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崛起的石头
自继位以来,西南聚众叛乱,辽地连年作战,千疮百孔,西北更是颗粒无收,哀鸿遍野。
这玉玺就是让天下百姓知道,自己这个天启皇帝得上天眷顾,大明国祚永固!
见百官入殿列班完毕,朱由校郑重其事地将玉玺放在手边,意味深长地看了底下群臣一眼,道:
“朕昨夜与阁臣验证,此玉玺为真。”
“传国玉玺归回我大明,既是天降祥瑞,赐福大明,更是日月永照,福佑万邦!”
言罢,朱由校拿起毛笔,即兴写下八个大字——“日月照临,社稷巩固。”
众官传看完毕,纷纷伏跪在地,高声山呼:
“皇上万岁,大明江山巩固!”
很快,魏广微出列,奏道:
“皇上此八字,苍劲有力,还望赐予臣下,臣当将其挂在家中厅堂,率领妻妾子女日拜夜诵,为皇上,也为我巍巍大明。”
朱由校心道这人一旦不要脸起来,说起话来,就是中听,当即一笑:
“准!”
魏广微诚惶诚恐,道:“谢皇上大恩!”
他刚退下,刘宗周便就出列,奏道:
“皇上,既玉玺为真,臣无异议,是否可以裱装一番,挂在懋勤殿内?”
朱由校懒得多看东林党一眼,手中把玩着光滑质地的传国玉玺,指尖掠过铭文篆刻,即轻笑一声,道:
“这玉玺为朕所有,要挂在哪儿,毋需尚公操心。”
刘宗周闻言瞠目,恍惚片刻,退步入班。
……
当天夜里,日西正沉。
东厂衙门,魏忠贤黑色的身影被夕光透过棱窗印在墙上,因其体型被拉伸牵长,旁人看去,甚是诡异。
傅应星小心地打开房门,第一眼先是吓了一跳,这才“吱呀”一声,又关紧了房门,上前抱拳道:
“舅舅,赵南星快到真定老家了。”
谈到这里,他顿住片刻,眼神中泛起冷冽地杀气,问:“该如何做——?”
对面陷入阴影中的魏忠贤脸色一沉,道:
“王安最近刚死在家里,陛下对这老家伙的名甚是重视,至于赵南星,就让他多活一些时日。”
傅应星闻言,冷笑一声,道:
“这老东西,该死的时候不死,偏在这时候病死,多活这几日,赵南星怕是不会消停。”
“还用你说?”
魏忠贤起身背对他,道:“这帮东林党,就算被罢官去职,也不会销声匿迹。”
“他们会聚众讲学,明着不成,就与本督来暗的。”
“不过陛下改制京报,成效颇著,且静待些时日,等王安之死风声稍过,再动手处理了赵南星。”
“魏大中去西南讲学,要一并处理了吗?”傅应星忽然问。
魏忠贤闻言,“嗬嗬”笑了一声,道:
“不必,他这辈子估计就在西南回不来了,这也算为朝廷办实事,那帮土司子弟,够他受的!”
傅应星点头,旋即又附耳上前,低声说了几句。
魏忠贤听后,命人掌起明灯,神态逐渐清晰,阴鸷的面容上多了几丝忧虑,道:
“言语离间还是要做,只是陛下深信他,此功绝非一朝一夕可成,本督今夜先去小试牛刀。”
“如若不成,再另做他途!”
……
稍待一会儿,魏忠贤由东厂衙门来到宽敞明亮的皇宫大内,站在西暖阁门口,发现天已大黑,天启皇帝尚在处理政务。
魏忠贤站在门前作揖求见,得了允可,方才小心翼翼地步入阁中,偷视上颜,并未发觉异样,这才下定决心,絮絮说道:
“传国玉玺重见天日,这是大明社稷之福,也是皇爷功比日月。”
“日月……”
朱由校看罢这封奏疏,靠在躺椅上轻笑几声,道:“这么晚了,你来西暖阁找朕,定是有事要说。”
“朕待会还要去坤宁宫探望皇后,此刻饭菜怕是已凉了,闲话少说。”
魏忠贤闻言先是一喜,道:
“皇后将产龙子,奴婢真是替皇爷高兴,这大明朝出了爷这样一位圣君,是天下万民之服。”
魏忠贤来这,就是为了一顿拍马屁?
显然不可能。
朱由校仔细看他几眼,发现这货一波马屁,全然都是为了掩饰心中不安。
以朱由校对魏忠贤的了解,能让他有这种表情和再三犹豫的事儿,只怕不会简单。
难道……王安回乡一年,前几日突然死了,真是他派人杀的?
“陛下得了传国玉玺,这是陛下的福祉,可奴婢却听闻……”魏忠贤欲言又止,见天启皇帝面色一变,却是忽然跪了下来。
“听闻什么?”
魏忠贤浑身发抖,听天启皇帝追问,垂头不敢直视,说道:
“奴婢听闻,今日朝会散去之时,宫人将玉玺自懋勤殿送归大内,却见到天边云霞,腾起金龙,一路东去。”
“金龙在信王府邸徘徊有时,后直入而下,天边陡然一声惊雷。”
“奴婢自下了朝会回东厂时,确闻一声惊雷,也见信王府中屡有异象,可见上天眷顾,不止陛下一家……”
“奴婢所言,不敢有半句作假!”魏忠贤这最后一句,几乎是尖着嗓子喊出来的。
按他心中预料,为帝王者,听天意眷顾他人之象,或心生芥蒂,加以防备,或雷霆震怒,减除威胁的都有。
天启皇帝与信王,自幼便常在宫中一块玩耍,魏忠贤这话,既是试探两人感情,也是为如何除掉信王而做周密计划。
话音落地,西暖阁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第一百七十五章 江户幕府
赵南星去职,魏大中调任西南。
朝中东林势力遭受重创,魏忠贤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在为天启王朝的后事考虑。
如今皇帝正当年轻,但难保不会和武宗、光宗皇帝一样,无子而逝。
刘瑾、汪直当年权势不比如今的魏忠贤小,可文官还是在他们手上,说把皇帝落水就把皇帝落水,说让皇帝暴病而亡,皇帝就会猝然驾崩。
魏忠贤自然在全力防备,自己手上不要再出这种事。
可作为太监,所谓的阉党之首,皇帝是谁,关系着他的生死存亡,倒不是说魏忠贤太过杞人忧天,他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
如果再发生武宗、光宗那种事,而这次皇后生产又恰好是个龙女,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是谁?
没别人,就是刚册封为信王不足一年的朱由检!
朱由检,那是让东林党自幼就给忽悠瘸了,要是让他做了皇帝,没说的,魏党都要被一网打尽。
到时候东林再起,把持朝政,让一些没能力只会嘴炮的人到险要位置上去,大明朝就要完了!
西暖阁寂静许久,朱由校竟然大喜,回身笑问:
“有这等好事?”
魏忠贤先是一愣,顿时语塞,信王朱由检有做皇帝的吉兆,这是好事儿!?
还没来得及说话,朱由校却和没事人一样,大笑道:
“信王与朕,本是一家,朕还以为厂臣要说什么坏事,方才还在担心。”
魏忠贤傻站片刻,再无话可说。
本想要告诉天启皇帝关于信王府上的“黑龙盘柱”、“五色祥云”异象,也全被他咽进肚中,只字不提。
朱由校若无其事地又看了几份奏本,喝了一杯宫娥敬上的江南贡茶,便开始闭目冥神。
再过小会儿,复一抬眼,魏忠贤果然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你们都下去吧,朕乏了。”
“是。”
宫娥、都人们纷纷应声,即在女官的带领下,收拾了西暖阁,一个接一个的退去。
待最后一人脚步声远去,朱由校当即换了副神色,强行制止住波涛汹涌的内心。
魏忠贤说的,不知是真是假,但同样的密奏,许显纯早就奏过,而且朱由校下朝时,也曾听见一声白日惊雷。
第一次看见许显纯密奏时,朱由校没当回事,但已心生疑虑,今日听见那道惊雷,更是一笑置之。
可方才魏忠贤这一番言辞,却恰好将这些事联系到了一起,这一回想起来,就实在有点让人毛骨悚然了。
朱由检,位面之子?
朕是穿越者,那么王莽会不会也是穿越的,然后没干过刘秀那个位面之子。
其实,朱由校在后世看过某些调查,在真正的刘秀崛起之前,王莽的确弄死过几个叫刘秀的,这个巧合实在有些惊人。
这样一看,倒是真有可能!
天启七年,是历史上朱由校落水驾崩的时候,崇祯也是那时候登基为帝的。
这样看来,自己恰好还有五年时间。
想到这里,朱由校的脑袋里,其实已经是一团浆糊了,若只是传言的异象,这不足为信。
可这些巧合,发生的几率实在太小,让人不得不害怕!
静静想了半晌,朱由校方才下定决心,找到当时许显纯的那份密奏,亲自批复:
“自今日起,北镇抚司严密关注信王府及吾弟朱由检动向,三日一报,不得有误。”
写完这些,朱由校凝眸沉思,负手前往坤宁宫。
……
到了正旦节,朝臣们总算松了口气。
朱由校也松了口气,这样的大日子里,总不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前一日,内外的文武有司们,就全都忙活起来。
内廷尚宝监在懋勤殿摆好了御座、宝案、香案,外廷的钦天监,也在文昭阁设下了定时鼓。
教坊司设礼乐于殿内东西两侧,鸿胪寺在承天门内设立表案,礼部主客司则于承天门至大殿的道路左右,陈列藩国进贡之物,彰显天朝之威。
到了大朝仪当日,天还未透亮,朱由校正在坤宁宫,搂着张嫣睡得正香。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大朝仪要开始了……”门外的宫娥语气焦急,但又不敢大声说话,就显得颇为尴尬。
朱由校还是被惊醒,望了望枕着自己胳膊的女人。
这一看,眼睛便就挪不开了,直勾勾盯着,好像要把她吃进肚中,方才解馋。
须臾,张嫣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悠悠展开双眸,眼睛猛然瞪大,片刻间又松了口气。
“哎呦,好麻……”
张嫣坐了起来,朱由校也一声惊呼,却是那只胳膊被枕了不知多久,有些麻了。
张嫣羞得红着脸笑,伸手为天启皇帝揉着胳膊。
这俩人还在宫里玩闹,外头的部院有司可是忙的不可开交,当然,这一切全有老魏打点,根本不用天启皇帝费事。
朱由校自然对这大朝仪不当什么事,可毕竟是藩国来使朝见,于国体上是大事。
为了大明朝的体面,朱由校不得不耐着性子被张嫣从床榻上拉起来,穿戴整齐,去见一见这群小国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