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素罗汉
穿越者张冬东知道,历史上郑芝龙招安后,从京城方面可是发来不少公文要求他率兵北上,替皇上分忧的。
然而张冬东这时仔细一算时间,又觉得公文来自京城方面的可能性不高:现在是七月初,历史上袁崇焕要在本月底才会砍了毛文龙。
毛文龙之死导致建奴集团一直被牵制的侧翼战场彻底松绑,由此引发的满清第一次入关会在十月份开始。所以京城方面眼下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崇祯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召自己勤王。
想通这一点后,张冬东再结合最近收到的关于广东方面的社情通报,他便猜出了这份公文的来头:“莫非是粤地来的公文?”
“哈哈哈!”熊文灿大笑起来:“猜得好!便是那广东巡抚衙门发来的。”
说到这里,老熊便把公文递给了张冬东。
尽管之前完全没有接触过古文,但是自从当了傀儡以来,张冬东可是认真补习了相关知识的。到现在虽说还差点意思,但是对于格式固定,词句规范的公文,他已经能看懂了。
这份公文的内容乍一看很杂乱,洋洋洒洒东拉西扯;但是当张冬东仔细看过一遍后,他就明白了其中的核心意思:借师助剿海匪刘香。
“看来老刘还真把王尊德给逼急了啊。”张冬东这时心下暗暗点头:“那么老子又要升官了。”
想明白后曹将军便抬起头来对老熊说道:“不知大人对此事做何想法?末将是当去还是不当去?”
熊文灿这时捻须点头,对曹将军的态度十分满意:无论是从政治经验还是盟友角度出发,曹川在这件事上,都应该首先征求自己的意见才对。
现在曹川做对了,他也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依老夫看来,将军还是辛苦一趟为妙。”
第375章 公文的由来
时间倒回今年三月份。
当时仅存的一股大海盗刘香集团,迫于从北面传来的压力,不得不从老巢潮汕地区南下,最终盘踞在了珠江口一带。
这件事其实是穿越众一手策划的。放刘香南下的目的就是祸水南引,逼迫广州官场在压力下做出反应,邀曹氏入粤平贼。
那么在这段时间里,广州官场到底是遭受了什么,才会急匆匆发公文借师助剿呢?
关于这件事,说起来和刘香本人的努力,以及穿越众的大力支持都是分不开的。
和历史上不同的是,刘香集团此次盘踞珠江口,无论是劫掠的深度和广度,都远远超过了以往。
历史上刘香和招安后的郑芝龙反目成仇,双方在闽粤沿海始终敌对。一直到七年后,郑芝龙消灭了其他匪伙,才终于腾出手干掉了最后的海盗刘香。
在这个过程中,广东作为刘香的大后方,反倒没有太强烈的感觉。刘香通常都是在休整期才会撤回潮汕一带,这时候会分兵去珠江口劫掠一些船只,顺便收点过路费。
然而这些在广州的骚扰行为,比起刘香杀入福建,冲入郑芝龙老巢闽安县大肆劫掠,导致“焚劫抢杀,比舍一空,镇民逃散,省会震动”的行为来说,强度并不高。
因为刘香的战略重心始终还是放在闽地:争夺对日贸易的控制权,打击郑芝龙的贸易船只,劫掠福建沿海乡镇,促使官府和郑芝龙之间产生龃龉……一切都是为了贸易路线。
……
而在穿越众这个位面,历史被完全改变了。
这一次的刘香,说好听点是迫于压力南下,说难听点就是像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去了珠江口。
打从潮汕走人那一刻起,刘香再也没有回老巢的机会了——挂着白帆的小型炮舰已经将南澳岛周边纳入了探查范围,三五不时就会在汕头港外逛一圈,挑衅压制的味道很浓。
在这种情况下,刘大帮主自然就不可能再去考虑什么狗屁的对日贸易了,摆在他面前的是另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如何活下去?
珠江口一带虽说是海贸枢纽,财富流淌之地,但是鲁迅说得好:不能逮住一只羊可劲薅。如果一大股海盗长期盘踞在珠江口勒索商船,上岸劫掠,那么其他势力自然会对此有所反应,并且做出应对。
这其中不光包括了广东驻军,各地卫所团练,还包括了澳门的葡萄牙人和其余吃海贸饭的势力。另外,商旅们也不是傻子,明知有车匪路霸还去送死,于是遭遇打击的海贸也开始萎缩,商旅们背后的势力开始怨气冲天。
所以说,刘香在某地盘踞的时间越长,边际效应也就越低,再往后还会遭到其他势力的打击。
通常情况下,他刘香刘大爷拍拍屁股干几票也就走人了,不会出现上述情况。历史上他流窜闽浙粤三省,光沿途随便抢一圈就要花一年时间。
然而现在他坐腊了:潮汕以北已经被某势力撒上了战争迷雾,没办法再去。
那么南下呢?南下同样是死路:越南、高棉、暹罗、吕宋、爪哇……看看这些名字就知道,野人盘踞的化外之地。
哪怕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但是十七世纪的明大陆依旧是财富的发源地,是真正的物产天堂。来自全世界的商人们都在想方设法得从明国获得商品,生丝、瓷器、日用品,只有得不到的,没有卖不出去的。
与此相对的就是那一票周边小弟,包括日本和南亚的那些朝贡骗子。所有这些小国的日用品市场在漫长的岁月里,都被明国商品占据了大量份额,像马尼拉和巴达维亚这些新兴城市就更不用说了,你能指望几十年前还露着吊的野人去生产铁钉和描金扇吗?
所以对于刘香这样的大型海盗集团来说,去物产贫瘠的南亚就相当于被降维打击了。
在明国,刘香上一趟岸,在防守薄弱的乡镇地带就能抢到银子,日用品,丝绸和瓷器;而在南亚,马来海盗们日常能抢到的,除了椰子,西米之外,奶桶垂在肚子上的棕皮肤女野人就是好货色了。
有多大的盘子,就有多强的寄生虫。富裕的明国沿海地区不但能养活刘香,历史上还养活了更多的海盗大帮。
而在南亚,除了那几个有数的城市外,其余地方说句不好听的,那些野人部落即便不抵抗,放开让刘掌柜抢一趟也不够开销的。至于那几座城市……堵住马尼拉湾是可以抢到商船,只不过海湾里除了商船还有西班牙人的舰队,刘掌柜大概也不嫌自家命长。
最重要的还有渠道问题。海盗集团看似来去如风转战千里,但是依旧需要后勤支持的。遍及明国沿海的“窝主”们一边帮海盗销赃,一边给海盗提供补给和情报;离开这些窝主,海盗集团就成了聋子和瞎子,另外,刘掌柜总不能让手下用瓷器来填肚子?……而这种窝主在南亚是不存在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作为掌管着万人大帮的决策者,刘香在盘踞珠江口之后,对于今后的战略其实是进退维谷的:北上会被教做人,而南下的话,别说他带不走那么多人,即便他能带走,这些人也会像沙子一样消耗在南亚的群岛,野人和疾病里,再不会有大明这样舒服的日子可过了。
于是在广东落脚后不久,刘香当即做出了一系列决定:首先是裁员。一大批外围小掌柜随即被放走,自谋生路。这种海盗之间的聚散离合很正常,所以很快有一半以上的人马四散离去,各奔东西。
接下来刘香便联系了葡萄牙人。除了希望得到一些军事上的支援外,刘香还试图从葡萄牙人手中得到一些商业方面的合作。
另外,刘帮主也是有考虑退路的:同样信奉天主教的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关系一向比较密切,刘香认为,如果现在通过澳门这个桥梁和西葡二国多一些联系话,假如真到了不得不选择的那一天,那他至少还能多出一条去马尼拉给西班牙人打工的路,而不是必须向那些髡贼投降。
当然了,在寻找退路的同时,刘香依旧在开展着自己的主业:劫掠。
不劫掠是不行的。哪怕是放走了一半多的外围海盗,但是刘香的手下依旧有四千人,两百条船的规模。这些人船每天消耗掉的给养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不做买卖的话,很快就要坐吃山空了。
另外,被放走的那几千人马也不会凭空消失,这些人中的大部分依旧会组成零散匪伙在附近“做买卖”。所以对于广东方面的府县来说,等于在原有的匪患基础上,短时间内突然增加了一股万人匪帮,局面顿时大坏。
很快,雪片一般的报告文书就飞进了两广总督衙门和布政使,按察使,总兵衙门。这些文书有地方府县官员的奏报,也有海商和海商背后大门槛人家的告状信,其中内容出奇一致:刘香窜犯州县,还在海路设卡抽水,致使各地生民涂炭,商旅叫苦不迭,望列位大佬速速想出办法应对。
然而大佬们有个屁的办法。两广总督衙门除了严令各地卫所加强守备,增设烽燧望哨之外,也拿不出什么好点子。
至于说刘香在外洋设卡抽水……随他去吧,反正珠江口没了刘香还有王香和马香,就朝廷那点水军的实力,还是“观其自败”为妙。
然而这一次刘香无法“自败”了,因为北上的道路已经被髡贼封锁,而刘帮主又不想南下,连老巢潮汕地区都待不住的刘香集团,很快便给广东方面带去了远超历史同期的劫掠事件。
这中间当然少不了某个恶毒政权的推波助澜:刘香大帮在珠江口的行动只是带去了规模效应,但是要让广东官场感觉到“痛苦”这个词,那还要看风流人物。
……原本在浙江沿海一带打击敌对缙绅商路的“德邦”号特种海盗小分队,在这之前就被情报局调到了珠江一带。由于献上的见面礼比较丰厚,所以小分队在刘帮主来到广东后,第一时间便顺利加入了大帮。
当初那支由陈二爷当掌柜的海盗小分队,现在除了还是马六同志在当掌柜之外,其余的水手和船只早已更新了好几茬,小船队的实力可以说是脱胎换骨。
这次挂单在刘大掌柜麾下后,德邦号小分队便开始了充满科技含量的精准打击——广州站的特工会将某些特定海船的出行信息用电报通知给小分队,然后这些海船就会被精准截击,不分昼夜,不分地点,甚至没出珠江都会被劫。
被劫后的海船自然没有好下场。货物被抢,船只被拉走或凿沉是一定的,凶神恶煞的“刘香麾下的海盗”说不得还会砍两个海商来下酒。
这之后其余的倒霉蛋会被放走。然后很快商号的掌柜便会得知消息,接下来商行的大股东也会得知噩耗——这些大股东毫无意外都是广州城里的官员和缙绅。
要凑齐一艘海船上的货物,没有几万十几万两银子是不可能的,所以每当小分队轻松做了一票买卖的同时,广州城里就总会有某位“有力人物”痛彻心扉。
于是当刘帮主的规模行动和小分队的精准打击同时进行了几个月后,“总督两广军务兼理粮饷带管盐法兼巡抚广东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王尊德同志在手下N多官员和城中缙绅的压力下,终于坐不住了。
第376章 王尊德服软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两广总督王尊德,之前是广西巡抚,由于在任上主持了强力剿匪行动,外加名声清廉,所以崇祯上台后就将他提拔成了两广总督兼广东巡抚。
从那一长串头衔中就能看出来,此君权利极大。然而有个词叫做权责对等:王尊德既然两广军政一手抓,那么他现在就要负责解决刘香之祸。
这中间说来话长:其实老王原本是没打算动干戈的。
王尊德当初是从广西巡抚任上迁官的,说到他的政绩,为官清廉这个不能算,主要在于强力剿匪这一项。也就是说,在对待匪患方面,王尊德的施政理念是倾向于比较强硬的“剿”,而非软弱一点的“抚”。
然而老王的理念在他来到广东后却遭遇了挑战:想当初广东和福建都是匪患连绵,大家各自头痛,大哥也不说二哥。
事情有一天却突然起了变化:打北边来了个熊文灿,说话便招抚了夷州岛上一股“海商”,然后一夜间福建沿海就变得“海清河晏”,“路不拾遗”,天天有人扶老太太过马路。
这种极其强烈的对比一开始令广东官场整体有点不适应。
虽说吐槽熊文灿“养虎为患”,“致一股海匪坐大”的言论始终不绝,然而无论怎么吐槽,福建沿海安定平稳,熊文灿在灾年甚至按时给朝廷缴足了税银这都是事实——能在崇祯那里换来一声“爱卿”,这是熊文灿实打实用银子买来的。
广东官员们很快从公文,闽地同年故旧的信件,以及自家入股的商人那里汇总了正确信息:福佬的日子确实是越过越好了。隔壁现在不但剿清了匪患,还大做起了生意,最近在广州城里流行的那些好玩意原来全是夷州那帮人搞出来的!
于是第一波抨击王尊德强硬剿匪政策的“微词”就这样产生了:看上去招抚政策也很不错?咱们不妨也试试?
王尊德当时就感受到了压力。
然而改弦更张不是那么容易的。老王一直以来推行得都是不妥协的强硬政策,现在说改就改,那岂不是说老王之前就是个蠢货?
所以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无奈。哪怕在后世,有些错误的东西也必须要等到新人,新领导,新总统等等上台后才能改变过来。
王尊德当时实际上也做出应对了——他召集了广东的高层武官商讨剿匪事宜,准备将自己的施政理念强硬推行下去。
然而他很快发现,广东不是广西:剿海盗的成本要远远高于剿山匪,别得不说,打造一支船队,买足大炮这些前置开销就能要了他老王的老命,至于有了船之后那无穷无尽的海盗能不能被官兵搞定……只有鬼知道。
于是这事就这么尴尬地拖了下来。
然而世事无常,很快,老王就连拖都拖不下去了,因为刘香来了。
凡事都有个度,超过上限的话,就一定会产生质变。历史上的刘香是花了好几年时间,使用了包括劫掠,杀戮,假招安绑架官员这些在内的种种手段,才彻底惹毛了闽粤官场,招致了专项打击。
而今由于某个坏水势力的暗中捣乱,导致了广东官场在短短几个月里受到的损害程度就超过了阈值——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是古往今来第一大仇。
于是发到总督衙门的公文和条陈不但用词越来越激烈,而且紧跟着“骂贴”也出现了。
不是只有后世论坛上才有骂贴的。在古代,在野官员和缙绅发帖子,上书抨击当朝诸公那都是日常。所谓的朝争,党争,就是通过一张张帖子,奏折,条陈来开展的。东林党那些在野大佬,哪天不发几贴骂几句政敌都会浑身不舒服。
王尊德这一次不但被广州城里的一些退休官员写条陈当面大骂一通,而且他还得到了确切消息:这帮人已经开始上折子弹劾自己“尸位素餐,坐视巨渠残民”的罪状了。
被一群老干部上门大骂,然后又遭遇老干部联名给中央写信,领导怎么办?领导也很无奈啊……事实上王尊德除了安抚什么都做不了。
现在是十七世纪,文人比例很少,在野士大夫的权利比后世退休老干部大多了。这些人分分钟能通过门生故旧、姻亲、同党、同年……等等关系将弹劾王尊德的折子递到崇祯案头,顺便还要制造一波舆论,将王尊德的名声搞臭,给他在朝堂的政敌留下把柄。
王尊德知道,不做出应对是不行了。看看那些用词越来越激烈的公文就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首先失去的是下层官员的支持——政令很快就出不去总督府了。
其次是皇帝的圣眷。
这之前那些算是自家和熊文灿之间的意气之争,然而事情发展到眼下这个糟糕场面,如果再固执己见的话,崇祯对自己的良好感官很快就会被弹劾折子所改变——毕竟福建的大好局面就摆在那里,崇祯又不是瞎子。
于是王尊德同志不得不在广东官绅们制造出的强烈舆情冲击下,于1629年6月底,在两广总督驻节的肇庆总督府内,召开了“打击刘香匪伙专项军事会议”。
……
这次会议的等级比较高。
与会者除了两广总督兼巡抚王尊德之外,还有广东左布政使陆问礼,右布政使王道元,按察使张秉文;另有自总兵何汝宾以下的一干高级将佐……广东官场的文武大佬被一网打尽。
坐在总督衙门的大堂上,面容清矍,形貌儒雅,留着三绺黑须的总兵官何汝宾,此刻正目不斜视地座在官帽椅上,用心倾听着堂上一干文官之间的对答。
历史上有过《兵录》等军事著作的何汝宾,毫无疑问是一员儒将。而儒将嘛,自然是聪明的:深谙官场规则的何总兵,此刻正和坐在他下首的那些武官一样,默不作声,用心扮演着一个好听众的角色。
事实上要真谈论什么军国大事的话,王尊德是绝不会一次性召集如此多大员的。先和幕僚密谈,再和相关人等逐一商议,这才是议大事的正规程序。
而这种所谓的“军政扩大会议”,召集者通常来说只有两个目的:一是分责,譬如全省加税;二是甩锅,譬如政策突然转向。
所以今天这场所谓的会议,在何汝宾这种等级的官员面前,早就没有秘密可言了——说白了这就是一场“面子维持会”。王尊德老同志在重压下要服软,要被迫承认隔壁老熊的招抚政策获得了最后胜利,所以他老人家心情不爽,要喊大伙来给他老人家铺台阶。
一干武人都能搞明白的事,几位文人大员还能不明白?索性这几位最近也被刘香闹得头痛欲裂,现如今看到老王终于打算改弦更张了,大伙也是松了一口气。至于说帮老王铺台阶下……这个太简单了,文人嘛,谁还不要点面子?理解万岁。
于是在总督府的大堂上,几位文官一上来就开始了唱和:
“如今刘香势大,一省之地其实已是难制。依本官看来,制军不妨行文闽浙,邀两位抚军共商此事为妙。”
“尔今藩库里空空荡荡,制军倘若要起兵镇匪,藩司怕是力有未逮。”
“那刘香其实是被福建的熊抚军赶过来的。此事依本官看,他熊抚军本就脱不了干系,说不得派些兵马过来,一同缴匪才是正理。”
……几位文官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间,就把所有台阶都铺好,责任也甩给了剿匪没剿干净的熊文灿,现在就等王制军一点头,今儿这事就算齐活了。
然而王制军终归还是要挣扎作态一下的。听完所有大员意见后,只见他瞪起眼,盯住了儒将何某人:“何总镇,那刘香事,你身为总兵,如今可有剿贼方略?”
何汝宾没想到还有加戏,好在他也是身经百战,于是一个机灵后他当即答道:“大帅,非为我军无能,实因那刘香太过狡猾,从不与官军正面为敌……若是福建的熊抚军能稍稍派些快船来助剿的话……大约……也是好的。”
“罢!罢!”王大总督听到这里,深深一甩袖袍,起身便走:“诸位既然异口同声,老夫依了你们便是。”
……
持续经年的闽粤剿匪之争,随着王尊德一声叹息,终于落下了帷幕,揭开了新篇章。
就在这场会议后不久,一封以镇守广东总兵官何汝宾名义发出的请求联合剿匪的公文,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福建总兵衙门。
而最近新任福建总兵的却是一位猛人。此人名叫谢弘仪,是万历年间的武状元。谢弘仪曾经在天启年间就担任过福建总兵,并随巡抚南居益参与组织了明国驱赶荷兰人的澎湖之战——当时率兵进攻澎湖的俞咨皋只是南路副总兵,坐镇后方的其实是谢弘仪。
这之后谢弘仪曾经因为党争而罢官回家了一段时间。这时他的另一条属性发作了:此君不但是武状元,总兵,还是明末著名的戏曲家,昆剧剧本《蝴蝶梦》的作者……真正是能文能武。
当谢作家看到广东发来的这封公文后,刚上任的他还有点摸不着头脑,于是他老老实实将公文转去了巡抚衙门。
然后当老熊看到这份公文后,不由得大笑连声。他一眼就看穿了广东官场的把戏:王尊德这老货是服软了啊!嗯,来人啊,速请曹将军来府上议事。
“喏!”
第377章 古道热肠
搞清楚了公文背景后,熊文灿当即将曹川召唤到巡抚衙门,然后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说出了自己对此事的看法。
是的,就是迫不及待——曹川前脚问出“不知末将当去不当去”这句话,后脚熊文灿没有耽搁,没有拿捏,没有分析局势,而是先定下调子:“将军还是辛苦一趟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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