人发配到云南或者贵州去,就最好老实点。”

马鸣騄便叹息一声,神情落寞。

“马大人,别灰心。”黄家瑞道,“大明还是有希望的,不久前,圣上不是刚刚亲领十镇边军在夏镇打了大胜仗?圣君在朝,大明中兴有望,有望!”

“纵然有圣君在朝,可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马鸣騄叹道。

“整顿吏治非一朝一夕能见效,需要绵绵发力,久久为功。”黄家瑞道,“圣上内心肯定早有圣断,你我只需做好本职即可。”

“可问题是本职也没办法做好呀。”

马鸣騄两手一摊道:“抚台大人你也是看在眼里,崇祯初年扬州可是百业兴盛,可是近几年又是一个什么情况?说是百业萧条也是毫不为过。”

“又来了,又来了,跟你怎么就说不通呢。”黄家瑞感觉头大。

“我不管,我这次反正豁出去了。”马鸣騄咬牙道,“拼着头上这顶乌纱帽不要,也要把扬州这个脓疮给挤破喽!不把这些瘟神送走,扬州就彻底完了!”

正说话间,有太监出了行辕回话。

“万岁爷说了,走了一夜的路,乏了,不见。”

黄家瑞闻言松口气,问马鸣騄:“马大人,还等吗?”

“等!”马鸣騄咬牙道,“圣上若是不召见,下官就一直等着。”

黄家瑞一下蹙紧眉头,可也不敢一个人中途离开,只好陪着马鸣騄继续等着。

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然后就看到庆余堂的人将一桌桌的上等席面送到行辕,甚至于还来了两辆香车,从车上下来两个名妓。

真是名妓,一个是李十娘,一个是郑妥娘。

都是扬州艳名在外的名妓,应酬都得一百两起步。

留宿?留宿得看她们心情,心情不好就得上千两。

两个名妓见到黄家瑞还有马鸣騄,都是裣衽行礼。

黄家瑞笑着回了一揖,江南的官场风气还是很开放的,无论官绅还是士子皆不以和名妓诗酒唱和为耻,反以为荣。

马鸣騄却是理都没理,一张脸更是已经黑成锅底。

见两个名妓打着油纸伞袅袅婷婷走进行辕,守门的太监和夷丁问都没问一句,而他们想入内面圣却不得其门而入,马鸣騄心底怒火终于爆发。

“啊呸!”马鸣騄怒道,“我收回刚才的话,什么圣君,根本就是昏君!昏君!”

“住口!”黄家瑞吓得脸色都白了,压着声音低吼起来,“马鸣騄,你自己找死可以,但请不要连累本官还有扬州官场的同仁!”

“本官偏要说,偏要骂!”马鸣騄真豁出去了,大声道,“昏君!崇祯你就是个昏君!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贪图淫乐!”

“没希望了,大明已经没希望了!”

“亡国灭种,就在今朝,亡国灭种就在今朝!”

马鸣騄说到最后竟然失声恸哭起来,涕泪交流。

黄家瑞魂都快要吓没掉,不顾形象的想要捂住马鸣騄嘴。

结果被马鸣騄咬了一口,黄家瑞当即疼得在那啊啊惨叫。

马鸣騄却把头上的乌纱帽摘下来,官袍也脱下郑重叠好,在行辕大门前仔细放好,然后就准备转身离开,这知府是没法当了。

夹在东林党和阉竖中间受夹板气也就罢了,皇帝又这样。

这一刻,马鸣騄是真的心如死灰,真觉得大明已经没救。

“站住!”一个披着山文甲的年轻武将从行辕大门追出来。

胡国柱一脸杀机的在黄家瑞、马鸣騄以及一众官员身上来回扫视。

“方才是谁在辱骂圣上?又是谁在胡言乱语?”胡国柱道,“自己站出来!”

“是我。”马鸣騄上前一步昂然说道,“刚才是我骂的崇祯,他就是个昏君,昏君!到了他的跟前我还是要这么骂他!”

“找死!”胡国柱铿然拔刀。

“人头在此,只管拿去便是。”

马鸣騄稍稍低下头,把脖子伸长。

胡国柱大怒,可也不敢真的杀人。

当即大喝道:“把他抓起来,交由圣上处置!”

当即便有两个夷丁冲上前来将马鸣騄捆起来。

马鸣騄很快就被两个夷丁带到了崇祯的跟前。

只见崇祯正带着太子、定王吃饭,让马鸣騄感到意外的是,餐桌上摆放的膳食并不是之前庆余堂送来的上等席面,只是三碗简单的素面,还有一头蒜。

父子三人拿蒜头蘸着豆豉,一口蒜头再一口素面吃得正香。

至于刚才进来的两位名妓,更是影子都不见,这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这副画面,跟马鸣騄脑子里边想象的,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崇祯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跟李十娘、郑妥娘喝着酒,吃着席面,做着没羞没臊的事?怎么会跟太子、定王围在这里吃着一点油星都不见的素面?

“马鸣騄,听说你在行辕外当众辱骂朕,可有此事?”

崇祯说着,就将面前的大海碗高高端起,一碗面汤很快见底。

放下大碗,崇祯目光又像利剑一样刺入马鸣騄双眸,森然道:“竟敢当众辱骂君父,你可知该当何罪?”

“死罪。”马鸣騄拜倒在地。

“死罪?”崇祯冷哼一声道,“朕若是真杀了你,反倒是成全了你直臣铮臣的美名,朕就真成昏君,跳进长江也洗不清。”

“罪臣愚钝。”马鸣騄以头抢地。

“随朕来吧,你会得到想要的所有答案。”

崇祯说完起身就走,朱慈烺则上前来扶起马鸣騄:“马知府快请起。”

“罪臣谢过太子殿下。”马鸣騄爬起身,也不矫情,径直跟上崇祯。

一行人在守备行辕七转八转就来到后院,隔着院墙就听到丝竹声传来。

穿过垂花门,再顺着七拐八弯的连廊来到一处水榭,马鸣騄终于看到了他预想之中的那副奢靡画面。

只见整个水榭做成了圆环状,环绕着中间一处戏台。

戏台是全敞开式的,只见李十娘和郑妥娘端坐其上,一个怀抱着琵琶,一个则坐在一架古筝前,正在弹奏吟唱,两班还有乐工伴奏,极尽奢靡。

只不过,围坐于四周水榭中的却是扬州各界的商贾。

这跟马鸣騄想的还是有些不同,圣上从庆余堂要来了十数桌上等席面,又请来李十娘及郑妥娘,原来是为了宴请扬州商贾?不是为了自己淫乐?

看到崇祯带人过来,正襟危坐的扬州商贾赶紧跪地。

中间戏台的李十娘、郑妥娘还有乐工也跟着跪倒在地。

“平身。”崇祯走到主位上坐下,又说道,“都坐下吧。”

在场的扬州商贾战战兢兢的坐下,戏台上的丝竹声再响起。

“马知府,你也坐。”崇祯又对马鸣騄说,“谜底很快就揭晓。”

马鸣騄便只好忍着一肚子的疑问,悬着半个屁股坐在了崇祯的下首。

“大家别只是坐着,喝酒,吃菜。”崇祯一肃手笑着说,“这可是庆余堂的上等席面,一桌要五两银子,贵着呢。”

一众扬州商贾便开始拘谨的吃喝。

但说实话,没有一个人能尝出菜的滋味,美酒喝进嘴里也跟水似的,当着皇帝的面,是真没心思喝酒,待会不定要怎么着呢,愁人啊。

就这样熬了有半个多时辰,四个襴衫士子兴冲冲走进来。

“禀圣上,账目已然理清。”傅山对着崇祯长揖到地禀道。

“哦是吗?”崇祯欣然道,“那就当着大伙的面,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