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297章

作者:崛起的石头

官差笑了笑,道:

“你看看咱登州府上一任的府尊太爷,还有海阳那个腰缠万贯的李东家都是什么下场。”

“当今陛下眼睛里不揉沙子,哪还有人敢做这种事啊!”

看着周围百姓依旧心存疑虑,官差也是无奈,没办法,这都是上一任登州知府埋下的祸患。

告示本来是官府向百姓宣示一些大事或法令的东西,在这种事情上作假,先前任了谁也是没有想到。

可这种事出了第一次,难保就会再有第二次。

所以现在很多人再去看官府告示的时候,就已经留了一个心眼。

“你们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可以到报房去拿一份京报,叫那识字的给你们念了听!”

“此后的告示不只我们官府下发,有关盐政的,巡盐司也有下发一份,有专人念读。”

听了这些话,百姓们才是逐渐安静下去。

“都静静,听官差念告示!”

官差等着周围没了什么声音,朗声念道:

“登州知府吕大器,擅改朝廷告文,收受海阳盐场东家李鳝贿赂,罪加一等,着籍没全部家产,满门抄斩!”

“即日起,朝廷巡盐司将接管山东全省各大盐场,盐场重新开放,严令禁止沿海百姓私自贩盐,但是,朝廷会在旧有盐场内改建工坊,招募大批沿海百姓晒盐!”

“具体的工钱待遇,知府衙门不管,告示中没有相关内容,诸位得去问巡盐司或稽盐署衙门!”

听到这里,很多百姓安心了。

不许贩盐不算什么,贩盐这种事违反官府规定,也不是什么稳定差事,如果有别的可做,谁也不愿意铤而走险去贩私盐。

“那个李鳝呢,不会没事吧?”

官差刚说到这里,就被下面打断,随即皱了皱眉,看着问话那汉子,说道:“你别插嘴,我还没念完。”

“海阳盐场东家李鳝,违反新盐法,诛杀九族!李鳝剥皮楦草,悬首莱阳城头七日,以儆效尤!”

“诛杀九族!?”

“剥皮楦草之刑,多少年没见到过了……”

“朝廷处置竟如此之严。”

诛杀九族、剥皮楦草这般处置的确太重,这也让百姓们安静了一会儿,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庆贺还是该说残忍。

少倾,欢呼声还是出现在大街上。

“该杀!!”

第四百九十二章 干脆做个表率

事情出的突然,一个多月的功夫,山东遭逢剧变。

这让除山东以外,受朝廷新盐法管制的两淮、福建沿海地区豪强、盐商们,一时不知所对。

不过事已至此,即便郑家,也不敢太过嚣张了。

当今这位天启皇帝的手段太过凌厉,就算山东起了民变,也还是沉着应对,未有丝毫的退却。

这也让很多人清楚的认识到,或许新盐法的推行,已是无法阻止之事。

海波澄澄,福建漳州月港。

自从天启元年郑一官与海商李旦决裂,受福建巡抚南居益招安以后,月港就成了郑家船队的沿海基地。

郑一官被封为漳州海防守备,沿海守备与内陆守备不同,这是一个官职不高,但职权极大的位置。

但是郑一官很少待在漳州城内的守备府中,相比而言,他在月港从前那艘盖伦船的时候更多。

盖伦船,如今西方诸国普遍使用的主力战舰,装备着大口径重炮,隔数里便可以精确发炮,火力极为强劲。

大明目前还没有任何一支水师拥有盖伦战舰,倒不是说爱惜钱财。

只是袁可立在登莱发展水师时,摒弃了引入西方主力战舰的考虑,转而发展自身。

镇虏炮的问世和普及,更大大改进了大明水师火力不足的问题。

如今,登莱水师改装后的大福船也装备了数量众多的镇虏炮,虽然火力稍逊于盖伦船,但载员方面却优势巨大。

没有真的打起来,倒也不能说大福船和盖伦船之间的孰优孰劣。

“一官……”

郑鸿奎没有在守备府找到郑一官,不用多想,肯定是又来月港的盖伦船甲板上了。

他赶来这里,果真见到郑一官,开口唤了一声,缓步接近。

郑一官只听声音便就知道来的是谁,没有回话,他负手立在甲板上,望着碧波荡漾的海面,幽幽说道:

“二叔,我能求你个事吗。”

郑鸿奎似乎被吓了一跳。

“一官,何出此言?”

“今年是天启四年,我二十岁了,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再当着别人的面,喊我的小名了。”

郑一官说着,转过身去,又道:

“二叔,叫我郑芝龙,行吗?”

“我听说,当今的皇帝,也才二十刚出头的年纪,与我相仿,是这样吗?”

郑鸿奎先是一愣,随即失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在一旁装着石料的大箱子上面,叹道:

“是啊,也才二十出头。”

“一官长大了,今年都二十了啊……”

郑芝龙虽然今年才刚到二十岁,可为人处世一直都十分老成,该果断的地方不会有丁点犹豫。

郑鸿奎虽然是他的长辈,但实际上大部分时间都是以下属自居,在个人能力上,更加自叹不如。

半晌,两人相默无言。

郑鸿奎拍拍屁股起身,抬高嗓门,用甲板上那些“郑家官兵”都能听见的声音道:

“郑鸿奎,拜见漳州守备、郑芝龙!”

忽然间这般大的声音,吸引了甲板上大部分官兵的注目。

郑芝龙终于听见这一声,心中大定,高兴不已,赶紧弯腰扶起他,大笑回道:“都是一家人,二叔不必多礼!”

郑鸿奎起来后,站在郑芝龙身后,忧心忡忡道:

“朝廷的巡盐司开到月港来了,这几日扩充了大批的人手,前往各地巡查盐业。”

郑芝龙似乎并不吃惊,点头淡淡说道:

“嗯,我都知道。”

郑鸿奎手扶着栏杆,倚靠着望向一侧汪洋,说道:

“据说南诏所、铜山所,还有镇海卫的十几家盐场,都已经被地方巡盐司接管。”

“朝廷动作很快,新来的巡盐司巡检也是个狠角色,听说是从东厂调下来的,办过东林的案子,一到任,就拿出了蒋、沈、韩、杨四家囤积大量私盐的铁证。”

“说起来……这四家也够倒霉催的!”

“平日里这四家的势力都不小,但是哪能斗得过朝廷?”

“巡盐司动手的时候,王梦雄还派兵维持住了周边秩序,为的就是震慑其余那些蠢蠢欲动的豪强。”

“那巡检下手挺干脆的,直接把蒋、沈、韩、杨四家抄得一干二净,几世累积的家财,全都到了皇帝的内帑。”

“如今形势严峻,你应该拿个主意,不能再拖下去了……”

“王梦雄……”郑芝龙听到这里才喃喃出声,说道:

“这个人我熟,是福建南路的参将吧,那年招安的时候,就是这个王梦雄代表福建巡抚南居益来的。”

“毕竟,当时我还只是个刚刚脱离李旦,小有资本的海盗……”

说到这里,郑芝龙颇有些自嘲的意思,他早没了当年初接到圣旨时的那样激动,他也靠在栏杆上,对郑鸿奎道:

“这次朝廷新盐法,二叔什么想法?”

郑鸿奎想了想,叹气道:

“难啊,盐业十分暴利,一直是我们郑家进账的三成甚至更多,朝廷新盐法收回各地盐场,整顿盐业,想来也是盯上了这份暴利。”

郑芝龙点头,说道:

“二叔说的不错,朝廷新盐法我看了,对沿海百姓都有安顿,主要内容是收回全国盐场,整理盐田,选定新的盐商下发盐引。”

“新盐法推行已经势不可挡,就算是我们郑家,也是胳膊拧大腿,陆上的差事,能放就放了吧……”

听这话,郑鸿奎显得有些吃惊。

“一官,你的意思是?”

郑芝龙笑了笑,说道:

“咱们郑家不擅长陆上的买卖,况且现在也完全没有必要因此与朝廷撕破脸脸皮,咱们还是得靠着朝廷的。”

说到这里,郑芝龙再度望向海面,眼中有了些许精光。

“现在这个年头,真正的暴利不在陆上,而是在海上,在遥远的大海深处!什么茶马盐铁,与海上的利润一比,根本算不得什么暴利。”

郑鸿奎听明白了,郑芝龙这是有更大的志向,可是他却不明白,世间海商不少,据他所知,做到最大的无非是李旦。

和那些外国商人做买卖,也不是稳定利润,怎么能比得上盐业又快又稳?

虽然心中不解,但郑鸿奎并没有多嘴,他一向都是这样,不多问,不多说,因为这样的关系才能长久。

郑芝龙看了一会,突然起身,道:

“朝廷要收,咱们就放,还不只是要放,咱们要把手下盐业的各个堂口,全部扔给朝廷!蒋、沈、韩、杨四家是违抗的表率,咱们郑家,干脆就做个顺从的表率!”

“派人去找王梦雄,就说我郑芝龙送他个天大的功劳,来日发达了,别忘了今天就行。”

第四百九十三章 这是个把柄

“什么,郑一官派人来了?”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王梦雄坐在泉州府晋江城内自己的参将府中,听见亲兵这话,还是觉得很意外。

想来,郑芝龙这个海寇受朝廷招抚也有快两年了,在漳州做的看似是循规蹈矩,实际上王梦雄也知道,郑家一直在暗中发展。

郑芝龙虽然归顺朝廷,可郑家船队还是只听他一个人的。

自己这个参将,既调不动郑芝龙那个漳州守备,也调不动郑芝豹一个小小的铜山所千户,更节制不了郑家船队的一兵一卒。

在他看来,郑家船队实际上干的还是海寇那些事。

只不过是澎湖海战帮了福建水师的忙,这才得以披着官军的皮,行自己的方便。

当然,福建水师借助郑家船队的力量,在澎湖击溃了入侵的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得到了他们的舰船和火炮,这才有如今威力巨大的镇虏炮,还有各地水师争相发展的情况。

可话又说回来了,郑芝龙脱离李旦之后本来是要被以李旦为首的诸多海寇追杀,可却摇身一变成为大明朝廷的漳州守备。

郑家本来危急的情势借助朝廷,一下子翻转过来。

海寇们纵然因为李旦和郑家结了梁子,可郑家现在已经被朝廷招抚,不是那么轻易能下手的了。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再是海寇们追杀郑芝龙了,是郑芝龙利用这个海防守备的职务之便,开始逐渐蚕食以往那些海寇和海商,也就是以李旦为首的东南沿海武装集团。

这些事情,王梦雄看得明白,这郑芝龙肯定不会安心做朝廷的官,他的野心比这大得多。

现在郑芝龙主动派人来,肯定是为了什么大事。

最近福建只有一个大事,就是朝廷新盐法从山东推行到了这里,十有八九郑芝龙为的就是这事。

不过在心里,王梦雄还是挺想郑芝龙去学蒋、沈、韩、杨四家,在地方上和朝廷作对。

这样一来,他就能提早下手除了这个祸害。

“让他进来。”

言罢,早等在守备府大堂外的一人走了进来,不过让王梦雄意外的是,这人是空着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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