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不言情
「说起来,跟着大将军南征真乃人生一大幸事,咱先不说大将军事事心有成竹,每战之前必有妥善计策,单单跟着大将军这么一遭,下面的儿郎们都变的彪悍了起来,一个个每战之后,必他娘的显摆战功,嘴里骂骂咧咧的还怕安南的小崽子们不够他们杀,老子训练了他们两年都没这一段时间长进大。」
张辅听到后,笑道:「这点其实我也发现了,后来仔细的考虑过缘由,但不得结论,最后只好归咎在大将军的性子上,你难道没有发现,咱们现在和靖难时右军的那群家伙有点像吗。」
这话一说,提醒了朱荣。
朱荣点头道:「还真是这么回事,当时靖难的时候,咱可没少在背后念叨右军的人,一个个桀骜的好像就他们能打胜仗似的,连个小卒子也牛的二万一样,野得见谁都敢呲牙。」
「哎哎哎,老朱你什么意思?当我不存在吗?」谭忠不乐意的拍着桌子喊道。
朱荣冲着谭忠一摆手道:「谭忠你别急,我没别的意思,现在我部下也有点那个劲头,之前觉得那样不好,可现在瞧着却觉得很不错,而且我现在敢拍着胸部说,不管对手是谁,我都敢拉着我的儿郎们迎上去。」
谭忠眉毛骄傲的一挑道:「这点你算说对了,我右军出身的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没一个怕事的,什么千军万马的,我一个人照样敢冲击他们,说起这个,你们没跟着大将军冲过阵,我告诉你们但凡你们跟着大将军冲过一次,你们就知道什么叫爽,大将军那身武艺,那简直…怎么说呢,就说上次遇到的象兵吧,感觉有大将军在的话,一杆马槊连他娘的大象都能挑飞,硬冲象阵,也能把大象冲的七零八落的。」
就在这时。
「你可别吹了。」甄武的声音飘了进来。
众将顿时齐齐的闻声站了起来,向着甄武看去。
甄武用手示意了一下众人坐下,然后看向谭忠道:「你有脸说,当时靖难的时候,就他娘的咱们的军纪差,你看看中军,军纪严明的如铁军一般,令行禁止,你能行?老子因为你们被陛下当时骂了多少次,你自己数的过来吗?」
谭忠仗着是甄武的妹夫,和甄武熟惯了,还想犟嘴,但被甄武一眼瞪下去,又不得不憋了回去,不过仍旧小声的嘟囔了一声:「你每次被骂,回头还不是也把我们骂个狗血淋头的。」
声音很小,甄武没听到,张辅却听到了,一时间忍不住无声的笑了起来。
他在他爹的帐下待过,他敢肯定他爹作为主帅的话,帐下众将绝对不会有人敢和谭忠一样,对张玉没有规矩,这就像张玉从来不会在朱棣面前没有规矩一样。
但是甄武的帐下这种情况就很常见。
甄武的要求从来只有一点,当命令
传达下去后,哪怕期间有点自作主张这种事,但只要任务完成,并且不影响甄武的谋算,那都无所谓。
甄武带的部下,好像更像一个冲劲十足的年轻人,在大框架之下,甄武从不会限制部下的灵性发挥,而张玉的部下,就好像一个成熟的中年人,一本正经的会把张玉的命令完美的进行执行。
他们两个有着性格鲜明的不同,但具体谁的方式更好一些,张辅说不清楚。
但是张辅清楚一点,不管甄武和张玉风格如何,都不影响两人成为这世间的一代名将。
甄武这时敲了敲桌子,扫了众人一眼,然后咧嘴一笑道:「先给大家说点开心的,那就是战报写好了,你们在其中所立的功劳,我谁都没少,全部写给了陛下看。」
众将顿时一片欢呼。
良久后。
甄武压了压众人的欢呼,撇嘴道:「高兴高兴就得了,以为之后不用打了吗?黎季犛你们抓住了吗?」
众将息声看向甄武。
甄武看了看张辅,然后又看了看沐晟道:「明日后,你们两人各自领一路人马。」说着甄武扯出一战安南地图,然后在上面划了一个圈道:「分两路,把安南境内黎季犛的势力全部给我拔除,务必给我抓了黎季犛一行人回来,以竟全功。」
「诺。」张辅,沐晟同时起身朗声应是。
然后,甄武针对两人的行军路线,进行了详细的安排,一直到午后,才把所有的事情敲定。
等到众将走后。
甄武算了算时间,三月出发,五月进入安南境内,如今已经是七月中。
时间过的好快啊。
但安南确实也有点…太不经打了。
……
第389章 -一道捷报入京城
安南确实不经打。
可世界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很奇怪,往往外战之时,总会有一些别有居心的人,趁机会掀动起内乱。
之前安南战事如火如荼时,福建沿海多地,也再生波澜,仿佛有人在背后筹谋一般,许多地方不约而同的有人竖起了反燕大旗,他们打着建文旧臣的名义,让福建陷入了一片动荡之中。
不过还好福建都司反应迅速,在短短十日内,快刀斩乱麻的便把这股叛乱平了下去,只是在这一场动乱,数名官声上佳的县令和知府惨遭不测,让人惋惜不已。
朱棣震怒之下,让人把一众贼首押解京城,由锦衣卫着手深入调查,想要查出真正的幕后黑手。
但让朱棣失望又吃惊的是,即便以锦衣卫的手段,竟然也没有摸出真正的背后黑手是谁。
而在这个时间内,京城中关于福建叛乱之事,却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起来。
……
这一日,永安公主与赵国老夫人入宫给皇后请安,恰巧撞上了太子妃也在,于是请安后,也没着急回去,便留在坤宁宫和众人诉着家常和一些京中的八卦。
几个人之间不是婆媳母女便是姑嫂,谁也不是外人,没人会端架子亦或者自持身份,说起一些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来,便是皇后徐妙云也说的很是来劲。
什么某某家小妾又作了妖。
什么某某家想和某某家做亲。
还有什么某某家儿子为了个屋里人,敢忤逆的和长辈置气。
等等。
几个在大明朝数的上身份尊贵的女人,聊起这种事情来,和胡同里的大妈们没什么两样,可这却苦了都随母亲而来的朱瞻基和甄破北。
俩小家伙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无聊。
他们实在不明白,大人们对这些事怎么就这么来劲,一聊起来好似没完没了一样。
就在他们俩偷偷的相互挤眉弄眼找乐子时,徐妙云她们的话题不知道因为什么,聊到了福建的叛乱上。
朱瞻基俩人都是眼睛一亮,耳朵不约而同的便竖了起来。
赵国老夫人一直不喜欢打仗之类的事情,大抵也是因为每逢打仗,她的儿子们就该上战场的缘故,所以当时就忍不住带着些气愤道:“这些人好生过日子不成吗,这都过去好几年了,还闹腾个什么劲啊。”
徐妙云听闻捂嘴笑了一阵道:“哎幼,我的老妹妹啊,你当这世上都是你一般的人呀,有些人啊,才不管过几年不几年呢,莫说现在,便是到了永乐二十年,只要不合他们心意,总还是会接着闹腾呢。”
张玉清依旧有些愤慨:“可这世间哪有事事如意的呢。”
徐妙云又笑,一边笑还指着朱玉英说道:“你瞧你的福气多好,找了个菩萨性子的婆婆,莫说给你气受了,倒让我整天忧心你让你婆婆受了委屈,这世间哪去找第二个。”
说完,徐妙云又忍不住念叨张玉清道:“老妹妹啊老妹妹,说你性子软,说多少遭你也不改,哎,这也是你福气好,生了几个儿子个顶个的孝顺,这要是换成别人家,像你这么软的性子,还不得给欺负惨了。”
张玉清一听人夸她儿子,如往常一样,本能的就笑了起来,一点也不管话中是怎么评价她的。
徐妙云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
娘疼儿,儿疼娘。
真真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
而一旁的朱瞻基小哥俩见话题,不知不觉中又聊到了家长里短,又无聊的翻起了白眼,徐妙云一转头瞧见后,没好气道:“俩个猴崽子可见是长大了,小时候一个个抱着我不愿意撒手,现下就不爱听我们妇道人家的闲话了,既是如此,那你们就去找陛下吧,顺道问问陛下,中午我留你们娘在我这里用膳,陛下若是方便,可抽时间过来一起用膳。”
朱瞻基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应声后,当即就拉着三月向着外面跑去。
等他们跑到外面后,这才放慢脚步慢悠悠的走了起来。
可走着走着,朱瞻基突然问三月道:“唉,你说福建的那伙叛贼,到底为什么反叛呢?”
“不是说他们是建文余孽吗?”三月说道。
朱瞻基冲着三月翻了个白眼道:“那你给我说说,他们既是建文余孽,前年去年都不闹腾,为啥非今年闹腾。”
“瞻基哥哥没听说吗?”
三月疑惑的说道:“外面可传疯了,都说他们在怪陛下出兵安南呢,还说什么安南和福建有什么关系,埋怨陛下为了做好人,让福建子弟去送死,导致他们日子过不下去。”
“我在正经问你话,你却和我装傻是不是?”朱瞻基不乐意的看着三月。
三月见避不开口,挠了挠头,开口评价道:“其实我也不信那些反贼的话,要按照他们的话来说,那广西和云南还不得更过不下去日子,可广西和云南却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朱瞻基乐的双眼眯了起来,一把拦住了三月的肩膀道:“哥哥就知道你看的透,问题就在这里,而且你也晓得,姑父出征前,户部调集了粮草,做了统筹的安排,可没让福建独独承担什么,凭啥福建的日子过不下去,以我看这些建文余孽,就是想在大军征讨安南之际,给皇爷爷添堵。”
三月没多想,顺口来了句:“也许他们并不是真的建文余孽。”
“嗯?”朱瞻基却一惊,认真的看向三月。
三月反应过来后,连忙摇了摇头道:“我瞎说的,你可别当真。”
朱瞻基狐疑的看了几眼三月,见三月没什么异状,这才把目光移走,而三月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他刚才的那句话其实真是他顺口瞎说的,他没有一点根据。
但是这个瞎说,却也并非一点没有缘由。
因为他三叔在福建当差的缘故,所以家中对福建的事情相对比较关注,而这次动乱,其他人可能只会被死的那些县令和知府吸引注意力,但他家却更为关注长乐的情况。
而据悉,他三叔所负责的长乐船厂,曾遭到了波及,一次性被烧毁了三十多条船只。
这代表了什么,三月本不可能清楚什么,可他恰巧曾听七叔说过一些出海的事情,尤其记得七叔曾伤感的感叹过一句话: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不希望大明出海呢。
也许是那些不想让大明出海的人干的,三月自己瞎琢磨的想着。
……
朱棣这两日烦躁的很,福建叛乱的幕后黑手没有查出来,朝堂中反倒又出现了一批,借福建叛乱之事,呱噪出兵安南之事,一个个表着一副忠臣的模样,力劝他早日让大军班师,少动干戈。
真他娘的可笑。
这里面有什么鬼,朱棣即便没查出什么具体证据,但是依旧心知肚明。
福建沿海,叛乱,烧毁船只,这一条线下来,足够证明一些人按捺不住的想要出来生事了。
他的货物才刚刚备齐而已,还没说出海呢,这就忍不住了?
竟然还敢借着建文余孽的名义生事,真以为他脾气好吗?
朱棣一个一个奏折翻看着,然而却气的一个又一个仍在了桉板上,这些奏折全是一些力谏他早日让大军班师的,一个个还说的言辞凿凿,从各种角度阐述长时间征战对大明的害处,甚至还有人说大军若出征超过半年,大明境内恐处处烽火。
还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什么也敢说。
什么安南就是个泥潭,大明这匹俊马会泥足深陷。
还不是有人想把安南变成一个泥潭。
而且这些书写奏折的人,细细查其跟脚,一个个都与东南沿海逃不了干系。
然而他却没有什么办法。
他毕竟不能因为这些人说一些话,就大开杀戒,而且他也不确定甄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打下安南。
也许安南之战真得打个一两年。
想到这个可能,朱棣脑瓜子更疼了起来,到时候他还不知道要遇到多大的阻力呢。
可就在这个时候。
从大殿广场之上,远远的传来了一声响亮且振奋的高呼:“安南大捷,赵国公力破安南东西二都。”
声音洪亮,远远的向着奉天殿飘了过来。
可广场实在太过宽阔,等声音传到奉天殿时,已经微乎其微。
朱棣耳朵倒是挺尖的,耳朵微微一动,仿佛捕捉到了一些,可声音太小,他却不敢相信,这让他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娘的,天天想着安南的事情,还他娘的想入魔了不成,老子竟然听到了安南大捷。”
一旁的狗儿好似也听到了什么,他开口道:“陛下,奴婢怎么好像也听到安南大捷了呢。”
朱棣一愣。
狗儿神色也是一怔。
然后两人具是竖耳凝神的听了起来,随着报捷的军卒跑的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安南大捷,赵国公力破安南东西二都。”
朱棣一时间更加迷茫了起来,安南就算有大捷,也不至于连安南的东西二都都已经攻下来了吧。
狗儿激动的看向朱棣道:“陛下,是真的,安南真的大捷。”
“放你娘的屁。”
朱棣站了起来,骂骂咧咧道:“甄武出征才几天,这会你告诉我,甄武那小子连安南二都也打下来了?你让老子怎么信?!”
可…
声音越来越清楚。
狗儿苦着脸道:“可报捷的不会乱说吧,赵国公也不是夸大战功的人啊。”
朱棣这时已经听不得狗儿在说什么了,探着头向着外面望去,报捷的军卒一路无人阻拦,径直的来到了奉天殿外面。
“快,快让他进来。”朱棣喊道。
狗儿早早的就已经向着外面跑去,当即就把报捷的迎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