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寂寞剑客
圣上如此之仁义,换个阵营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挺好的。
就算是崇祯大帝,一个仁义守信讲规矩的大帝也没什么不好。
“平身吧。”崇祯示意众人起身,又带着王承恩等三个大太监,还有兀把炭、猛可兔以及巴克勇三个忠勇男坐到了明堂中央。
最先被带进辟雍问讯的是高弘图。
为了给高弘图留下体面,崇祯还让人搬来屏风将中间围起来。
看到这幕,四周的官员缙绅士子又是一阵交口称赞,圣上之仁义真无可指摘,连这样的细节都照顾到。
君臣对坐,屏风内点起数支蜡烛。
明堂外的蜡烛却被勤王士子吹灭,光线反而暗下来。
这个时候,崇祯等人还有高弘图的身影就被清晰的投放在屏风上,一举一动,都是清晰可见,两人声音也清晰可闻。
再接下来,就是君臣问答。
“高阁老,这几天睡得可好?”
“承蒙圣上挂怀,老臣吃得香睡得好。”
“朕这些天却是食难下咽、睡难安寝,每每思及山陕百姓陷于流贼之手,山西、山东及京师黎庶更是处在建奴铁蹄下,真痛彻心肺。”
高弘图闻此,额头上顿时浮起三道黑线?
你这是问案?怎么觉着像是君臣间的聊闲?
然而旁听的官员缙绅士子听了却是唏嘘不已。
既便在弑君案的审案现场,圣上心里都还记挂着山陕及北方之黎庶百姓,说到以天下生民为念,当今圣上真首推第一。
屏风内,崇祯的声音再度响起。
“高阁老,刚回朝的那天,朕因为在气头上,所以言辞激烈了些,你别往心里去,朕现在向你认个错,还望阁老海涵。”
“这,圣上你真是折煞老臣了。”
高弘图额头上的三道黑线,已经变成了六道。
心说朱由检啊朱由检,你这是什么操作?老夫看不太懂啊。
被限制在辟雍三个角的袁彭年、刘正宗、李景濂三人也是一脸懵,这什么情况啊?这样的一幕可是完全出乎了他样的预料。
旁听的官员缙绅士子则是更加感慨万千。
心说圣上真是好涵养,居然向臣子道歉。
古往今来,除了唐太宗外,何曾见过向臣子认错的皇帝啊?皇帝遵循的不是知错、改错但绝不认错么?
崇祯的声音再次响起。
“高阁老,朕知道你是无辜的。”
“还有你的三位门生,与弑君案也定无关联。”
“此定然是杜宏域此贼胡乱攀咬,朕心里其实也是清楚的。”
“只不过祖宗法度在,这毕竟是弑君谋逆案,所以朕不得不审,但是朕已经顶着骂名将问讯场地改在国子监辟雍。”
“这样看上去更像是君臣间奏对。”
“而不像是审问犯人,朕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听到这里,高弘图已经无语凝噎:“圣上,老臣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高弘图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有心想说朱由检你他妈的能不能别演了?咱们在玄武湖心不是都已经打开天窗说过亮话了?
但这种话,又怎么可能当着众人说。
旁听的官员缙绅士子则又是一等感受。
其中的几个御史更是决定将已经写了一半的奏折销毁。
原来圣上将问讯场地选在辟雍是因为这个,之前倒是错怪他老人家了。
倒要看明天午朝有哪个不开眼的敢骂圣上?谁要是敢因为这事骂圣人,本御史说不得只能在金銮殿上演一次武行,哼!
屏风内,崇祯终于正式开始问话。
但是问的也都是一些普通的事情。
几乎就没有问过一个激烈的问题。
而且问了不到十句话,问讯就结束了。
“王大伴,你亲自带人送高阁老回府,有请袁给事中。”
伴随着崇祯的说话声,王承恩陪着高弘图从屏风内缓步走出来,因为背着光,看不见高弘图脸上神色,但是脚下步履却四平八稳。
“带礼科都给事中袁彭年。”高起潜跟着出来尖声喊道。
当即便有两个勤王士子夹着袁彭年走进屏风之内,站定。
袁彭年就没高弘图的待遇,高弘图可以坐着回话,袁彭年得站着。
袁彭年此刻恨不得扑上去揍崇祯一顿,但是不行,甚至还得装出谦逊的样子。
第三百二十章 菩萨心肠,雷霆手段
袁彭年必须得忍着。
道理很简单,崇祯的那些“恶行”并没有公诸于众,也没有当着官员缙绅士子的面拿出来说,袁彭年也就没办法拿这攻击他。
比如昨晚在马车上,他们俩其实已经彻底的撕破脸。
袁彭年不仅骂昏君,甚至于直呼崇祯的名字朱由检,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但是到了今天晚上,到了这辟雍,袁彭年还得毕恭毕敬对崇祯大礼参拜:“臣袁彭年叩见圣上,圣上万福金安。”
“平身。”崇祯肃手。
接下来又是一通问答。
同样没有实质性的内容。
整个问讯过程只持续了半个时辰。
官员缙绅士子们散去时,还有些意犹未尽。
……
钱谦益回府之后就抱着柳如是说:“夫人哪,看来我们对圣上真是多有误会,圣上根本就不像高弘图他们说的那样,想当什么崇祯大帝。”
“老爷。”柳如是轻轻挣扎了两下,娇嗔道,“杏儿还在呢。”
“怕什么。”钱谦益嘿嘿的笑道,“大不了也把杏儿收了做填房。”
说完,钱谦益一只手便伸向旁边正在倒茶的杏儿,杏儿赶紧闪身躲开。
柳如是见状顿时柳眉倒竖,拧住钱谦益耳朵嗔道:“钱牧斋,你胆子肥了啊?”
“欸,欸欸欸,夫人轻些,疼疼。”钱谦益赶紧求饶,其实柳如是也没真拧,这只不过是闺房之间的乐趣。
杏儿很快就红着脸跑出去。
看到小姐和老爷如此恩爱,她也是心下欢喜。
钱谦益抱着柳如是在大腿上坐下,一边上下其手一边感慨道:“以前听人言,圣上煤山悟道之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我还不怎么相信,今天才是真信了,今日之圣上,与昔日之圣上是真不一样了,真不能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有这么夸张?”柳如是好奇道,“老爷你说说呗。”
“这怎么说呢。”钱谦益慢慢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以前的圣上生性多疑、脾气暴躁且刻薄寡恩,对封疆大吏甚至内阁辅臣动辄打杀,但是现在的圣上却是谦逊有礼、仁义宽厚且胸有丘壑,对大臣更礼遇有加。”
“弑君谋逆这是多大的罪过?”
“换成太祖高皇帝早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头。”
“可圣上却甚至不想兴大狱,株连、瓜蔓抄这种事情更不会有。”
“唉呀,这样的皇帝为夫就只在史书中看见过啊,据说宋仁宗便是如此般,我大明朝能有如此仁君,真乃官员万民之福。”
柳如是侧着螓首说:“而且圣上知兵,这点却是比宋仁宗还要强。”
“噢对,圣上知兵。”钱谦益喟然道,“今夜之前为夫还跟高弘图、姜曰广他们一样担心圣上把持兵权之后会成为第二个永乐大帝,现在却是再没有这个担心,如此仁君便是手握屠刀也会慎用,而绝不会滥造杀孽。”
柳如是若有所思道:“这便是菩萨心肠,雷霆手段?”
钱谦益眼睛一亮道:“夫人这句极贴切,圣上还真是菩萨心肠、雷霆手段,对了,夫人你是从何得来如此佳句?”
柳如是道:“是从一本佛经古本上看到。”
“回头也找来给为夫观一观。”钱谦益低笑着说道,“不过现在,为夫意欲携夫人共赴巫山、耍玩一番。”
……
与此同时,在姜曰广的府邸。
户部尚书张有誉寅夜找过来。
“姜阁老,你说圣上此举是何用意?”张有誉眉头紧皱的问道。
姜曰广心里也是一样的茫然,但是脸上却装出成竹在胸的样子:“还能是何用意,自然是在向我们东林党示弱。”
“示弱?”张有誉道,“不见得吧。”
姜曰广道:“也有宽慰我们的意思。”
“这倒是。”张有誉闻此深以为然,“圣上今天在辟雍明堂的所言所行,不似作伪,如此说来,兴大狱应是不会了,株连和瓜蔓抄就更不会有。”
“仆也是这么认为的。”姜曰广道,“所以,那些不利于圣上的言语就先不要再说,以免将来这些言论未能兑现,反而坏了我们东林党的名声。”
敢情这段时间针对崇祯的传言就是东林党放出去的。
张有誉想了一下问道:“姜阁老,是否再派人请示高阁老?”
“不必了。”姜曰广有些不高兴,犯得着事事请示高弘图?当我是摆设?
张有誉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没话找话道:“姜阁老,圣上今天在辟雍明堂的言行着实感人肺腑,旁听的官员缙绅士子都是深为感动。”
稍稍一顿,又道:“你说高阁老会不会会被感化?”
“张静涵,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姜曰广没好气的斥道。
“是是是,下官失言了。”张有誉连忙致歉,说了几句之后告辞离开。
亲自将张有誉送出后门,姜曰广看着夜空也是惹有所思,崇祯的仁义大度守规矩确实不像是装出来的,面对这样一位好皇帝,真有必要搞得那么僵?
何况之前圣上也确实没有侵夺内阁半点事权。
姜曰广不禁陷入了沉思。
……
与此同时,在国子监的某间宿舍。
朱慈炯不解的问崇祯道:“父皇,你该不会是真想跟东林党和解吧?”
“跟东林党和解?”崇祯冷然道,“跟东林党和解是不可能跟东林党和解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东林党不除,朝堂永无宁日!”
朱慈炯道:“那你今天在辟雍明堂怎么对高弘图他们几个这般客气?”
“三哥你笨不笨。”趴在床上养屁股伤的朱慈炤插话说道,“父皇是在演戏呢,这么做是为了把高弘图他们的话套出来。”
不得不说,朱慈炤其实也挺聪明。
崇祯笑道:“炤儿你只说对了一半。”
朱慈炤略一沉吟,眼睛一亮又道:“儿臣明白了,父皇这么做不是为了套高弘图他们四个的话,而是为了让别人相信父皇你能套出他们的话。”
“还是没能说全。”崇祯接着说道,“父皇这么做,也确实是为了安定人心,因为接下来要做的这些事情如果没有官绅百姓的支持是做不成的。”
接下来要做的事,一是大规模募兵,二是改革国子监,三是大力发展实业,这三件事哪件都离不开江南官绅及百姓的鼎力支持。
尤其第三样大力发展实业,没有缙绅百姓参与是办不到的。
如果借着弑君案大搞株连,甚至搞瓜蔓抄,痛快是痛快了,解恨也解恨了,但是也难免会使得朝堂以及民间人心浮动,到时候再募兵、改革国子监以及大力发展实业,困难就大得多,这对于大明来说并非好事。
天大地大,北伐大业最大。
现阶段的重心就是北伐建奴!
然而朱慈炯却还是一脑门问号。
朱慈炯道:“父皇,安定人心这个儿臣懂,可是让别人相信父皇你能套出高弘图他们四个的话却又是怎么回事?”
上一篇:我成了女频修仙小说中的炮灰
下一篇:战锤:开局就是灭世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