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秦安忆
秦沉浮打了个喷嚏,又瞪了一眼涂三石。
“还不快跟上?那行,你和小桃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吧,哦不好意思我忘了,她现在是子母尸。”
涂三石闻言,脸色骤变,连忙跟上。
“来了来了,胡哥你等等我啊!”
二人一路前行,去往醉春楼。
这醉春楼是整座洛京皇都最大的肴馆,对于肴馆,秦沉浮的了解仅限于前世所看的电影电视剧。
实际上大靖宵禁制度森严,像那种喝花酒喝到一半离开绝对是触犯了宵禁的,届时罚款处罚事小,撞邪遭煞事大。
所以肴馆会在下午的时候就早早开门,做好一应准备后等到宵禁开始的时刻,这个时候该接待的人也都接待了,接着就是闭门,直到隔日天亮。
只不过二人卡着的时间点实在是过早了。
仅有货郎马夫与老鸨龟公和账簿先生清点酒水瓜果等物。
馆中丝竹声应和着莺歌燕舞,靡靡之音,好声一出淫词艳曲之戏,这是在排练,那台面上排练着的正是改编自枣庒笑笑生所写的《银瓶梅》话本小说中的一幕,台上花魁或为反串,或为本色出演,甚是养眼。
秦沉浮倒吸了一口凉气。
“内卷竟如此严重?”
洛京城中肴馆不少,最大的便是醉春楼,其次乃潇湘坊与品香阁,这三大肴馆为了揽客也是出尽手段,就好比醉春楼,主打便是高端圈子,这类圈子大多文士,和自诩风流才子的有几个闲钱的读书人之流。
为了拉客,三家肴馆也每日都在创新,秦沉浮在医人的时候也听过些许。
潇湘坊开创了各种各样的新奇玩法,诸如指尖漫游,霓裳飞天等花活。
品香阁则是让美人不着寸缕,满身覆盖鲜美精致之菜肴,食客们品完佳肴品美人,甚至还有美人盂这种听过但没见过的服务。
美人若佳肴,不论男女,品一口通体舒泰,若是活好的,则是飘飘欲仙。
因此此种烟花勾栏之地做大做强的被称为肴馆,而肴馆之间也在内卷。
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则叫做暗裳,所谓暗裳,便是偷偷摸摸见不得光,门上挂一木牌,木牌翻面便是接客,木牌未翻便是无客,
也不知这几家肴馆的起家历史如何,说不准是某个暗裳老了当了老板做大做强,更创辉煌也说不准。
正杀价的老鸨子见到了秦沉浮后,那市侩的嘴脸立刻改换为满脸堆笑,谄媚的笑容挤着脸上厚厚的粉层,扑鼻的香风也迅速弥散,只见她略微佝偻着身子朝着秦沉浮走来,还刻意的扭动腰肢。
“哎呦,这不是秦先生嘛?哎呀哎呀,稀客稀客,大驾光临大驾光临。”老鸨子很自然而然的想要攀附上秦沉浮的臂膀。
可手中烟云轻巧转动,施以巧劲便压下了老鸨子伸出的手臂,老鸨子有心抬起,可却使不上气力。
“哎呦,秦先生是看不上我这残花败柳,那老婆子我也不讨人嫌了。”老鸨子哪还能不知道秦沉浮不想让自己碰他呢?只得压下尴尬的为自己打着圆场。
涂三石好奇的张望着,想要一窥醉春楼中到底有何种流连忘返的风情,手还不老实的准备顺走几颗荔枝。
“此番前来,乃是为了一事。”秦沉浮微微扫了一眼涂三石的举动,侧身遮挡了点涂三石的身形,也并未理会老鸨子,只是自顾自的说这话。
“哦?那不知秦先生屈尊所为何事呢?”老鸨子满脸堆笑的问着。
“自然是小桃红之死咯。”秦沉浮自然而然答道,“你们这馆子里啊,可不是一般的不干净啊。”
老鸨子的笑容僵化,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先生您还懂这个?”老鸨子小心翼翼。
“略懂亿点,略懂亿点。”秦沉浮谦虚道,“所以此番前来也是应了小桃红的因果,特来此为其报仇,消解其怨根。”
老鸨子脖子一缩,炎炎夏日,竟好似感受到有凉风吹过,扼住其脖颈。
秦沉浮说完,便朝着醉春楼内部走去。
这醉春楼大堂的正中央乃是一水池,池中有着九尾黑鲤欢快游动,在这水池后方便是楼梯,楼梯呈八面,上下十六座,楼梯正中乃是一平台,连接着各处厢房。
顶吊为一盏大红莲花灯,花呈九瓣,均放满了油灯。
大致的扫了一眼,秦沉浮心下有了推断。
“八方来财,九鲤解厄,聚财解厄为主体;情灯引欲,红莲聚色,声色犬马,纸醉金迷,主勾欲,看起来建造的时候没少下功夫,看这情况是请了位青乌师来看了啊。”
可这推断也仅仅只是大体,毕竟论专业程度,他不及那些精擅风水的青乌师。
“秦先生,您看这···”老鸨子看着秦沉浮四处环视欲言又止。
“不着急,等稍晚点。”秦沉浮老神在在的坐在了大堂中的桌子上,他语重心长的暗示着老鸨子。
“我和你们老板交情可谓手足兄弟,那么我要一餐好饱粮,两串银铃铛,三根求人香,四个美娇娘不过分吧?”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加钱”。
老鸨子哪敢怠慢,毕竟这秦先生是个奇人,不论姿色多么庸俗的女人经过他的【美人制造】以后都能化身尤物,
说到底,给醉春楼的摇钱树们浇水施肥的也有他一份重大功劳。
更不用说无论什么疑难杂症他都可以三针解决。
这样的奇人,除非不认识,否则谁敢得罪?那不都得供着奉为座上宾?
天护八十年什么最贵?人才!
而这,就是人才。
老鸨子虽然并不确定秦沉浮到底略不略懂这方面的事情,但心下也还是信了八分。
秦沉浮嘬了口烟嘴,看了一眼老鸨子,烟云转动,老鸨子倒是觉得自己的腰背轻松了不少,那佝偻着的身子也能挺直了。
可老鸨子再一回神,却发现秦沉浮已经不见了。
“涂仵作,秦先生去哪了?”老鸨子自然是认识涂三石的,毕竟给小桃红筹丧葬费和连线费的时候也见过。
“他说要去荷花池看看。”涂三石老实交代着。
听到【荷花池】三字后,老鸨子不禁打了个冷颤,但更多的,还是对于秦沉浮的敬畏。。
外人或许不知道,但老鸨子哪能不知晓这荷花池到底是什么地儿呢?
第零四章 荷花池中安魂净
涂三石百无聊赖的看着老鸨子端着汤递给了一个姑娘,虽然常年被尸臭所侵染使得其嗅觉不敏,但还是能闻到那药汤当中的酸甜柿香。
老鸨子亲眼瞧见那姑娘喝完以后才发现涂三石好奇的不解目光,她坐在了涂三石的对面,有些感慨的说了起来。
“我年轻那会儿,妈妈便会在我接客之前给我喝一碗酸酸甜甜的汤,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柿子蒂磨成的粉所和制的避孕汤,
将七片柿子蒂烘干磨粉,连喝四十九天,就能避孕了。”
听起来无甚医学依据,涂三石只道是偏方,但这老鸨子既然如此说,那想必是每个要接客的姑娘都要去喝了。
这肴馆并非卖艺不卖身,所谓的卖艺不卖身只是一个噱头罢了,而这噱头也是为了哄抬批价。
男人最懂男人,而久经风尘的老鸨子自然也懂男人。
越是看起来无法轻易得手的女人,越是能撩拨自命不凡的普信男心中的那根弦。
要是资本雄厚如潘驴邓小闲那般,想来也会有姑娘对于这人趋之若鹜。
“那···这法子真的能成么?”涂三石询问着老鸨子。
“嗐,谁知道呢。”老鸨子苦涩一笑,语气莫名无奈,似乎是认命了,
“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算是···讨个彩头吧。”
涂三石耸了耸肩,没有反驳,只是语气有些难明的说道,
“或许吧。”
说完,他便吃起了菜来。
可老鸨子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秦沉浮来了以后,那时常感觉到重压的肩膀脖颈轻松了不少,心中不解,但也生出了些许迷惑想法。
“难道秦先生已经达到了只动动手指就能医人的地步?那他要是生气了会不会瞪谁谁怀孕?”
不过那轻松感确实做不得假,她揉了揉肩膀,可却有些没有由来的怅然若失。
“所以,那荷花池是个什么情况?”涂三石突然问道。
“这···”
···
撕开了包裹着饴糖的朴素黄纸,秦沉浮将饴糖递给了面前光着屁股的小男孩,这小男孩还留着鼻涕,满脸雀斑,还是斗鸡眼,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亚子。
“那是你娘么?”秦沉浮询问着小男孩。
小男孩吮吸着大拇指摇了摇头。
“不是你娘你缠着她作甚?”秦沉浮疑惑问道。
“她···保护···”
秦沉浮觉得这可能是个倒装。
“那你为什么要保护她?”秦先生又从袖口摸出了两颗饴糖,诱惑般的在男孩的面前晃着。
“她···对我···很好···”
“哦,这样啊,但是这里有什么危险呢?还需要你保护她?”
“这里···有好多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它们都···很恨他们和她们。”
“那你知道它们都在哪里么?”
“就在···那里···”小男孩指着远处的那座小湖。
湖中有一水榭亭台,届时便会有喜好风雅之人便在那寻欢作乐。
在那波澜不惊的平静湖面下,恍恍惚惚若有无数苍白面孔的婴孩小童站在湖底,齐齐抬头朝向湖面。
似是察觉到了秦沉浮的目光,它们一同看向了秦沉浮。
那些还未发育完全的瞳眸泛着灰白之色,凌厉的凶光从湖底透出,在双目对视之时,秦沉浮那狭长的狐眸眯起,显得更加细长。
湖底那些灰白的眸子像是潜伏在黑暗当中的狼群那般择人欲噬,但它们都在忍耐着,并未轻举妄动。
吧嗒着烟嘴,秦沉浮吐出了缥缈的厚重烟雾,烟雾缭绕之间,白色的柔和光芒自他身周浮现。
那些乳白色的柔和光芒逡巡于指尖。
秦沉浮靠近了那汪荷花清池,半蹲在岸边伸出了纤细修长的手,拨弄着湖水,留下了数道笔画,将那笔画连接起来后可以发现那是串联起来的文字。
文字的出现从古至今便被赋予了含义,正如同语言一般。
以语言为基础所衍生的是言咒,或咒语。
而以文字为基础所衍生的,可被称为符咒。
当具备不同效力的符咒汇聚在某一载体上,那便是符箓,
墨黑色的湖水开始了沸腾,以湖水为载体,以白光成墨,以指做笔,他在这湖水中留下了一道符。
这道符并没有过多地文字,只是有着简单的符箓结构罢了。
符头三点,九天卫房圣母元君名号,敕令与捆仙绳,左地柱右天柱,双柱间绕画圈作圆三次,是为风火轮,而后双柱以剑秋做尾;
在那双柱之间乃是请仙神所求之事,秦沉浮写上了一行【佑婴灵轮回】,最终以符胆结尾。
在这道符箓画成之际,繁盛的白光扩散开来,将整座荷花池映照的透亮,而秦沉浮也看清楚了荷花池的池底景象。
在肥沃的淤泥之中满是细小的白骨扎堆,或被淤泥掩盖,仅仅露出些微白色,或散落在淤泥之上,荷花的根茎扎根于淤泥之中,纠集的根须将那些白骨一一缠绕。
“锁魂···这是以养蛊之手段来养鬼,好狠毒的手段。”秦沉浮眉头紧皱的自语着,细看之下,可见其掐着烟杆的手指泛白。
他不是个刻板只认死理的人,
像什么【妖就是妖,是妖就得斩】或者【鬼必须死】的观念他并没有,经过岁月洗礼与前世各种作品的熏陶,还有各类阴间新闻的报道,
他反而认为人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毕竟如果不是因为人,那么这湖底应当不会站着这么多的···鬼童婴孩。
他轻柔的拨弄着湖水,似是在抚摸它们的额头,这些孩子从出生到现在,还没被人摸过头吧?
他的嘴里还哼唱着歌。
“月儿明,风儿静,
树叶儿遮窗棂···”
歌声不大,但却飘摇辗转入那些婴孩的耳中,那些荷花的根须也莫名的松开来了。
每一个孩子都是一颗天上星,它们选择了自己的母亲,但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未能呱呱坠地。
幼小的,还未发育完全的身体被丢入到了冰冷的湖中,化作淤泥中的养分,供给那荷花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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