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香瓜很香
他不得不生气,原本就对这个不成器的长公子恨铁不成钢,之前让他拜淳于越为师,结果好的没学到,反而整个人都变得满口文弱之言,后来又以发配之名,将其打发到蒙恬的军中去当监军,以期让他在军中有所成长。现在,又特意让他跟着李阳学习治国之术,这一切的一切,不可谓不良苦用心,可是……自己这个儿子居然变本加厉,居然连思学之心都没有了。
从边疆回来,半个多月了。
半个多月的时间呀,全扑在了作坊里,想想嬴政都气到肺疼。
父母的失望,是常人无法理解和体会的,那是所有的爱都被辜负的心凉,这是一种心痛无比,心酸至极的感受。
哀莫大于心死,或许形容此刻的嬴政,最适合不过了。
对自己的儿子失去了希望,大秦就看不到未来,这比人死了还悲哀,这对嬴政来说是最可悲哀的事。
“陛下,您可得保重身体啊,千万莫生气啊。”赵高假惺惺地一脸担忧,劝道:“长公子不愿跟李中丞学治国之术,兴许是有自己的想法,毕竟他在军中待了一段时日,或许他迷上了什么兵器、器械也说不定,所以才会一门心思扑在作坊里,万一他能研究出什么好兵器,这也不错呀。”
嬴政气愤道:“朕还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吗,铁血不足,儒弱有余,他能喜欢上兵器,就不是扶苏了。身为一国之长公子,不事治国之术,却对那奇淫技巧之事如此上心,这简直就是荒唐!”
“唉,长公子也是,怎么能如此枉费陛下的一番良苦用心呢,不好好学习治国之术,以后这大秦国的重担可不容易挑呀!”赵高也叹了口气,不过转而又道:“不过,陛下也不要往坏处想,万一公子研究出什么好东西来了呢,这也说不定的。”
嬴政冷喝一声,鄙视道:“我秦国能工巧匠何其之多,就他……哪能弄出什么有大用的东西来,别作梦了。”
嬴政是真的彻底对扶苏失望透顶了,无奈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看来是不堪大用了。
不思国事,不务正业,不学治国之术,更不会想着替他这个父皇分担政务,为秦国分忧,这样的儿子,他简直都不想要了。
这还不如平常百姓家的儿子,最起码还会到田里去帮着种田,替父母分担劳累之苦。
赵高此刻,心里都乐开花来了,原本以为皇帝派李阳给扶苏当老师了,假以时日,定会得皇帝之认可。
可谁会想到,这扶公居然根本就不去向李阳学治国之术,一门心思扑在了作坊里呀,这下好了,估计皇帝已经对其失望透顶了。而如此一来,陛下必将转而看重亥公子了。
就在赵高心思翻涌之时,果然,嬴政突然问道:“胡亥最近又在忙什么?”
赵高一听,心中大喜,但却是一点也未表露于面,反而是作出一副无奈之色,委屈的道:“回陛下,亥公子最近……难过着呢。”
“难过?为何难过?”嬴政眉头一皱,诧异道。
赵高叹气道:“嗨,还不是因为亥公子听说,陛下把李中丞派给长公子当老师了,亥公子说自己再无治国良师,故而难过吗。”
“哦?他真的为此难过?”嬴政一愣,诧异无比,心里却是感到了一丝欣喜。
赵高苦笑:“可不是吗,要不是下臣力劝,亥公子早就来找陛下您抱怨来了。哎,这也全怪下臣,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嬴政好奇:“你给他说了何言?”
赵高一副犯了大错的样子,道:“下臣多次去与亥公子讲学时,每每会提到陛下每日批阅奏章的劳累,以期望他能更加刻苦的学习,哪……哪成想,他却一直想着这时候就要为陛下分忧,所以想多学一些治国之术,以期早日能帮到陛下。这……这都怪下臣多嘴呀,要不然,他也不会抱怨陛下将李中丞派给了长公子当老师,下臣罪不可恕啊!”
“哈哈……”
嬴政一听,心中甚慰,不由大笑了起来,悦道:“赵高,你这哪有罪呀,分明就是有功。让亥公子能明白朕之不易,为师者当如尔般如此啊。不过这胡亥,倒是不负朕之疼爱,如今也终于是长大了,懂得关心朕,会想着替朕分忧了,不错,哈哈,朕心甚慰啊!”
赵高笑了笑,讨好般道:“这么说来,陛下不怪罪亥公子抱怨了?”
“朕怎会怪他,他有此怨,朕还高兴着呢。”嬴政笑了笑,沉吟了一下,接着道:“不过,他既然想跟着李中丞学治国之术的话……这样吧,待过几日,朕亲自去问问长公子,看看他到底还想不想跟着李阳学习,如果他无心于此,朕便派李阳到胡亥那去吧!”
赵高一听,两眼顿时放光,如果真的能把李阳拉到自己这边的阵营中,那么这盘棋就真的立刻反转了,满盘皆活。
想到这里,赵高赶紧躬身拱手:“下臣替亥公子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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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晚点还有一章。
第五十一章 老子要续命
再说那公子扶苏,此时依旧埋头于将作少府的作坊里。
一身纸浆糊身的他,身处于一群匠人当中,因为多日没曾休息,原本俊美的他,此时却是黑黑的眼圈,胡须拉碴,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可怕,不知道的人完全看不出他会是大秦的长公子。
经过近二十天的埋头苦干,从打造器具,到制浆,扶苏每一个步骤都在亲自把关。
如今,终于是得到了数十桶的纸浆。
接下来,就是最为关键的抄造工序了,扶苏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激动。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得到过父皇的认可,扶苏知道,一直以来,自己无论做什么,说什么,在父皇眼里都是无用的。
这一次,扶苏在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将纸造出来,然后彻底改变父皇以往对自己的看法。
为此,他近二十个日与夜,不眠不睡的坚守在这里,就是为了能得到让父皇真正的一次认可。
“让开,让我来!”
见匠人拿来了抄造的竹帘,扶苏一把夺过竹帘,决定亲自上阵,完成这造纸的最后一道关键步骤。
他听李阳讲解过抄造的工艺,所以倒是信心满满,拿着竹帘,往装满木浆的桶中这么一捞,荡料、使木浆散布均匀,竹帘上就布满了一层糊糊的木浆。
这道工序之关键,就在于木浆存于竹帘上,薄厚要适中、均匀,所以扶苏非常的小心。
将帘反复过去,使湿纸落于板上,即成张纸。
如此,重复荡料与覆帘步骤,使一张张的湿纸叠积了起来。
扶苏一边做着,一边对身边的匠人讲道:“看见了没,就这么做,一定要将木浆荡匀,厚薄如绢。”
身边的十数位匠人纷纷点头。
扶苏见匠人明白后,这才让匠人接手,尝试。
好在这些匠人也是心灵手巧之人,看了便会,很快就能做得得心应手了。
不多久,湿搭搭的纸张便叠积了上千张,然后上头加木板重压挤去大部分的水。
接下来的步骤,就是等待湿纸在重压之下,挤去了大部分的水,就要将湿纸逐张扬起,并加以焙干。
焙纸的设备是以土砖砌成夹巷,巷中生火,土砖温度上升之后,湿纸逐张贴上焙干。干燥后,揭起即得成纸。
“殿下,如今抄造也都进展的十分顺利了,您还是赶紧回去歇息吧,明日过来,这纸张应该也就烘干了。”一旁的何章,十数天未见,已是变得像个鬼似的,样子比扶苏还要萎靡邋遢。
没办法,连扶苏都亲力亲为的干,他这个将作少府能不陪着干吗?
而且,不仅扶苏干了的他要干,扶苏没干的,他也得干。扶苏休息的时候,他不一定能休息,休息没休息的时候,他更是不能休息。
如此折腾下来,近二十多天,说实话,何章有一种要死在这作坊里的感觉。
虽然他也很想把这个纸造出来,然后得陛下夸奖,甚至名留青史,可是这也得先把小命给留着呀,万一纸还没造出来,自己倒先嗝屁了,那岂不亏死了。
现在,他是真的快要支撑不住了,两眼犯困,脑袋发晕,如果再不休息的话,真的担心自己会死掉。
所以,他现在最迫切的,就是把扶苏这位爷给请回去,这样自己也好塌实的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