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罗罗
具体的路线则是先恢复华夏衣冠!
再逐步实行均田均赋均役、扶植富农、扶植宗族集体农业、抑制大地主、鼓励工商业、开拓海外贸易以及大力发展教育等等——这一套路子,看着非常简单,但却是最符合当下国情的。
如今的中国和清末民国那时候不一样,现在是人少地多,可供分配的荒地很多。而且占有大量土地的大地主大多都是旗人贵族就是满清朝廷的官员走狗。在反清复明运动的过程中,必然要剥夺他们的土地。
所以新开的大明朝廷必然会拥有大量可以分配的土地,在这种情况下,推行以户或宗族为单位的均田,扶植发展富农或宗族集体经济,对于解放农业生产力肯定是有利的。
另外,这个时代要发展资本主义工商业也比较容易。
因为中国还占据着丝绸、瓷器、白糖这三个“顶级产业”,而且都具有垄断性的优势,这种优势还可以维持很久。
这和清末民国那种连丝绸产业都快被人夺去的情况完全不同!
至于发展和开拓海外的困难,其实也不是很大。虽然西方帝国主义已经有所发展。但是和19世纪、20世纪上半叶的强势根本没法相比。
如果能在这个时候,用国家的力量去扶植海外贸易和扩张,不说把日月旗插遍世界,要在东亚、东南亚圈下一片天地根本就没什么难度。
实际上,阻止这个时代的中国蓬勃发展的,就是大清本身的一系列错误政策……
当然了,也不能把所有的罪过都往大清一朝身上推!
这是不公平的!而且也无助于华夏在未来的崛起!
因为这中华文明在这个时代不能蓬勃起来,儒家这个华夏文明的核心力量,必须负主要责任!
正是因为儒家的衰弱,才造成了华夏文明的衰弱。而华夏文明的衰弱,才使得满清可以顺利入主中华。而入主中华的满清王朝,又对本就已经衰弱的儒家进行了进一步的阉割,使其完全失去了引领华夏文明继续前行的能力。
可以说,清初的儒家已经处于垂死状态了!
而要儒家起死回生,就只能对儒家进行“重启”……使得儒家回到它崛起、蓬勃时那种凶猛而充满朝气的状态。
实际上,这种文明的重启,在欧洲已经发生过一次了。文艺复兴、新教运动、清教徒运动这些使得欧洲基督教文明得以脱胎换骨的变革,实际上就是一次重启!
而朱和墭现在要推动的,则是一次华夏的古代文艺复兴,一场儒家的重启式变革,要借助原始之儒的大义,去扫除以儒家之名所进行的种种不义!
第202章 你们准备好成仁取义了吗?
“诸君!”
朱和墭在一片“圣人、圣人”的欢呼声中,忽然开口说话了。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整个庭院霎时间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早就有了“半个神格”的朱和墭。
他可是能让眼看着就要死翘翘的病人在半个时辰内活蹦乱跳的“真圣人”!
他可是带领数千勇士,用奇袭和法术夺下澳门,随后又横扫广府,还在龙头山夜战之中生擒广东第一狠人和恶人尚可喜的“真圣人”!
至少对于潮州、广府一带的一部分血气未失的青年儒生来说,朱和墭就是能领着他们扫荡天下,建立不世之功业的圣人。
傅弘烈和周培公这个时候也知道这个被大家呼为“圣人”的反贼就是伪明朱三太孙朱和墭了!
两人也不敢造次,赶紧在庭院一角找了两张空着的草席,也学着其他人的模样跪坐下来,竖着耳朵仔细听朱和墭要说些什么?
“诸君,三日后就是咱们大明在广东复起以来的第一场科举大比开始之日!孤家先祝诸君科场得意,金榜题名。然后,孤家还想请教诸位一个问题……诸位为什么要来考进士?又为什么要读圣贤之书,习文武之艺?这圣贤之书上,最大的义是什么?最高的理又是什么?”
跪坐在下面的周培公和傅弘烈两人互相看了看,心里面都已经有了答案。
不过这答案可不大一样。
周培公心里面最大的义理,当然是升官发财、光宗耀祖了!他的一肚子坏水不就为这个准备的?可惜图海那个主子手下的走狗太多,其中不乏八旗子弟和包衣奴才,奴辈之高,不是周培公可比的。
而且周培公的文章也不是太出色,中举都有点难,更不用说金榜题名了。
所以他的师爷一当就是十来年,总也捞不上一个像样的官,连个县令都没外放过。
而傅弘烈心里面最大的义理则是当大清的好奴才!他是傅傻子嘛!对主子那是无条件的效忠……而且他为大清朝的付出是周培公不能比的。周培公的师爷不可能往里面贴银子啊!图海虽然没有提拔他,但是宰相门人七品官,何况是师爷?而傅弘烈的官当的可是倾家荡产,甚至还当得充军发配,现在还只是一介草民!
那么大的付出,当然是期待收获的,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这大清好奴才,还得当下去啊!
当然了,他是个有骨气的奴才!
所以他虽然跟着孔四贞混,但始终保持着大清皇帝脚下一介草民的身份,而不肯投入定南公主府当个包衣奴才……要不然也不至于还是草民啊!
其实孔四贞还是挺欣赏他的,他只要肯当奴才,保举个官又算什么?
但他如果当了孔四贞的奴才,那之前不畏权贵硬怼吴三桂又算什么?哦,怼完拥兵自重的平西王,然后去给同样拥兵定南公主当奴才……
他傅傻子可不能这么干,他就要当个有骨气的大清好奴才,只给皇帝一个人当奴才,这就是他的义理!
朱和墭这个时候,已经在自问自答了,他把嗓门提到了最大,几乎是怒吼着道:“诸位听了,我等原儒心中最大的义,就是天下为公,而天下为公,首先就得使天下为天下人之天下,使君王为天下人之君王,使天下人为天下的主人……而不当是玄烨小儿的奴隶!
而我等原儒之所以习文习武,就是为了实现天下为公的大义。文韬武略,就是用来实现大义、捍卫大义的。不过光有文韬武略,仍然不足以伸张大义。我们还必须有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决心!
诸君,你们有这样的决心吗?”
好嘛,考个科举还考出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了!
就在周培公和傅弘烈两人目瞪口呆的时候,庭院之内,已经爆发出雷鸣般的呼喊。
“愿随圣人……为天下大义,杀身成仁、舍生取义!”
朱和墭看见这处庭院当中的二三百儒生沸腾起来的模样,终于满意地笑了起来。
看来这些日子的思想动员,已经初见成效了。
这次的演说当然不是他在广州城内的“原儒馆”中进行的第一次演说了。
而且他也不是唯一一个向前来广州应考的读书人做“原儒演说”的人。
和他一起进行“原儒演说”的,还有诸葛军师、杨起龙、郭师爷、林如江、马秀才马成龙这几个读过圣贤书,而且也能说会道的主儿。
另外,朱和墭还在世子府内搞了个小小的印刷厂,印了一大堆名为《大义》、《天下为公》、《取义成仁》、《成圣》的小册子。
每一个来广州赶考的读书人,都会得到一大堆的小册子——这可是“高考复习资料”,不管信不信,都得念得精熟!
而在得到“复习材料”的同时,原儒学派的少年儒生们还会来动员他们加入学派……加入了学派才是自己人,自己人才容易高中啊!
而加入学派的标志,则是穿上黑色的交领儒袍,佩上砍人的长剑,头戴上红色角巾或包上红布——刚剪了辫子的大光头没法戴角巾,就只能红布包头了。
周培公和傅弘烈二人当然也收到了一堆印得很马虎的线装本小册子,也有个说着潮州官话的少年儒生来动员他们加入原儒学派。
不过他们俩都婉言谢绝了入伙的邀请……入伙要剪辫子啊!
剪了辫子还怎么当奴才?
而且他们俩来广州的目的也不是要高中进士,而是想摸清楚广州科举的底,抄到伪进士的名录……如果有可能,再探一下贼军的虚实,那就算圆满完成任务了。
所以两人在接下来的两天内也没认真备考,都把时间花在了四处“游览”上面。
在广州城内外逛了两圈后,时间就到了大明定王监国元年的十月初一……这就是广州大比的第一天了!
这一次的广州大比就在原来举行广东乡试的贡院中举行,参加考试的人不需要秀才或举人功名,只需要在入住广州城内的各处原儒馆进行登记的时候,默写一段《论语》就行了。
通过之后,都会得到一张考牌,然后就能在十月初一这天去贡院考试了。
考试分成上下两场,上午考诗词,下午考文章。其中诗词是初试,通过的才能参加下午的文章试。文章就是篇八股文,如果能通过,那就是会试高中了。
会试高中后还有一轮殿试,考一篇策论文。殿试通过,那就是复明第一届进士老爷了。
虽然周培公和傅弘烈二人都没想要高中,但是他们俩还是一大清早就到了广州贡院。混在一大群“黑袍儒生”当中,站在大门外面等着进场。
广州贡院这边傅弘烈也来过几次,这回故地重游,当然要仔细看看有什么不同了。
当他和周培公一起挤到贡院大门外的时候,发现在贡院大门外还扎了个牌楼,牌楼下面站了一排身穿浅红色儒服的“斩人儒”……全都是一水的大胡子斩人儒,气势汹汹,看着就很会讲理。
而牌楼上面还贴着一副对联,上联是“升官发财请往他处”,下联是“贪生畏死勿入斯门”,横批是“真儒快来”!
第203章 咦,中了!
傅弘烈和周培公二人的考试,那是考得非常轻松的……随便考考嘛!
反正他俩也没想着要高中啊!
他们就是来广州走一遭,抄一份名录,探一下虚实,然后就回韶州去交差。这一趟深入敌营看着也挺顺利的,不仅在广州城四下转了转,远远的看了看正在开工的三元里堡垒和越秀山四方炮台,还在广州府馆驿里面听了朱和墭的演说,还得到了一堆“原儒主义小册子”。
现在他们只要把考试应付过去,然后抄好名录,就可以回去领赏了。
而以傅弘烈、周培公二人的学识,高中有困难,但是随便写个诗获得应试资格,再写篇八股文交上去,那是没有问题的。
在把考试应付过去后,他们俩就一边等待放榜,一边在广州城内外转悠,有时候还会广州外城的酒肆茶馆里面喝杯茶,打听一些小道消息。
还真被他们俩打听到了三个“大消息”。
一是早就应该成为忠烈的平南王尚可喜居然还没死,还被押在广州府城的大牢里面!
二是广州府下面的新会县如今还是大清的地盘,守在那里的是平南王尚可喜的世子尚之信!
三是朱和墭准备在殿试结束后,就统领大军去攻打新会县。
虽然这三个“大消息”在广州城这边不是什么秘密,但是韶州那边好像没人知道……所以他俩只要把这两个消息带回去,可就又是一功啊!
名录一功、原儒小册子一功、这三个“大消息”又是一功……三个大功到手,怎么都该给个像样的官当了吧?
所以十月初五放榜这天,傅弘烈和周培公二人起了个大早,天都没亮就收拾好了行李,带着几个手下,还拿上了小本子和毛笔,就直奔广州贡院。准备抄好进士名录后就马上开溜,离开广州这个是非之地。
虽然他们起得挺早,但是当他们抵达广州贡院门外的时候,这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了。这些人也不是散开来随便站,而是集中在贡院大门外的一段围墙外面。
傅弘烈早年间就来过广州几回,每回都会到贡院这边逛逛——顺便幻想一下自己高中的场面。
所以他知道那段围墙外面都是告示牌,中举的名单会先在那里贴出来,再派人往高中的举人家里送喜报。
于是这傅傻子就赶紧拉着周培公往人群当中挤,好不容易才挤开一群围观的举子,到了最里面。两人抬头一看,果然是放榜了。
皇榜黑字,贴了一大片墙面。字儿都很大,远远的一看就看见了。这些字儿包括名次、籍贯和姓名。其中只有来自广府朝廷控制区的贡士的籍贯一栏上写了某省某县,广府朝廷控制区外的贡士的籍贯一栏上只有省籍。
傅弘烈连忙摸出水晶片的眼镜戴上,然后又掏出小本子和毛笔准备记录,他边上的周培公眼神好,就负责看名单念名录。
因为有些个举人是在职的官员,或者家里面有什么事儿,所以不能本人来看榜,也打发了家人来抄写。
还有些富商派人过来抄名单,也许想要来个“榜下捉婿”。所以傅弘烈和周培公两人的行为也就没什么奇怪的,在场维持秩序的“斩人儒”也没有阻止,随便抄写……这当然也是上面的意思了!
现在公布出来的只是会试过关的贡士名录,还有殿试一关过来才是进士。
不过这份名录的含金量已经很高了!
“会元,广东省潮阳县邱荣!第二名,广西省杨秀清;第三名,北直隶郭有德;第四名,广东省番禺县屈华杰;第五名,广东省罗大发;第六名,福建省晋江县冯锡范;第七名,福建省罗文藻;第八名,广东省黄世仁;第九名,湖广省江陵县朱术桂;第十名;广东省香山县周朝先……第七十三名,南直隶年羹尧;第七十四名,南直隶张廷玉;第七十五名;陕西省岳钟琪;第七十六名;北直隶京师钮祜禄·和珅;第七十七名;浙江省姚启圣;第七十八名,江西省傅弘烈……第七十九名,湖广省周培公!”
“这,这……”周培公念到自己的名字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他身边的傅弘烈也给惊呆了。
过了好一会儿,周培公才反应过来,惊讶的看着傅弘烈,眼含泪水,声音颤抖:“中了,仲谋,我们中了!”
中了!
金榜题名时啊!
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好事儿,也难怪周培公会一下子失态了。
可是傅弘烈却还保持着清醒……他和周培公不一样,他已经当过同知和知府了,没有那么官迷,而且也经历了官场上的大起大落,心态比周培公要稳多了。
所以他已经知道不对了,因为他根本没有用傅弘烈的真名去应考!
这个时候周围已经有人听见周培公喊“中了,中了”,其中几人还笑眯眯的冲他们俩抱拳,想要结交。
傅弘烈知道一旦让人纠缠上,再想脱身可就困难了。于是一把抓起周培公的胳膊,就冲出了人群,然后一头钻进了广州贡院边上的一条小巷子,接着又一路狂奔,直到穿过整条巷子,到了一条非常僻静的街巷中才停住脚步。
周培公这个时候也已经清醒过来了,并没有责怪傅弘烈,只是喃喃地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用先父的名讳……”
“当然不可能!”傅弘烈也道,“我也用了化名……这事儿太蹊跷!培公,咱们得赶紧离开!”
周培公也反应过来了,点点头道:“对对,不能再久留了。”
傅弘烈说:“那就赶紧出城!”
“等等。”周培公叫住了傅弘烈,“不能这样走……得乔装改扮!”
“如何改扮?”傅弘烈是“傻子”,可没有周培公机灵,所以就向对方问计了。
“得把辫子剪了,”周培公道,“再换一身衣裳。”
“什么?剪辫子?”傅弘烈一听就不愿意了。
那可是他心爱的辫子啊!
“不剪辫子就没命了!”周培公咬着牙吓唬傅弘烈,“到时候头都没了,还有辫子?”
“那,那……那好吧!”傅弘烈一想也对啊,他得留着脑袋才好给大清当奴才!
周培公赶紧给一个跟着自己的图海府里的奴仆,“快去买几身汉人的衣衫。”
“好勒!”这奴仆也是个机灵鬼,得了周培公的言语,然后目光一扫,数了下人数,就飞也似的去了。
然后周培公则抽出一把匕首,揪着傅弘烈的宝贝辫子不由分说就给割了。割完了傅弘烈的辫子,周培公又非常麻溜的把自己的辫子也给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