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不言情
魏力眉眼跳动着怒火:“你他娘的怎么不去救人。”
说完,魏力就冲着救火的众人喊道:“先救这边的火,这里面还困着人。”
所有人迅速的反应过来,立马调转主次,向着这间民居救起了火。
魏力有些焦急,先不说甄勇是燕王安排过来的人,单单甄勇的哥哥,之前也特意找过他,让他多多照顾甄勇。
可这还没多久呢,甄勇若是死了,他免不了受迁怒。
一旁的刘金看着魏力急躁而且担心的样子,心中又有些惶恐,不是说甄勇和百户没有什么关系吗?他可是特地向百户的家里人打听的啊。
若是甄勇真的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不说?
难道就是想看他笑话?!
不对不对,有关系为什么要这么拼命?这没有道理!
刘金心里念头几转, 可不管怎么想, 最后还是越发痛恨上了甄勇,只因甄勇的出现挡了他的路。
经过所有人齐心协力的救火,火势终于小了,而甄勇和柱子,一个人背着一个女子,从这所居民里面逃了出来。
甄勇因为急中生智,跳入了水瓮中,所以并没有被灼伤什么,只是脸上身上到处沾了黑黑的痕迹,反而那两个女子兴许是吸入了太多的烟雾,已经陷入了昏迷。
附近待命的大夫,已经接过人开始进行救治。
随着时间流逝。
火势终于被控制住了,魏力这时才来到甄勇身边,一脸埋怨道:“你说你那么冲动做什么?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如何和你哥交代。”
甄勇憨厚的笑了笑道:“当时事态紧急,来不及多想。”
魏力看着甄勇一副理当如此的憨厚模样,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甄勇的胳膊没有多说什么。
另一边,刘金找到了柱子,他很聪明,已经猜测到柱子可能知道甄勇有什么背景。
“柱子,问你個事。”
柱子此刻真在忙着救火,被拉住后,不满意道:“啥事啊?不能回头说?”
“就两句。”
刘金贼兮兮的在柱子耳边小声问道:“甄勇是不是大有来头?”
柱子向着甄勇方向望了一眼,收回目光后,又淡淡的看了一眼刘金,他晓得刘金的毛病,向来仗着自己大伯是总旗,狐假虎威,而且常常以此为豪,惹的队里的人都对刘金有所不喜,柱子本能的不打算多嘴。
可是随后又想到大家总归都是一个队里的,没必要闹得太僵。
所以,柱子简单的思索了一下,开口道:“咱们头不愿意张扬,你也尽量别往外说,他哥是甄武。”
“甄武?那个甄武?”
“北平城有几个甄武?”柱子反问。
“不会吧。”刘金整个人吃惊的合不拢嘴。
柱子没说话,只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刘金顿时懵了。
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甄勇的哥哥是千户。
而且还是北平城最年轻的千户,升职最快的千户,备受燕王殿下重视的千户。
这样一个人,别说他大伯,就是他们百户,不,哪怕他们千户也惹不起。
刘金突然会想到,今日在巡防营嘲讽甄勇的话,什么花钱拐弯的,人家根本不需要,这让刘金脸色有些羞愧的涨红。
可是刘金想着想着,目光看到再次忙碌起来的柱子,心中顿时又升起一股怨恨,他想着柱子很早就知道了甄勇的北影,竟然不知道主动和他说一声,害他丢脸,真的是该死。
他没想到柱子竟然是如此自私的人,知晓这种事情后,只顾着自己拍马屁,毫不考虑往日同僚。
……
渐渐的,天色亮了起来,布政司以及按察司的人也来到了事发现场,他们聚拢在一起,看着已经扑灭火焰后的现场,商讨着事发原因。
甄勇和魏力报告了一声,曾在小巷看到几人身影,不知道是不是和这次大火有关。
魏力详细的问了几句,但是甄勇知道的也不多,除了小巷的位置能说一说,其他的也没什么可说的。
如此,魏力转头去找布政司以及按察司的人,商量如何调查去了。
而甄勇打算带人回巡防营,然后散值回家,他们巡防营不用管调查之类的,所以现下火已经扑灭,便没他们啥事了。
可走着走着,甄勇突然想到他和柱子救出来的两个女子。
这两个女子听说不是本地人,这个月刚刚搬来的,没想就遇到了这种事情,真是倒霉,甄勇一边想着,一边走向了伤患者处。
他想着,总要简单过问一句。
而这个时候,那两个女子已经醒了过来,这两个女子一大一小,大的好像有四十岁左右,而小的那个也就十七八岁。
当甄勇走过来时,两人都是一愣。
年岁小的女孩,忍不住俯身在年龄大的女子身边,小声念叨道:“夫人,你瞧这个人像不像甄老爷啊,你瞧那眉眼,可真是像极了。”
年龄大的女子,微微失神,眼中仿佛再次浮现出她夫君的音容笑貌,只是可惜,她的夫君已经被贼子害死了。
……
第182章 -大火与亲族(下)
燕王府。
清晨微寒,朱玉英的一只小脚丫试探的探出了被子,猛地又缩了回去,果然早晚的天气已经渐渐凉了起来。
锦儿走了进来,说道:“我的郡主呀,快快起来,别赖床了, 今天可是个好天气呢”
“昨日母妃免了我今早的请安,好不容易能睡个懒觉,我才不起呢”,朱玉英翻了个身,把被子又裹得紧紧的。
可就在朱玉英翻身的时候,眼光瞧见了一直放在她床前的八音盒,眼睛一转,带着些懒散和随意,问道:“近日…王府可有什么新鲜事吗?”
锦儿嘴角忍不住有些上扬。
她从小伴着朱玉英长大, 哪里还不晓得自家郡主的心意,这哪里是在问王府有什么新鲜事,明明就是想要打听打听甄将军。
锦儿守着她小侍女的本分,也不点破,微微一笑道:“说起来倒是有一桩新鲜事呢,听小安子说,昨日军营举行的马球赛,甄将军的人拿了头名哦。”
朱玉英眼睛一亮,顿时欣喜的坐了起来,丝绸般的被子从她的香肩滑落,露出她洁白的手臂,黑色的长丝洒落在肩头,精美的锁骨隐约藏在其中,显的特别好看动人。
可下一刻,满脸都是喜气洋洋的朱玉英,疑惑出声道:“甄大哥不是被父王惩罚呢?父王难道已经不恼了?”
锦儿微笑道:“前几日据说甄将军来过王府,至于王爷还恼不恼, 那锦儿就不知晓了。”
朱玉英又是眼睛一亮,神色中难掩开心。
她想了想,冲着锦儿道:“快帮我更衣,我要去找母妃问问。”
锦儿忍不住笑了一声,不过在见到朱玉英瞪她,又赶紧收了起来,可眉眼中依旧带着笑意,她扭头冲着外面喊道:“都进来吧。”
三五个侍女带着服饰进来,锦儿接过一人手中的,走到朱玉英身边,亲自服饰起来。
很快,朱玉英便收拾妥当了。
她简单的喝了碗粥,然后带着锦儿就直奔徐妙云处。
徐妙云最近新得了一盆好看的花,是沐英派人来北平时顺路送过来的,只是这花显得不太精神,大抵是气候的原因,徐妙云正感叹着:“到底是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你说这北平城除了风沙壮阔,咋养不出这么好看的花。”
这时朱玉英一路小跑了进来。
徐妙云见到朱玉英莽莽撞撞的, 捎带指责的口吻说道:“你瞧瞧你,这哪里还有个郡主的样子?以前娘教给你的仪态规矩当真都是白教了。”
朱玉英整理了一下衣衫, 撒娇道;“这不是着急来见母妃嘛”,说着便上前挽住了徐妙云的胳膊。
“娘这是個什么花?以前倒是没见过呢?”说着另一只手拨弄了起来。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对花也感兴趣了?”徐妙云直接把她的手扒拉了下来,好好的花,本来能活两三日,若是让朱玉英乱碰一通,当天怕就要败了。
随后,徐妙云直接拉着朱玉英走到一旁,美目在朱玉英身上一扫,开口道:“说吧,这会不睡懒觉,来我这里做什么?”
朱玉英本来还想闲话两句,来个循序渐进,没想到徐妙云一句话就拉到了正题,朱玉英讪讪一笑,拉着徐妙云坐了下来。
朱玉英本打算直接开口说明来意,但是心里一想到甄武,又莫名的羞涩起来,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娘,今日早上饭菜可还可口?”
知女莫若母,徐妙云怎么不明白所问非来意,但她故意顺着朱玉英的话,也没有多说多问,只答了一个“还好。”
“那娘昨日睡得可还好?”
“还好。”
“那爹爹昨日睡得可还好?”
“也还好。”
“那......”朱玉英还在思考着下一个问题,徐妙云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帮朱玉英弄了弄吹乱的刘海,细细端详着,女儿到底是长大了呀。
“娘晓得你的心事,你这些日子老老实实在家里不要乱跑,好好的和娘学规矩,没事的话就绣绣花,知道吗?”
说完,徐妙云看着朱玉英,仿佛无意的说道:“你在王府留不了多久了,前几日你父王,便让王府的人开始选婿了,嗯…好像那个叫甄武的在人选之中,至于最后结果怎么样嘛,还要看你皇爷爷抉择呢。”
而这个时候,同样风风火火跑过来的朱高煦,恰好听到了这话。
他顿时愣在了原地。
甄武,这是要当他姐夫?!
他这几日被拘的难受,刚刚松快一下,就被这个消息震的发懵。
……
甄勇在城里绕了个圈,终于确定了身后那两个女子,就是在跟踪他,甄勇找了个拐角躲住身形,等那两个女子走了过来后,才猛然现身。
“两位一直跟着我作甚?我莫不是救人还救出了贼人?!”甄勇盯着她们,沉声说道。
那两个女子明显有些慌张,不过下一刻就稳住了神情,年纪大些的女子,想了想,踏步上前问道:“我听旁人说你姓甄?”
“姓甄不假,不知两位到底有何贵干?”
“那你可认识一个叫做甄星辞的人。”
甄勇顿时一愣,随后立马警惕了起来,这是他父亲的名讳,他岂能不知,而甄勇这一番变化全部落入了那两位女子的眼中,也完全印证了她们的猜想。
“伱可是甄星辞的孩子?”女子问道。
甄勇锁着眉:“是又如何?”
年纪大些的女子,笑了笑道:“不瞒你说,我是甄星辞的嫂嫂,你若不信大可领我回家,让其一观便知。”
甄勇一愣,亲戚?
可是这亲戚冒出来的也太突然,太巧了些,在他印象中父母很少谈论其他亲族,母亲尚且会念叨两句,有个失联的义兄,而父亲却几乎从不说起。
但是哪怕很少说,甄勇也能从生活中细小的谈话中,晓得父亲本是书香世家出身,只是父亲从小不爱读书,年幼时在徐达北征时,一时冲动参了军。
因为此事,父亲与族里闹翻了,甚至被逐出了族谱。
在大明朝参军不是个小事,一人参军,世代子孙皆是军人,即便不幸绝后,没有儿孙,也要从亲族里面找人补上,简而言之这个坑里必须要有萝卜,所以甄星辞的这番举动可以说是累及亲族。
这让族里根本没办法接受。
甄星辞也是倔脾气,既然族里担心牵连他们,一怒之下另支而生,更是多少年不与族里联络。
哪怕死时,也并未通知。
甄勇眼球一缩,沉声道:“你们大抵认错人了,家父并未说过有什么亲族,所以这位夫人,莫要再行攀亲之举。”
这位夫人听到甄勇的话,神色一愣,脸上顿时有些绝望。
然而,一直听到现在的那个小一点的女孩,忍不住了。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你们明明是亲人,怎么叫攀亲?你晓不晓得你大伯被人害死了,仇人就在北平城,昨儿那一把大火,若是所料不错,还是冲着我们来的,这时候你做亲人的不帮忙,谁还会帮忙,你难道要看着你大伯的遗孀也要死于仇人之手?”
……
第183章 -仁义相对论
北平城,燕王府西南方不远处,坐落着一座寺庙,叫做庆寿寺,始建于金世宗大定二十六年,距今已有二百年之久,庙中后建两座塔, 一座九级海云塔,一座七级可庵塔,所以又唤作‘双塔寺’。
双塔因皆是八角密檐格局,故高耸中又多了几分精巧的韵味。
清晨有风吹过,檐下祈愿的银铃叮咚作响,仿佛在传达信徒最诚挚的信念。
而这银铃声,也伴着风,每日送入附近的民居中,洗涤着忙碌百姓的心灵, 可是这一日,王渊只觉得这声音烦躁不堪。
他收回透过窗看着双塔的目光,慢慢的看向自己的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