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携剑远行
若不是此二人带着些许兵马增援,这回枋头城凶多吉少。而且……”
法庆压低声音说道:“刘益守不是尔朱荣的人,当然,他也不是元子攸的人,嗯,虽然他睡了元子攸的姐姐。”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不过法庆半路跑到邺城,肯定不是来跟自己叙旧的,而且小叶子的事情,也不值得特意跑来一趟。
“宇文洛生带兵攻打枋头城,畏惧城池和周边水网,暂时没有动静。不过等天寒河道结冰之后,定然会猛攻枋头。
我就是过来送信的,顺便问问主公能不能拉他们一把。唇亡齿寒,有枋头在东边,葛荣始终不敢把邺城围困得太死。若是宇文洛生得了枋头,一来断绝黄河南面的援军,二来威胁邺城。到时候邺城可就真的成为绝地了。”
法庆说的是大实话,然而封隆之却不敢贸然答应。如果出兵援助枋头城,然后打了败仗,邺城就很有可能守不住了!
到时候河北的局面就会崩溃,再进一步说,如果葛荣得了邺城,以逸待劳,从晋阳出兵的尔朱荣,还能赢么?
这一个个的连锁反应,封隆之实在是不敢托大!
“邺城人马很多,精兵却是不多。此战必须要一击而中,不能拖沓。若是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封隆之摇头说道。
别说他跟刘益守也就小叶子那点微不足道的情分,就是他老爹封回在枋头,此刻恐怕封隆之也很难下决心去救援。
公是公,私是私,他不能拿邺城满城的人口开玩笑。
“对了,封老爷子遇难前,曾经见过小叶子一面,刘益守没说这不是你女儿,也没有说元明月撒谎的事情。”
法庆又加了一句,这是在说:你欠人家一个很大的人情。
“邺城,不是我封隆之一人的邺城。起码,这里李神大都督说的话比我的要管用。这样吧,你带着我的亲兵队去,百来号人,护他周全绰绰有余了。”
封隆之的亲兵队都是封氏的家将和远房庶出组成的,在河北闯荡了多年,饱经风雨。不说多的,起码比一般士卒能打多了。
当然,这支队伍就算出现在枋头城,那也只会听法庆一人的命令。刘益守要是想直接指挥,断然没有这个可能性。
“如此也好吧,百来人出邺城,倒也不至于引起葛荣的注意。”
法庆轻叹一声,这算是个退而求其次的办法,起码护住刘益守本人是没问题了。
“那你手书一封,我带回去,点兵的信物也给我吧。”法庆是麻利人,一刻都不想耽搁下去。解除了枋头城的破城危机,河北这局棋,就活过来了。
这一场战斗的胜负,在某些人眼里,也是非常重要的。当然,葛荣本人并不这么认为,他眼里只有邺城。
法庆领着兵符和封隆之的亲笔信离开了,等他走后,封隆之才拿出另一封书信,乃是崔孝芬写给他的,请求他出兵枋头城,不过他依然是拒绝了。
“投鼠忌器,赌不起了啊,唉!”
封隆之长叹一声,感觉自己已经老了,不再有当年的闯劲。
……
大概是劳累过度,刘益守居然趴在桌案上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坐在对面的贾春花在打盹,而自己身上披着个厚厚的毛毯。
“唉,刘都督太辛苦了啊,这么下去可不行的。”
刘益守身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居然是崔孝芬!
“呃,先生之前不是跟着法庆一起去了一趟邺城么?”
刘益守好奇的问道,没想到对方回来得这么迅速。
“有件好事和一件坏事,你想先听哪一个?”
崔孝芬若无其事的坐在贾春花身边,将她叫醒,让妹子给自己捶背。
“坏消息吧。”
“我给封隆之写信借兵,他拒绝了。”
这特么的可真是个坏消息!
刘益守微微点头问道:“那有没有好消息?”
“有的。崔氏,愿意将邺城的那一支郡兵借给你用,不,是送给你用,以后就是你的部曲。”
诶?
这手笔可就大了啊!
博陵崔氏这支郡兵非常有名,几年前抗击鲜于修礼领导的民乱时,就坚持了许久,随后撤离到邺城。
兵马就跟订婚戒指一样,不是那么好拿的。刘益守皱眉问道:“这就没有然后了?”
“呃,那倒不是,肯定是有后续的。”
崔孝芬看了一眼在给自己揉肩膀的贾春花,发现自己这位义女还是老样子,很显然,她现在就单纯的只是个侍女而已。
心里不由得对刘益守高看了几分。
这种定力很强的人,都是生来就做大事的,岂不闻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一说?
“春花,你去陪陪小叶子她们几个吧。”
刘益守摆了摆手,贾春花对他微微一笑,面色有些羞红,随即乖巧的退出了书房,这一幕被崔孝芬看到,心里很不是滋味。
“崔先生可以说了。”
“是这样的,兵马乃是性命攸关的东西,对吧。(博陵)崔氏现在没了善于掌军的头面人物,总要找一个依托。
但是呢,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崔孝芬信得过你刘都督,但是崔氏其他人并不是这么想。所以呢,如果你能明媒正娶一个崔氏的小娘子,那么,这支兵马,就由你全权指挥。
刘都督应该明白的,这种全权指挥,可不是崔冏那种听你军令而已。而且这位崔氏的小娘子,那真是国色天香,不输刘都督后院里任何一位。这难道不是好事?”
这当然是好事,目前而言,对自己百利无害。可是刘益守又不傻,人家崔氏看重你,难道就是那三脚猫功夫?难道就是因为自己长得帅?
糖衣炮弹,外面是糖衣,甜不甜另说,里面的炮弹可是实打实的。
“崔先生,我将你当心腹,你这说话不尽不实,可就没意思啦!”
刘益守笑着说道。
崔孝芬脸上露出尴尬之色。他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小麻烦。”
“小麻烦?有多小?”
“就是渤海高氏的高昂等人想吞掉这支兵马,还想财色兼收。崔氏绝大部分人都不同意这件事,又没办法抗衡。
因为渤海高氏开出来的条件,就是反手捅葛荣一刀,在邺城以北易帜。击败葛荣后,进邺城迎亲!”
崔孝芬没说的是,高昂等人反复无常的个性,还有粗暴的做事作风,实在是很难让人有信任感。而刘益守很显然是才德兼备,最重要的是没有背景,崔氏没有被吞并的隐患。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崔氏只是抱着“试试也好”的心态,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对吧。
“唉,你们这操作真是厉害了啊。”
刘益守苦笑不已。
第98章 软饭粘牙,使不得
赢了,妹子和一支私军的指挥权都是你的,输了,高敖曹不是好惹的,对上这个麻烦,十有八九要糟。
在这件事上,刘益守感受到了来自世家大族“深深的关怀”。
“事关重大,我要思虑一番再说。”
刘益守诚恳说道,没有直接拒绝。
“此事确有不妥,但未尝不是个机会。主公有满肚子的才华,又志存高远,奈何实力不济。总而言之,在下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那可不是我崔孝芬的私军啊。”
崔孝芬带着歉意的说道。世家嘛,都是以家族为主,个人利益服从家族。他说了不算,崔氏的集体利益才是首要的。
“嗯,这个我明白。”刘益守点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饶有兴致问道:“崔家那位小娘子怎么想的?”
这还需要怎么想么?
崔孝芬一愣,随即答道:“她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都督是怎么想的。”
“我明白了,此事我会认真考虑的。”
说是认真考虑,其实基本上已经拒绝了这个提议。崔孝芬苦笑着对刘益守拱手行礼,退出了书房。
等崔孝芬离开后,刘益守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心中暗暗叹息。
政治婚姻什么的,果然还是来了!如果接受,不说一步登天,起码可以获得很大的臂助。
只不过,要是接受了,那自己就是第二个高欢了。
刘益守磨墨,在纸上写了“大丈夫岂可受制于人”这几个字,越看越是感觉满意。日复一日的练字,总算还是有点效果,起码这个字比五岁小孩写得好看点了。
“猜猜我是谁呀?”
忽然眼睛被一双小手蒙住,刘益守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顿时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是元玉仪,是最好看,最可爱的元玉仪,可以把手放下来了么?”
“猜对了呀,今晚我就来侍寝吧。”
元玉仪松开手,大大方方的站在刘益守面前。只不过她还没解释,为什么书房门关着,她却在房间里。
“阿郎啊,你真的要娶那个没见过面的崔家小娘子吗?她会不会虐待我们啊?像我这么好看的,她会不会在我脸上用刀刻字啊?”
元玉仪的问题,问得刘益守满头黑线。不过她倒也没说错,如果崔家小娘子强势上门,刘益守身边的那些女人定然会日子难过。
而且一旦有什么矛盾,为了手里掌控的那支兵马,刘益守也不好太过苛责崔氏。总而言之,这里头有着极大的隐患。
“没有的事,那只是崔孝芬的建议,我并不认同。”
刘益守摆摆手说道。
“但那是一支兵马诶,手里有了兵马,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嘛,就是当皇帝也没什么不可以啊。”
元玉仪人小鬼大,从小在高阳王府这种肮脏诡谲的环境里长大,见过的是是非非太多了,更别说她老母还是宠妾出身。
“男人要是做事还要看女人脸色,这种婚不结也罢,你就不用操那份闲心了,多花点时间读书识字比较好。我会一直教你做人的道理,你不要老是想着当一个以色侍人的废物好不好。”
刘益守板着脸训斥道。
元玉仪不以为意,像是蔓藤一样缠着刘益守,一边亲他的脸一边说道:“我偏不,我只要有你就可以了啊,我现在也就只有你了。
我根本就不想读书识字,我是想你高兴才读的。你知不知道我多喜欢你呀,你还不收我入房,我都要疯了。”
又是这一套,刘益守耳朵都要听起茧了。这毛孩子的话半真半假,你要是当真,那就被她貌似清纯的外表给蒙骗了。
刘益守将元玉仪拉到一旁坐好,正色道:“别这样,你这是骚扰!”
“我就是要骚扰你嘛,像绳子一样把你捆着,天天在你耳边说话,天天陪着你,让你吃不好睡不好,天天想着我……”
元玉仪又把刘益守抱住,却感觉怀里的人像是木头一样被定身,双目直直的看着前方。
“阿郎?”
元玉仪有点被吓到了,她从未见过刘益守出现这种表情。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刘益守猛然站起身,将元玉仪抱起来高高举起,大声笑道:“你真是我的福星,你想要什么奖励,我现在就给你。”
“人家要侍寝嘛……”元玉仪扭捏的拉着刘益守的袖口说道。
“呃,换一个,这个不行。”
刘益守面色尴尬的说道。
“那就……一起洗澡,总可以吧?”
“这个也不行……”
“哼,一点诚意都没有。”
元玉仪对着刘益守吐了吐舌头,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跑开了,心里乐开了花。
刘益守连衣服都没整理,一路跑到于谨居住的院子,敲开门后,喘着气道:“我想到要怎么破宇文洛生了!屋里说,我们怎么没有早点想到呢!”
“还是去议事厅看着沙盘说吧。”
于谨将手里的兵书放下,微笑说道。他正是在苦思破敌之策,没想到刘益守居然先想到了。
两人来到城楼上的议事厅,刘益守找来一根树枝,指着沙盘上代表宇文氏营盘的木标说道:“宇文洛生当初选择建大营的时候,很有讲究。你看,这里不远处的东面,北面都是河道,南面不远就是黄河,只有西面是官道。”
刘益守喘了口气说道:“他想得是很好的,这里四通八达,便于掌握各种战场信息。但,他们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除了缺粮草以外。”
“缺船?”
于谨也回过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