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请留步 第251章

作者:携剑远行

“驸马!奴家胸口好痛,你帮忙揉一揉好不好!”

另一个女人对着刘益守大喊,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脸皮。

“认真,你就输了。”

刘益守转过头对气鼓鼓的羊姜说道。

“是啊,俊俏的驸马爷,还是你厉害呢。那人胸口疼的厉害,你去揉吧。”

羊姜没好气的说道,她已经懒得生气了。昨天光溜溜的躺这厮身边,这家伙碰都不碰,现在装大尾巴狼呢!

“源士康,去人群里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人愿意丢钱的。”

刘益守若无其事的对源士康说道。在马车下面值守的兰钦差点笑出声来。

源士康哀怨的看了刘益守一眼,似乎是在求救。

“去嘛,不要那么古板。就对着人群喊:驸马缺彩礼,娶不起公主,在场的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

刘益守小声教唆道,拍了拍源士康的肩膀说道:“用你的衣服兜着。”

羊姜捂住脸,她真是后悔今天跟着刘益守上这架马车。

兰钦回头看了刘益守一眼,对他竖起大拇指道:“刘将军,我兰某人今日算是服气了,你真是好样的。”

各种驸马他都见识过,像刘益守这样豁得出去脸面的,他愣是闻所未闻,更别说见到了。

“各位建康父老乡亲们。驸马囊中羞涩,缺彩礼钱,娶不起公主。求在场的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啊。”

源士康扯着嗓子对人群大喊,他也是豁出去了,估计以后建康城会留下他源某人为驸马“乞讨”的江湖传说。

不知道史书会怎么记录,大概会……风评被害吧。

围观众人先是一阵错愣鸦雀无声,随后爆发出惊人的欢呼和大笑。铜板,金叶子,金豆子,珠钗……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朝着源士康抛来,让人大跌眼镜。

羊姜看了看刘益守脸上得意洋洋的笑容,心中暗自感慨,一般人还真拉不下脸皮干这种事情,某种角度看,刘益守还确实是个人才。

才转了一圈,丢到源士康那边的东西,已经压得他快要抱不动了。源士康急急忙忙的走到马车边上,将东西都丢到马车上,一脸无奈看着刘益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别停啊,继续。”

刘益守不以为意的说道。

“主公……要不还是算了吧。”源士康哭丧着脸说道。

“要不你去?”

刘益守看着羊姜问道。

后者冷哼一声,鼻孔朝天,看都不看他。

刘益守又转过头对源士康摊开手道:“你也看到了,她不愿意。总不能让我去吧?万一那些疯狂激动的妇人脱我的衣服怎么办?”

“喏……”

源士康硬着头皮又到人群里转了一圈,这回里头的东西啥都有,甚至还有一条咸鱼。

正当刘益守考虑要不要源士康跑第三趟的时候,之前把陈庆之叫到内城去的文官又满头大汗的回来了,对刘益守拱手道:“驸马请入城。”

他大概是没料到对方能够这么早就得到入城的命令。

刘益守对源士康和羊姜说道:“你们就在此地等候不要走动,我去去就来。”

他又对着兰钦笑道:“兰将军,在下这就入城了。车上的东西,都是来自建康城的民脂民膏,我拿不合适,送给你麾下将士喝茶吧,在下这就入城了哈!”

他潇洒的对兰钦摆摆手,也不管对方错愣在原地,自顾自的走入建春门。

刘益守入城后,兰钦看着车上一大堆东西,无奈叹了口气。

第261章 求败?我看你还是赶紧求救吧!

建康城在古代建筑史上独树一帜,因为它可以算是唯一一个人口超过一百万,又不存在“城墙”的城市。

而作为建康核心的台城,则更不简单,它已经将中枢大部分衙门跟皇宫“集成”到一个范围非常小的区域内,更是个了不得的创举。

只不过,这究竟是方便天子与百官沟通,还是世家把控的朝廷中枢在享受一部分天子待遇,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

台城的宫墙与内城的宫墙,基本上是平行布置,整体呈现“回字型”。然而整座内城,却并不是坐北朝南,而是整体在坐北朝南的基础上,朝东面偏斜了一个约25度的斜角。

刘益守被人领着穿过了台城的所谓“三重门”,来到太极殿东堂,就被告知在此等候,天子现在没空。

“中轴线对称,共设八门,这座台城,看起来也很不简单啊。”

发现没有人在,刘益守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萧衍这个人不咋地,但台城和建康乃是南朝历代积累的中心所在,自然是不同凡响。

“可惜明珠暗投了。”

正在这时,一个蒙着轻纱,宫女打扮的年轻女子,给他端来一杯茶,放在面前的几案上。

刘益守待的地方乃是太极殿东堂的一个偏房。是官员等候天子召见,甚至是紧急时吃“宫廷盒饭”的地方,所以非常狭小。

这么突兀的送来一杯茶,刘益守忍不住打量着眼前之人,虽然穿着宫女的衣服,但怎么看怎么不像宫女。

无论在哪个朝代,哪个皇宫,宫女都是要干活的,甚至是干重活!就好像贾春花一样,身材看着跟其他妹子差不多,然而身上都能隐隐透出健美干练来,装是装不出来的。

毫不客气的说,把萧衍那几个文采斐然的皇子挑出来跟宫里的宫女掰手腕,未必能赢得过对方!

而此女天生一副柔弱的风貌,给人一种软绵绵的感觉。哪怕没看到脸,只看这扶风杨柳一样的腰身,就可以判断其不是萧衍的后妃,就是某个公主。

“长城公主?”

刘益守沉声问道。

“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那年轻女子甚是惊讶,难以想象刘益守居然可以一语道破其身份。

“正常情况下,宫里无论是哪个宫女,都不会被派来伺候准驸马,这种避嫌是最起码的。”刘益守微笑说道。

长城公主似乎愣了一下,随即释然道:“言传从洛阳来的刘都督睿智非常,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的声音非常轻柔又有韵味,好似那江南水乡的和风细雨。

刘益守对她伸出一只手,长城公主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对方是想牵她手呢,还是想找她要东西。

“难道你来这不是为了递纸条么?”

刘益守反问道。

长城公主身体僵硬住,有些难堪的从袖子里摸出来一张纸,递给刘益守看。只见上面用娟秀的笔迹写了四个字“速离建康”。

几秒钟后,她又将字条收了起来,那双灵动的眼睛似有深意。

“父皇已有杀你之心,你我缘尽,后会无期。”

说完这话,长城公主转过身便走。

“等等。”

刘益守叫住了她。

长城公主回头看着刘益守,目光里透出疑惑来。她今日来示警,已经是仁至义尽,难道对方还有什么想法?

“准备好出嫁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是你要操心的。”

刘益守从袖子里摸出一支金钗,抓住长城公主的小手,将金钗放到对方手里。大概是觉得眼前这个人已经半截在土里,又是自己名义上的“准丈夫”。长城公主没有挣扎,而是收下了金钗,轻轻叹了口气。

“今日本应该是你我共同赴宴,但朱侍中刚才跟我说,宴会取消,婚事将来也会取消,让我自行回府。我猜测你凶多吉少,故而来此碰碰运气。

你最好尽快离开建康,现在的情况很是不同寻常,我猜父皇有杀你之心,如当年他猜忌沈约学士。”

沈约会病死,除了身体不好外,萧衍的多番恐吓也是重要原因之一。对于这件事,就连陶弘景这样的道长也无法释怀。

萧衍虽然昏聩,但却并非手软,他看不过的人和事,依然是会痛下杀手的。长城公主说得不错,这是个很聪慧的女子。

“萧玉姈,我突然对你很有兴趣了。”萧玉姈就是长城公主的名字。

刘益守微微一笑,那带着迷人微笑的俊朗面容,让对方心里一突。长城公主俏脸微红,压低声音呵斥道:“你有心思调戏我,还不如想想要怎么脱身。”

“你今天要不来,我怎么跑都无所谓。你今天都来了,我要是不能让婚事办完,那岂不是堕了刘都督的威名。

你放心回家准备出嫁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必操心,我还轮不到你来为我遮风挡雨。”

刘益守豪气万千的说道。

“哼,逞口舌之快没用,我看你还是赶紧求救吧!”

长城公主急得跺脚,转身扭头就走,不想跟刘益守说话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自以为是的人,真是白瞎了那张脸!

这人看起来不错,听说名声也很好,可惜长了张嘴。

等长城公主走后,刘益守面色微沉,思索着为何萧衍的态度大变。思前想后,刘益守也不觉得是自己前期的工作没做到位。

如果不是言之凿凿,长城公主也不会今日冒险来给他示警,在今天以前,对方应该也是笃信这桩婚事不会有什么意外情况的。

忽然想到萧衍迷信佛教,一心想成为“圣王”,刘益守若有所思,估计还是禅宗的思想,让对方心有顾忌,起了杀心。

这并不稀奇,历史上说出“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是一无物,何处惹尘埃”这四句的慧能,也是被同门的神秀追杀,不得不另立新宗。

萧衍或许并不在乎梁国一城一地的得失,哪怕寿阳给自己当根据地,对于萧衍来说,也就如同丢了跟肉骨头喂狗而已。

但是刘益守前日提出来的某些禅宗思想精华,乃是萧衍不能接受的。

刘益守暗自揣摩,萧衍或许是动了杀心,但未必是要下杀手,毕竟,一个笃信佛教的人,怎么能执迷于杀生甚至是杀人呢?

萧衍的内心一定在挣扎犹豫。只是不管怎么说,这婚事估计泡汤了。长城公主确实还有点智慧,可惜她也考虑不到这个环节。

果然,等了两个时辰,一直到天色都开始变暗的时候,才有一个宫里的太监跑来告知,萧衍今日国务繁忙,没有时间接见他。不过已经在建康城内安排了上好的别院,随时可以入住。

萧衍的态度似乎已然明朗,有杀心,但还没有做决定,更是没有撕破脸。

刘益守客气说道:“请带路。”

……

僻静而幽雅的别院。八间房,一个前院一个后院,没有下仆服侍。萧衍的安排可谓是贴心,连监视的人都不留。

然而却派兰钦亲自带队驻扎在别院附近,暗里将这里围困得水泄不通。

晚饭已经有人送来,酒菜俱全,色香味俱佳,都是江南地区的特色菜。院子里并无做饭生火的东西,柴房的灶台只能烧水。

看上去像是招待客人的居所,实则是不折不扣的牢房。

前院大堂内,崔冏跟刘益守等人正在喝酒,羊姜像个小媳妇一样在旁边倒酒伺候着,瘪着嘴一脸不高兴。

“几年前也是这样,我来寺庙里跟你告别,然后就被贺拔岳那帮人给困住了。如今呢,为什么又是这个情况?”

崔冏叹了口气,瞥了源士康一眼。记得那时候这厮也是在一起,如今他们连带刘益守三条咸鱼又被困了。兜兜转转一个轮回,似乎并没有改变什么。

除了被困的地点从北朝的首都洛阳转移到南朝的首都建康以外。

崔冏现在很有些想对着谁竖中指的冲动。

“主公,在下刚刚借口要买酒出门,结果被兰钦的人拦住了。跟他们交涉以后,他们派人去买酒,现在屯在柴房里。”

源士康面色也很难看,萧衍不讲武德,说翻脸就翻脸,是他始料未及的。

刘益守看到羊姜一直在旁边低着头搅着衣袖,无奈叹了口气问道:“有事就说吧,憋坏了就不好了。”

“我们现在,算是被软禁了么?”

羊姜小声问道。

“基本上,可以这么说。”

刘益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淡然说道。

“那我们要怎么办?”

羊姜彻底不淡定了。

之前还好好的,怎么说软禁就软禁啊,萧衍看上去不像是个暴君啊。

她很难理解,有时候对于笃信宗教的人来说,异端思想比生死大敌还要可恨!对于仇敌有时候可以一笑而过,但对于所坚持笃信的东西,那是绝对不能“一笑而过”的。

神秀也是高僧,为何一心想搞死师弟慧能呢?当年达摩见到萧衍,话不投机,随即一叶扁舟过江,直接去了洛阳。

梁国佛教如此兴盛,达摩为何要渡江向北,舍近求远?很多事情自有内在逻辑,荒谬的事实之下,是明火执仗的党同伐异。

后世欧萌连俄罗斯的猫都可以制裁,党同伐异的脑袋之下,不存在所谓的理性。刘益守深知此刻越是慌乱越是没用,以静制动才是要诀。

更关键的是,于谨那边,要是打不赢夏侯夔的话,那么自己无论在建康怎么折腾都没用。

“都散了吧,咱们身陷囹圄也不是坏事,看看这建康城内到底哪条鱼会跳出来。”刘益守若有所思的说道。

让源士康跟崔冏二人各自回房,刘益守带着羊姜到了卧房。他弄了点热水,将羊姜的脚泡在水温刚好,又微微有些刺痛的水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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