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罗罗
所以新会可以坚持到如今,真的是大大出乎了图海、孔四贞等人的预料,当然也出乎了大清朝廷的预料。
如果图海、孔四贞等人和大清朝廷不知道新会仍然在坚守也就罢了,就当新会早就被反贼攻破便是了。
可现在傅傻子已经把这事儿给挑明了……而孔四贞孔傻子又护着傅弘烈傅傻子,不让图海杀他灭口。
这下如图海这样的官场老狐狸也没辙了,只好一边安排亲兵护送傅弘烈北上去捅马蜂窝,一边派人去肇庆和惠州召集孙延龄、严自明、施琅等将来到韶州军议,一块儿商量该怎么解新会之围……以拯救队大清忠心耿耿的新会“傻百姓”。
当然了,解新会之围只是为了拯救忠于大清的好百姓……尚之信什么,大家都当他是死人了,所以这事儿和尚之信没有一丁点儿关系。
举行军议的地点,就在韶州城内的大将军行辕的大堂之上。宁南靖寇大将军图海、定南将军孙延龄、两广总督金光祖三个人在上首并排而坐。图海坐中间,孙延龄和金光祖坐两边。而在大堂的两侧,还站着两排文武官员,有刚刚被任命为宁南靖寇副将军的孙思克,有广东提督严自明,有广西提督马雄,有广东巡抚刘秉权,有平南王尚之典,有西江水师提督施琅,还有祖泽清、张国勋、苗之秀等等一票总兵,还有尚之节、王永年、缐成仁、邓光明、张梦吉等几个都统和副都统。
图海还让自己的幕僚们做了张展示广府、肇庆、韶州、惠州等四府军事形势的木图,往大堂上一方——就放在两广总督金光祖身边。
看到这张木图上所展现的形势,在场的文武官员们都不由得皱眉啊!
因为图上的新会县城边上写上了“官军”二字,而且还在周围画了个圈,以显示新会县城正处于反贼的包围之中。
虽然大家伙儿早就知道尚之信带着不少部队去了新会,但是之前大家都很默契的当尚之信和新会清军不存在。所以在显示双方形势的木图上,都把新会标注成反贼的地盘。
可是今儿怎么回事?怎么把新会打上官军的标签了?
感到疑惑的官员们也不敢问,而且也没人想深入新会去拯救被围的尚之信,所以就装糊涂吧。于是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高坐在上的大将军图海!
图海嗯咳了一声,开口道:“刚刚接报,新会百姓在平南王府的尚老都统、李长史、王总兵带领下,万众一心,坚守城池,已经有数月之久,还多次打退反贼的围攻,杀伤无数,实在忠勇可嘉。”
这里面没有尚之信什么事儿!
图海说完这些,又瞅了孙延龄一眼……他可是孔傻子的男人!可不能置身事外!
孙延龄被图海用眼神一刺,只好面无表情的开口了:“大将军府还得到密报,伪朱三太孙正在调集人马,准备在年前出兵攻打新会。一旦新会城破,城中的官兵义民,只怕会尽遭屠戮……我等身为朝廷命官,同时也是民之父母,安忍坐视王土沦陷,义民被屠?所以本官和图大将军商议再三,决定提前出兵,用围魏救赵之法,解新会之围。”
平南王尚之典和被困的尚之信当然是“兄弟情深”,当下就发问道:“定南将军,不知这围魏救赵之计要怎么用?”
“王爷,”孙延龄道,“我和图中堂商量之后,觉得应该向广州城进兵……广府境内也只有广州城是逆贼所必守和必救之地吧?”
“那是当然的,”尚之典点点头,叹了口气,“若非广州紧要,先王也不会中了逆贼的围城打援之计。”
“王爷,”孙延龄又道,“广州是你的藩地,你一定熟悉广州城内外的各处紧要……这广州该如何攻取,王爷一定成竹在胸吧?”
“这个……小王的确有点想法。”尚之典点点头,自打受康熙之命接了平南王的爵位,他可是日日夜夜都在琢磨这事儿。到了韶州之后,还和几个兄弟,还有伯父尚可爱他们一起琢磨。
尚之典顿了顿,又道:“广府的地形特点是通江达海,水网纵横……特别是广州城南的珠江水面极为宽阔,犹如大海。
如果没有水军,想要包围广州城都不可能,想要越过广州攻打香山、顺德、东莞等沿海富庶之地,同样非常困难。
另外,在广州以北,还有北江、流溪河、增江、龙江、鹅浦水、滨水、泡水等多条水道,还有不计其数的小溪小河。而这广东的小溪、小河,如果搁在北方,全都能算大河,是很难涉渡的。
所以咱们大军一旦深入广州附近的水网,就会为水所困,难以调度呼应。如果分兵冒进,就很容易被敌人各个击破。”
“那就不分兵!”图海道,“管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这总行了吧?”
“这个……恐怕也不行。”尚之典摇摇头。
“怎么不行?”图海一脸疑惑。
“水道为贼所用,”尚之典说,“贼可往,而吾不能去。若大军汇集一路,那这一路是没有问题的……但其余诸路必失!如果我军进不能入广州,而肇庆、惠州、高州、雷州等处皆失。贼军甚至沿北江而上韶州,我等如之奈何?”
图海这下也没招了,只好把目光投向西江水师提督施琅。
施琅是带着一群福建水师的残兵败将到西江上面接管了广东和广西清军的船只,又招募或强征了一部分水手,组成西江水师的。
而这样仓促成军的水师,当然是乌合之众,难以担当大任。不过清军在广东这边的水面上,也就只能依赖这个施琅了。
施琅皱着眉头道:“大将军,虽然卑职的水军尚不精练,但是咱们现在也有了火雷,所以也堪一战了。不过卑职的水师实力有限,又没有什么大船,真要深入广州以南的珠江水面也是找死。所以卑职建议可以先将北路大军秘密调集至清远,然后西北两路对进,疾袭三水……不过三水城坚,必有重兵防守,一时是难以攻克的。不过咱们可以用西江水师并上陆师一部,围困三水,同时用火炮和火雷封锁三水城附近的西江、北江水道。这样逆贼的水师就不能逆水而上,深入肇庆、韶州。而大将军和定南将军的大军,也能在三水城下会师,然后沿流溪河步步为营,推进至广州以北,再渡流溪河南下,迫近广州。如此肇庆、韶州当可万无一失!”
“好!”图海笑道,“要的就是万无一失!”
第207章 我们新会人最恨建夷了!
傅弘烈和周培公两人来了又去,而且还出了个捅马蜂窝的傻子,并且使得清军对广州的反攻时间大大提前——现在康熙从北方各省抽调的援兵虽然快到齐了。但是这些援兵还没适应广东的水土,而且一路疲惫,所以状态都不怎么样,所以照理说是不应该马上出兵的。
可是这不应该出的兵,他就是快要出来了……就等朱和墭出兵去打新会的消息传到清营,他们就会大举出兵了。
而朱和墭对此却一无所知。
他手下的两个特务机关,锦衣卫北镇抚司和军师府右司也只是刚开张的草创状态,没有那么神通广大。不过这些朱家特务们也不是无能之辈,就在朱和墭忙着育将、练兵、考试、宣传原儒主意的时候。由东厂督公庞太监帮着朱家父子支愣起来的锦衣卫北镇抚司就立下一件大功,替朱家父子从尚之信占据的新会县拉拢来一个大土豪——新会县杜阮都的黄植生黄四老爷,就是那位今科会试排名第八,刚刚结束的殿试中依旧保持了第八名的黄世仁!
黄世仁是朱和墭为他起的化名……世代仁义,多好的名字啊!一听就是大善人!
这会儿朱和墭正和他爹朱天王一块儿在监国府的三堂之内,召见这位黄四老爷。
黄四老爷虽然是老爷,但并不老,还不到三十岁,穿着一身清朝式样的白布长衫,光着脑袋没戴帽子,后脑勺拖着一根细长的辫子。看他的长相,极为端正,眉毛又浓又长,双眼炯炯有神,一张吃四方的大嘴长在一副堂堂正正的国字脸上,再加上一部络腮胡子,显得极有威严,看着就是个大老爷。
不过他年纪轻轻被人称为老爷的原因,也不是长得“很老爷”,而是因为他是个真正的官老爷!
他是康熙九年庚戌科的进士,和那个大名鼎鼎的李光地是同年。不过李光地考得好,高中第二甲第二名,中了以后选了庶吉士。而他考得不是太好,只是个同进士,授了个候补知县……其实也不错了,可是他运气不好,还没轮到缺,他的养父,同时也他的亲伯父病死了。
所以他就回家乡新会丁忧守孝去了,结果这个大孝子当了没两年,广东的天就变了,让他魂牵梦绕了二十年的大明朝又回来啦!
不过让他有些失望的是,大明天兵却两过新会而不入。打下了广州府下面的十个县,把新会县周边的地盘都打下来了,却偏偏漏过了新会。
这可有点看不起新会人了……
就在黄植生黄四老爷北望王师,等得都有点不耐烦的时候,有人拿着他的叔祖黄公辅的一封亲笔信从广州府过来了。
他的叔祖黄公辅可厉害了,那是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崇祯朝的时候已经干到了湖广布政司参议、湖广参政和宝庆分守道。在崇祯十六年时,因为年老(67岁)而告老还乡。
结果在家养老没养多久,大明朝就快没了,大清天兵都打到广东了。
于是黄老爷子就拍案而起,和隔壁新宁县的王兴一起起兵勤王,跟大清朝对着干。还给永历帝当过刑部左侍郎署尚书事这样的大官!
后来他又被永历帝派到三水县抗清,没打过清兵,又没赶上跑路的永历,于是就跟着唐王朱聿锷,大都督王兴,东厂督公庞思忠一块儿跑去新宁县的汶村……那年朱和墭还没出生,朱天王也跟着他们一块儿去了文村!
再后来,朱天王领着朱和墭、庞太监他们走海路去大南山开辟根据地,而朱聿锷、王兴、黄公辅在汶村兵败殉国!
不过黄公辅虽然殉了国,但是杜阮黄家却依旧是新会县的名门望族!杜阮黄家的新任族长,同时也是黄公辅的侄孙的黄植生更是在科场得意,十八岁就中了举人,二十多岁就中了进士。成了新会士林新一代的领袖!
正因为黄家在新会的势力和黄植生在新会士林中的地位,从潮州来广州的庞太监马上就想到拉拢黄植生为大明所用。于是他就派小公公庞思明带着当年黄公辅写给他的亲笔信,前往新会的杜阮都,想召黄植生来广州相见。
不过这位黄植生黄老爷来了广州后却没有马上去拜见庞公公,而是顺便考了个科举,还高中了会试第八……这个第八名的含金量可不得了啊!
因为这一届会试和殿试的第一名到第七名都是“内定”,所以这黄植生其实是真正的第一!
而这位名次第八,文采第一的黄大老爷,这会儿正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代表新会人民控诉清军吃人的暴行。
“……其实我们新会人才是真的惨啊!尚老贼派出的总兵吴进忠,参将由云龙所部一至,立即就占据民舍,还把新会县官为其筹集的粮米囤积起来不吃。日用供需,都强取民间。新会百姓只得倾家荡产,想尽办法,供应军需。他们还不知足,犹勒城中子女质取金帛,不能办者尽俘以去。稍后李晋王大兵围城又长达半载,城中绝粮,建夷尽杀人为食,饥死杀食者,几近半数。天降丧乱,未有如是之惨者也。
至于新会百姓拥戴建夷,力抗晋王天兵,不惜杀死妻妾妇女以供其食用之事,纯属无稽之谈。究其源头,不过是李率泰在新会战后滥发贞节牌坊以抚人心罢了。
而李晋王之所以未能夺取新会,实是其老本兵太少,只有一千余人,马二百余匹,象两只。其余皆系唐王、王大都督和我叔祖春溥公所领之义兵……”
黄植生娓娓而道,说到伤心之处还吧嗒吧嗒的直掉眼泪,看着好像是真的一样。
朱和墭则回头看了一眼老爹朱天王,发现老天王正摸着胡须在那里唉声叹气,于是就问:“阿爸,你是不是也参加过新会之战?当时的情况到底如何?”
朱天王又叹了口气,流下了眼泪,“当然了……当年你娘亲,你两个哥哥都还在!若是打下了新会,李晋王就有可能席卷广东了!你两个哥哥和你娘就不会那么早死了!”
这个朱天王答非所问,一边的庞太监则接过问题道:“难(我)当年也去了新会,也算是李晋王的‘二十万大军’中的一个吧?不过李晋王的本部人马的确不多……其实当年广东这边,两头的人马都不多。尚可喜、耿继茂加一块就两万人。李晋王的本部加上王大都督的精干人马,总共不到五千,可不能和难们(我们)现在的五万精兵相比了!”
黄植生一听说大明已经有五万天兵了,显得更加不解,脱口就问:“大王,世子爷,既然已经有五万天兵,为何还留着尚之信不灭?”
这个问题一出口,他才觉得有点不妥,又怯怯地看了朱天王和朱和墭一眼。
朱天王没在意他,似乎还在追忆往昔峥嵘岁月。
朱和墭却笑吟吟问:“黄卿是建夷朝廷的候补知县吧?”
“这个……”黄植生黄四老爷顿时就有点心虚了,“我可是身在建营心在明啊!”
“好,好。”朱和墭笑着点点头,“要的就是你这样的……庞公公,是吧?”
“是啊!是啊!”庞太监连连点头,“黄贤侄,难们(我们)要的就是你这样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好人儿!”
什么意思?
黄植生听这老太监说话,寒毛都立起来了……这不会是要他加入东厂吧?
朱和墭这时终于揭开谜底了,笑着对黄植生道:“黄卿久在建夷营中,一定熟悉那里的情况,不如替就孤家送尚之信这个活宝去北京交给玄烨……玄烨若得此贼,一定会好好赏你的。你可设法留在玄烨身边为官,最好能入翰林院,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去和你联络!”
第208章 新会在北,崖山在南
新会县城。
在一个天色刚刚有些放亮的凌晨,一队骑着矮脚马儿的骑士,飞也似的就从西江方向而来,直入了戒备森严的新会县城。这队骑士都是江湖好汉的装扮,大概因为赶路太急,还弄得满身臭汗。
他们当中为首的一人,正是尚之信手下的王府长史李天植李老爷子。而那位数日之前才拜会过朱天王、朱和墭父子的黄植生黄老爷,居然也在其中,他同样是一身行走江湖的好汉打扮,风尘仆仆,匆匆入城。
此时的新会县城,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大明晋王李定国大兵压境时的状态。里里外外道如临大敌一般,还日夜不停的加固备战。
新会县城和广州府境内的大部分城寨一样,都是临水而立。而且还不是只临一水,而是位于潭江、崖山水道和西江的三水汇合之处。其中潭江和崖山水道的汇合之处就在新会县城的西面,还有一条将潭江、崖山水道和西江连接起来的运河,从新会县城的南面流淌而过。
新会县城就巧妙的利用了三水汇合的地形而建,西依潭江、崖山水道,南临运河。使得城堡的西南两面都有宽阔的河道保护,只剩下东北两面可能遭到敌人的侵犯。
而在尚之信派尚可乐抵达新会之后,新会百姓就在黄、莫、李三大家族的带领下发动起来,一边将大量的稻米通过水路运进城池,以备不时之需;一边还出工出料,为尚家军加固城池,还在新会的东、北两面的城壕外开挖了一条外壕,还在东北两面的城壕内修建了一道羊马墙和一道木栅栏。
所以当尚之信带着李天植、王国栋等人和两三年千精兵跑到新会的时候,出现在他眼前的城池,可比当年让李晋王吃瘪的新会城更加坚固!
但是尚之信却一点精神都没有,入了新会城后就当起了甩手掌柜,自己住进了平南王府设在新会的别院,夜夜笙歌,日日欢宴,躺平等死。守城备战的事情,全都一股脑扔给了尚可乐、李天植和王国栋。
而接过守城重任的尚可乐、李天植和王国栋也不去劝尚之信振作,因为他们仨心里很清楚……广东的天已经变了,他们和新会人民再努力,也是白给了。
因为上回李定国来的时候,只拿下了广东的高、雷、廉三州……地盘看着不小,但是收获有限。
而朱和墭现在已经拿下了广府的十个县,包括广州城、澳门城和佛山镇,都已经在他手里了。
不说别的,光是澳门圣保禄大炮台上的那几十门红夷大炮拉过来对着新会轰,新会就守不了。
更不用说朱和墭还有诸葛天雷、天火球、烟雾弹……
不过尚之信手下的长史李天植依旧不肯放弃希望,整日和他的好友,新会杜阮黄家的族长,在乡丁忧当孝子的大清候补知县黄植生密谋脱困。
在不久之前,李天植更是和黄植生一起乔装改扮去了趟广州城。
和图海等人所臆想的情况不同,朱和墭并没有派兵围攻新会,明军甚至没有深入新会县境内,只是在新会县周围设了卡。也没有不让新会的商人进出——新会是个农业大县,有许多稻田和甘蔗地,出产大量的稻米和白糖。
稻米可以养活朱和墭的大军和广州市民,而白糖现在是“军工品”了……朱和墭没有理由不让新会人往广州贩卖啊!
实际上,朱和墭也没想要阻挡尚之信离开,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朱三太孙是怎么做实的——杨起龙告诉他,那都是吴应熊和尚之信为了养寇自重搞出来的,其中尚之信这个傻子居功至伟!
所以他和他的汉奸老子不同,他对朱和墭的事业是有贡献的。如果朱和墭杀他,就等于开了杀功臣的先例。
不忍杀功臣的朱和墭就希望尚之信可以活着逃到北京……让康熙皇帝把他明正典刑,这样朱和墭自己的双手就不必沾上功臣的鲜血了。
而且,尚之信的罪过和吴应熊是挂钩的!
康熙杀他之前,一定会把吴应熊的罪孽都查清楚。
另据杨起龙说,尚之信、吴应熊、耿精忠三人当年还效仿刘关张搞了一出苹果园三结义——就在北京地铁一号线的苹果园站那地方磕头拜的把子!
那地方明朝就叫苹果园了,据说当年真有许多苹果树。
如果尚之信给人康熙砍了,吴应熊、耿精忠是不是得发兵为兄弟报仇?
而李天植、黄植生,甚至尚可乐、王国栋这些人,也希望尚之信可以去北京……
……
李天植和黄植生二人抵达尚之信居住的别院中时,刚刚和几个侍妾胡搞了一夜的尚之信,正强打着精神和尚可乐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说话。
尚可乐是来和尚之信说崖门水道的事儿……老头子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一条大海船,就藏在因为海禁而废弃的崖山镇码头上。而且这些日子他还从新会县内找到了一些还没忘记怎么开船的老水手。
前两天,尚可乐还跟着他们一块儿乘坐那条鸟船出海转了转!
可是尚之信对于坐船逃跑那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仿佛已经下了在新会城躺平等死的决心。
就在尚可乐不知道该怎么劝说的时候,就听见屋子外面的脚步声错落响起,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到了。正是尚之信的心腹李天植,那嗓门儿都带着了一点哭腔:“世子爷,世子爷,伪朱三太孙出兵了,伪朱三太孙出兵来打新会了!”
哗啦一声,尚之信手里的一个茶碗顿时就碎地上了。只看见这位平南王世子人靠在椅背上,双目合拢,抬首向天,喃喃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说实在的,他还是很想活下去的,要不然他在广州就可以躺平等死,为什么跑到新会来等死?只是他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无论大明还是大清都不会饶他……没有活路啊!
哦,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朱和墭实事求是的归进功臣一栏了。他还很自觉的把老汉奸尚可喜的罪恶往身上加,他是世子嘛!
他要继承王位的,当然也要继承罪恶,所以难逃一死啊!
李天植这个时候已经和黄植生一起闯进屋子了,李天植嚷嚷着道:“完了,完了……伪朱三太孙出兵三万,走水路往新会来了,而且还带着许多火炮,新会守不住了!”
“朝廷的援兵呢?”尚可乐还能勉强保持镇定。
“朝廷的援兵还在路上呢!”李天植道,“现在肇庆和韶州这边只有孙延龄从广西带来的两万人、祖泽清的四千人……惠州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军队,总数不到三万!”
“完了、完了、完了……”尚之信连喊三声“完了”,已经知道没几天活头,“酒,酒,拿酒来!”
那个跟着李天植一块儿来的黄植生听了他的话,赶紧去一旁的酒桌上动手倒了一大碗“潮州白”,就是那个“酱香型的甘蔗酒”,捧给尚之信,尚之信拿着就一口闷。可是这白酒一下去,他就觉得有点不对了,这酒的劲儿似乎特别大,一下就上了头,还特别犯困……转眼就支撑不住,沉沉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