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寂寞剑客
蓝拜和镶蓝旗的骑兵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却始终没办法拉近双方的距离。
不得不说,明军骑兵的马术真的进步很大,可见实战才是最好的练兵方式,如果单纯依靠训练,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步这么大。
追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镶蓝旗的战马鼻息加重。
与此同时,在镶蓝旗的左右两侧也冒出了更多的明军骑兵。
原本迂回出去的两个甲喇章京也被迫收缩回来与蓝拜汇合。
蓝拜便不敢再往前追,因为再往前追就已经深入徐州腹地,随时可能遭到更多明军骑兵的合围,那时真就麻烦了。
“入娘贼,这些该死的明狗。”
蓝拜只能放弃,恨恨的说道:“撤,我们回去!”
然而镶蓝旗的骑兵刚一回头,明军骑兵便立刻又折返回来。
明军骑兵不光是折返了回来,而且一直迫近到五十步左右,然后隔着五十步左右距离开始放铳,一时间放铳声不绝于耳。
对八旗兵来说,五十步是一个让人恼火的距离。
因为大稍弓的有效射程就在四十步到五十步间,距离再远,由于环境的影响,命中率就会急剧下降,只有像鳌拜、雅布兰这样的少数勇士使用的硬弓,才能将大稍弓的有效射程扩大到八十步,但八十步也到顶了。
虽然明军的自生火铳命中率也不高,
但是明军火枪手可以无节制的放铳,毫无顾忌。
而八旗兵却心有顾忌,因为每个人一般只携带十二支重箭。
所以蓝拜没有让麾下的八旗兵回击,因为他知道那是徒劳。
“撤退,不要理他们!”蓝拜将身体尽量蜷缩在马背一侧,这样能减少被明军自生火铳击中的概率,又大声喝道,“全速撤退!”
镶蓝旗的旗兵很快从全速追击转入到全速撤退。
明军骑兵则从全速逃跑切入到全速追击,一边不断的放铳。
在高速奔跑的马背上放铳,命中率是低,但是放铳放多了,总有命中的。
于是乎,不断有旗兵惨叫着从马背摔落,也有战马被击中,将马背上的旗兵重重的摔下来,然后被明军骑兵打死打伤,蓝拜也没有带兵回去救回他们,因为从以往的多次交手经验看,受伤的旗兵基本就是个死。
因为他们没时间包扎伤口,会一直流血。
所以蓝拜直接就放弃救援,只顾带着麾下的旗兵打马狂奔。
一直跑过南阳湖、独山湖,前方开始进入山区,明军骑兵终于放弃追杀。
蓝拜再低头看胯下战马时,就跟刚刚从水里边捞出来似的,全身都湿透,嘴角也是不断有白沫喷出,显然已经到极限。
蓝拜见状顿时心疼得不行。
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还打猎,都快变成猎物了。
……
胡国柱带着一队骑兵返回夏镇时,正好遇见骑兵营的好几十个带兵士子聚集在一起交流骑射的心得,崇祯一脸笑意的在旁听。
“圣上。”胡国柱便赶紧上前见礼。
“太乙,你回来了?”笑崇笑问道,“战果如何?”
“马马虎虎。”胡国柱挠头,“打了五十多头建奴。”
这是真把建奴当成猎物了,都开始用“头”做量词了。
“你们都听见了吧?胡国柱打了五十多头。”崇祯笑着对众士子说,“所以你们打了十几二十头有什么可骄傲的。”
说完又对胡国柱说:“太乙,跟大伙介绍下你的经验。”
胡国柱刚想推说都是瞎打,崇祯就抢着说:“不许推诿,不许藏私,有什么心得体会必须拿出分享,这是圣旨,快说。”
“领旨。”胡国柱无奈的道。
“在马背上放铳还真的有诀窍。”
“最要紧是不能瞄,必须眼到手到。”
“刚开始肯定不行,多放几铳就熟练了。”
说到这一顿,又对崇祯说:“圣上,臣要求增加骑兵营的弹药配给,再增加打活靶的训练科目,这样打练结合,进步才会更快。”
“准!”崇祯欣然道,“朕这就给内务府下旨。”
顿了顿,又道:“不过现在已经是三月下旬了,南直各府都已经开始春耕,所以你们也得抓点紧了,今年的农时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耽误了。”
“圣上放心,今年的农时一定不会耽误。”胡国柱肃然道。
“不出意外的话,建奴应该快撑不住了,接下来就该寻求与我们决战了,如果决战还是占不到便宜,多铎恐怕也只能灰溜溜的退兵。”
第四百四十六章 借刀杀人
“决战?”崇祯摇头。
“恐怕是不会有决战了。”
“建奴只来了八旗满洲,八旗汉军、八旗蒙古还有绿营都没来,多铎不会傻到与我们决战,不过大规模进攻肯定会有一到两次。”
“不狠狠栽个跟斗,多铎不会死心。”
“你们骑兵营务必要为此做好准备。”
“是。”胡国柱肃然道,“臣会认真准备。”
崇祯的目光又投向东北方向,幽幽说道:“也不知道大沽口和盖州卫现在怎么样了?算算时间应该已经遭到建奴的攻击。”
……
“皕亨?皕亨!”
正在熟眼的阎应元被人摇醒。
急睁开眼睛看,却是陈明遇。
“拱辰,何事?”阎应元打个呵欠问道。
陈明遇有些无奈的说:“已经是丑初时分,该你值夜了。”
“哦,你瞧我这记性,把值夜都给忘记掉。”阎应元当即穿衣起身,又披上棉甲,挎上腰刀来到大沽口镇外巡视。
大沽口镇已被修成一座铳台。
不过北侧以及东侧因为靠海,所以没有办法挖掘壕沟,更没有护坡,好在原本就有一道夯土护墙,新军进驻之后又用木栅栏进行加固。
阎应元巡视一圈后回到原地,发现陈明遇正靠在护墙下在抽淡巴菰。
淡巴菰大约在隆庆开关后从南洋传入福建,可以醒脑提神还能解乏,所以很快就在民间流行开来,大约天启年间,南直隶也开始有人种植淡巴菰,不过并不多。
但是到了崇祯十九年,也就是去年,南直隶开始大量的种植淡巴菰。
甚至还出现了专门加工淡巴菰的手工作坊,就是将淡巴菰切成细丝,然后用上等的宣纸将烟丝卷制成细长的一根,每二十根装为一包。
包装好的淡巴菰很快就在士子营中流行开来。
士子营的流行,很快又引起了江南缙绅的效仿。
到现在,江南的缙绅商贾几乎是人人都抽淡巴菰。
甚至就连旧院的风尘女子也开始抽,因为可以解压。
顺便再说一句,制售淡巴菰的手工作坊不是股分制,而是内务府全资控股,而且还跟内阁联合下了道禁令,禁止民间任何商贾私自制售淡巴菰。
看到阎应元走过来,陈明遇便从硬纸盒里抽出一支:“来一支淡巴菰?”
“我抽不惯这玩意。”阎应元摆了摆手,没好气的说,“味道实在太冲。”
“我这个是新推出来的,里边加了薄荷。”陈明遇道,“没有之前那么冲。”
“加了薄荷也不抽,我就不喜欢这调调。”阎应元道,“有这钱不如买酒喝。”
陈明遇却摇摇头说:“淡巴菰可以醒脑提神,喝酒却容易醉酒误事,皕亨你的这个习惯真的应该改一改了……”
“我这习惯怕是改不掉了。”
阎应元坐到陈明遇的身边:“你怎么不睡觉?”
“睡不着。”陈明遇摇头说,“也不是不困,就是睡不着。”
两人正说话间,前方漆黑一片的冰面上突然响起连续不断的惨叫声。
“有建奴夜袭!”负责守哨的一个新军队长立刻喝道,“快准备火箭!”
一个哨兵迅速拿起准备好的油罐,咣的一下摔在地上,火油溅落在地,另一个哨兵则迅速打着火石,火星落在地面的火油上,腾的就燃烧了起来。
另一个健壮哨兵手持一张大稍弓,又将箭头裹有麻布团并浸过火油的重箭放到火团上一撩,箭头便也腾的燃烧起来,再然后,凭着记忆向着预定的方向射出一箭。
燃烧的火箭在夜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轨迹,落在了百步开外的冰面上。
紧接着,冰面上也腾的燃烧起来,敢情明军早就在那里准备好一堆干草。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另外几个哨卡的哨兵也向着冰面射出火箭,点燃了事先准备好的草堆,大沽口外的冰面顷刻间就被照亮。
火光中,只见冰面上铺满了黑压压的绿营。
看到这,阎应元嘴角便立刻绽起一抹狞笑:“真来了。”
下一刻,行踪暴露的绿营兵便立刻嗷叫着掩杀了过来。
“点火!”陈明遇便立刻大吼起来,“快点火,炸塌冰层!”
“等等。”阎应元却一伸手阻拦说,“不着急,等他们全部入穀也是不迟。”
阎应元拉着陈明遇撤退到护墙后面,片刻后,绿营兵就冲到了冰层边缘,距离护墙已经不到二十步,火光中几乎可以看到绿营兵的嘴脸。
“点火!”阎应元等待的就是这一刻,“放铳!”
负责引爆地雷的两个士子便打着火石,点燃引线。
早就聚集到护墙后面的新军则更番迭进,轮流放铳。
冲在最前面的绿营立刻一排排倒下,哀嚎声响成一片。
片刻之后,冰面上响起连续的爆炸,却是事先埋藏在冰层中的几百颗地雷炸开,原本就因为天气转暖而变脆许多的冰层便立刻崩塌。
踏冰攻击的一营两千绿营兵便纷纷落水。
好在这里的海水也没多深,不致于淹死。
落水的绿营兵便再也顾不上进攻,踩着齐腰深的海水从两侧溃逃,然而海水对他们的行动造成了阻碍,这下直接成了新军的活靶子。
铳声一排接着一排的响起,绿营兵一排接着一排倒下。
好家伙,这根本不是打仗,是屠杀,毫无悬念的屠杀。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海面逐渐平静下来,只剩下靠近护墙的几十个绿营伤兵仍还在发出凄惨的哀嚎,泡在海水中的伤兵已经没声息。
阎应元这才派人打扫战场顺便收治伤兵。
……
十里外,高耸的井阑车上。
看到海面上逐渐恢复平静,火光也熄灭,多尔衮轻轻叹了一口气。
尽管早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可是当这个结果真的出现,多尔衮却还是难掩失望,阎应元是吧?这家伙还真是难缠得紧。
大沽口原本根本无险可守。
可是在阎应元此人的经营之下,
却愣是给了多尔衮一等天险的错觉。
下了井阑回到中军大帐内,就看到济尔哈朗在屯齐和另外一个固山额真的搀扶下灰头土脸的走过来,战袍都已经湿透。
很显然,济尔哈朗刚才也是落水了。
不一会,天津提督骆养性就把伤亡报上来。
济尔哈朗的这次进攻,动用的是天津绿营。
“主子,阵亡了八百余人,重伤九十余人。”
“郑亲王你说,朕现在应该怎么处罚你呀?”
“就按老汗定下来的规矩,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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