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携剑远行
“气死我了……”
羊姜冷冰冰的说道。
“你这是生哪门子的气啊。”
“那老和尚都走了,临走前还要你去台城提亲,你说气不气人。”
“是是是,是很气人,但谁让他是皇帝呢?”
刘益守把双手枕在头下面,看着房梁出神。
“对了,萧衍为什么那么生气,拂袖而去。”
羊姜忽然翻过身想抱刘益守的胳膊,却发现对方枕着双臂,她干脆把自己软玉一样的身子贴过来,丝毫不避讳。
“因为承认我说的佛理,那等于是在否定他这三十年的努力。达摩大师到建康曾后与萧衍有过一番禅辩。萧衍问:朕即位以来,造寺写经,度僧不可胜纪,有何功德?达摩说:并无功德。
萧衍后面多番辩解,执迷不悟。
话不投机,达摩便去了魏国,在洛阳时,达摩也派人与我支会,只是未见其人。”
刘益守感慨说道。
萧衍执着于“圣王”,跟达摩实在是说不到一块去。如今听到刘益守说的跟达摩别无二致,他岂能不怒?
“原来如此,我也着相了。”
本来打算今晚“献身”的羊姜似有感悟,连忙在床上到处找衣服。
“别找了,刚才你的衣服就被我拿到那边桌案上放着了。”
刘益守淡然说道。
“诶?”
羊姜一愣,随即身子彻底软了下来。那种事情,做就做吧,也是时候了。
“你我在这里行房,难掩萧衍耳目,到时候你可能会有杀身之祸。”刘益守肃然说道,将羊姜搂在怀里,用毯子裹好。
“那你还带我来!”羊姜一听就急了。
“带你来只是要告诉萧衍我宠你,不是要借着萧衍的刀来除掉你,懂么?”
刘益守亲了下羊姜的额头说道。
“唉,你是不知道,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你这个人深不可测。那种越滑越远难以抓在手里的感觉,你没办法明白的。”
羊姜忍不住叹息道。
今日刘益守在佛堂上呵斥萧衍,已经让她觉得这个男人高不可攀了。她甚至觉得,哪怕萧氏娘子明面上坐着正室之位,实际上不过是大一号的“蝼蚁”罢了。
“别看咱们现在风光得很,估计还会高调入建康城,万人围观也不难想象。但是于谨他们若是不能好好教训夏侯夔,那么现在的风光,很快就会变成镜中花,水中月。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让源士康送你去你父那边,他现在应该也在建康。”
刘益守轻叹道。
羊姜瞬间明白为什么对方今夜不跟她鱼水之欢了,哪怕她已经抛弃了女孩的矜持。除了萧衍可能的监视外,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害怕睢阳那边失手。
“你这个人啊,就是心肠太软了。”
羊姜低声呢喃道,却没有反驳对方的好意。乱世当中,感情是最奢侈的东西,如果还有感情这种东西,那多珍惜一天也是好的。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啊,是因为有人为你负重前行。”
刘益守将羊姜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看着她那傻乎乎的呆滞样子,哈哈大笑。
第260章 按F键进入坦克模式
第二天早上起来,刘益守就发现羊姜用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让人心里发毛。
“你这个眼神很不对劲啊。”
刘益守给羊姜系好腰带,今天对方是一副下仆打扮,穿得很是朴素。不过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位窈窕少女,朴素的衣衫掩盖不了身上的丽色。
“我以为你会做点什么事情的。”羊姜面色幽怨,有些心虚说道。
昨晚两人居然什么也没发生,她一度怀疑自己已经丧失了女人的魅力。就算不那个什么,难道亲个嘴很难么,又不是没有亲过。
“谁知道萧衍的人有没有在这里偷看呢?”
刘益守给羊姜扎好头发,盘成已婚妇人的款式,戴好下仆的贴耳帽,然后将一把竹伞递给她说道:“今日入建康,你来给我打伞。”
打伞?
羊姜看着外面万里无云的天气,正是游玩的好时节,要打哪门子的伞啊!
“这个季节,这种天气打伞,会不会让人觉得我是傻子?我读书少……”
“读书少就多读书,走了!”
刘益守已经走到厢房门口,对着羊姜招手。
二人出了开善寺,就看到门外已经有一队梁国禁军在此等候,陈庆之正在跟他们的主将交谈。刘益守定睛一看,此人果然是兰钦!
“子云兄,今日接陛下诏令,特意让你威风入城的,请!”
看到刘益守来了,兰钦大声对陈庆之说道。这话不太像是说给陈庆之听,倒是很像是故意让刘益守知道的。
羊姜眼珠乱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看到她的表情,刘益守一只手按在她的帽子上。
“我们是跟着去看热闹的,低调点。”
他在羊姜耳边低声说道。
萧衍好面子,陈庆之北伐给他争了面子,这次回来,显然是要“衣锦还乡”。至于为什么萧衍要提前回台城,那自然也是因为陈庆之的面子虽然大,但终究不可能大过皇帝的面子。
如果萧衍跟陈庆之一起入城,看起来就像是萧衍在给陈庆之牵马。很显然,这并不是萧衍的做事风格,倒是元子攸干得出这种事情来。
一行人被禁军护卫得严严实实的,刘益守笑着对兰钦说道:“建康乃是梁国的中心,天子脚下,首善之地。
我们被禁军这么保护着,一来像是俘虏一样,生怕逃走了,二来也显得建康城内居心叵测之人极多,我们要被禁军严密保护。
无论哪一条,说出去都是很丢人的。不如我们走在队伍最前面,禁军一路跟着便是。兰将军以为如何?”
刘益守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他身边的源士康跟羊姜都频频点头。
只是陈庆之眉毛一挑,本来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变成诡异的笑容。他对兰钦说道:“兰将军以为我这徒弟说得如何?”
兰钦大笑道:“刘都督这话有道理,那行,你就在队伍最前面吧。”
他跟陈庆之二人对视一眼,气氛有点滑稽又不同寻常。
连羊姜都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刘益守却摆摆手道:“那就这样好了。对了,我们是坐车吧?”
陈庆之入建康城,作为顺利回归的“战神”,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去宣扬国威,刘益守不相信萧衍连这个都想不到。萧衍不会考虑,朱异也会考虑的。
兰钦点点头道:“刘将军不愧是带兵之人,果然考虑周全。有专门的车,陈都督要站在车上,四匹马拉车。当然,你们在队伍最前面,也会和他一起都在车上。”
兰钦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却又不说,对刘益守做了个请的动作。
紫金山离建康城的西门并不远,此门的周围都是木珊栏,并不能算是城墙,只能算是建康的外围。普通人家居住在这里,毫无安全性可言,历史上随便什么马贼都能攻破这种防御。
所以建康城几乎所有的官府机构,都是在专门的“小城”内,比如说台城,除了皇宫外,还有相当多的中枢机构座落在此。
而这个年代的宫禁,实际上远不如后世紫禁城那样森严,中枢官员冲入宫廷司空见惯。很多后来朝代只有太监能进的地方,此时中枢官员有事也可以入内。
建康城人口极多,传说此时不少于两百万,如果把临时待在城内的人也算上,只多不少。站在特制的无棚马车上,羊姜有些紧张的扶着木制扶手,另一只手不动声色的拉着刘益守的衣袖。
她在左,源士康在右,两人手边都搁着一把竹伞。
陈庆之转过头对羊姜笑道:“棋童,可以把竹伞撑开了。”
撑伞?
羊姜发现好像就她跟源士康被蒙在鼓里,陈庆之和刘益守都是明白人。
虽然不明所以,但她还是撑开竹伞。
伞刚刚撑开,就听到“咚咚”两声,似乎有什么砸到竹伞上了。
“那些禁军,不是来保护我们的,是来帮我们挡东西的。”
刘益守对着羊姜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伞撑好了啊,当年晋国有个美男就是被丢来的水果给砸死了,你也不想我因为这个原因死去,然后被记录在史书上吧?”
原来竹伞是做这个用的!羊姜恍然大悟,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陈庆之跟刘益守哪怕理念差别极大,也对他非常看重了。
不出刘益守所料,各种瓜果如雨点一样,被两旁站街的民众扔到马车里,场面一时间极为壮观!
“主公,这回可算是威风了!”
源士康转过头对刘益守咧嘴笑道。
“驸马好俊啊!妾身要死了!”
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就看到一个穿粉裙的妇人疯癫一样朝着马车冲过来,不过她很快就被兰钦所率禁军做阻拦。
饶是被拦住了,她也从裙子里不知道怎么样摸出当季的新鲜瓜果,朝刘益守丢过来!
兰钦和陈庆之对此都见怪不怪,捂着嘴大笑。
羊姜和源士康这才明白,刘益守果然是“料敌先机”,要是不带伞来游街,只怕要被这些痴迷“追星”的妇人砸成猪头甚至狮子头。
“车里的果子,应该够你们吃到离开建康了。”
陈庆之指了指马车里被人丢进来的各种水果说道。
羊姜俏皮的对他翻了个白眼,她亲眼看到那个妇人从粉裙里面摸出来的水果,这玩意究竟是藏在哪里的,真是令人好奇。只是知道以后,就吃不下了也很难说。
“你说,长城公主会不会就在人群里呢?”
羊姜有些好奇的问老神在在,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刘益守。
“天知道,应该不会吧。没看到刚才冲出来一个按F键进坦克模式的么?”
刘益守又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羊姜对此早已免疫,反正好话坏话她是听得出来的。
他们所经过的东郊,大多都是建康城内达官贵人的住所。沿路站街的人,估计也是这些人组织起来的。想到这里,刘益守失笑摇头,这算哪门子的欢迎英雄啊,不过都是来看他这个新晋驸马热闹的。
“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似乎察觉到了刘益守的情绪,陈庆之淡然问道。一直在萧衍身边的他,似乎见过不少奇特场面,反之刘益守才是真正的土鳖。
“稍微有一点点,本来觉得很有意思,想明白其中的关节之后,也就索然无味了。”
刘益守无奈的摊开双手说道。
陈庆之微微点头,似乎比较认同他的观点,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尖刻讽刺这些看热闹的人。他眉宇间的忧色凝聚不散,一点都没有北伐成功归来的自豪喜悦。
“师父看这建康城的繁华,似乎如烈火烹油一般,所以眉头不展,对么?”
刘益守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我带七千人攻入洛阳,他们大概觉得梁国已经能打到柔然了。”
陈庆之轻叹一声说道,话语有所保留。
马车在禁军的护卫下,一路招摇过市就到了台城西面的建春门。队伍在门前停了下来,等候宫里的诏令。
很快,一个穿着红色官袍文官就对着马车大喊道:“天子请陈将军单独入宫,其余人等,在建春门前稍后,不得擅离!”
陈庆之扭过头给了刘益守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跳下马车,潇洒的迈入内城(比台城大一圈,台城包含在内)的宫门。
等他走后,羊姜哀叹道:“昨日你可威风了,现在梁国天子就来教训你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萧衍昨日在最得意的佛法上被刘益守怼得体无完肤,甚至拂袖而去。要是今天不出口气,那也太怂了!把刘益守他们凉在这里,就是让别人来围观的。
“这等意气之争,毫无意义。”
刘益守撇撇嘴,对此很是不屑,甚至对萧衍又看低了一眼。
“话虽如此,但我们要被人当猴看了。”
源士康无奈的指了指围过来的人群。
“收伞,我们大大方方的让他们看。”
刘益守哈哈大笑,让源士康和羊姜把竹伞收起来。他面带微笑对着人群频频招手,就像是回到自己地盘一样,似乎不觉得被围观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羊姜猛然想起刘益守以前说过的一句话:只要你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俏郎君!要不要到奴家那里坐一下?”
人群中有年轻女子一边对着刘益守抛媚眼,一边大喊。
羊姜气得双手发抖,恨不得冲出去拿竹伞打那个不要脸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