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明 第152章

作者:素罗汉

今天运气不错,等了将近40分钟后,南望接到通知:值班局长要见他。

按照情报局的内部规定,在任何时候都会有一名穿越众坐镇总部担任战备值班任务。而据南望所知,他的顶头上司行动处处长兼副局长唐七前不久出差了,所以今天要见他的,跑不脱副局长马跃和大局长戴云这两人之一了。

果不其然,在三楼的值班哨那里南望被告知:大局长戴云在等他。

公司刚开张时就加入的老员工就有这点好处:大小领导都认识,人头熟,有点小事人家也能给面子。

讲真,如果按照办公室政治来说的话,南望还真就是“戴云的人”。因为当初就是戴云看好他,亲自招募他进情报局的。只不过穿越众这里一切规则都是新建,所谓的办公室政治还不成熟,没那么明显而已。

路过回响着滴滴答答发报声的电讯室,再一路行到走廊尽头,得到正在打字的美女秘书点头允许后,南望走进了大局长办公室,然后他就被微笑着的戴云招呼到一旁的会客沙发上坐了下来。

恭恭敬敬说明来意后,南望将写好的报告双手递了过去。戴云接过报告后没急着看,先是关心了几句南望的私人情况,这之后他招呼秘书倒了茶,然后他才低头看起报告来。

差不多用了十五钟时间,戴云将南望的报告细细看了一遍。看完后戴云先是喝了一口茶,然后考虑一下后对南望说道:“既然是偶遇,那么机会就不要错过,嗯,我原则上同意你对这位方唐镜展开进一步接触。”

南望心下高兴,他赶紧点头称是。然而就在这时,戴云却伸掌止住了南望接下来的说辞,并且在他脸上露出了一股回忆的表情。

很快,戴云从沙发上起身,回坐到他的局长檀木大班桌后,便掏出钥匙打开一个抽屉,从中取出了一份电报文稿。

看了眼文稿后,戴云又想了想,然后他掏出手机打了出去:“老乔啊,我戴云。嗯,问你个事,船厂那艘大家伙什么时候下水?什么,这个月开始舾装?那海试到什么时候啦?哦……好好,我知道了,拜~。”

戴云打完这个电话后,用手指敲了一会桌面,取出笔在文稿上划了几下,然后伸手将南望召了过来,递给了他那份电报文稿。

南望接过文稿后一看,发现这是一封从上海直接发往总部的电报,上面的内容是上海站副站长熊道的求援计划。这其中“请求调派熟悉绅情之有力人士来我处听用”这句话,被戴云在下面划了线。

“看来这趟差事跟你有缘了。嗯,熟悉绅情,又是杭州本地人士,今天又偶遇了那边老关系,打算拓展。”

戴云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给南望一点反应时间后,他继续说道:“电报你看了,上海那边现在是暂时僵持住,下一步需要人手支援。怎么样,有没有回乡做任务的信心?”

南望这时候能说不吗?何况现在的他早已不是文弱书生了,还乡又如何?对自己极有信心的南望当即答道:“有信心,还请局长下令!”

“嗯。”戴云看到南望信心十足的眼神后,满意地点点头:“快则两月,慢则三月,咱们这边就要发动。你从今天起就要开始做准备,我现在授权你可以调阅今后从上海发来的一切情报。另外,关于那个方唐镜,你接触的步伐不妨迈大一点,资源适当可以倾斜过去。”

“定不负戴局长所托!”南望这时一脸坚毅。

第371章 问诊

南望当晚在总局获得授权后,第二天中午,他便重新出现在了方唐镜面前。

方唐镜自然不知道短短一夜时间里南望都做了哪些工作,他只是乐呵呵地跟着自家兄长去赴“家宴”。到这个时候,方唐镜才略微有点诧异:昨天关于成家的事,南望只字未提。

而南望自然不可能告诉他,成家这种信息想要透露也是先要经过批准的。好在这些问题现在都已经解决了。所以方唐镜不久后就在一处小区的美式木屋里,见到了自己的新嫂嫂。

当初那个被盐商养在笼子里的“小七”柳娘,现在已经是一个两岁男孩的母亲了。留着短发,放了脚,穿着一身银行职业装的柳娘早已没了金丝雀的娇弱,取而代之的是本地女性特有的干练和自信。

而当柳娘见到一身长袍,举着扇子上来就下拜磕头,高呼小弟拜见嫂嫂的方唐镜,不由得掩嘴大笑起来——柳娘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感受过明人这种调调了。

拜了嫂嫂后,宾主便坐下来准备吃酒,而柳娘也及时将自家……从馆子里定来的菜摆上了饭桌。

话说南望一家是从来不开伙的。

自打南望成了行踪诡异的007,很多时候就不在家吃饭了。而柳娘则因为当初被老鸨培训过识字作画,所以她来到大员后很快又被人培训了会计学,成了急缺的银行员工。

现如今柳娘已经是帝国储备银行的审计科科长了,每天忙个半死,就连两岁的儿子白天也都是放在育婴所的,两口子根本没时间做饭。所以方唐镜今天吃到的所谓家宴,其实全部是饭馆买来的菜肴。

事实上这也是大多数人都选择的生活方式:被穿越众强行整编的明人家庭完全摒弃了以往的大家族模式,志在挖掘社会生产潜力的某些黑心人恨不得把女人当男人,男人当牲口用,又怎么能给小门小户一日三餐用来做饭的时间?

育婴院、托儿所、小学、中学、大食堂……这些配套双职工的设施现在早已遍布各小区,按照人口比例不断在增加中。

食堂模式不但节省资源,减少浪费,价格便宜,最重要的是帮助国民节省了时间……代价无非是食物的精美程度比不上自家而已。

然而这一点可以用周日下馆子来弥补,虽说没有双休日,老爷们毕竟还是仁慈地给了单休日。再者,大部分移民在来到大员之前,其实都没有吃过什么能称得上是饭菜的东西,食堂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顶配了。

……

南望夫妻和方唐镜坐下来吃起了家宴。

由于南望两口子都是高级白领,所以今天端上桌的都是昂贵的硬菜:炖牛肉、宽油竹鼠、片皮烤鸭。

他们喝得是葡萄酒。

葡萄酒是穿越众一直在努力推广的酒类。在这个粮食无比珍贵的时代,推广民众喝果酒是任何一个合格政府都应该做的事情。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穿越众现在不但在公开场合自己喝葡萄酒,还对各种粮食酒征收高额酒税,所以像南望这种嗅觉灵敏的精英人物,早已默默在改变自己的饮酒习惯了。

陪着新认识的叔叔碰了一杯血红色的“解百郁”后,事先已经得到吩咐的柳娘就开始匆匆吃饭。几下扒拉完,她便背起鹿皮坤包,和叔叔打声招呼,然后在坡跟皮鞋哒哒的响声中,一路风风火火去加班了。

……柳娘走了之后,南望和方唐镜两个人这才开始正儿八经喝起酒来。这之后南望借着微微的酒劲,才将关于他和柳娘的故事娓娓道来。

听完这个精彩的私奔故事后,方唐镜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惊讶。这倒不是因为柳娘的出现——文人和妓女的各种恩怨情仇在明代已经烂大街了,方唐镜见过太多结局,南望这种的只能算是正常操作。

令方唐镜没想到的是,南望居然就是因为这件事而因祸得福,被穿越众从海盗手中救起,就此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

这之前南望只是简单告诉方唐镜,他是被“贵人”招揽的。没想到今天这细节一讲,原来还有虎口救人这么一个隐藏段落。所以方唐镜回过味之后,也是替南望当时捏了一把汗:“兄长,你可是受苦了,居然险些命丧海贼之手!”

“唉,当日夺命出海愚兄也是不得已。贤弟你有所不知,这柳娘可是那位盐商老爷花大价钱买到手的清倌人,为兄做下这等事情,是须臾不得在杭州再居留,说不得就是一只丧家之犬。”

“呵呵,兄长你还是吉人天相啊,命里该有这贵人相助!”

听方唐镜这么一说,南望也是连连点头。两人又碰了一口葡萄酒后,南望继续说道:“那位盐商老爷的名讳贤弟你是知道的,此次回杭,还望贤弟暗中打探一二,看看柳娘这件案子到底如何了。”

方唐镜一听是这事,说不得大拍胸脯:“些许小事何足挂齿,不若弟回去请托咱家老爷出面,将此事彻底了解算了。”

“无需如此。”南望这时连连摇头:“此事贤弟只管帮愚兄打探一二便可,其余的,愚兄自有主张。”

“如此便是了。”方唐镜点头应诺。

旧事讲到这里就算是结束。南望接下来准备好玻璃杯和暖壶,两人移步到木屋门外的木制歩廊上,一边喝着醒酒茶,一边吹着淡爽的凉风,开始聊起了未来。

南望首先把方唐镜之前的工作记录看了一遍。这之后他点点头,然后告诉方唐镜:回去后和黄老爷仔细研究,然后把挑好的项目和在杭州当地调研的结果给他发过来,他这边好帮着操办。

方唐镜连连点头。

然后南望就把自己在大员的收信地址给了方唐镜:赤崁区云飞路76号信箱。

这之后南望又叮嘱方唐镜:一定要选那种能在杭州能建立工坊的项目,这样的话,就可以慢慢等机会承接这边的技术转移。等将来一旦有了核心技术,黄老爷的事业就可以趁机做大。

方唐镜对兄长的金玉良言自然是铭记在心。他现在踌躇满志,就等着回杭州忽悠自家老爷掏银子干事业了。

下一刻南望却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他先招呼着方唐镜喝完茶,然后两人去里屋净面刷牙去酒气。这一切做完后,南望从一个香樟木柜子里取出自己的一套衣服,扔给方唐镜,示意他换上。

方唐镜当场震精了!?

“哈哈。”南望先是大笑几声,然后才告诉贤弟:他打算带方唐镜去医院问诊。考虑到明人在医院多有不便,所以现在需要方唐镜换装。

南望这样一说方唐镜就明白过来了。于是方秀才便嘻嘻哈哈地换上了南望的卫衣和长裤,并且学他把长头发扎成马尾,塞进了兜帽里。

没过多久,两个身材相仿,穿着相仿的人便从小区走了出来。在小区门口等到公交车,两人直接坐到了终点站赤崁大街,然后步行去了赤崁总院。

每一个位面的三甲医院里总是人满为患的,今天也不例外。

南望带着小弟进了医院后,没去人多拥挤的前楼,也没去住院部,而是径直去了医院最后边一栋不起眼的二层小楼。

这一路上跟在身后的方唐镜牢记了兄长的叮嘱:一言不发脸带微笑就好。

到了小楼门厅,不出所料有警卫岗哨。好在南望的证件相当管用:“技术调查局”这个名词在各处的警卫那里是备过案的,所以意识到来人的身份是狗特务后,警卫很快便放行了。

狗特务南望带着一声不吭的方唐镜上了二楼,然后在最里间的办公室门前,再一次掏出证件过了贴身警卫那一关后,南望轻轻敲开了门。

穿越者,留着光头的妙树大师,白树超同志这时正在办公室里和两个小护士调笑ING……

见到一脸堆笑的南望进门后,白大师咳嗽了一声,然后脸色严肃了一点,张口问道:“你谁啊?”

“白院长您好,我是南望,情报局的,上次给您老送过倭女护士的那个……”

“哦……想起来了。不错,你们情报局差事办得很好。”白树超这时点了点头,然后扭头对旁边的小护士使了个眼色。小护士走开后,白大师这才伸手示意南望坐在了自己面前:“说吧,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有位长辈身患宿疾,想在院长这里资讯一下。”

“嗯,我估摸着也就是这种事。讲吧,什么宿疾?”

“脚痛,发作起来夜不能寐……”南望对黄老爷的毛病一清二楚,这时赶紧给白大师描述起来。

“行了行了。”没等某人说太多就被大师打断了:“这叫痛风,富贵病。你那长辈肯定是爱吃海鲜,大闸蟹之类的,还爱喝酒。”

“对对对,院长料事如神,就是这病。”南望连连点头:“不知这病能治吗?”

“小手术。不过这病不能走医保,所有麻药之类的耗材需要走你们情报局的帐。”

下一刻,站在南望身后的方唐镜咽起了唾沫。他看到了刚才在路上南望给他打预防针时说到的“笔记本”:一个银亮的折叠板子,转过来后是一面发光的琉璃镜子。

白大师这时已经将笔记本转了过来,屏幕上正在显示一张张痛风病人骨节肿大的照片,还有做完手术后被取出来的白色尿酸结晶图。

听完大师图文并茂的讲解后,南望已经将痛风搞懂了七八分,方唐镜也听懂了最关键的部分:老爷的足疾在这位神医面前是小事一桩。

这之后南望又陪着笑脸问出了下一个症状:多年无子。

第372章 黑状

男性不孕即便在后世也是一个大课题。刨除掉生殖器官异常、内分泌异常、性功能障碍、免疫因素、感染因素、理化因素与环境污染、药物手术史这七个大类后,剩下完全找不出来原因的患者居然还占了总数的31.6%……

也就是说,在人类基因都被测清楚的大数据时代,依旧有三分之一的患者用小鸡打败了医生……这方面的问题太神秘了。

后世如此,那么条件简陋的赤崁总院就更不必提了。于是当南望谈到不育症这个课题后,白大师也是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然后招呼小护士在窃笑中拿来一套教学模型。

分拆开桌面上的木鸡鸡,白大师这边随随便便就给面前的土著科普了五六处容易导致男性不育的地方,就这还不包括感染这些难懂的原因。

“看见了吧,就是这么麻烦。”白大夫最后总结道:“什么也别说,先来做个检查,能找出原因的话,再说治疗。”

“我明白了,多谢院长,多谢院长。”南望已经听懂问题的复杂性了,这就起身打算撤退。

“不过嘛……如果只是单纯要个儿子的话,那还是有捷径可走的。”白大师这时又摸摸自己的光头,回身靠在椅背上,微笑着说道:“做个试管婴儿就行了,小手术,不走医保。”

……

去医院资讯完的第二天上午,赤崁码头,客船栈桥。

某人已经换回了明人打扮,此刻他脚下放着行李箱,正拱手做礼,给南望道别。

昨日白院长那一席话,给了明人方唐镜巨大的震撼和希望。虽说听不懂其中的很多名词和道理,但是讲真,方唐镜也用不着完全听懂。

就像后世去协和医院做心脏手术的患者一样,难道家属真能听懂那些医学术语?其实支持家属和病人的,是他们对于协和的信心,他们愿意相信协和能搞定病人,仅此而已。

方唐镜现在面临的也是同样问题。对于这位17世纪的古人来说,他需要判断的其实是南望和此处的工业社会能不能信任的问题。

至于说话像天书一样的白院长……这个就不在方唐镜的判断范围之内,因为他们之间的距离太遥远。看看像苍蝇一样被人家打发出办公室的南望就知道了。

“贤弟,回去后和老爷仔细筹划,先把工坊办起来。”南望这时伸手拍了拍小弟的肩膀:“至于医疾一事,这个不急,再看看吧。”

“弟晓得了。”方唐镜点点头:“此事繁杂,我等小辈也无意置喙,且看老爷自家的意思吧。”

昨天在医院方唐镜才得知:要做那种听上去就很玄幻的试管胎儿,就得夫妻本人来此才可以。如此兴师动众,再想一想黄老爷那N房妻妾,方唐镜不由得头大无比。

问题的关键还不在这里。昨天两人回去后,南望已经明确告诉方唐镜:无论是挑选能赚钱的好项目,还是做一些不在医保范围内的手术,这些都不是黄家简单掏银子就能达成的。

好项目人人想做,特殊手术的耗材更需要走情报局的份额,这些都预示着一件事:黄家需要和将军府建立起“同气连枝”的关系才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方唐镜虽说讲不出“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这种高大上的名词,但是当南望说出“同气连枝”这个词的第一时间,他同样秒懂:结盟,投名状,联姻,共进退……这些都是古人玩烂的把戏,饱读史书的方唐镜怎能不懂。

事情走到这一步,他们彼此都已经明确了对方的想法和要求,剩下的就看话事人黄老爷的选择了。不过总得来说,根据南望和方唐镜对老爷的了解,他们还是有理由表示乐观的:黄老爷既爱财又缺傻儿子,和将军府“深度”合作应该问题不大。

“如此,弟便去了……兄长保重!”方唐镜在栈桥上道别完后,就提起皮箱,带着小厮,准备上船了。

“路上小心,回去后记得告诉老爷:欲先取之,必先与之。”南望最后又叮嘱了几句:“说不得过些时日,为兄也会重回杭州,那时你我兄弟再把酒同欢!”

“一言为定!”

……

方唐镜终于走了。挥挥手,带走了满满的收获和希望。而另一位只带走了云彩的人呢?

花开两朵,各表一只。

话说当日卜大醒卜老爷离开大员后,座船一路顺风,没几天他就回到了兴化府。

兴化府就是后世的莆田市。回到位于莆田县城里的道衙后,卜老爷除去向上司焦老爷复命之外,其余时间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发呆,直到有一天属吏来通知他:军火到了。

卜老爷闻听自己当初订购的军火到埠后,这才从书房里走出来,急匆匆拉着焦上司便去验货。

验货的结果令卜老爷悲愤满腔:这批军火MMP的居然全是上品,和他当初看过的那些样品完全一样,丝毫没有作假的痕迹!

被打脸后的卜老爷只能眼睁睁看着上司焦老爷在那里吹逼,然后旁边还有一群属吏在卖力夸赞焦老爷这种精忠报国,不吃回扣的公仆精神;然后国之栋梁,闽人良心的大帽子也被抬了出来,眼看着就要往在野贤相的路子上吹了。

心下暴怒至极的卜老爷只能甩袖而去……他实在受不了这种丑陋的场面了。

而接收军火这件事,也最终成为了卜老爷下定决心的最后一根稻草。当天回府细细思量后,卜老爷不得不为曹氏的深谋远虑所震惊:此辈不为小利所动,必定所图甚大,我名教危矣!

于是乎,在做出了后半生最重要的一个决定后,卜老爷当即便上书辞去了自己这份闲差,然后他便带着家眷从衙门里搬了出来,回到了自己在莆田乡族的家中。

家中草草安顿下来后,卜老爷便在1629年的7月1日,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里,按照自己之前的决定,开始了一段伟大的旅程。

卜老爷的第一站是福州。

来福州自然是有目地的:卜老爷要面见熊文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