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烽火重燃
许多观众一听顿时懵了。
“卧槽,范仲淹这么强的吗?”
“绝了绝了,我还以为他只是个诗人呢!”
“期待感这不就来了吗,怪不得江神要对话他,我们对他了解太少了啊,在此之前,我从不知道范仲淹居然这么牛逼!”
“我承认我刚才对小范老子说话的声音大了点,我错了!”
越来越多的观众热血沸腾。
瞧瞧!
瞧瞧咱华夏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的人有多少!
第1222章 遍地皆祖宗
马车很快冲到了江逸面前。
车夫见到前面有人,老早停下马来,挥着马鞭问道:“前方何人,为何挡我们去路?”
“晚辈有事,求见范仲淹先生。”
即便是面对一个马夫,江逸同样秉守礼节,行抱拳礼。
还是那句话,历朝历代的百姓,皆为后世之先祖。
除去太监可能无后之外,这些在各行各业求生的,哪个不可能是我们的先祖呢?
更何况就算是太监,他也有亲戚吧,他亲戚的后代是不是也得认他为祖宗?
因此,一旦到了古代,那可真是相当于遍地皆祖宗。
没有常见的车夫吊炸天,没事也得找事的情况。
车夫见江逸虽然拦路,但还算是有礼有节,也不像是找茬的,就扭头看向身后马车的帘子,说道:
“老爷,有位少年郎想见您。”
马车里传来了一阵咳嗽声,一位白发,满是皱纹的老者拉开帘子。
“你是?”范仲淹问道。
他想了想,自己应该没有见过这年轻人,但许是自己年纪大了,是否不记得了?
江逸再次行抱拳礼道:“后世晚辈江逸,来自九百多年后,见过范仲淹先祖。”
“九百多年后?先祖?”
范仲淹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旋即面色凝重。
他看向马夫说道:“给这少年几贯铜钱,让他好生看病去吧。”
江逸:“……”
好不容易这几次没挨砍,结果都成了神经病,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屏幕之前,许多观众顿时笑得合不拢嘴,他们最喜欢看典藏华夏开头的这部分了,简直堪比娱乐节目。
马夫为难道:“老爷,可是我们的钱本就不多了,距离颍州还有一大段路,身上若无盘缠可如何是好?”
“哎,没看到这少年年纪轻轻就已病入膏肓了嘛,既然遇见,哪有袖手旁观之理?”
范仲淹长叹口气,为江逸的神经感到惋惜。
他拿出自己的钱袋子递给马夫,马夫却保持拉缰绳的模样一动不动了。
范仲淹拍了拍他:“你怎么了?”
马夫依然纹丝不动。
范仲淹皱眉,江逸缓缓朝他走了过去,说道:“晚辈真是来自后世。”
范仲淹走下马车,手上还带着把剑。
江逸脸色微变,难道现在是又被当神经病,又得挨砍?
“先祖且看,晚辈只要想,这周围万物皆可静止,若是晚辈对您有敌意,您现在已经躺下了。”
江逸干脆连天上飞的鸟都给静止了,观众们通过直播间看到了这么一幕,几只白鸽在天上飞,半空中悬停着它们拉下的几颗翔。
“卧槽,江神这是误打误撞救了自己的头啊。”
“哈哈哈,江神太难了,这要是被鸟屎落在头上可还行?”
“穿越有风险,对话需谨慎!”
江逸还没有注意到这一幕,范仲淹见到这异术,吃惊地说道:“世间真有此能人?”
“你既是来自后世,又为何要来见老夫?”
范仲淹不解:“老夫一生已行将就木,没有为百姓做过大的功劳,又对后世无所建树,何德何能能让后世来见?”
“莫非,是后世有事?”范仲淹神色露出紧张,旋即眼神暗淡,摇了摇头,“老夫都这般年纪了,又能为后世做些什么呢?”
范仲淹排除了这个想法,他不再多想,看着江逸问道:“后世,你,为何来见老夫?”
江逸回道:“晚辈,是来和先祖对话的,借此让后世博古通今,了解到更多的先祖之心,以让华夏民族更好地承前启后,继往开来。”
“老夫,也有能让你们继承的东西?”
“当然!”
江逸坚定点头道:“先祖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以成后世之金句,教育和警醒了一代又一代后辈。”
“这是老夫在岳阳楼记中所说,后世九百多年后还记得?”
“当然,这是我们后世学子必须的一课!”
江逸只手一挥,一面时空之镜骤然显现,上面出现了一群正在读书的学生,他们手捧着书,对着上面的课文念道:
“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
“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
“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听到一半时,范仲淹也不由跟着背了出来,但他的感情却比学子们要深沉和无奈许多。
江逸说道:“先祖所作的这些字,被后世归纳为文言文,这是先祖在邓州时所写。”
“邓州?有没有搞错啊,不是岳阳楼记吗?”有观众诧异道,“江神这是不是搞错了,文言文标题写的明明白白啊。”
“就是,岳阳楼记不是在岳阳楼上写的能是在哪写的,江神这里应该是口误,不过看在他最近那么辛苦的份上,我还是可以谅解的。”
“呵呵,功是功,过是过,这么严瑾的节目出现这样误人子弟的言论,难道不应该被抨击和摒弃吗?”
“楼上你们这一堆九漏之鱼,照你们这么说,疑是银河落九天,是不是得李白在银河上写的?”
“无错,老夫的确写于邓州,后世连这都知道?”范仲淹诧异道。
江逸点点头:“有许多后世认为,这首文言文可能是您登岳阳楼时写的,其实不然,这是你在邓州的花洲书院里所写。”
此言一出,刚才许多抨击江逸的人顿时闭嘴。
这就是不明真相就随意抨击人的坏处,但对被抨击的人来说却是妥妥的受害者。
网上言论的施暴者,骂完说完之后,哪怕发现自己错了,顶多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
但对被施暴者而言,他经历的就是心理、生活等各方面的重重打击,很可能出现精神疾病,或名誉受损,再也无法回归正常生活。
但似乎总有人习以为常,认为自己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丝毫忘了,敲下的键盘很可能是刺向别人的刀,又或者是知道,但不以为意,享受其中。
所幸,江逸的心脏很强大,早就不在乎这些言论了。
“那后世可知,老夫为何写它?”范仲淹问道。
“知道。”江逸点头,“先祖的这篇文言文写于庆历六年(公元1046年),当时的您生活在北宋内忧外患的时期,对内各大矛盾突出,对外还有契丹和西夏虎视眈眈。”
“为了改善这一处境,先祖推行‘庆历新政’,可惜由于皇帝改革之心不稳,又触犯了封建大地主阶级保守派的利益,导致新政以失败告终,后先祖又因得罪丞相,被贬放邓州。”
从这就可以看出,封建时代要推行新政有多难了。
江逸不由想起了秦孝公,当时秦国虽然已经烂得不能再烂,但各大阻挠势力依然横行,,可惜,老世族碰见了秦孝公。
在变法和对付老世族方面,咱秦孝公的手段就很牛逼了,那么多国家都推行不了变法,但秦孝公可以,不仅仅因为他有商鞅。
更因为他是……嬴渠梁。
第1223章 方孝孺朋友
“唉,新政被废,乃老夫一生之痛。”
范仲淹发出了重重的长叹。
江逸郑重地看向他,心情同样不太好:“先祖所倡导的庆历新政,其中第一条就是澄清吏治。”
“仁宗时,官吏升迁采用“磨勘”制度,只讲资历年限,不间政绩,导致官吏因循苟且,无所作为。”
“无错,老夫因此提出澄清吏治之策,主张破格提拔政绩卓著的官吏,撤换有罪和不称职的官吏;并规定朝官及郡县官吏,有人保举在三年任期届满即与磨勘升迁,否则便要等到满五年之后,方行磨勘。”
范仲淹憧憬道:“若能如此,大宋何尝不兴,百姓何愁不能安乐?”
“再就是抑制侥幸,我大宋自宋初以来,恩荫制度造成官僚滥进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有任学士以上官职的,在二十年内通过恩荫,其兄弟子孙出任京官的居然有二十余人!”
江逸深表赞同:“宋朝的恩荫制度的确很夸张离谱。”
“后世史书记载,这个制度涉及的范围非常广泛,如果家里有一个人当了官,那么子孙以及其他的亲族都可以乘恩受封。”
“因此,在宋朝的官宦场上,我们经常可以看到一个十分奇妙的现象。”
江逸心念一动,时空之镜骤然生成。
一座崭新的大院映入眼帘,大院里聚集了许多了青年男子,各个皆穿着吏服,他们坐在院子里四仰八叉,喝酒放纵,畅谈今天又拿了多少金银珠宝。
“这些都是来源于一个家族的官吏,晚辈认为,宋朝最混乱离谱的地方就是这里,很多的大臣和诗人、大儒等名人之间都有着血缘关系。”
“他们在朝堂和地方争来争去,严格来说都属于亲戚吵架,导致宋朝一整个官吏从上到下的氛围,都更像是几大家族之间在瓜分天下。”
范仲淹闻言神色更加沉重,他没想到,最后和自己有着共同见解的,居然会是自己的后辈。
他多想仁宗也能无条件地理解他,支持他啊。
可惜,他终究没有遇到秦孝公。
敢于无条件地相信变法重臣,用君权给予他最大的支持,这样的人,翻遍整个历史都很难找到几个。
“唉,虽说在大宋之前,恩荫制度就已经存在了,但大宋对这项制度实在太过推崇。”
范仲淹摇头叹息。
江逸深表赞同,汉朝恩荫针对的基本上都只有基本上就只有同一个母亲的亲生兄弟和儿子。
这样的范围,在封建时代,倒也算是合理。
到了唐朝时,恩荫制度的范围就又大了一些,家里一个人有功的话,那么他的子孙,甚至是重孙曾孙都可以受到恩惠。
这就是为什么古人都说光宗耀祖这四个字。
一旦你对国家有功,那真的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整个宗族都跟着你享受天恩,族谱都得给你单开一页。
封建时代基本都是如此,一荣俱荣,一辱,诛九族。
当然,如果你是方孝孺朋友,那就惨了,很不幸你在十族之内。
恩荫制度在宋朝可以说是发展到病态级了,一个对国家有功的臣子去世之后,竟然一下子可以推恩二十多号人,可想而知整个宋朝的官吏氛围。
范仲淹看出了这点,于是他提出了限制中、上级官员的任子特权,防止权贵子弟亲属垄断官位的做法。
可惜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他这个举措虽然从一定程度上让许多优秀的官吏有了更好的晋升之路,但得罪了不少世家贵族。
试想一下,在这样一个制度已经成型泛滥的时代,在一朝臣子皆为家族掌控的时代,有这么一个人,敢于为了百姓站出来,去对抗这个时代的洪流,何其可敬?
时空之镜画面一转,出现了庆历三年(1043年)十月的一幕。
此时,大宋朝廷任命张温之为河北都转运按察使、王素为淮南都转运按察使、沈邀为京东转运按察使、施昌言为河东都转运按察使。
范仲淹坐在案桌上,翻阅各路转运按察使的班簿。
他拿起毛笔,发现有不称职的,毫不犹豫地在上面打了个“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