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寂寞剑客
如果没有政府提供针对性的资金扶持,并给出足够多的优惠政策,产业复制和培植纯粹就是痴心妄想。
其实,最有效的政府投资就是搞基建。
可惜的是,现在不要说是汽车,连火车都没有出现,所以崇祯就是想在大明朝搞基建也是找不到抓手,总不能再修一条大运河吧?
所以,只能先从产业复制和培植做起。
先让各个省的小商品经济圈繁荣起来。
仅仅只有江南八府一州的繁荣是不够的。
然后等将来蒸汽机出现之后,再来修铁路,搞基建。
到那个时候,大明朝就将进入发展快车道,商品经济将迎来空前繁荣,综合国力也将会以几何级数暴增。
然后就能对整个世界形成碾压性优势。
当然,这仅只是崇祯心中的长期规划。
要让这个规划落地成为现实,少说五十年!
至于现在,还是先挫败建奴的第二次南下再说其他。
轻叹了一口气,崇祯又说道:“不过所有的这一切,都得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大明得挺过眼前这一关!”
朱慈烺两兄弟和康曦的神情也变凝重。
因为建奴的这次南下,真是非同小可。
……
再来说建奴。
这两个多月,建奴其实也是没有闲着。
先说阿济格,在接到多尔衮的旨意之前,阿济格的西路大军正在榆林跟高一功、李岩率领的大顺军对峙。
因为阿济格部所携带的一百多门红夷大炮被长城所阻,到不了陕北,因而迟迟没能打开局面,中间还曾经派一路偏师搞了一个迂回,可最终却中了大顺军埋伏,伤亡了好几千外藩蒙古,吃了大亏。
之后阿济格就学皇太极围着榆林挖壕沟。
这法子是笨,但确实管用,高一功和李岩虽多次反击,却均告失败,因为建奴野战确实胜过大顺军一筹。
于是在榆林和洛阳两个方向都陷入对峙。
然后这时候,多尔衮的旨意几乎同时传到阿济格和多铎的军中,阿济格和多铎内心虽然很不情愿,却也只能选择撤兵。
多铎将大军撤到河北的卫辉府暂做休整。
阿济格更是直接被多尔衮以“苟待外藩蒙古”的罪名召回北京,十几万大军则交由勒克德珲等几个贝勒,南下卫辉府去跟多铎会合。
到二月月底,西路大军顺利抵达卫辉府。
多尔衮从北京调拨的粮草辎重几乎同时到达。
所以这时候,多铎麾下已经有八旗满洲八万、八旗蒙古两万多、八旗汉军一万多、外藩蒙古三万多骑兵,还有吴三桂、姜瓖、唐通等人的五万多明朝降军,除此之外还有八万多个随军的包衣奴才,总兵力达二十七万!
为了提振军心士气,多铎抓了几个土贼首领,诈称是明军总兵,当众斩首来祭旗。
祭完旗之后,多铎便点起二十二万马步大军,偕同十几万头马、两千多辆偏厢车以及两百多门红衣大炮浩浩荡荡南下。
因为之前的一百多门红衣大炮已经损失殆尽,
所以多尔衮又特意从北京增调来了一百多门。
就在多铎率领二十多万大军杀奔徐州的同时,以兵部左侍郎左懋泰为正使的清廷使团也到了西安,觐见李自成,谋求与大顺军缔结同盟。
第一百八十六章 坐山观虎斗
这天,左懋第照例来皇宫外点个卯,然后转身准备离开,因为按往常惯例,李自成知道他是来辞行的,所以肯定不可能接见他。
李自成也是邪门,死活不肯放他走。
意外的是,就在左懋第准备离开时,却被叫住。
回头一看却是李双喜,便讶然问道:“太子殿下?”
“萝石先生,父皇召你觐见。”李双喜道,“随我入宫吧。”
“陛下终于肯召见在下了吗?”左懋第闻言大喜,当即跟着李双喜入宫。
李自成的皇宫就是原秦王府,秦藩号称是大明朝第一藩,而且当初西安也是朱元璋的都城备选城市之一,所以秦王府的规模要远超其他藩邸,仅次于两京的紫禁城,现在南京北京的紫禁城都毁坏,秦王府就是全天下最大的宫殿建筑。
左懋第跟着李双喜由灵星门、端礼门、承运门穿行而过,最终到存心殿,不过此时存心殿已经被李自成改成了金銮殿。
金銮殿前的承运门也被改成了大顺门,灵星门改成午门。
刚走进大殿,左懋第正要大礼参拜时,却是瞥见丹墀之下已经站了个人,这人居然穿着马褂,头上戴的官帽也是古里古怪,建奴?
左懋第的眉头便微微一蹙,建奴也向大顺派出使节了吗?
建奴意欲何为?是想跟大顺休战,还是想要跟大顺结盟,共同对付大明?想到这,左懋第的一颗心便立刻提到嗓子眼。
同时心下也暗暗打定主意,绝对不能让大顺和建奴结盟。
这时候坐在御座上的李自成也看到左懋第,便笑着说道:“萝石先生你来得正好,快来看看这位又是何人?”
说完,李自成还指了指丹墀下的建奴使节。
几乎是在同时,那个建奴使节也转过身来。
这一照面,左懋第和那个建奴使节都是呀的一声。
好吧,这个建奴使节不是别人,就是清廷兵部左侍郎左懋泰,在李自成撤离之前还曾经短暂的担任过大顺朝兵政府左侍郎。
此外,左懋泰还是左懋第的堂兄。
所以看到左懋第之后,左懋泰感到很惊喜。
然而左懋第却是惊怒,他万万没有想到建奴使节竟是左懋泰。
左懋泰曾经投降大顺并担任兵政府左侍郎,这事左懋第已经从李自成的口中得知,但是后来大顺军撤离北京之时,左懋泰并没有随行。
当时左懋第还挺高兴,觉得堂兄肯定是去南京了。
但是此刻却在西安见到左懋泰,并且左懋泰身上还穿着马褂,左懋第一下子就什么都明白了,这个狗东西居然投靠了建奴!
当下左懋第转身就往金銮殿外走。
看到左懋第转身就走,李自成有些意外,忙喊道:“萝石先生且慢,为何话都不说一句就走?此人不是你堂兄么?”
在场的宋献策、顾君恩等人也是有些懵。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时,左懋第已经走到了大殿门口。
大殿门口立着两个身材雄壮的大汉将军,手持一柄长柄金瓜锤。
虽然眼角余光已经看见了左懋第走过来,但是立于殿门口左侧的那个大汉将军根本没当回事,主要还是左懋第经常出入金銮殿,两个大汉将军已经很熟悉。
而且左懋第文质彬彬,为人也随和,关键他还很得李自成看重。
所以两个大汉将军根本就没有想到,左懋第竟然会抢夺他们兵器。
所以当左懋第突然出手抢夺金瓜锤之时,左边那个大汉将军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左懋第这个文官一把就抢夺过去。
两个大汉将军当即愣在那,这什么情况?
你个文官是想行刺我们的大顺皇帝陛下?
不光是两个大汉将军,李自成、李双喜也懵掉。
宋献策和顾君恩他们俩也懵掉?这又是什么情况啊?
就这片刻间,左懋第已经操起金瓜锤扑向了左懋泰。
“欸,欸欸!”左懋泰吓了一跳,转身逃往大殿一侧,一边高喊道,“老二你疯了?我是大来,是你大哥,老二我是你大哥啊!”
“呸,你不是我哥,我没你这样的大哥!”
左懋第倒提着金瓜锤在后面狂追,一边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数典忘祖、寡廉鲜耶的逆贼,休走,且吃我一瓜!”
伴随着这一声大喝,左懋第一锤打将过去。
左懋泰下意识的一低头,金瓜锤便贴着他头皮掠过,一下就将他头上凉帽打飞,金瓜锤去势未竭又咣的一声砸在大殿立柱上,红漆都打掉一块。
“老二你是疯了吗?”左懋泰魂都吓掉,连滚带爬的又往大殿另一边跑,一边惊恐的高声喊叫道,“我是你大哥,你这是犯上,在你眼里还有没有上下尊卑了?唵?”
“呸,就你还有脸跟我提上下尊卑?”左懋第继续在身后穷追不舍,一边怒骂,“你这个认贼作父的逆贼,我已经写信回莱阳老家,让三叔公将你从族谱除名,我们莱阳左家已经没有你这个逆贼了,逆贼拿命来!吃我一瓜!”
看着已经杀红了眼的左懋第,左懋泰知道他自己是阻止不了堂弟了。
左懋泰便只好向李自成求救:“陛下?我可是大清使节,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两国交兵尚且不斩杀使,罪不及使节啊!”
此时,两个大汉将军其实早就冲进大殿。
以他们两个人的身手,拿下左懋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刚才就在他们准备出手拿下左懋第时,却被李自成一个眼色制止。
李自成感觉有些好笑,他之所以召左懋第前来,就是想让他看看左懋泰的嘴脸,两人同为莱阳左家子弟,可品性怎么相差如此之大?
一个是真正的忠臣,怎么笼络都没有用。
一个却是三姓家奴,真是一点节操都没有。
所以看到左懋第操着金瓜锤满大殿追打左懋泰,李自成只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意,这种喜闻乐见的事情为何要阻止?
看到这,李双喜和两个大汉将军也是懂了。
所以当左懋泰准备跑出殿门口时,直接被大汉将军堵回来。
当左懋泰想要逃出右侧的小门时,也很不巧的撞上李双喜。
终于,左懋泰还是被左懋第追上,一锤正好砸在他的背心,左懋泰当即倒地上。
不过这老猪狗的求生欲是真强烈,都已经砸倒在了大殿上,居然还是拼命的左翻一下又右滚一下,左懋第连砸了好几锤竟然全部落空,倒是把大殿上的金砖砸碎了不少块。
不过砸到第六锤时,终于又砸中左懋泰的下腹,左懋泰当即惨叫一声蜷缩成虾米。
左懋第见状却没有丝毫手软,连着又是好几锤,重重砸在左懋泰背部,左懋泰顷刻之间口吐鲜血,这下估计是伤得不轻。
李自成这才大喝道:“还不拦住萝石先生!”
两个大汉将军这才上前架住左懋第,李双喜也一把夺过金瓜锤。
左懋第却瞠目喝道:“陛下,你是要包庇这个狗贼吗?你别忘了大顺朝与大明朝之间的兄弟盟约,更别忘了您和我大明皇帝陛下之间的君子协定!”
“萝石先生你放心,朕没忘。”李自成一摆手肃然说道。
“朕只是不希望你脏了双手,背上逆伦弑兄的骂名而已。”
说完,李自成一指左懋泰厉声喝道:“把这狗贼拖出午门,砍了!”
“啊?”左懋泰屁都吓出来,我是使节啊,说好的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呢?
宋献策也出班劝道:“圣上,此贼虽然可恶,但毕竟是一国使节,所以打一顿逐出西安也就是了,杀就别杀了。”
“对对对,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左懋泰连声求饶道:“还请陛下饶我一命。”
李自成便也有些犹豫,杀使节好像是不太好。
“陛下不可!”左懋第厉声喝道,“此贼死有余辜,断然不可放走!”
说到这一顿,左懋第又厉声喝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说的是两国之间,建奴却不过是一撮背主蛮夷,我大明从未曾承认其为一国!”
李自成便心头一动,是啊,大明朝承认了大顺朝,却没承认建奴,那么建奴也就算不上一个国家,也就不必纠节杀不杀使节。
当下李自成低喝道:“拖出去砍了!”
“是!”两个大汉将军拖起左懋泰就走。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左懋泰大声求饶。
但是很快,左懋泰的哀嚎声就远去,再也听不见。
李自成又笑着对左懋第说:“萝石先生且消消气,千万不要为了此等逆贼而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多谢陛下关爱。”左懋第又恢复成了原先那个文质彬彬的书生,长长一揖又道,“禀陛下,在下出使贵国已然半年有余,也该回南京复命了。”
“欸,此事不急。”李自成心下懊恼,怎么还要走?
崇祯就有那么好?朕就那么入不了你左懋第的法眼?
李自成的逆反心理也是上来,你越要走我就越不让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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