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历史系之狼
听到这句话,吕禄脸上顿时有了苦涩。
“陛下啊,您自己就有府邸,为什么非要我请呢?”
“这不是我们约定好的嘛?况且你家大业大,还在意这些?”
上次吕禄将周胜之和樊伉给坑惨了,这次让他设宴,也算是对他们进行赔偿,而且吕禄家确实很有钱,很多美味只能在他这里吃的到了,两人都明确的说了,要去吕禄家里吃牛肉,吕禄有些不情愿,先前就天天吃我家的羊,如今都要吃我家的牛了,以后你们还想吃什么?是不是连我都要下鼎来食?
“不少人都要来,你多准备一些……”
“唯……”
“你怎么这么不情愿呢?”
“唉,您倒是不必交税,就我那院落,居然要我缴纳四十万钱的税……我现在也是穷啊,房屋要收税,家里的车要收税,牛,羊也要收税,佃户要收税,我都开始变卖家产了……”
“那刘公也实在是太狠了……我这都有些扛不住了……”
“呵,就你那府邸,没收你百万都算是看在朕的面子上了,安心去准备你的!”
到了晚上,刘长换上了一套赵国风格的衣裳,头上是鵕翿冠,也就是插着鵕翿的羽毛,冠上饰羽是赵冠的特色,而刘长就插上了很好看的羽毛,同时在冠上垂下了一条葳蕤样的缨,随风飘动,特别有侠客的风范,而穿着的是绔褶,更好的能显示出刘长那身材比例,彰显出他的高高鼓起的肌肉。
腰间具带,上有黄金狮比,外穿貂服,乍一看,倒是格外威风。
刘长虽然喜欢楚风的衣裳,可还是赵国的衣裳更适合他,穿起来更好看,楚国的衣裳太宽松,套在刘长的身上,反而失去了那种灵动和洒脱,赵衣正好。
当刘长坐车来到了建成侯府的时候,吕禄早已出门等候。
“长……来吃羊了吗?”
吕释之笑呵呵的看着刘长,开口询问道。
刘长一惊,回过神来,吕禄正疑惑的站在他的面前,“陛下?怎么了?”
刘长摇了摇头,神色怪异的打量着吕禄,吕禄都被他看的有些发毛。
“像啊……胡子再长点就更像了。”
说着,刘长便走进了府内,吕禄急忙跟在他的身后,吕种跟在他们的身后,三人刚在院中坐下来,其余的群贤们便已经赶到了,樊市人搀扶着樊伉,樊伉一瘸一拐的,边走边骂道:“禄!你个犬入的,你跟胜之过不去,祸害他便好了,何故连我一同谋害呢?!”
“哈哈哈,那也不能怪我,我只知道周老妇人在宫内,不知姑母也在啊……”
吕禄笑着起身相迎,樊伉拜见了刘长,咬着牙,艰难的坐了下来,樊市人则是抱怨道:“兄长还好意思说,你自己挨打就挨打吧,何故将我也牵连进来,还非说来之前提前告知了我,你何曾告诉过我呢?”
“你我兄弟,作哥哥的挨打,作弟弟的岂能不陪同?”
“那我有难的时候,你怎么不陪同呢?”
“作为哥哥,你犯了错,我当然要代替阿父来训斥你!”
樊市人一把松开了扶着哥哥的手,樊伉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呼了起来。
很快,周胜之和周坚俩兄弟也走了进来,这两兄弟的关系还不错,周坚跟在哥哥身后,对哥哥还是很尊重的,周胜之黑着脸,正在吩咐道:“稍后啊,你不必客气,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完的就带走,知道吗?”
宣莫如是最后一个到的,看起来精疲力竭,无精打采的。
“栾公这个儿子啊,真的是愁死我了,这才来长安多少天啊,那么乖巧的孩子,居然就跟周左车这些人混在一起,整日在城内纵车,我这是……唉……”
群贤们或多或少都为当初的年幼无知而付出了代价,其中付出代价最大的,大概就是宣莫如了。
年少时他是群贤,长大了,他却要跟下一代的群贤继续打交道。
群贤毕至。
宴会就这样开始了,看着这些大多已为人父的好友们,刘长心里也是忍不住的感慨,时日过的何其快啊。
“我听闻夏侯灶袭击天使被罢免了?”
“没有罢免,他在路上带着人袭击柴奇,被朕罚了一年的俸禄!”
“这厮还有俸禄可罚吗?您上次不就因为他殴打西域外王罚了他一年的俸禄吗?”
“还有上上次,我记得是因为他劫掠外王百姓而被罚了一年的俸禄吧?”
刘长摇着头,“反正朕也记不住了,罚了太多次了……别人做官是领俸禄,这厮做官却是倒贴钱,给朕送俸禄当官,也是难为他了,就是委屈了汝阴侯啊,家底都快被这厮给败完了。”
“哈哈哈,还是陈买厉害,听闻今年巴郡大治,粮产甚至超过了中原的很多郡县,位列大汉第四……”
“灌阿也不弱,他不是位列第七吗?”
“话说谁是第一啊?”
“听闻是齐郡。”
几个人闲聊着,刘长吃了一口肉,随即看着樊伉,说道:“朕要将你派往马韩之地了,让你安心负责倭岛的事,安排那里的朝贡问题,开采之事,运输之事,你觉得如何?”
樊伉一愣,急忙笑了起来,“好啊,好啊,陛下要给我什么官职?”
“平倭将军。”
“杂号?”
“不,开府纳属。”
樊伉大笑了起来,“多谢陛下!臣一定能办好这件事!!”
“朕会派人来协助你,你要确保物资能顺利运到马韩,另外,你要让这些岛屿上的诸国朝贡,你明白朕的意思吗?有必要的时候,还会让你运输人丁往燕国,燕国正缺人呢。”
“唯!!”
听到刘长的安排,周胜之顿时就有些急了,“陛下,他做平倭将军,那我呢,我的楼船将军,您可是给撤了,总不能让我去给这厮当副将吧??”
“不,朕准备让你前往九真郡……担任开南将军。”
“开南将军?为什么不是征南将军呢?”
“哈哈哈,等你征服了南边的诸国,再封你为征南将军。”
“你从九真出发,沿岸修建码头和可以驻扎的营地,看看南边到底是个什么场景,你的船只出海是有些风险,不过沿着岸边航行,有足够的补充和临时休息站的话,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唯!!”
群贤们都有些羡慕的看着他们,将军啊,大汉的将军那都是实打实的,不好拿,不过,两人当将军,倒也名副其实了,毕竟他们的敌人更加凶险,他们要对抗的是那大海,一望无际,拥有无边伟力,他们每次出海,其实都是在赌命,谁也不敢肯定自己这次出海就一定能活着回来。
樊伉的生母就很不希望儿子统帅黄头军,还曾找到吕后,希望能让她下令。
只是,吕后的态度很强硬。
给出了答复。
若能为王事死,其幸也!!
刘长抿了抿嘴,吃了一口酒,“朕曾答应让你们封侯拜相,可惜啊,如今却让你们前往最凶险的地方,亚夫和他之在塞外的战场,灶在西域,延在滇,阿在蜀,买在巴,皆是穷山恶水的地方……如今你们又一北一南……”
“朕算不上是好大哥……”
“哈哈哈,陛下何出此言呢?”
“群贤之中,有两位三公,两位郡守,四位将军……这都是因为您的厚爱啊……陛下,那柴奇也是个妙人啊,有群贤之风,不如我们赚他上庙堂!”
“哈哈哈~~~”
刘长大笑了起来,拿起酒盏,“来,来,痛饮!日后,定然让你们都出将入相!!”
“只要能跟着陛下吃肉饮酒,便是做一甲士都无所谓!”
“好,你说的啊,不许反悔!来人啊,封市人为甲士!”
“陛下!!臣戏言啊!!”
“哈哈哈~~~”
第475章 家庭弟位
当樊伉摇摇晃晃的回到了自家府邸的时候,樊市人无奈的将他送进了内屋,将兄长放在床榻上,刚刚走出来,便遇到了一脸肃穆的阿母,吕媭板着脸,眼神很是犀利,绕过市人,看向了内屋。
“禄还好吗?”
“还好。”
樊市人在吕媭面前有些怯弱,主要原因,是因为他并非是吕媭的亲生子,樊哙其实有三个儿子,其中只有樊伉是嫡子,其余两个儿子都是庶出,而市人的生母很早就逝世了,同样被吕媭所抚养长大。
还有一个最小的儿子唤作樊卫,因为他生母的缘故,很不受吕媭的待见,甚至一度想要杀了她们母子俩,樊哙为了保护他们,就将母子送到了舞阳侯国,让他们在那里生活,远离吕媭。
吕媭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陛下可有任命?”
“有,平倭将军……”
吕媭顿时板起了脸,眉头紧皱。
气氛有些紧张,樊市人也不敢说话,沉默了许久,吕媭点了点头,离开了这里。
次日,当刘长醒来的时候,却是吓了一跳。
他的手臂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压着,他转过头来,正好看到了在自己身边熟睡的刘勃,刘勃将头放在自己的手臂上,嘟囔着嘴巴,睡得香甜,刘长咧嘴笑了起来,却没有动弹,只是平视着上方,耐心的等候了起来。
昨晚喝的有些太多,他也不知吕禄是什么时候将自己送过来的,这小家伙又是什么时候钻进来,躺在自己身边的,刘勃身材并不娇小,比起刘安,这厮才是继承了阿父的体格,作为大汉两大猛士的继承者,他如今七岁,个头却已经到了刘安的胸部,刘长觉得,再过三四年,这厮就要超过他兄长,再过十年,大汉或许就能再出一个猛士了。
就是他这性格啊,不知随了谁,内敛羞涩,他阿父是个莽撞人,阿母是个莽撞人,甚至大父和外大父都是莽撞人,全家就找不出一个善类来,刘长思索了许久,最后认定这是曹姝的原因,刘安是被吕后所抚养长大的,而刘勃则是被曹姝所抚养长大,至于为什么不是他生母樊卿抚养长大,是因为樊卿目前也是由曹姝在抚养……
曹姝对刘勃也很是喜爱,管教也比较严格,总的来说,她还是希望自家能出一个稍微正常点的人类,不要都是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刘勃这强壮凶悍的外表来自刘长,细腻温柔的内心却来自曹姝。
不过,刘长对他的要求不多,只要不像赵王那般昏庸,跟四哥差不多就好了,刘长特意将他封到了代国,就是因为那里比较安全,周围的强敌都被唐燕打完了,唐燕一左一右护卫着他,还有赵国在后,作为粮食储备,有开疆扩土的机会,同时还不会被欺负。
也不知等候了多久,小家伙终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揉着双眼。
刘长还是躺着,笑着问道:“不多睡会?”
刘勃茫然的看着周围,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里,惊喜的叫道:“阿父!”
随即,他再次扑进了刘长的怀里,刘长坐起来,将他搂在怀里,用胡须蹭着他的脸,单手搂着他,就起了身,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臭味,“你何时进来的?我何时回来的?”
“阿父是晚上回来的,进来后就大吵大闹的,李中郎想带您回去,还被阿父给揍了,是我牵着阿父进屋的!”
“啊?”
“还是得戒酒,得戒酒啊……”
带着小家伙走出了内屋,就看到了曹姝那不善的目光,刘长像个没事人一样的笑着,坐在了她的面前,“姝啊,我饿了……”
“我也饿了。”
曹姝不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随即令人拿来吃的,父子俩吃饭的姿势可谓是如出一辙,饭量都不小,而且都是狼吞虎咽,刘长稍微饱了,便询问起刘勃的学业来,“怎么样,老师最近教了什么啊?”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去了天禄阁就是睡觉,睡醒了人都走了……老师说什么我也不知道。”
刘长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不愧是我的儿……”
曹姝的眼神愈发的犀利,刘长板起脸来,训斥道:“不类父!你怎么能上课时睡觉呢?不学治国的道理,将来如何治理国家呢?难道你要学你三仲父做一个昏庸无能的君王吗?!”
“当初乃公年幼的时候,就曾寻访名师,认真学习,在天禄阁内,我日夜读书,片刻都不敢怠慢,遇到老师提出的问题,我总是最先想出办法来,不知写烂了多少个本子,那个时候,天禄阁还不是如今这个样子,你可知道,当初国贫,我没有笔墨,没有纸张,受尽千难万险,每日饿着肚子,就是不敢去吃饭,生怕错过了老师所讲述的大道理……”
“赵王在那时就顽劣,整日睡觉,不敬重老师,阿父特意为他请来老师,他还往人脸上吐口水,他的恶劣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地步,老师都很厌恶他,因此他上位之后,那么强盛的赵国,就变成了如今的样子,各方面都远不如其余诸侯国,这就是不好好学习的下场啊!”
刘勃茫然的瞪大了双眼,随即委屈的说道:“可是我看不懂,老师每次说的都特别玄乎,不说人话,一听我就想睡觉……”
“说的……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往后要认真读书!遇到不懂的就去询问你的老师,王公是个很有学问的人……”
刘长说着说着,忽然停顿了,他看向一旁的曹姝,“或许不该让他继续去天禄阁。”
“啊?您是什么意思,怎么能不读书呢?”
“朕并非是让他不读书,朕只是在想,王公乃是黄老高人,黄老门槛本来就高,除非是天资过人,像我这样的,否则就很难学会,勃也不必去学那些大道理……朕想给他找一个擅长启蒙和教学的老师,让他跟着去学习。”
“不会是跟张相吧??”
“张相日理万机,哪有时日来教导这个竖子呢?”
“你觉得浮丘公如何?”
曹姝认真的思索了片刻,“浮丘公不也要操办太学的事情吗?”
“他就是教教书而已,具体大事还是陆公在负责,不必多虑,就让浮丘公来吧!”
刘勃依旧是茫然的坐在阿父和阿母身边,好奇的看着他们。
很快,樊卿就叽叽喳喳的冲进了椒房殿内,随意揉了揉儿子的头,就坐在了刘长的身边,看向了曹姝,“大姊啊,阿母让我带着勃回一趟家!”
刘长一愣,“这种事,你怎么不先问朕呢……”
樊卿没有搭理他,只是看着曹姝,“我傍晚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