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携剑远行
“区区七千人,能做什么啊。”李叔仁喃喃自语的说道,他跟杨椿对视一眼,两人都有同感,萧衍这次出招太臭了,千载难逢的机会都没抓住。
当然,萧衍出昏招也不是一回两回,反正怎么说呢,对方抱着游戏人生的态度,投点小钱进来捞一笔,输了也就当听个响,这种想法也无可厚非。
“所以你就说让我去睢阳,让刘益守自己搞定青徐的事情,搞不定再让我来帮忙,顺便接手那边的地盘对吧?”
李叔仁好像理清楚了杨椿的思路。
“行军打仗,情报为先。刘益守就是再聪明,他绝对不会料想梁国儿戏一般的只出兵七千人。而我们的内线,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他吃亏不在于自身的愚蠢,而在于底蕴的欠缺。
这个人可以培养,可以招为女婿。但是他现在羽翼已然丰满起来,若是我们现在提出来,只怕会肉包打狗。得等他兵乏穷困,无以为继的时候,再用家中貌美的女儿将其招为贤婿,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杨椿嘿嘿笑道。
不管是弘农杨氏还是陇西李氏,最不缺的就是花容月貌的世家女,到时候由不得刘益守不就范。哪怕他不喜欢女人,为了前途也必须得捏着鼻子把新娘子接回家!
“沙场之上,多算胜过少算,少算胜过不算。杨公真可谓是老谋深算啊。如此,我也可以安心带兵出征了。量费穆那老狗搞不出什么花样来,哈哈哈哈哈哈。”李叔仁哈哈大笑道。
没错,这次他们的计划,就是大军前移到睢阳御敌,将战线拉开,让荥阳的兵马可以好好的整训。因为刘益守这一记左勾拳,打醒了杨椿等人,让他们发现荥阳这条防线简直是泥巴捏的。
如果真的将决战地点定在这里,一旦失败,洛阳就会顷刻间失陷,犹如刘益守毫不费力的带兵占领洛阳一样。
“确实如此啊,哈哈哈哈哈哈。”
书房里传来二人爽朗的笑声,开心得就像是梁国大军已经饮恨于睢阳城下一般。
……
回到洛阳宫,刘益守连忙将王伟找来询问对策。他之所以对杨椿言听计从,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毕竟说什么话又不要钱,答应下来有什么关系呢,将来会怎么样,那是将来的事情。
说句不好听的,只要大军离开了荥阳,那就是天高任鸟飞,想怎么玩都可以。
继续当北魏的走狗,或者独霸一方跟葛荣学习,亦或者投入梁国的怀抱,都是选择之一。北魏朝廷至少这一两年是没有精力去制裁那些听调不听宣的军头丘八的。
当然,这些都是只是最基本的“混下去”,刘益守的目标显然不止于此。
“如果梁国数十万大军北伐,那么睢阳是绝对保不住的。杨椿说李叔仁带兵支援睢阳,会不会……是因为睢阳很安全,梁国北伐的兵马并不多?”
王伟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他从世家中人的尿性就能看出来,这些人趋利避害的本事一流。如果青徐之地轻松的话,绝对会想尽办法的使绊子,不让刘益守在洛阳城里搜刮财富。
可是从现在看来,对方似乎很愿意“花钱免灾”,那么就定然有一些刘益守等人不知道的原因在里头。元子攸好忽悠,那些世家中人可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
“或许梁国北伐的兵马并不多,但是……也不好说那些人会不会很生猛。”
刘益守意有所指的说道。
陈庆之北伐确实只有七千人,可那七千人,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乡党”,凝聚力特别强。而且陈庆之还有个习惯,每当自己这边将士有多少人阵亡,他就会让麾下人将魏军俘虏中挑选同样多的人出来,将其挖心陪葬!
残忍是很残忍,但是效果却很显著,他麾下那些梁国士兵,悍勇异常,而对手听说了这个习惯之后,都会下意识的不去杀死对手。
总之,刘益守感觉如果真跟前世史书上说的那样,那么去睢阳的大军跟送死没什么两样!
“你说得也不无道理吧,或许梁国北伐军人不多,但是很能打?也罢,跟我们关系不大。我最想知道,邢杲和羊侃我们怎么对付啊主公?”
王伟沉吟片刻,继续说道:“羊敦在兖州还在抵抗羊侃,而且兖州离荥阳还算是比较近的,路也好走。我们从荥阳出发,让大部队在后面慢慢走,领最精锐的五千兵马前出,尽快赶到兖州。
到时候里应外合攻打羊侃,应该有奇效,就是会比较冒险。
假如我们全军压上,那些工匠,押运粮草辎重的辅兵,反而会成为羊侃攻击的对象,那样反而被动,主公以为如何?”
兖州是大城,州府所在地。等攻下了兖州,跟羊敦合兵一处,进而清缴青徐之地的残余敌对势力,应该是一种见效快的好办法。
不得不说,王伟的主意还是很正的。刘益守微微点头道:“此计可行。”
羊敦会不会配合呢?答案是他一定会主动配合刘益守,甚至热情到刘益守都不好意思的地步。原因很简单,羊敦的弟弟羊侃成了反贼,投靠了梁国。
而他爹生前多次表示自己的是“南人”,羊氏应该回归梁国。
试问在这样的情况下,羊敦还坚持站在北魏这边,要是不好好表现,积极表现,一定会被有心人说成是“人在曹营心在汉”,或者怀疑他是内应,图谋甚大!
王伟想得也很明白,羊敦现在就好比是一个急需“男人”的旷世怨妇,遇到刘益守这种“大帅比”,那只有“投怀送抱”一条路可以走。
“羊敦确实可以拉到我们这边。”
刘益守对王伟的判断表示赞同。
和一直在北方边塞的于谨不同,王伟之前就在河南之地混,对这周边的人文地理非常熟悉。他的在这方面的建议,很有参考价值。
“主公,卑职一直有个问题,又不知道要怎么问。”
王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但说无妨,就是你想成亲,我也会帮你安排的。”
刘益守大度的说道。
“主公,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梁国大军太凶猛了,横扫了魏国,甚至占据了洛阳……那我们要何去何从?”
任何魏国的军队,只要是在黄河以南的,但凡遇到这样的情况,似乎除了战死外,投降是唯一的出路。
现在刘益守大军之中有工匠,还有一些士兵的家眷,还拖着粮草与财货。你指望这样的大队伍从青徐之地撤退到黄河以北(且不说梁军会不会过河),完全就是天方夜谭。
韩信白起来了都是没招的那种。
“事情当然是很严重的,可是……唉。”
刘益守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也没有想好。可能投降是唯一的选项,只是要怎么投降,要在什么时候投降,颇有些费周章。
更何况刘益守还知道,元颢虽然占据了洛阳两个月,但是最后被尔朱荣痛打了一番后,就惨败然后挂掉了。
也就是说,投降梁国确实很容易,但上船简单下船就难了。要是真如前世历史上尔朱荣反杀梁军,那之前刘益守要是投靠梁国不是会倒血霉?
这是一个完全不能被忽视的问题。
“你让我想想吧,现在谁也说不好。”刘益守无奈说道。
王伟想了想,也点了点头。未来不确定的东西太多了,谁能面面俱到呢。
告别了王伟,刘益守又去跟元子攸见了一面,将杨椿的话有选择得告知了对方。元子攸则是表示大军部署并不是跟杨椿说的一样,估计是奏折还没有上,但杨椿一定会把这件事提上日程的。
除了看杨椿的脸色外,费穆的态度也很重要,元子攸也没表明什么态度,大概是感觉说了也白说吧。
费穆不会百分百听他的,杨椿亦是不会。
……
刘益守回厢房休息之后,一个高大的黑影鬼鬼祟祟的找到王伟,此人正是在洛阳宫里值守的彭乐。
不过此时此刻,彭乐再也不见平日里的无聊呆傻,而是紧张得要爆炸。
他语无伦次对问王伟道:“你说的那个事情,我们什么时候去办啊,我看主公都要离开洛阳了。你不是说离开洛阳再找机会就很难了么?”
“你做好准备,那就明天。”
王伟淡然说道。
“明天就行?”
彭乐听到这话简直怀疑人生。不过王伟看起来就是个很聪明的人,应该不会坑吧。
“这个给你。”
王伟递给彭乐一个药瓶说道:“宫里用的,应该管用,反正我没试过。”
彭乐接过药瓶贴身放好,再次压低声音问道:“真的没问题么?”
“放心,看了不会买,买了不会用,用了说不出,猜猜这是什么东西?”
王伟脸上的笑容有一点阴森,有一点猥琐。
“这是啥?”
彭乐一脸懵逼问道。
“这是棺材啊。虽然你不是用棺材,但道理是这个道理。只要按我说的做,一切就如这棺材一样,烂在肚子里,懂么?”
彭乐好像懂了,又好像完全没懂。他只好无所谓的点点头,讨好的对王伟说道:“谢谢军师,此事若是办成了,军师就是我一辈子的恩人啊。”
“行了行了,去吧去吧。宫里人多眼杂。”
王伟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彭乐拜谢后离去,他才长叹一声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他一想到彭乐拜托的事情,又想起刘益守平日里一切尽在掌握的雄健姿态,不由得有些好笑,居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件事真想跟好多人都讲讲,一定很有趣,可惜不能说,可惜了可惜了。”
王伟一会笑一会又摇头叹息,像个疯了傻子一样。
第143章 当然是选择原谅她
这些天,刘益守都是采用蚂蚁搬家的方式,以小股部队为单位,护送从洛阳城里招募而来的工匠撤退到虎牢关待命。每一天洛阳城里的部队都在减少,时间一长,那些北方世家虽然察觉了不会做什么动作,但费穆可就难说了。
这也是刘益守唯一担忧的问题。到目前为止,通过元子攸的关系,从洛阳府库里弄来的“二手”盔甲,兵戈等军备,都被第一时间运出洛阳。现在还剩下一些“硬通货”,如各类丝绸,铜钱,金银佛像等物,还没有运走。
虽然这部分更值钱,但军备是保命用的,孰轻孰重,刘益守心里还是有数的。这部分没有运走,也是为了防止得到消息的费穆派兵装作“盗匪”抢劫。
总之,之前越是平静,最后一拨人离开的时候,所遇到的麻烦就会越大。费穆这个人,谁的面子都不给,想杀他的人比想杀尔朱荣的人还多。债多不压身的情况下,费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元子攸出来调解都没用!
这天夜里,刘益守将彭乐找来面授机宜,两人在洛阳宫里的某间厢房内密谈。
“如果我预料得没错,费穆应该会在我们退出洛阳城的路上追击。”看到彭乐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刘益守微微皱眉,沉声说道。
“费穆?”
彭乐这才回过神来,大喊道:“这家伙是不是有病?我们又没惹他。”
其实彭乐的想法,跟一般人的想法无异,可是有时候账不是这么算的。就算刘益守没有扣押费穆之子,对方此刻也一定会派兵假扮盗匪,劫掠撤退的队伍。
见到机会就捞一笔,再正常不过的想法。当然,费穆定然不会打出旗号,这个道理跟刘益守带兵潜入洛阳,然后顺理成章的通过元子攸的政令接管洛阳是一个样的。
既然是成了“盗匪”,那么此番费穆出兵定然是寸草不生,一个俘虏都不会留下来。所以对于垫后的刘益守等人来说,输了就是死!没什么好说的。
“就凭我们此行带着大批辎重,足以让费穆铤而走险了。抢了我们,他正好可以招兵买马,尔朱荣做的事情,他同样可以再做一遍。”
哪怕彭乐脑子再蠢,此刻也听出味道来了。
“那都督是要……”
他也有点紧张,因为各种事情。
“今夜你们带着这次我们搜刮来的财帛,前往虎牢关。独孤信的人马埋伏在半道上,假如遇到费穆的人马,你们立刻将车里的东西抛在地上,然后跑路。
等那些士卒不追赶你们的时候,你们再反过来杀回去,到时候自然会有独孤信的人马配合你们。”
是个好消息,但又不完全是个好消息。
彭乐有些无奈的微微点头道:“领命,那我现在去准备了。”
刘益守将他袖子拉住,耐心叮嘱道:“我说的只是万一,今夜十有八九,根本不会碰到费穆的人马。”
这就是个猜谜游戏,费穆在猜刘益守哪一波是“大货”,从目前的情况看,费穆押宝的就是刘益守垫后的队伍。
这也是人之常情,如果先走的人把钱卷跑了怎么办?垫后的人遭遇的威胁最大,自然需要有金银财帛在,士卒们才会拼命死战。
刘益守是在玩“我预判了你的预判”,这种游戏是有风险的,因为费穆也可能不按套路出牌。
“主公……你不怕我们把那些金银卷走了跑路?”
彭乐有些疑惑的问道。其实在高欢手下的时候,他有好几次都想跑路了,只是最后忍住了。刘益守现在的行为怎么看怎么像肉包打狗。
“天道无常,跟着我说不定你以后可以封侯拜相,光宗耀祖的。当然,这有风险,或许你最后会一无所获。
然而你选择了这些金银财帛,选择了这些死物,你也就放弃了跟着我这条路,而且事情传出去,你的下一个主公,估计也会防着你。
可以说到时候你就真的要跟这些财帛过一辈子了,孰轻孰重,难道你会想不明白么?”
封侯拜相?光宗耀祖?
彭乐瞳孔骤然一缩,呼吸都不免急促了几分。这大概是刘益守第一次跟别人说起自己的野心!
“主公放心,在下定然听命行事,将这批财货押送到虎牢关。”
彭乐抱拳行礼,脸上表情十分庄重。
“贺六浑是贺六浑,我是我,你放心便是。对了,高欢要杀你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当初你怂恿他在永宁寺玩胡太后,把事情搞得没法收拾?”
刘益守笑着问道。
彭乐尴尬一笑,微微点头没说话。
他不知道刘益守是怎么猜出来的,不过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智力实在是有点妖孽,很不好糊弄。
“那个……主公啊,上次清查鲁安大营的时候,我找到一位容姿惊人的娘子,本来想献给主公。可是后来各种事情耽搁了。如今我已经将她送到宫里来了,不如主公今夜好好放松一下吧。
这位娘子不是处子之身,主公不必想太多,就是放松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