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大明:从煤山开始 第213章

作者:寂寞剑客

“不,他们并不是想要造反,是要制造靖康之变!”史可法肃然说道,“然后拥立永王在南京即位,总之,此事我等断然不可以轻忽。”

史可法这会也真是顾不上了,什么话都跟孟兆祥他们说。

“史阁老所言极是,此事断然不可冒险。”孟兆祥凛然道,“那么我等应该怎么做?”

史可法说道:“当此非常之时,南京官员仆是一个不敢用,所以只能寄希望尔等,现在最要紧是两件事,其一是拖延时间,绝不可让那些人草草结案,其二则是掌控内务府,绝不可让内务府落入彼辈之手,不然则徐州危矣,圣上危矣,大明危矣!”

说到这一顿,又说道:“第一桩事与尔等无关,仆会组织应天府、刑部及都察院三堂会审,且由左都御史刘宗周亲自主持,刘都宪素来刚正不阿,虽是东林出身,却与彼辈格格不入,想来不会与之同流合污。”

孟兆祥等四人感到有些不敢相信。

这什么情况?东林党这是要分裂?

以史可法及刘宗周为首的东林党人要另起炉灶?

斗倒了阉党,斗倒了浙党、齐党及楚党,不久前牛刀小试又斗倒了他们赴难九卿,拔剑四顾再难觅敌手,所以开始内讧了吗?

这意外之喜,简直让人措手不及。

史可法又道:“为难的是第二桩事,若是不想让内务府落入彼辈之手,非有圣上诏令不可,你们手里可有圣上预留之密诏手谕?”

“密诏手谕?”孟兆祥四人面面相觑,“真没有。”

“没有密诏?”史可法有些懊恼的道,“圣上也太过大意了。”

“这也不能怪圣上大意吧。”吴麟征道,“谁能想到那些人竟胆大至此?”

史可法说道:“若没有圣上之密诏手谕,恐怕震不住那些人,如此也没别的良策,只有矫诏这一个法子!”

“矫诏?”孟兆祥四人惊呼出声,真要学曹操啊?

“对,矫诏。”史可法目光看向孟兆祥,肃然说道,“待会朝会之时彼辈必然提及由户部接管内务府之事,此时大宗伯你便可以拿出仆之矫诏,假称是圣上特意留给你之密诏,防的就是今日之变故,谅彼辈也不敢有何异议。”

“这……”孟兆祥凛然道,“史阁老,矫诏乃死罪!”

“仆岂不知矫诏乃是死罪。”史可法慨然道,“然而顾不了那么多了。”

说完,史可法便拿出笔墨,以最快的速度写好一道密诏,再吹干墨迹递与孟兆祥等四人看,只见所书皆为工整楷体字。

楷体字有一等好处,看不出由谁所写。

“还需要加盖宝玺,宝玺在永王那里,此事就由仆来办。”

史可法将诏书卷起,又对孟兆祥说道:“今日午朝之时大宗伯先别入殿,于廊下稍待片刻,届时仆会将加盖了宝玺之密诏交于你。”

“史阁老,你就不再考虑一下?”孟兆祥肃然说道,“矫诏之事若泄露,下官顶多也就是个革职查办,但阁老你恐怕就难逃一死,纵然是圣上开口恐怕也保不住你,毕竟,大明律法不容亵渎哪!”

“仆说了,此时已然顾不上这些。”

史可法将密诏收好,转身就往外走。

孟兆祥长揖到地道:“阁老请受下官一拜。”

“请受下官等一拜!”吴麟征等也跟着下拜。

史可法这次没回礼,大步走出了自己的内阁直房。

此时正好云层散开,一缕阳光洒落下来,照在史可法身上。

史可法清瘦的身躯顷刻间染上一层金辉,犹如下凡的天神。

……

对面的内阁值房里,两双阴郁的眼睛正盯着史可法的背影。

姜曰广幽幽的说道:“史可法这是疯了吗?他这是忘恩负义!”

“多行不义必自毙。”高弘图冷哼一声说,“一个不得士林支持的首揆,根本就什么都不是,待午朝他就会知道众叛亲离是个什么滋味。”

“届时史可法恐怕就只能上疏乞骸骨。”姜曰广微微一笑着说道,“下官就在这里先恭喜高阁老晋位首辅,呵呵。”

“同喜同喜,呵呵。”

高弘图的心情大好。

第二百七十章 东林党分裂

姜曰广犹豫了下,又道:“不过,高阁老,真要如此操切吗?”

高弘图轻叹一声,说道:“仆又何尝想要如此?然而你我二人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只能承担起这个职责。”

这话姜曰广却是听懂了。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他们不动手,史可法就先动手了。

姜曰广又道:“高阁老,不会留下首尾吧?”

这事的干系太大,姜曰广还是担心会败露。

“你看看这个吧。”高弘图将一封密信递给姜曰广。

姜曰广看完密信,整个人都懵掉,竟然是顾三麻子写给操江提督署的密信!

顾三麻子在信中向操江提督告发了另外一伙海寇,并且允诺操江提督署发兵征剿时,他会负责堵住水上退路。

姜曰广低声问道:“如此说来那股海寇已然……”

“已然被剿灭了,斩首海寇三百余,生擒一百余。”高弘图说道,“所以姜阁老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此案已然是铁案,任谁来了也是翻不了案。”

姜曰广轻轻颔首,又道:“徐州若败,真没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高弘图心说姜燕及就是胆小如鼠。

又耐心的解释道:“淮安府乡勇堪战,又有二十万之众,左良玉也已病死,眼下武昌镇之精锐尽入云从之手,所以纵然徐州事败大明也是坚如磐石。”

姜曰广闻言释然,这下就真没问题了。

……

今天的午朝是逢十大朝。

本来应该是早朝,但是永王朱慈炤起不了早,所以改成了午朝。

吴麟征、陈良谟、吴甘来三人走进大殿之时,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寻常,殿外是春意盎然、暖风微醺,殿内却是散发出一等冰冷气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京中官员陆陆续续走进大殿。

最后进来的官员是内阁的四位阁老以及六部的尚书侍郎。

几位阁老和尚书侍郎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一边是高弘图、姜曰广、解学龙等三位阁老以及张有誉等十几个尚书或者侍郎,另一边则只有孤伶伶两人,内阁首辅史可法以及新任礼部尚书孟兆祥。

最后永王朱慈炤在小太监搀扶下到来。

这小屁孩昨天晚上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居然需要人搀扶。

坐到御案上之后,朱慈炤打了个哈欠,懒懒的说:“开始吧。”

司礼监秉笔太监何志孔便尖着嗓子说:“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像这样的大朝会,一般就是走个过场,国家大事通常是不会摆到这里说的,但如果闹到大朝会上那就是大事!

意味着双方已经势成水火、不死不休。

结果何志孔话音刚落,礼科给事中袁彭年立刻出班说道:“殿下,臣有本。”

朱慈炤抬了抬手,袁彭年便立刻奏道:“臣礼科给事中袁彭年弹劾当今之内阁首辅史可法,其罪共有十八条!”

史可法闻言勃然色变。

殿中官员也是一片哗然。

甚至连朱慈炤也是坐直身。

袁彭年逐一奏道:“其罪一、结党营私,崇祯十七年正月,江西总督袁继咸、长沙知府堵胤锡前来南京述职,史可法私下邀约相见,援引二人为党羽。”

“其罪二、卖官鬻爵,崇祯十七年十月,泉州知州……”

“其罪三、忤逆不孝,崇祯十年丁忧母丧期间狎妓……”

“其罪四、淫乱家室,与其侄媳私通且诞有一子……”

听到这话,史可法险些一口老血喷出。

想他史可法高情远致,何时受过这等侮辱?

“殿下!”史可法抢出班道,“臣请乞骸骨,归养故里。”

说完不等朱慈炤回话,史可法便脱下乌纱搁于大殿中,然后转身就走。

被政敌如此污蔑攻讦,要是再厚着脸皮留在朝中为官,难免会沦为士林笑柄,这对于向来爱惜羽毛的史可法来说,还不如干脆杀了他。

所以这首辅他是当不下去了,一日都不想当。

目送史可法走出大殿,高弘图、姜曰广等人冷笑。

然而孟兆祥等四人却有些傻眼,史阁老你不能这样啊。

你一走了之倒是干脆,可是留下我们几个怎么跟他们斗啊?

果然,史可法刚离开,诚意伯提督操江刘孔昭便出班奏道:“殿下,操江提督署于昨夜刚刚破获了一起通寇大案。”

“通寇大案?”朱慈炤兴致缺缺的道,“怎么回事?”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刘孔昭将昨夜的事呢从头到尾说了,当然,说的全都是他们事先编排好的过程,并不是真正的实情。

高弘图跟着出班说道:“殿下,此等通寇大案,当从重从严从速处置。”

朱慈炤觉得说得在理,正要点头时却看到阶下又有一个大臣站了出来。

“殿下不可!”出来的竟然是左都御史刘宗周,“此案疑点颇多,还需再审。”

“刘都宪!”高弘图神情不善的瞪着刘宗周道,“眼下徐州战场正与建奴大战,后方若是再起变乱,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不错!”姜曰广也出列附和道,“当以雷霆手段从重从速处置,对于海寇以及通寇之贼人,宁杀错,也不可放过!”

“殿下,臣以为不妥!”已经从南直巡抚晋升刑部左侍郎的黄家瑞出班奏道,“南直已经多年未曾闹海寇,顾三麻子素来也只是在外海活动,所以此案确实存在诸多疑点,对于通寇之贼人固然是绝不可姑息,但是也绝不可滥杀无辜!”

“臣等附议!”黄家瑞话音方落,不少官员跟着出列。

但是附和高弘图和姜曰广的官员也是不少,双方人数差相仿佛。

看到这,高弘图和姜曰广的脸色便垮下来,竟有这么多人反对?

姜曰广便忍不住向高弘图投来埋怨的一瞥,我就说操之过急了,这么点时间,根本来不及运作以及给大家打招呼,现在惹出乱子了吧?

孟兆祥等四人见了却是精神一振,看来东林党是真的起内讧了。

这时候,刘宗周又道:“殿下,臣请由刑部、应天府及都察院三堂会审此案,由应天府主审,刑部及都察院监督。”

“准奏。”朱慈炤打个呵欠道,“还有别的吗?”

“殿下,内务府不可无主事官员。”户部尚书张有誉出班奏道,“眼下内务府副主事马鸣騄下狱待审,内务府诸事项便都停了,但是徐州战场的建奴可不会跟着停止进攻,圣上以及徐州城内的百余万饥民正在嗷嗷待哺,臣请廷推一官员接管内务府。”

朱慈炤有些不以为然:“只不过是个六品主事,哪里用得着廷推?”

顿了顿,朱慈炤又道:“而且内务府毕竟是内廷机构,并不隶属于六部管辖,所以这个主事人选需父皇发话才行。”

张有誉不失时机的道:“如此说来,就只能是先由我们户部暂管。”

朱慈炤闻言轻嗯一声,正要答应时,却看见礼部尚书孟兆祥出列。

“殿下。”孟兆祥冲朱慈炤揖了一揖,又对张有誉说,“此事不劳大司徒费心。”

“大宗伯此言差矣。”张有誉怫然道,“户部掌管大明天下之钱粮,代管内务府之钱粮乃是份所应当,是以此事不敢假借他人之手。”

孟兆祥哂然一笑又从衣袖中取出伪诏:“圣上密诏在此!”

“密诏?”张有誉愣在那里,高弘图、姜曰广等人也是面面相觑,这没想到。

孟兆祥却已经展开密诏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战阵决胜之要,莫重于钱粮;三军用命之至,莫过于赏赐……内务府副主事马鸣騄若犯事,太常少卿吴麟征替之,吴麟征再犯事,监察御史陈良谟替之可也,陈良谟后吴甘来复替之!”

大殿上顿时一片寂静,没想到圣上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高弘图、姜曰广还有张有誉等人都是有些傻眼,这怎么弄?

圣上竟然安排好了接替人选,总不能把吴麟征他们都抓了吧?

直接不认崇祯的密诏?那就是造反了,他们还没有这个胆量。

好半晌,高弘图才道:“大宗伯,此诏真的是圣上所留之密诏?”

“高阁老此话是何意?”孟兆祥怒道,“难道还有人敢矫诏不成?”

这时候,司礼监秉笔太监何志孔已经检查过诏书,尖着嗓子说道:“诏书末尾及骑缝盖有皇帝宝玺,系真诏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