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地之怒
菲尼亚回来的时候,帐篷前的尸骸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仍然未曾散去。身材高大的女半巨人带着一身的水汽,在尚未散去的众人的议论中返回了营地,所有的人都以震惊、恐惧的目光看着肩扛战斧的她,如同看着一头恐怖的食人凶兽一般。
菲尼亚毫不理会旁人的指指点点,她迈着相对于普通人来说大的多的步子,快步跨入帐篷大声说道:“威廉,我肚子饿了,还没做好早饭吗?”
威廉温声笑道:“马上就好,不过在吃饭之前你得先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穿着湿呼呼的衣服吃饭可不太舒服。”
菲尼亚自作聪明的道:“不用那么麻烦,看我把它们冻成冰衣就好了。”说着菲尼亚便试着调动起体内那尚不能控制自如的寒冰之力,刹那间原本不断滴水的厚帆布衣顿时化作璀璨晶莹的冰裳,只是令人惊奇的是帐篷里面的人并没有感觉到气温有什么变化,这也是菲尼亚和雅苏娜的寒冰之力的差异所在,按照比较直观的说法,雅苏娜的力量才能称得上是寒冰之力,菲尼亚的力量更应该称作结晶之力。
而只要是晶体,基本上都有一个“脆”的特性,过脆也就代表着易碎,菲尼亚还没来得及向威廉展示她的“杰作”,随着轻微的“哗啦”脆响,刚出炉的冰裳便化作细碎如粉的冰屑洒落在地上,只剩下赤身裸体如冰玉一般的傻半巨人。
几个人哭笑不得的看着赤裸的菲尼亚,威廉颇有些尴尬的将一领披风砸到她的裸体上,薄怒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到里面找件衣服穿上,真是个笨的要命的傻娘们儿!”
菲尼亚对于自己弄出的“乌龙”并无羞愧之意,倒是威廉的训斥让她颇为紧张,女半巨人慌忙跑进帐篷的里间换衣服去了。对于威廉一家来说这不过是一个滑稽些的小插曲,这个早晨倒也不算无聊。
当然对于另一些人来说这个早晨就不怎么美妙了,比如说菲塔尼·红刃领主。洛克镇领主的职位并非是世袭制,而是由这里的居民推举受尊敬的人类退休矿工或战士担任,菲塔尼的父亲就是一位出色的矿工,同时也是一位强壮的领主,曾经受到整个洛克镇的拥护和爱戴。可惜的是红刃先生既没有继承他的父亲才能,也没有继承他父亲的勇力,志大才疏用在他的身上是再合适不过的形容,若是没有外力的因素,洛克镇领主的职位绝对轮不到菲塔尼·红刃来继承。
费瑟比·克瑞尔大法师无疑是菲塔尼·红刃登上洛克镇领主之位最重要的助力,这位首席法师顾问利用他那神秘而又可怕的魔法,压制了红刃领主的反对者,驱逐了他的竞争者,确保了这位篡位者对洛克镇的统治。
但是就在昨天晚上,菲塔尼·红刃领主最可靠的依仗居然被人给刺杀了。费瑟比·克瑞尔大法师的学生和助手——法师格尔达,更是连夜审问了那位胆大妄为的刺客,得来的消息让原本就有些怀疑的菲塔尼·红刃领主无比的确信,有人密谋要篡夺他的领主位置。
愤怒而又多疑的领主十分“果决”的撤换了那位为他父亲服务了终生的老卫队长,一位脾气固执的要命的老矮人——撒诺斯·“铁颅”。红刃领主派出了一支由新任卫队长所带领的精干队伍,前去抓捕那个该死的刺客的同党,并宣布要对他们施以最盛大的囚犯狂欢节以警告其他的不安份子。
菲塔尼·红刃领主一直在等待抓捕队伍的消息,和他在一起的是他的新法师顾问——法师格尔达,红刃领主用他那褐色的眼睛紧紧的瞪着格尔达,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像完全信任费瑟比·克瑞尔大法师那样,毫无保留的信任这位目光阴鸷的新顾问,只是菲塔尼·红刃领主没得选择,他若想自己的领主地位得以安稳,就只能选择与法师格尔达合作。
菲塔尼·红刃一直等到半上午,也没有等到抓捕队伍的回归,反而等来了他们覆灭的消息,这让这位领主大人大为震怒,他咆哮着要派出大队人马去追剿那些“狂妄”的凶徒,但是却被格尔达阻止了。
这位面色苍白的法师顾问用一种生硬而又低沉的语调说道:“我的领主大人,您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处决那位刺客,以震慑您的子民中的不轨者,而不是去追捕躲在洛克镇外面的暴乱份子。以鲁尔卡和他的队伍的实力,对于能够轻易将他们消灭的敌人,您至少要派出一百名经过训练的士兵才行。在这个时候将一半的军队派到城外去,我可不认为会是个好主意。”
菲塔尼·红刃领主用他那豆腐渣多过脑浆的脑袋想了想后,有些手足无措的问道:“那你认为我该怎么做,亲爱的格尔达先生?”
格尔达用他那阴鸷的目光凝视着领主,缓缓的说道:“尽快开始囚犯狂欢节,并让所有的士兵包围会场,相信那位女士的同伙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虐待致死的。”
菲塔尼·红刃有些受不住格尔达的阴鸷目光,他目光闪烁着躲开了法师的凝视,兴奋的说道:“这真是不错的好主意,希望那些该死的凶徒们到时候不会吓得尿了裤子。哈哈,格尔达先生,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全权处理了,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第一四九章 洛克风云之囚犯狂欢节(五)
洛克镇中央领主府前的广场上,一群士兵正在紧张的搭建木台,木台周围已经围满了人。他们之中既有本地的居民也有外来的商旅,包括威廉所在营地里的商旅。广场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事实上整个洛克镇近三千人口,除了过于老迈或幼小的之外,很少有人愿意错过这场盛会。
当威廉带着家人进入洛克镇的时候,广场上已经是人声鼎沸水泄不通。因为体型过于显眼的缘故,菲尼亚并没有一起来,威廉抱着小米莎儿,雅苏娜抗着蜜露娜,两个人型压路机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不可阻挡。只是他们即便拥有超乎常人想象的无匹巨力,仍然花费了大量的体力方才找到一个不错的位置,雅苏娜毫不留情的将占据此位置的原主人像扔草垛一样清理开来。
木台前,小米莎儿和蜜露娜一左一右将威廉的双肩全部占据,可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人聚在一起,两个小家伙看着周围热闹的人群既惶恐又兴奋,虽然小脸红扑扑的,表现的却是出奇的安静。
当太阳升到屋檐上面的时候,大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押解着几个蓬头垢面、伤痕累累的囚犯出现在广场前,他们艰难的排开人群来到木台前,将囚犯们挂在特意准备木头架子上,令威廉有些奇怪的是其中并没有赛丽斯的身影。
接着一个身穿古怪袍子的中年男人快步登上了木台,他手中抱着几卷厚厚的羊皮纸卷,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威廉实在很难想象这个其貌不扬的、有点阴暗的中年男人居然拥有如此高的信望,当这个男人出现的时候,木台周围的人群顿时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即便是以银月城的艾拉斯卓那等威望卓著的存在,在公众场合出现时所受到的欢迎程度恐怕也不过如此。
威廉始终觉得自己的潜意识似乎很排斥木台上的那个中年男人,让他一开始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以貌取人了,不过没多久威廉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木台上一共吊着五个囚犯,每一个囚犯的身边都站着两个手持刀斧的士兵充当侩子手,中年男人将手中的羊皮纸卷一一展开看了一眼,然后将其分发给每个囚犯身边的士兵,又在其中一个士兵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便挥手让他离开了木台。
中年男人走到木台中央,将双手高高举起,台下的围观者立刻发出了更大的欢呼声,吓得威廉肩膀上的两个小丫头不由一个哆嗦。当中年人的双臂落下时,台下却又变得鸦雀无声,唯有一片片的呼吸声隐约可闻,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出奇的高亢的嗓音大声道:“诸位菲塔尼·红刃大人的子民们!来自远方的朋友们!谨以我贾拉德皮尔·让——洛克镇的忠诚地方官,代表英明富有的菲塔尼·红刃领主主持这次的囚犯狂欢节!五个罪人的命运,将在这里!在诸神的见证下!接受你们所有人的审判!”台下又是一片疯狂的欢呼声,这一次连两个小丫头也跟着大声附和起来。
待到台下的欢呼声稍微平静些,地方官贾拉德皮尔·让接着说道:“在这座审判台上有五个罪人,每一个都犯下了可耻的罪行,而且证据确凿,他们将被施以不可逃避的重罚。当然出于公平公正的重要,我要向你们陈述他们所犯下的罪行,并听一下他们对所宣布的这些罪行的回答,而最终的审判结果将由你们来决定。”台下欢声如雷,两个小家伙像小疯子儿一般在威廉肩膀上手舞足蹈,让他不得不紧紧地抓着她们以免二人坠落下去。
“那么,让我们来听听第一位罪犯的故事,一个卑劣而又狡猾的小偷——弗林!”地方官贾拉德皮尔·让接过第一个囚犯身边的士兵递过来的羊皮卷,并示意士兵将小偷弗林和吊着他的木架搬到木台的前面,他一边看着羊皮卷一边大声道:“作为常年混迹于阴暗的街道和臭水沟的流浪汉,无疑弗林不是个品质出色的正人君子,偷盗和抢劫几乎伴随着他人生的每一个呼吸。这个卑劣的男人最严重的指控是,企图偷盗一个勤劳善良的农夫的魔法逊,那是那位可怜的农夫近乎一生的积蓄……”
“弗林先生,对于我所宣布的这一罪行,你愿意承认吗?”地方官贾拉德皮尔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十分友好的问道。
弗林挣扎着大声喊道:“不!我是清白的,那是我为一位远道而来的慷慨商人提供服务所获得的报酬。”
贾拉德皮尔·让不紧不慢的问道:“是吗?那可真是一位慷慨的先生呢。那请问你为那位慷慨的商人提供了什么样的服务,竟让对方甘愿支付两个魔法逊的高额酬薪?你能告诉大家吗?”
弗林激动的说道:“当然,我为那位先生出了一个主意,让他的货物在漫长的雨季中免于潮湿霉烂的侵扰,所以他才给了我两个魔法逊的报酬。”
贾拉德皮尔·让听完后立刻大笑起来,他十分得意的大声道:“这是我一生中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所有的人都知道,除了魔法和神术,普通人绝对没有办法抵抗雨季的潮湿。你说你曾为一位慷慨的商人提供了雨季中保持货物干燥的方法,请问你是一位神秘的法师还是一位神圣的牧师?”
“都不是。”弗林的回答有些底气不足,不过他再次声嘶力竭的喊道:“可是我是清白的!那是我劳动所得的财富啊!我的方法真的有效,用半燃的木柴……我真的没有偷东西。”
贾拉德皮尔·让皮笑肉不笑的道:“好吧,好吧,作为一位心地善良的地方官,我很愿意相信你说的话。但是……只有我一个人相信是没有用的,你的命运并非由我决定,而是下面公正的人们。”
弗林闻言不由得希冀的看向台下的人群,但是:
“有罪!”一个老妇人怒气冲冲的喊道,“他是有罪的,他应当为自己那可耻的谎言而感到羞愧,他的狡辩让他应该面对可怕的死亡!”
“有罪……”“骗子……”“撒谎……”台下的每一个人都声嘶力竭的咒骂着弗林,咆哮着要对他施以严酷的惩罚,除了威廉。两世为人的他当然知道用木炭干燥除湿是有效的,只是用弗林的那种土方法想要在整个雨季保持一堆货物的干燥,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那需要付出极大的辛劳。
威廉站在原地冷眼旁观,他的肩上扛着两个激动不已的小丫头,小家伙们卖力的喊着“骗子”“撒谎者”,当然她们并不明白弗林是不是真的在说谎,只是在人云亦云罢了。
木台上地方官贾拉德皮尔·让脸上带着残酷的笑意对弗林道:“弗林先生,显然你的言辞并不能取信于众人。不过善良的我会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能够去近距离的说服那些怀疑者。士兵们!带着我们可爱的弗林先生到台下去走一圈,让他和公众们亲密的谈一谈。”
绝望的弗林顿时面露惊骇之色,他惊恐的喊道:“不!我是清白的,请放过我吧,先生!我真的没有偷……唔!”两个凶狠的士兵粗暴的将弗林从木架上摘下来,并在他的下巴上狠狠的揍了一拳,将他的喊冤声赶回了喉咙里。
两个士兵将弗林拖下木台,台下早已准备多时的士兵用铁环套住他的脖颈,并用铁链拽着走近围观的人群。围观的人们顿时朝弗林涌了过来,跑在最前面的一个壮汉狠狠的一拳击中弗林脆弱的鼻子,可怜的弗林顿时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一时间鼻血和眼泪横流,紧接着稍后的围观者同样用拳头、指甲、口水、唾骂以及随身的小钝器招呼他。随着士兵的拖拽,弗林被迫离开了原先的人群,继续接受另一群公众的殴打和侮辱,他不停地发出凄厉的惨叫,但是这让围殴者们变得更加兴奋和疯狂。
渐渐的弗林的惨叫声开始变弱,地方官贾拉德皮尔·让饶有兴致的倾听着这个“囚犯”的呻吟,经验丰富的他通过囚犯的呻吟声,很轻易的就能判断出对方是否还能继续承受围观者的殴打。无疑狂欢节刚开始的时候是参与者们体力最充沛的时期,弗林仅仅被拖拽了一小段距离贾拉德皮尔·让便已听出他已经快到极限了,再等一会儿的话弗林肯定会被殴打致死。
虽说在贾拉德皮尔·让以往所主持的囚犯狂欢节上并不缺乏直接被殴打而死的例子,但是就一个出色的狂欢节主持者来说,这实际上是一种失败,只有活着的囚犯才能尽情的接受狂欢式的审判。
贾拉德皮尔·让及时的将弗林救出了被围殴致死的局面。若是在以往,地方官先生可能会让他继续接受一会儿狂欢者们的殴打,因为到最后贾拉德皮尔通常会让法师为囚犯施用一个治疗魔法以延长其受刑的时间,只是近一段时间几乎所有的法师都暂时失去了施法的能力,地方官先生不得不谨慎一些。
第一五零章 洛克风云之囚犯狂欢节(六)
当弗林再次被拖上审判台的时候,已经血肉模糊的几如一块烂肉了。奄奄一息的他任由士兵拖拽着重新挂上木架,像一条死鱼一般一动不动,身上满是血迹和污浊,面孔更是模糊成一片。
贾拉德皮尔·让一挥手,一个士兵当即从审判台下面提着一桶水上来,“哗啦”一下子给弗林浇了个满头满脸,冰凉的清水刺激的他不由的惨叫一声,接着无力的挣扎呻吟了几下,便又再次沉寂了下来。
作为一个合格的狂欢节主持者,虽然贾拉德皮尔非常厌恶弗林身上那混杂着口水、痰迹、血迹和污垢的肮脏模样,但是他却把心中的恶心和厌恶掩饰的很好。贾拉德皮尔·让用卷成筒状的羊皮卷小心的托着弗林的下巴,以便让台下的人们看到他的痛苦表情,因为这会让参与审判者们更有成就感。
不得不说此时的弗林确实有够凄惨,他的嘴唇几乎被撕裂,满脸的抓挠血痕,更令人惊心的是那双眼睛,其中一只已经肿胀的几乎变成了一个紫红色的血胞,另一只未曾肿起来的眼睛却紧紧地闭着,唯有一道血泪缓缓的淌下。
贾拉德皮尔·让说话的时候,话音极是洪亮,带有一种刚正的质感,跟他阴暗狠毒的内心完全成反比:“弗林先生,真庆幸你还能够活着回到这里,这些可爱的观众实在太热情了。现在,我将代表所有的审判者们再问一次——弗林先生,对于自己所遭受的指控你是否承认?”
弗林吃力的抬了下脑袋,低声含糊不清的嘟囔了几声,便又重新伏下了脑袋,因为地方官已经放松了对他的下巴的支撑。贾拉德皮尔·让走到台子前面用双手轻拍着空气,大声说道:“这个固执的家伙仍然坚持他是清白的!”
台下立刻群情激奋起来,许多过于疯狂的家伙使劲的挥舞着手臂,大声的恐吓咆哮——吊死他!把他的手脚砍下来!把那个该死的小偷四马分尸……
贾拉德皮尔·让等着台下的喧嚣高潮过去后,重新示意观众们安静下来,他故作怜悯的大声道:“吊死他?不,那实在太残忍了,可怜的弗林先生只是偷了两枚魔法逊而已,砍掉他的双手应该是个不错的惩罚。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先让这位顽固的小偷伏法认罪。卫兵!先砍掉我们可爱的弗林先生的一根手指,让他清醒一下。”
两个士兵立刻上前各抓着弗林的一只手掌贴在木架的横梁上,其中一个士兵开口问道:“我的大人,要砍他的那根手指?”
已经说话说的嗓子开始冒烟的贾拉德皮尔·让正准备歇一歇,闻言不由大怒道:“这点小事情都要我来决定,真是一群蠢货!砍他的右手拇指。”
不一会儿,随着两个士兵的动作,原本半昏迷的弗林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像一条刚刚出水的刺脊鱼一般拼命的抖动挣扎,这让观众们情不自禁的为之欢呼叫好不已。贾拉德皮尔·让再一次上前问道:“弗林先生,对于那可耻的偷盗行为指控你是否认罪?”
弗林一边挣扎着一边用漏风的嘴巴大声咆哮道:“不!我是清白的!我没有罪!”
地方官的脸色一沉,同样大声对旁边的士兵说道:“再砍掉他的左手拇指!”接着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嚎。
如是再三,当弗林失去了四分之一的手指的时候,地方官贾拉德皮尔·让和台下的观众们终于听到了满意的答复,已经疼得浑身颤抖的弗林哆嗦着哀嚎道:“先……生,请……放过我吧,我愿……意认……罪,我是个小偷……呜呜——请……不要再砍我的手指……”
地方官贾拉德皮尔·让和几乎所有的观众顿时大声的欢呼起来,那模样好像他们刚刚完成了某种神圣而又光荣的使命了一般。他们瞪着因血腥而变得残忍的双眼,不停地欢呼咆哮着:“那个该死的贼!杀死他!杀死他!用套索把他吊死!”
木台下,小米莎儿和蜜露娜已经不敢再继续观看,她们惊恐的伏在威廉怀里不安的颤抖起来。威廉抱着几乎被吓坏了的两个小家伙冷冷的看着台上的“表演”,双眼冷漠的如同世界之脊最高处的寒冰,但他的内心身处却孕育着一股莫名的怒火。身边的雅苏娜用一种鄙夷厌恶的语气说道:“真是一群残忍而又愚蠢的野兽,看看他们对自己的同族所做的一切,这令我感到恶心。”
威廉将小米莎儿和蜜露娜递给美丽的女霜巨人首领让她抱着,一边从空间指环中往外取装备,一边语气冰冷的说道:“他们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的。本来我并不打算插手,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赛丽斯那个娘们儿怎么样暂且不说,上面的那个年轻人既然让我遇上,我救定了,不然我会于心不安一辈子。雅苏娜,现在你带着两个小丫头先离开这里,顺便通知菲尼亚做好准备。”
雅苏娜点点头,抱着小米莎儿和蜜露娜转身就往外面行去,虽然周围人山人海,雅苏娜却如逆流破浪的冲锋舟,所有挡路的人群俱都惨叫着被她毫不留情的撞开、碾过。
威廉将秋水刀插在腰间,双手合力为战弓安上弓弦(但凡硬弓在不用的时候需要将弓弦取下保养,以免弓臂因长时间的应力曲张而发生形变),并将其斜跨在背上,与战弓一起的还有一捆羽箭。威廉将全身上下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以确定自己无一遗漏,这是他上一世几番生死后方才养成的习惯,很多时候一个不起眼的小失误很有可能就带来致命的危机。
审判台上,贾拉德皮尔·让故意慢慢地说道:“鉴于你们的意志,现在我们即将作出如下的判决。小偷弗林,你因为偷窃一位农夫的两个魔法逊而被判处残肢之刑。不过因为你刚才的请求,我们决定不砍断你的双手,同样我们也不会砍断你的双脚,或者其他任何部位。你将被绞刑套吊着脖子直到这场狂欢节的结束。如果到时候你还未死去的话,你将会被允许得到自由。哈哈,这可真是个仁慈的判决。”围观者则吼叫、嘲笑着,大喊着“吊死他!”“杀死他!”以及另外一些可怕的死刑建议,回荡在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就在贾拉德皮尔·让作出判决的时候,一群身披紫色斗篷的卫士押解着第六名囚犯往广场上的木台这边走来,那被押解的犯人是一位美丽的女士,即便是难看而又破烂的染血衫衣也无法掩盖她的魅力。
第一五一章 动手
这是一个疯狂而又愚昧的世界,威廉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心中充满杀意。弗林虽然看起来是被冤枉的,但是这并不表示他就一定是个好人,或许他曾经干过其他的坏事。又或者在以前的某个时刻,弗林也曾经是审判台下那些疯狂观众中的一员,造成了另外一个像今天的他一般的受害者的不幸。
但是这些都和威廉无关,因为这已经无关乎对错,无关乎正义或者邪恶,也无关乎个人的恩怨仇恨,这是威廉作为一个正常的人所应有的人性的绽放,而非对一切麻木不仁的行尸走肉的无动于衷。说白了威廉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搅了这场囚犯狂欢节,而不是为了救人。
当绞索套上弗林的脖颈,脚下的支撑被抽离的时候,威廉射出了他的第一支羽箭。箭出如电,箭矢准确的射断了绞索的系绳,随后又射穿站在木台边缘的一个士兵的头颅,在对方脑门上留下一个杯口大的血洞。威廉这一箭射得极是突兀,除了靠得较近的几个人发现有点不对劲,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许多人甚至还以为绞索不结实而破口大骂。
费伦的民间有这么一条不成文的习俗,当一个被判绞刑的囚犯在行刑的过程中发生绞索自然断裂的意外时,被判刑的犯人将被免除一死。因为在敬畏死亡之神的的人们看来,在死刑场上发生这种意外,表示死亡之神并不想收取犯人的灵魂,若是执意将其处死就是对神灵的不敬。当然这也是绞刑之所以如此盛行的原因,毕竟在绞刑架上出意外要比砍头、腰斩要方便的多。
不过在囚犯狂欢节上出现这种意外,在人们的认知里还真是少见,应该说根本就没听说过。审判台上的诸人不由愣了好一阵子,贾拉德皮尔·让心中暗暗嘀咕:不可能啊,之前我可是亲自检查过绞索的,并没有做手脚。怎么还会发生这种意外?难道真的是哪位神明闲的无聊了?
倒霉的地方官可不想自己所主持的狂欢节成为别人的笑柄,作为黑暗之主的信徒,贾拉德皮尔·让绝不相信死亡之神会拒绝亡者的灵魂,就像贪婪的蜜獾绝不会拒绝蜂蜜一样。不过未等他想起来去查看原因,台下的人群中忽然跃出一雄壮彪汉直扑上来,在贾拉德皮尔看来那人就是一个非人的异怪,一个纵跃便跨越了数十人的阻隔直接跳上了审判台,简直比丛林里的树猴还能跳。
只是地方官先生已经来不及发什么感慨了,因为威廉一上来就直接下了狠手,而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贾拉德皮尔。贾拉德皮尔眼看着飞扑而来的威廉,尚且来不及说话,一记重拳便已砸在了他胸前。
伴随着“喀嚓”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裂声,贾拉德皮尔只觉得胸口一闷,然后在难耐的断骨剧痛中憋闷过去。一上来就将地方官放倒的威廉如同狂风一般在审判台上纵横跌宕,相比于一般人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他接近两公尺的身躯着实有够雄壮,更恐怖的却是威廉那巨熊一般的身躯所具有的超乎寻常的柔韧性和灵敏性。威廉如灵猫一般飞快的攻向审判台上剩下的士兵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士兵们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他们只能惊骇的看着威廉扑上来,随意的三拳两脚就将自己打倒而无力反抗。
事实上除了第一个被箭射死的士兵之外,其他被击倒的人并没有丢掉性命,只是俱都落得个残筋断骨倒在地上哼哼的惨痛下场。台下的人群都被眼前发生的一切给惊呆了,整个广场上的数千人的糟乱声不由为之一滞,接着徒然变得更加混乱起来。审判台下的士兵想要上台抓捕威廉并救治同伴,大群的观众则有的想要离开,有的想要上前帮忙,大部分则是无所适从的不知所措。
威廉抬脚便将试图冲上来的士兵踢下审判台,然后随手解除了剩下的四个囚犯的束缚。他一边将几个冒头的士兵揍成暂时不能生活自理的伤残人士,一边对四个刚刚脱离了束缚的囚犯说道:“不管你们是否真的有罪还是无辜者,既然被我救了下来,那就帮我做一件事情,跑路的时候带着那个弗林。”
四个囚犯似乎对于威廉的突然出现过于震惊,他们傻呆呆的看着威廉愣了好一会儿,方才露出初脱樊笼的惊喜之色,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并没有理会威廉的要求,而是毫不犹豫的跳下审判台四下逃散。
威廉见此情形心中不由暗骂: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家伙,当真以为这个城镇的守卫是摆设么?本想着“放一只羊是放,放一群羊也是放”的威廉,原本不介意将这些有可能被冤枉的家伙(当然罪有应得的可能性更很大)顺手拉一把,看样子他好像是表错了情。
四周的街道上已经出现了大批全副武装的士兵,看样子他们是早就埋伏好了,专等某些脑袋被门板给夹了的傻瓜上钩的。
不管别人是不是傻瓜,威廉绝不是个自大的蠢蛋,对于这座城市的防卫力量他有着极清醒的认识,否则菲尼亚不会不跟着一起进城,刚才他也不会让雅苏娜带着两个小丫头离开。事实上威廉原本是打算着当来看热闹的“酱油党”的,若不是刚才的审判实在过于愚昧,若是审判者贾拉德皮尔·让能够公正一点,若是弗林是个罪有应得的……若是真有这么多的“若是”的话,再加上近一段时间威廉最忌惮的神秘魔法的力量体系不是出现了问题的话,打死他也不会干出这等异界版劫法场的事情来。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做下了,那就得有始有终。由于威廉出乎防卫者意料的提前动手,让准备埋伏赛丽斯同伙的卫兵们一时反应不及,难以准确做出正确的选择。押解赛丽斯的紫袍武士们倒是经验丰富的很,他们发现审判台上的骚乱后立刻集结成厚实的防御型圆阵,护卫着被押解的女囚犯想要原路返回。
威廉突然再次摘下背上的战弓,从箭囊里抽出两支羽箭张弓便射,两个拖拽着赛丽斯的紫袍卫士当即中箭倒地。接着威廉仰天一声长啸,啸声犹如九天之龙吟一般向四周传荡开去,俄尔但见一匹墨色飞马从镇外急速飞来。
第一五二章 异变
在费伦,虽然大多数有智慧的飞行生物通常会避开人类的聚集区,一些大的人类城市仍然会准备些防空的武器,例如床弩、强弓或者石弹抛射器之类的远射器械,不过就效率而言远不如法师的法术更令人信服些。
洛克镇也有属于自己的法师力量,即便刚刚失去了首席法师顾问,剩余的力量仍然不可小视,所以他们并没有对常规的强力远射武器倾注太大的功夫。奈何如今正值诸神受难之期,密斯特拉女士暂时失去了对魔法网络的控制,凡俗间的法术力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墨骓轻巧的掠过空无一人的防御塔,在洛克镇的上空自如的盘旋着,俯视着混乱的城镇,除了威廉几乎没有人注意到祂的到来。
威廉并没有抬头去找寻墨骓,因为地上一闪而逝的影子就已经表明了祂的存在,他用心灵的低语指挥着飞马配合自己。威廉再次挽弓,又一次射出两只箭羽,目标仍然是试图拖走赛丽斯的红袍武士。两个离赛丽斯最近的红袍武士同他们先前的同伴一样,毫无抵抗能力的面部中箭被射杀。连续四人被射杀,让其他的红袍武士顿时小心了许多,他们顾不得继续管身边的女囚犯,而是各自握着长剑和单手盾小心的防备接下来的攻击。
威廉收弓跃下审判台,单手提起半昏迷的弗林,冲开阻拦的人群奔向赛丽斯。
赛丽斯看到威廉出现颇有些惊喜莫名,被铁环和绳索束缚着的她看起来有点狼狈,脸上的淤青和衣服上的血迹鞭痕,无不表明在过去的一天里赛丽斯吃了不少苦头。不过稍后赛丽斯就变了脸色,她惊怒交加的喊道:“威廉!小心……”话刚说到这里,正在奔跑的威廉突然怒喝一声,将手中的弗林猛然抛掷出去,“……你身后的那个人,除了我没有一个是真的被审判者。快离开这里!这是个陷阱。”
威廉恼火的怒视着被扔出去的弗林,恨声道:“王八蛋!老子好心好意救你,没想到却救了一只白眼狼,居然反咬老子一口。”
弗林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他似乎毫不在意身上的痛苦,哪怕两只眼睛几乎看不见,仍然准确的找准了威廉的位置,少了一根手指的左手握着一柄很不起眼的小匕首对着空气比划了一下,匕首上面隐隐闪过暗红色的隐晦光泽,苍白扭曲的脸上带着无比的遗憾嘶声叹道:“这上面涂抹的毒素足以杀死一头幼龙。可惜居然只划破了你的衣服,没有真正伤到你,你的运气可真好,威廉先生。”
此时周围的士兵已经围了上来,包括负责看押赛丽斯的红袍卫士,他们并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将二人围了起来,其中一个卫士上前递给弗林一瓶药水。弗林接过药水一口喝下,然后他脸上和手上的伤口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两只眼睛很快便恢复了原样,肿胀消除,血痕消失,棕灰色的瞳孔中闪烁着难言的残忍和阴狠,而且他手上的断指虽然未曾重新长回,却也已经收口不在流血。
威廉伸手摸了一下腰间被划破的衣服,脸色铁青的厉害,任谁碰到这种情况都会满腹窝火,他已经停下了步伐,冷冷的站在那里看着弗林,心中杀意沸腾。弗林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威廉的愤怒,他皱着眉头故作夸张的自语道:“为什么该被食尸鬼的吃掉脑子的混蛋药剂师就不能在药水里面多加些蜂蜜?难道他们就不知道他们自己做的药水有多难喝么,这该死的草根苦味几乎让我的舌头失去知觉,还有我可怜的肚子。或许该让他们自己每天都来一杯……”
弗林发泄了一通毫无营养的废话后,方才略带得意的将注意力转向威廉。此时威廉已缓缓的抽出秋水刀,看似毫无威胁的下垂着,他深深地吸着气,仿佛威廉的肺里拥有无限的空间一般。威廉体内的血液开始逐步的加速、沸腾,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的趋于平和,双眼开始眯起,仅仅一刹那的时间,给人的感觉却如同沉睡过去一般,那暴风雨之前的短暂宁静,猛虎扑击之前的无声卧伏,一切的杀意气势内敛于心。
弗林根本不明白威廉身上的种种变化,哪怕他是个老道而又狡猾之极的刺客、伪装者,那是源自另一个位面的人类终极搏杀奥义。大群的士兵和护卫围在弗林周围,这给了他虚假的安全感,在弗林看来,没有谁能单枪匹马的,在近百名训练有素的战士的刀剑和弓弩面前有所动作,哪怕对方是一头人形巨龙。当然,如果是一个有所准备的高级法师可能有机会逃跑,可是最近法师们的法术好像不太管用了呢。
不知道是不是反派人物都有喜欢结局前“开嘴炮”的通病,弗林看起来并不着急动手,他颇有些意气昂扬的说道:“威廉先生,想要抓到你可真是不容易啊。从银月城开始,我们就一直在找你和你身边的那位……”
“不得不说你们的运气真的超乎寻常的好,每次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让我们的行动偏巧差了一步,终而功败垂成。包括刚才,我实在是想不出,怎么就差了那么一点点,恰好让你躲过萨格莱特的毒牙,难道你真的得到了泰摩拉的垂青?”若是威廉还有心思想别的,他肯定告诉对方,“泰摩拉的垂青”没看到,【幸运女神的诅咒】这一BUFF倒是一直随身携带。
弗林继续着他的“胜利独白”,而威廉却默默的停在那里一动不动,让人怀疑他是否已经放弃了抵抗。“……不过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听说你是一个很有实力的战士,一路上击败了很多阴谋。说实在的,我应该谢谢你的,正是因为你的努力奋战,才让那位存在没有落到那些自诩为善良一系的家伙们手中。作为谢礼,如果你自动放弃抵抗并交出那位存在的话,我愿意给你一个体面的死亡。”说着佛林挥了挥手,一群数十人的士兵举起了手中的十字弩弓指着威廉,意图逼迫他放弃挣扎。
“你还是想考虑一下自己的死活吧!”原本平静的几如放弃放抗的威廉突然暴起……
第一五三章 那令天地为之变色的一击
弗林死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因为威廉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弗林被杀死的时候,在他的视网膜上仍然残留着威廉爆发前的静止影像,或许用“残像”这个词来表达更为确切。
自从离开银月城以来,这还是威廉第一次对这个世界的人类全力出手,爆发了全部力量的他,对于洛克镇的士兵们来说绝对是一个史诗级的噩梦。手持十字弩的士兵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因为他们原本就已准备要攻击,只不过威廉一动,他们虽然下意识的扣动了十字弩的括机,射出的弩箭却全都落到了空处,不但没有阻碍威廉分毫,反倒是伤了不少自己人。
弗林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被杀,不管是普通的士兵还是红袍卫士俱都勃然大怒,他们仗着人多势众蜂拥而上,持枪舞剑扑向威廉。威廉同样毫不手软,手中秋水刀刀刀夺命,每一刀必杀一人,而他本人却在枪林剑雨中不停游走飘忽不定,以致竟无一人可碰其分毫。
一步一杀,步步惊魂,每杀一人,威廉心中的炽意便高涨一分。他怒吼,他咆哮,内里的火热却始终难以排解,威廉血脉中的火焰力量已经无法抑制,同样他也没打算强行压制,威廉毫无保留的挥刀怒斩,他将心中的所有愤怒、彷徨、迷茫和信念统统寄托在每一次斩杀之中,斩!斩!斩!!!
一股灼人的热意在不知不觉间扩散开来,飞溅的鲜血开始蒸腾,让空气中的血腥气息越发的浓重。威廉似乎对此好无所觉,此时的他全身赤红如炭,红发飘逸若燃烧的火焰,尤其是他手中的战刀,刀身蔚蓝如冰晶,而它周围的空气却灼热的扭曲。
血肉横飞间,威廉已经整整斩杀了六十三条人命,当第六十四人随着血肉的焦灼而发出痛苦的惨叫时,威廉周围已经没有人敢于靠近了,而他体内的血脉力量却已经攀升到了极致,已是不吐不快。威廉怒喝一声,将那力量一股脑注入秋水刀内,挥刀悍然斩向天空,一道无匹的火练自刀刃激射而出,令人恐怖的是,那火练离开秋水刀之后便开始吸收空气中的能量急速膨胀,霎时间便化作铺天盖地的火浪席卷天空,扫过天际横贯入云,令天地为之色变。
整个洛克镇数千黔首为之震愕失声,整个镇子一片死寂。挥手间便令日月为开、天地变色,这是何等的强横凶残,这是何等的至伟力量,恐怕唯有那星宇之间的诸神才有如此威能吧?十几个幸存的士兵惊恐之极的仰望着天空瑟瑟发抖,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在他们一生之中何曾见过如此凶悍的存在。
斩出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刀,威廉体内暴走的火焰力量顿时为之一空,体表的赤色即刻消去。他同样惊愕的望着天空的变化,那真的是自己做得么?场面好像有点过头了吧?威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手中静静握着的秋水刀,并为之失神了好一会儿。不过威廉很快便回过神来,他长吁一口气看了看四周,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残肢断刃到处都是,广场上几千人齐头仰望天空发呆,包括傻娘们儿赛丽斯。
对威廉来说这绝对是一个脱身的好机会,毕竟放出那么一个声光影效十足的“超大必杀”所付出的代价可不小,趁着众人被吓住还是早早脱身为妙。他快步走到赛丽斯身前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傻娘们儿,还真会给老子找麻烦,都不知道这次是不是该救你出去!”说着他挥刀斩落赛丽斯身上的锁具束缚。
束缚被解脱,赛丽斯这才发现威廉已经跑到自己身边,她半是痴迷半是恐惧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威廉俯身将赛丽斯抱起,仰头招呼墨骓,可怜的飞马也被威廉刚才那一下子吓得不轻,威廉连续呼唤了好几次,墨骓方才心惊胆颤的靠近过来。不过等到威廉跨上马背后,墨骓却突然来了精神,因为它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这位主人如此的强大,几乎堪比神明一般,那日后若是主人真的成为不朽的存在,自己岂不是也能……毕竟这种事情可不是没有前例,例如某位女神养的一匹长角的母马就是它最好的榜样。
飞马墨骓有点小兴奋,所以忍不住放开喉咙高声嘶鸣了一嗓子,却是惊醒了广场上的诸人,立时所有人的目光一起转向了准备开溜的两人一骑。几千人的同时瞩目可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从没有经历过这等场面的年轻飞马却是有些心虚。威廉同样担心他们这样不上不下的呆在半空中,很可能会成为洛克镇弓弩手的活靶子,他有些恼怒的踢了墨骓一脚,催促这牲畜赶紧带着自己开溜。
当威廉和赛丽斯乘着墨骓经过洛克镇的防御塔时,发现原本空无一人的防御塔里居然站满了手持弩弓的射手,这一发现可是把威廉和墨骓吓了一跳,墨骓当即死命的拍打着翅膀,试图以最快的速度远离防御塔。威廉也抽出秋水刀如临大敌般的瞪着塔里的射手,在这等毫无躲闪余地的半空中,任凭他武力通神堪称万人敌,在对方乱箭齐发之下也休想落好,更何况如今正处于体力衰落的低谷,无奈之下威廉只得硬着头皮准备拼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