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的长枪依在
说起来魏仁浦的儿子比小妹还小两岁,但也是高大小伙,面相也不错,大概是遗传他爹的,魏仁浦本事也是个高大的人,虽然比起他矮了一些。
婚事就这么定下了,之后的要交给老爹和老妈了,这也是史从云让老爹留下来享福的一个借口,让他别去打仗了,张罗小妹的婚事。
老爹也就同意了。
之后就是王仲,王仲比较机灵,史从云让他担任京城巡检,这可是个掌控京城兵权的实权大官,当初赵匡胤黄袍加身要准备一年,还要想办法谎报军情把军队带到陈桥才发动兵变,就是因为京城巡检是韩通,他在京城调不动兵。
史从云也特别给王仲嘱咐,他的职责就是掌控京城兵权,保卫史府和秦王府,谁让他交出兵权都不能交,太后、李谷说了也不管用,要是太后说这样的话,立即带兵把皇宫控制起来。
王仲很聪明,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再三保证有他在,京城肯定牢牢掌握在手中。
.......
一切安排妥当,到二月初三,檄文诏书都发了,大军开始陆续出发。
最先出发的是北路军,按理说南路军路途远,但南路军更加好走,有水运的优势,汴水可以直接从开封到达淮河,从淮河入长江,顺江走庞大的辎重物资就没那么费时费力。
相较之下,北路路途更短,但因唐末大乱导致关中荒废,洛阳颓败,北路军只能到河中府附近,再往南以前运输物资到长安的运河基本荒废,能用也十分勉强,不足以支撑大军全部物资运送。
所以北路军反而要迟滞一些时间。
史从云道别家人,最后想来想去还是准备进宫去和符皇后做个道别。
他一身戎装入宫后,很快在垂拱殿侧殿见到正小心翼翼批示奏疏的符皇后。
因为他入宫从来不用请示,所以到垂拱殿外时,符皇后还没注意到他的到来,一个人跪坐在桌案前,笑盈盈捧着奏疏仔细查看,右手边放着笔墨,玺印就在桌边上,左手边放着一盏清茶,这是史从云教她的吃法,可以提神醒脑。
他突然想,这女人也不容易,想必是战战兢兢怕处理错了自己责怪她吧。
说到底符大是被符家抛弃了,符家不敢领兵入京,也就默认了抛弃她,让她自己随波逐流,这样自己的态度也将决定她的命运,不紧张是不可能的,生死都在别人把控中,能不害怕吗。
“太后不用这么紧张,这些事还有李谷和闾丘仲卿把关,出不了大乱子。”史从云说着走进去,把符皇后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有些诧异看着他。
“平时要是不舒心,可以去找六妹,符二走走,现在宫里的规矩不必那么严。”
史从云一身戎装,让他本就高大的身形更加宽阔高大,符皇后显得越发娇小,充满压迫感,似乎小小的她在史从云面前可以被随意拿捏,那种压迫是实实在在来自物理意义上的。
符皇后看着他:“秦王不放心我吗。”
“我是想到你这些日子来辛苦了,临走之前看一眼,大军已经集结,某很快就要走,想想让太后独自在朝中撑着也怪苦的,可形势如此,某也没办法。
如果那些边疆大吏欺负你,你先记着,等某回来一个个去收拾,朝中的事你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你至少要明白某是需要你的,咱们是合作关系,太后安心吧。”史从云说着拱拱手。
“某这一去短则数月,长则一年,朝中就靠太后了,你主内,我主外,把这天下打理好。”
他话说完,符皇后脸色艳红,避开目光微微点头,“我知道,秦王一路保重,早些回来。”
史从云点点头,与皇后拜别之后,正式踏上新的征途,朝廷压力肯定也在,外围那些节度使还需安抚,对于此时大周而言,内外都是一场战。
很多人觉得赵匡胤黄袍加身就得天下,其实错得离谱,赵匡胤黄袍加身时大周只有三四个省的地盘,他一黄袍加身,众多节度使就磨刀霍霍,有些节度使在周朝时就已经压不住,不听中央命令,连监军使都敢囚禁。
随后北面节度使联合北汉叛乱,南面节度使在扬州叛变,被打败镇压,接着还有蜀国,南唐,南平,武平,吴越,南汉,那都是一个个打下的。
江山如此多娇,可哪有那么容易得,如果真是披一件黄袍就能得天下,那搞黄色的只怕要立即被诛九族。
.....
二月初,周国大军开拔,很快消息就传出大梁,传遍天下。
第270章 、蜀国出兵
二月,空气中还有微微冷意,大军已经开拔。
史从云又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在他激励下,冯继升带着众多工匠日夜赶工,在二月初硬生生造出二十一门炮来。
这个速度大大超出史从云的意料,有几个工匠甚至因为日夜加班,劳累得晕过去。
史从云十分感慨,下令重赏这些工匠,同时想给他们加个官身。
却突然发现个大问题,工部他不可能一下塞进去这么多人,机要司是属于秦王府下的,级别很低,因为不属于朝廷机构,这就限制了众人的官爵。
说白了,哪怕他大权在握,他的身份摆在那,注定没法给这些工匠太高的赏赐。
他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历史上有很多类似黄袍加身的戏码,大概赵匡胤的黄袍加身太过印象深刻,人们只记得他,其实这完全不是他原创的,在他之前早有不少人干过类似的事,比如郭威的黄旗加身。
这不只是集团最高领袖的意愿,下面的人也盼着啊,你不黄袍加身,我们怎么封侯拜相啊?
史从云也体到了,他现在是秦王,大权在握,可以指挥皇后,指挥枢密院,指挥三省下诏书,可他没法把大批嫡系一下子全调到中央,安排高官厚禄,或者在朝廷直接设一个新部门。
一朝天子一朝臣,你不当皇帝,别人还占着坑呢。
史从云开始对这件事动心思了,不过也只是这么想了一下,现在主要想着怎么打蜀国。
......
往西的大路很好走,大道平整,大军唱着军歌,一路整齐列队,脚步声齐整。
远处黄河波光粼粼,大河上浪涛荡漾,数百艘大小船只正在缓缓向西,船工们嘹亮的号子很远都能听清。
史从云骑着马,他的行辕大车在旁边晃晃悠悠的走,里面没坐人。
虽然骑马颠簸,但他早已经习惯了,这六年来就没有一年安稳的,算得上马背上的人生。
魏仁浦也骑马在他身边,和他说话。
史从云让他去坐自己的车,被魏仁浦拒绝了:“老夫虽然不及秦王,也算戎马一生,骑马没事。”
两家联姻敲定之后,魏仁浦显然又对他亲近不少。
“也是,不过魏枢密也要注意身体,很多事情能交给年轻人去做就交给年轻人去做吧,让他们多锻炼锻炼。
以后还有清福气要享呢。”史从云嘱咐。
魏仁浦拱手点头,:“谢秦王关怀。”
史从云看向远处大道尽头的密集旌旗.......
这关怀不是假的。
如果按照历史的记载,李谷和王朴都早死了。
史从云很担心的,大周这几个宰相都算是人才,但多数都五十来岁就死了。
李谷可以归结为操劳成疾,每次都是他负责大军后勤,还要带兵打仗,太原的时候他接替符彦卿为太原都部署,淮南的时候是他率军先杀过淮河,架设浮桥接应后续大军,后来拿下淮南之后就让李谷知寿州事,也是总理大军后勤。
李谷曾接连好几次上书给官家请求退休官家都不准,最终在军中劳累得疾去世。
官家想必也有无奈,像李谷这样文武双全,能保证大军后勤,能带兵打仗的文人宰辅实在不好找啊。
大周有出谋划策的宰相,如王溥,范质,王溥,魏仁浦都是,但能干事实的顶梁柱只有李谷一个。
因为中国儒家士人文化流行,士人控制文化舆论,谋士作为士人的代表,给人的错觉似乎天下大事都是那些重要谋士动动嘴皮子就搞定的。
其实放屁,仔细想想朝堂的结构就明白这种想法错得离谱,三省中书、门下、尚书;中书、门下都是议事的机构,尚书是执行机构。
自唐初之后,中书令,门下侍中,都用来个人加官,唯独尚书省首官尚书令从来不给人。
设官也只设尚书省二把手左右仆射,连救了大唐的郭子仪想加尚书令,朝廷都不给,理由是李世民短期担任过尚书令,所以以后都不能加尚书令。
其实仔细想想都不合理,那也有皇帝继位之前担任过中书令啊,怎么中书令还给人。
说到底,尚书令权力太大,执行单位永远是权力中心,执行,或者直白的说做事才是成就的关键。
议政单位反而是无所谓的,随便你怎么议论啊,不执行,不落实,一切皆空,所以明君最不怕官员争论,随便你们争,动嘴皮能成什么事,议论和执行之间是有巨大鸿沟的。
嘴皮子说说和执行下去之间有天壤之别。
大周有一大批能嘴皮子说的官员,官家也单独召集过不少这类读书人,都供养在集贤殿,那批文人不少,显德二三年的时候官员也爱召集他们讨论事情,后来就没兴趣了。
这些人说的厉害,平时也能跟在官家身边,可他不顶用啊。
能实实在在的既想问题又去做事的只有一个李谷,那官家不得死命的抓着他不放,最后积劳成疾而死。
说白了,任何事都怕只说不做,朝廷中那帮子文人嘴上厉害的人不少,可多数只敢站在旁边对别人指指点点,真让他去做,让他去承担责任,承担后果,他不敢.......
史从云这一路走来有对有错,但肯定有成就的,首先就因为他一开始想的就是管他娘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先干了再说。
他没多聪明,但只要去做了,哪怕是错的,也可以慢慢改,总比什么都不干强。
何况李谷这种人还是不止能做,事情还做得好的,官家肯定舍不得他退下去,史从云也舍不得。
这次因为有史从云在,很多事情都不用李谷去操劳奔波,所以他身体还很好。
会说的天下到处都是,能做事的着实不多,所以经常有意让他留在京城,别再出来受累,对他身体不好。
同时也刻意逼着一些他看好的文人出来做事,承担责任,比如年轻的王溥,史从云就让他从军,出来担责任。
动嘴皮是不用承担责任的,所以多数人都喜欢,我拿工资不担风险多好,就像集贤殿那些谋臣;
可一旦领导拍板执行下去,执行的就要担责任和后果了。
两者都需要,但顶梁柱肯定是是负责决策的领导和负责执行的能臣,史从云想要的就是能臣,大周也缺这个,万一哪天李谷不再了,谁帮他管尚书省?谁帮他打理度支司,户部司,盐铁司?
这些他都在想,军政一起走,国家才能稳定。
.......
经过数日行军,二月上旬,他们就已经到达关中,因为这一段大军顺着黄河行军,水运能极大缓解后勤压力。
关中依旧残破,经过洛阳时史从云还特意取道去了一次。
结果大失所望,洛阳城郊残破,外围的人烟稀少,和当地的老人聊天得知不少年轻人都跑去东面谋生了。
史从云十分感慨,曾繁华的关中,长安、洛阳两大古都,经过唐中晚期兵乱也残破没落了。
之后大军继续往东,很快就到了关中。
到达关中之后,行军速度减慢,因为不能借黄河,水运没有之前那么方便,依旧能用,但更加费时费力。
史从云去看洛阳是他有幻想,想要以后有机会把首都从开封迁到洛阳。
开封是无论如何也不适合作为长期国都的,要说理由只有一点,无险可守,四面平坦,北面唯一的天险就是黄河,而且这个年代黄河是会结冰的.......
一旦等黄河结冰,那真的是敌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
宋朝国土不及汉唐太多,可养的兵却多得离谱,靡耗巨大,多数都囤积在开封附近,因为开封无险可守,可不得靠人堆吗。
“八十万”禁军常年屯在首都保卫大梁,加上近百万边境向上的边军、地方军队,军费开支就是笔天文数字,宋朝再富也拖不起啊。
汉、唐疆域巨大,但常备兵力首都和边关地方全加起来也就四五十万。
防守尚且要耗费这么多兵力,那还怎么毫无顾忌的进攻?
赵匡胤曾经想迁都洛阳,还想等长安恢复之后迁到长安,有他和弟弟的权力博弈,但他给出的理由很有道理,“以山河之固,去冗兵,寻周汉故事。”
只是看了洛阳和关中的残败,心里又动摇了。
以至于一路行军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大军即将越过秦岭往南。
魏仁浦似乎看出他的一些心思,便道:“秦王若是爱惜关中和洛阳百姓,大可早日派人经营,假以时日,过上一两代人,不说恢复往日风采,至少也能兴盛起来。
但要兴关中洛阳,首先就是要平北汉,安党项,不然外忧不除,百姓们想安身也没办法。”
史从云点头,确实,北汉和党项就像悬在关中,洛阳头上的一把刀,这些不摆平,关中秦地别谈什么发展。
这就是做事的难处,很多事情困难之后是众多困难导致的,难以一蹴而就。
“以前的心腹大患是辽国,现在把党项也加进去......”
二月中旬,北路大军两万人开始翻山越山岭,此举蜀国只要不瞎都能知道。
.......
成都城郊,一处新搭设的竹棚外,众多军士环绕,不少人敲敲打打,两端檐角挂着红绸,不知道的还因为哪家办喜事,可看远处大道上站满密密麻麻的军队,不少人焦躁不耐烦向这边看来,才觉得又不像办喜事的场面。
这排场也太大了.......
竹棚是临时搭建的,里面摆着酒宴,两个童子在一旁焚香抚琴,在座的不少官员,上座两人一人是蜀国宰相李昊,另一人正是知枢密院事,皇帝钦点的西南行营都统,总领北路大军的王昭远。
知道史从云率军伐蜀之后,朝中一片恐慌,不少人都吓得没了主意。
史从云是谁?当今天下稍有见识的都听说过,他去年才在北面杀了契丹人十万大军,如今领兵来讨,军心震恐,人人自危。
昨日朝堂议定出兵时,知道周国出兵五万,北路军两万,南路三万,便命王昭远为西南行营都统,赵崇韬为都监,韩保正为招讨使,率兵三万往北,在利州,剑州等地拒战。
南边则屯兵三峡,以刘仁赡等为守将,拒周军从长江入蜀。
国主孟昶在朝堂亲自对王昭远交代,“今日之师,卿所召也,勉为朕立功!“
这句话多少有怨气,也有激励的意思。
李昊心里明白怎么回事,当初他和几个大臣连名向国主谏言,那史从云连契丹人都不是对手,这些年打下来,每一个撑得住的,有些被灭国,有些被打得只剩半壁江山,纳贡称臣,蜀国不如趁早投降作为大周的附属国,也纳贡称臣,这样孟家富贵可保,蜀地百姓免遭兵祸。
结果王昭远坚决不同意,还说什么史从云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还出了联合北汉,南北夹击周国的策略,国中向来宠信他,就听从他的意见,结果联络北汉的人到了大梁叛变告密,才有此次史从云怒而兴师,讨伐蜀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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