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漆黑血海
现在玄灵斗姆元君纡尊降贵,出现在这问道宫内,唯有她觉得自己领悟的道略逊太玄神尊一筹,执半个弟子之礼,否则,不会如此这般作为。
一想到这点,一众仙神,尤其是大罗级数的尊神更为期待,寸阴若岁。
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想要有所进益千难万难,每一次有所突破,都要耗费数万年、数十万年、上百万年,甚至更久。
只能用无尽岁月去磨那牢不可破的瓶颈,在铁墙上寻找缝隙,苦苦求索那渺茫的突破时机。
坐在前方的老大罗,活过的岁月比玄灵斗姆元君还要久远,道心之坚不弱于任何一人,可一身修为不过大罗中期巅峰,他是上古时期一只普通的山龟得道,因早年间吞服过一株灵根,熬过了万年大限,偶然开启灵智,这才踏上道途。
那个久远的时代,凶兽横行,称霸天地,无数种族组成联军,跟凶兽抗衡,天骄并起,涌现出为数不少的惊才绝艳之辈,一个个修为强横,创出无数杀伐惊人的神通大术,琉璃净火、灭日冰凌这样的禁术,都是那时出现的。
而刚修行的老大罗,仅是其中微不足道的存在,比他有天赋、有身份、有资源等的生灵大把存在,唯一有优势的,便是有一颗强大无比的心脏,求道意念执着到几乎疯魔。
他主动入险境,深入凶兽横行的腹地,经历无数次生死,在凶兽口中一次次险死还生,始终道心不改,在血与火的洗礼中,步履稳健,在大道之路上迈着坚实的脚步,这才能有今日,踏临大罗之尊。
受六界生灵敬仰。
而与他同时代的天骄,纵是再惊才绝艳,繁华落尽,终究落地成盒,只留一捧黄土。
可即使如此,他也死死卡在大罗中期百万年,不能再寸进丝毫。
可见大罗修行之难。
这也是玄灵斗姆元君偶尔讲道,六界大半大罗都会聚集三岛十洲的缘由。
听大能讲道,才能少走几步弯路、岔路和无用路,让他们的大罗道途走得更加平坦顺遂。
故而,当确定太玄神尊这尊混元大能要讲道,这六界大罗才会蜂拥而至,这固然有一窥青山界究竟的缘由,但更多还是因为此事关乎自身道途。
而当确定太玄神尊强过玄灵斗姆元君的可能,哪怕仅有一丝,也足以让他们兴奋、激动,哪怕只是强上一丝,那也是强。
强,意味着,讲道会更有用,意味着会藏有更多机缘,意味着修为突破的可能会更大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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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床上。
李天生看着陡然出现的玄灵斗姆元君,一脸无奈,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出现在自己的演道大会上,同为混元大能,他没想过这位竟然会出现在问道宫内。
当初的论道,还能看做是同行者之间的交楼切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跟茶话会差不多,可现在的讲道,相当于传道授业。
这算怎么回事?
假混元给真混元讲道?
“看来这次不亮出点真本事,出点血是不行了!”
李天生心中腹诽,又等了片刻,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心念一动,显出身影。
看着无声无息,突然出现在云床上的李天生,无论是玄灵斗姆元君,还是一众大罗,都心头一紧。
既因为李天生现在表面看起来,平凡的如同世俗普通少年,又因为他出现的毫无征兆,自然而然,毫无任何痕迹,连空间都未曾出现一丝波动。
好像他本来就在那里,就应该在那里,只是一直被没被他们发现,或者说,是他们太弱,一直没发现他的存在。
就像你明明就在我眼前,我却视而不见。
看山不是山,看床没有人,见雾不是雾,见人不是人。
包括玄灵斗姆元君在内的一众大神自然不会认为自己弱,那就只能认为是对方强,所以不是对方一早就在云床上等着,而是对方太强。
李天生可不知道底下一众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对他们开不及掩饰的震惊表情十分满意,开局震住众人。
完美!
对位置仅次于自己,凌驾在众仙神之上的玄灵斗姆元君点头打过招呼,李天生不言不语,随手朝虚空一指。
哗啦!
大片碧蓝澄澈的水花浮现而出,荡起层层涟漪,发出阵阵悦耳的水声,引得大殿内外的众仙神纷纷仰头而望。
啵!
荡漾在虚空中的水花忽然朝上涌动,咕咕而流,跟即将要爆发的泉眼似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水而出。
牢牢吸引了一众仙神的目光,连玄灵斗姆元君都不例外,都瞪大眼睛,仔细看着。
不愿意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谁也没有注意到,趁着众神全神贯注的间隙,云床上的李天生忽然勾唇一笑,藏在袖袍里的手指轻轻一动。
一点看不见的涟漪无知无觉,荡漾而开,随着虚空荡漾的水花,将大殿内外的仙神都拉入一方浩瀚无际的海洋。
一片片巨大的清荷叶破水而出,不断生长、拔高,直到跟每个人都奇肩高,触目所见,一片碧绿叶海。
随着风动,水花声、碧荷叶的摇曳声夹杂在一起,奏成一曲自然和谐的曲调。
这是生命被唤醒的乐章。
一朵朵莲花自荷叶间冒出,舒展身体,张开一朵朵花瓣,或洁白如雪,或粉嫩娇羞,或妖冶如火,或青如山竹……姿态各异,颜色纷呈。
带着一股澎湃的生命气息,散发着肆意的生气,这是生命正盛时特有的芳香。
轰隆!
哗啦!
天空不知何时聚集大团浓如墨汁的乌云,随着几声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泻而下,打在青翠的荷叶上,打在肆意绽放的莲花上,打在清澈无比的碧波上。
荷叶折了,荷花败了,碧波污了。
天气渐渐转凉,碧波变得更为萧瑟,到处都是枯枝败叶,散发一股荒凉衰败的气息。
这时,一艘艘小船行走在污秽的河水上,一群挽着裤腿、袖子的男女,从船上下来,踏入水中,将自己染成泥人。
忽然有人惊呼一声,欢天喜地,双手从脏水中抽出,手上多了一节白色的莲藕,一股食物特有的甘甜伴着别样的生命之息,随风飘荡。
见到这节白藕,一群男男女女顿时变得更为兴奋,干劲十足,在水中摸索,一个个白如雪的莲藕自污泥中被拔出。
伴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一艘艘小船满载而归。
气温越来越低,整个荷塘只剩下热闹过后的孤寂、萧索。
片片晶莹洁白的雪花从天而降,落在荷塘里,到处都是一片洁白,银装素裹,远处出现一座座披霜带雪的山脉,万籁俱寂。
一艘小船忽然闯入画面当中,自上游而来,顺流而下,船头上坐着一位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白须老翁,点点白雪落在他的身上,却丝毫不绝,手上一根竹制的钓竿没入湖中,在这水天一色,尽皆白茫茫一片的世界,不仅未见丝毫突兀,反而异常的自然和谐。
一股莫名的意蕴弥漫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