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崛起的石头
来人微微一笑,行礼道:
“在下乃是漳州守备郑芝龙的亲弟弟郑芝虎,见过王参将!”
王梦雄哈哈大笑,示意他坐在一侧,问道:
“漳州守备最近事情不少吧,怎么有空叫你来泉州了,是不是新盐法在漳州出了什么事儿?”
郑芝虎也是陪笑,说道:
“参将过虑了,新盐法在漳州推行顺利,我郑家……我兄长漳州守备郑芝龙,对新盐法一向尊奉。”
“不过参将也猜对了一些,这次我来见参将,确是为了新盐法一事。”
王梦雄心中大动,静静等着下文,抬手喝了口水,不动声色道:
“哦?漳州守备是什么意思……”
郑芝虎卖了个关子,过一会儿才起身笑道:
“我兄长已经看过朝廷的新盐法内容,称赞当今陛下圣明,派我前来,是要给参将一份天大的功劳。”
听到这,王梦雄懵了,随即冷笑:“天大的功劳,漳州推行新盐法,有我这个南路参将什么事?”
“除非是像山东那样闹出民变,才有我的功劳。”
郑芝虎摇头,靠近说道:
“漳州也是参将的辖地,要是新盐法推行得比其它地方都要顺利,上头查起来,怎么能没有您这个南路参将的功劳?”
“您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王梦雄抬起头看着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
郑芝虎见他这副怀疑的样子,当即一副担忧失色之相,赶紧行礼说道:“冤枉,天大的冤枉!”
“我兄长派我前来,只是想说明郑家愿意顺从朝廷,交出全部的盐业堂口,没有矛盾,岂不是更好。”
王梦雄听到这,总算是明白郑芝龙这次的意思了,不过他没有拒绝,想了想,却是抬手示意。
“你继续说,本将听着呢。”
郑芝虎又凑近上去,低声说道:
“其实兄长这次派我来,是打着结交参将的意思,郑家既然说是受了朝廷的招安,已为人臣,自然要尊奉朝廷政令。”
“早交晚交,都是要交,交还给谁,不也都是交还。”
“与其等着俞总兵或是抚台大人下来收,莫不如参将您这就出兵到漳州,收了我们郑家的全部盐业堂口,这说出去,不全都是参将您的功劳么……”
听到这,王梦雄居然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放肆——”
“你敢在本将的面前说这种话,挑拨离间?”
郑芝虎显然是被吓了一跳,垂头哭道:
“将军误会我了!今日这番话,委实也是打着多个朋友,多条门路的心思,如今这大明的官场,将军也不是不知道。”
“就连俞总兵,也曾收了我兄长的两万金……”
听到这,王梦雄震惊了,他下意识道:
“等会儿,俞资皂收了你们的银子?还特么收了两万金,两万金!够他两辈子了吧!!”
好家伙,俞资皂收了银子不仅没分下来一点,到现在自己竟然还毫不知情,亏得澎湖海战老子还驾着战船冲上去与荷兰人死战!
要不是今日,这事儿还真叫他瞒过去了!
两万金!
郑芝虎看着王梦雄坐在这里眼珠晃动,神色阴晴不定,心里冷笑,看来无论如何,今日目的已经达到了。
俞资皂也做的真绝,澎湖海战之后收了咱们郑家两万金,居然一点也没往下分。
更过分的是,就连这位泉州参将都毫不知情。
“既然将军不愿意,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王梦雄看着逐步离开的郑芝虎,一咬牙,他俞资皂不仁,休怪我不义了,看来这路还得自己走。
两万金俞资皂居然毫毛不拔,要是推行盐法这个功劳报到他那里,只怕自己也是一点也分不到。
王梦雄想到这里,一咬牙,伸手道:
“等等!”
“你回去告诉漳州守备,就说他公文上说的事,本将有考虑了。”
郑芝虎面色大喜,转身道:
“我兄长说的不错,将军真乃聪明人也。”
待郑芝虎离开,王梦雄越想越气,狠狠一拳锤在了桌案上。
俞资皂,你也太过贪心了!
当时海战你叫我不要去追那艘逃跑的荷兰盖伦战舰,原来是早有打算,要把这艘战舰让给郑家!
也好,这是个把柄。
等到了适当的时候,既可以保全自身,也可以绝地反击,俞资皂啊俞资皂,你要是因为这事折在我王梦雄的手上,那可就真是丢尽了你父亲俞大猷的脸。
第四百九十四章 夺取归化城
福建的局势让很多人意外,本来以为会是个刺头的郑家分外老实,老实得叫朱由校有些怀疑。
今年刚二十岁的郑芝龙,居然没有丝毫犹豫和不满,就将郑家在福建沿海的基地交给了朝廷。
福建这道坎儿过去,推行新盐法的事也就算是彻底成了定局。
其余各处沿海地区的豪强、盐商和官员们,纵然是万般的不情不愿,也不得不遵行新盐法,看着朝廷将这样一块肥肉夺到嘴边。
天启四年二月至四月,近两个月的风波过去,朱由校总算是磕磕绊绊的迈出了整顿盐业的第一步。
收回全国所有的盐场以后,紧接着巡盐司要做的,就是清查盐田田亩数量,还有历年堆积如山的盐货到底有多少存余。
对朱由校来说,这次还有个意外之喜,便是在各地的抄家所得。
地方豪强,还有山东登莱一带令人触目惊心的官商勾结之举,这次基本都被一举铲平,朱由校的腰包又鼓了起来。
这些银子,肯定是要用在刀刃上。
清查全国盐田的田亩数量和历年堆积盐货,这是个大工作,至少需要个把月才能完成,朱由校也没什么好急的。
眼下山东还有一个事情,就是王惟俭被牵连进了登莱盐法案。
王惟俭无论在士林当中,还是现在的朝廷之中,都是举足轻重的一位角色,起初唐万丰将他拉下水,就是借机自保。
没成想朱由校根本没有在乎这位封疆大吏的面子,直接派兵镇压了地方上的民乱,拿到证据就直接抄了唐家。
这一下子,王惟俭处在了极为尴尬的境地。
一方面说,他收了唐家的画。
另一方面,这件事下面的知情不报,还有视而不见,也有很大程度是因为他与唐万丰的会面令地方官员会错了意。
新盐法目前着重于推行,东厂抓人的风波已经越来越小,想必魏忠贤也是见盐法推行顺利,不想再招惹是非。
可对于王惟俭来说,这永远都像是头上悬着的一顶利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猛然间落下来。
刑部尚书李养正,与他东林同僚出身,本来是最有机会在朝堂上为他说句话的。
可李养正在这件事的态度上很是模糊,先闭门不见,却也没有直言拒绝,然后在第二天的朝会上突然改变态度,提出将涉事的豪强诛杀九族。
李养正对新盐法涉事官员态度突然间如此强硬,这更令王惟俭感到不安。
肯定是京中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李养正好像换了个人。
谁都知道,王惟俭的事情一旦处理起来,肯定会再牵连一大批人。
新盐法推行牵扯出的事情虽然风声大,却是仅限于登莱青三府,福建更是基本上没有什么乱子,这次如果查起来,可就是整个山东了。
山东六府之境,不是小地方,而且又都是在地方为官多年的老油条们。
朱由校心里明白,真要清理起来,还要徐徐图之,这些地方官员一向都同气连枝,可能比上次的科举大案还要棘手。
这种事情就不能只靠魏忠贤了,还需要有自己的代言人来做,所以朱由校叫来了当今的内阁首辅——魏广微。
魏广微在上次的试探中表现很是不错,对辽事上的态度,也比他的前任韩爌清楚得多。
这次叫他来,朱由校主要是为了一件事。
从天启元年开始,朱由校就在暗中培养可以代替东林的力量,如今东林式微,这股力量应该抬起头来,代替东林党与魏党抗衡了。
内阁签押房也在紫禁城内,距离朱由校常待的西暖阁很近,约莫一炷香不到的功夫,便就到了。
“臣魏广微,见过陛下。”
朱由校正在看一份福余卫的宰塞发来的奏疏,听见这句话后也只是稍一点头,示意一旁小阉端上一把椅子。
待魏广微落座,才是缓缓说道:
“今晨塞外来了消息,泰宁、朵颜、福余三卫的人马连战连捷,都隆僧格抵挡不住,率土默特部北迁。”
“归化城与赤儿山的数百里土地,现在尽都属于大明,现在宰塞他们要问的,就是朝廷先前的承诺还作不作数。”
“阁老看呢?”
魏广微闻言,心中琢磨起来。
都隆僧格率领土默特部随林丹汗入寇大同,在镇城一带被张万邦大败,损失惨重,现在抵挡不住三卫的突袭也是自然。
两个月前,朱由校下了诏令叫三卫攻打土默特,上个月出兵,这个月中旬才传回得胜的消息。
这也说明,三卫虽然臣服于大明,可却是各有心思。
这其中,宰塞与后金、察哈尔皆为死仇,对大明最是忠心,因为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朵颜的永谢布,听说是个大老粗,当时也是因为觊觎朱燮元给的大笔赠银,才决定上了这条贼船。
没成想,上船就等于和后金决裂,朵颜又夹在察哈尔与后金之间,北面还是大明极为忠心的狗腿子宰塞。
除了继续跟着大明干,永谢布也没有其它的选择。
至于泰宁的以儿邓,实际上是最奸诈的一个。
这货既贪图当时朱燮元为稳住塞北三卫而给的大笔赏金,又不想和建州彻底决裂,这次三卫联合出兵土默特,他也最是吞吞吐吐,极力推脱。
甚至说,朱由校的都监府已经查到一些风声。
现下关外老奴病重,黄台吉在汗位的明争暗夺中几乎完胜阿敏和代善,以儿邓像是在秘密和黄台吉接触。
当然,这只是风声,具体到底做没做过,还是别人的挑拨之计,这些尚还没有得到印证。
不过就算这样,也足以使朱由校对这个以儿邓充满戒心,要是以儿邓真的打算投靠后金,无论有没有口实,自己也要先动手把他给灭了。
朱由校还在心中考虑着关外和国内的下一步,却是听魏广微说道:
“回陛下,大明想要收复蒙古诸部,不能只靠杀伐,应以招抚为主,征伐为辅。”
朱由校眼中亮了亮,示意他继续说。
“启奏陛下,朝廷可以晓谕蒙古诸部,请黄教的宗教领主到归化城,定归化城为黄教传教的中心。”
“这次功劳最大的福余、泰宁、朵颜三卫,可先行入驻城内,余下归顺朝廷的诸部,都可以派遣专人担任传教大臣,入驻归化城。”
朱由校点头,笑道:
“以宗教之法约束诸部,使其为我所用,到了归化城,就是我大明的传教大臣,不再只是诸部的领主,阁老这个建议不错。”
“现今黄教的宗教领主是谁,前往何处能请得到?”
第四百九十五章 议驻军西藏
魏广微身为内阁首辅,很多事情都要提早准备。
要知道,皇帝当面是什么都有可能问的,对于关外之事,他早有听闻,自然做了充足的准备工作。
魏广微没有片刻犹豫,直接说道:
“回陛下,黄教的宗教领主称作班禅,臣日前得知,眼下的四世班禅罗桑却吉,正在拉萨三大寺之一的恩萨寺处理寺政,收徒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