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不留春
“什麼情況?”
“周平安不再帶馬致遠。”
第405章 雪中行
陸嚴河一針見血地指出了這一點後,李治百都驚呆了。
因為他反應過來,陸嚴河說得還真沒錯。
如果昨天晚上週平安是來跟他說,他不帶馬致遠了,以後就帶他——
“可能是有這個可能,但是他怎麼可能捨得放棄馬致遠呢。跟我比起來,他當然更樂意帶馬致遠。”
“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馬致遠沒有別的可以依賴的,只能依賴他。”李治百說,“但我大不了就不幹了,讓我爸媽出面。在他眼中,可能這就是馬致遠跟我最大的區別吧,他想要一個可以被他完全掌握在手裡的。”
陸嚴河之前還真沒有往這個方面想過。
李治百一說出來,陸嚴河還覺得怪有道理的。
確實是這樣沒錯。
站在周平安的角度,李治百就算是他一手帶出來的藝人,可是他的家庭背景註定有很多後路可走。
馬致遠卻已經跟林蘇洋鬧崩了才來了他這裡。
看上去馬致遠是一個人氣極高的偶像明星,但放在整個文娛產業鏈條中來看,他的本質就像是一個非常受歡迎、賣得很好的商品,雖然紅,是商家眼中的香餑餑,但也仍然是容易被替換的,始終還是處於被製作、被銷售和被喜歡的位置。
所以,馬致遠是非常需要一個經紀人的。
就像是高考結束以後的陸嚴河一樣。
沒有陳梓妍給他保駕護航,把關所有的東西,他早就不知道在哪個坑就掉進去了。
馬致遠也一樣。越紅的藝人,越多人盯著。可不是每個人都會善意地盯著的——
所以,為什麼周平安在馬致遠和李治百之間,會更放心馬致遠?因為馬致遠能夠依賴的人只有他,他沒有別的退路。
陸嚴河跟李治百快步回了屋子,進入有暖氣的地方,才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今天真的好冷。”
“應該都已經零下了。”
“幸好我今天沒有工作。”
“你為什麼沒有工作?”
“你為什麼不問你自己為什麼沒有工作?”
“我剛出組,休息兩天不是很正常嗎?”
“我昨天晚上才工作結束,今天休息一下不是很正常嗎?”
兩個人非常幼稚地進行了一番擠兌,沉默了。
“《魷魚遊戲》的事,抱歉啊。”李治百說,“本來都說好了給你演這個戲的,但因為簽了別的戲,已經定了三月要開機了,時間撞上了,沒有辦法,總不能軋戲。”
陸嚴河點頭,“《魷魚遊戲》突然必須提前開機,這也沒辦法,都是意外,下次再演就好了。”
李治百問:“你什麼時候找我演下一部戲?”
“等我休息一段時間,跟思琦從海外度假完回來再說吧。”陸嚴河說,“看看是先拍電影,還是先拍電視劇,反正寫什麼故事,我都已經想好了。”
李治百問:“都是我們三個人演?”
“嗯。”陸嚴河點頭,“都是我們三個人一起演。”
李治百眉開眼笑。
“這個不錯。”
陸嚴河問:“你三月份接的那個戲,是什麼戲?”
“一個奇幻愛情故事,《月光交響》。”李治百說,“這個還是周平安給我接的,要不是合同都簽了,我就懶得演了。”
“有一說一,周平安給你接戲的眼光還是準的,你看,演一部火一部。”
“他挑戲的標準是哪個我來演能火就挑哪個,那能不火嘛?”
“你聽聽你說的是什麼鬼話?哪個人挑戲不是挑能火的戲?”陸嚴河無語地看著李治百,“他只是很功利,也很貪婪,但他眼光還是有的,你得認真總結一下他給你挑戲的標準。以後沒有他給你挑戲了,你還能不能演一部火一部,得看你自己了。”
“我是換了個經紀人,不是沒有了經紀人,這些事有林蘇洋去操心呢。”李治百說。
“林蘇洋對你沒那麼瞭解,至少開始這一兩年,你不能完全依靠他。”陸嚴河說,“你自己上點心吧。”
“我這一兩年也不用接新的戲了,都安排滿了。”李治百說,“上半年拍《月光交響》,下半年拍劉畢戈導演的那部電影,加上還要錄《偶像時代》和《年輕的日子》,還有你給我們寫的戲,早就已經排滿了。”
陸嚴河一聽,也是。
說起來,李治百這一兩年還真不缺戲演了。
-
陳思琦這一次回玉明,住的酒店,直接訂了一個月,懶得回去住。
這也方便陸嚴河去找她。
平時相處的時間太少,但凡有機會,他們都是會盡可能多時間地待在一起的。
中午,李治百開車把陸嚴河送到了酒店,陪他們倆在酒店餐廳吃了個午飯,自個兒先回去。
陸嚴河跟陳思琦要一塊兒出門,去見人。
兩人現在都有了駕照,能開車了。
陸嚴河還沒有來得及買車,他是在拍《榮耀之路》的時候才把駕照考了下來。
陳思琦的車在江廣那邊停著。回玉明以後,陳思琦就跟她朋友借了一輛車來開。
陸嚴河還很驚訝,問是什麼朋友這麼大方,一借就是一個月。
陳思琦說:“人家家裡比我家還闊,十八歲的生日禮物就是一輛保時捷,七八臺車常年在車庫裡停著,借一輛給我開根本不影響他什麼。”
陸嚴河跟陳思琦都認識這麼久了,都還不知道陳思琦還有這樣一個朋友。
“我跟他也沒多熟,平時一年都難得見一回。”陳思琦說,“所以都沒有想起來介紹給你認識。我跟他能認識,還是因為……你還記得李琳嗎?”
“就是那個也在十三中讀書,你生日那次,在你生日派對上諷刺你的人?”
“你還記得啊。”陳思琦有些驚訝。
陸嚴河說:“那天的情形帶給我的印象過於深刻,想忘也忘不了。”
陳思琦笑了笑。
“應該是我說這句話才對。”她說。
陸嚴河問:“她怎麼了?”
“借我車的這個朋友就是李琳的前男友。”陳思琦說,“因為我們兩個人都討厭李琳,所以才在一次我爸組織的飯局上一見如故。”
陸嚴河:“……一見如故是這麼用的嗎?”
“有共同討厭的人唄。”陳思琦說,“這就是兩個人能夠成為好朋友最大的基礎。”
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那他怎麼知道你突然要車?”
“那天我不是在朋友圈感慨了一句自從開始自己開車以後,就習慣了到哪都自己開車了,然後問回玉明要不要租一輛車開開,他就聯絡我,說可以借我一輛車開。”陳思琦說,“我到酒店的時候,車鑰匙都放前臺了,車停在了酒店停車場。”
陸嚴河有些詫異,問:“這個人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應該沒有吧。”陳思琦自己也有些不確定,“主要是,我跟他真的很不熟,就見過兩次面,平時一年也聊不上一次,也就是朋友圈互動點個贊什麼的,他對我有意思?應該會更主動一點?”
陸嚴河:“把車借給你開,算不算主動?”
陳思琦:“這麼一說,好像有點?”
陳思琦這麼坦率地說是,陸嚴河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理直氣壯地繼續吃醋下去了。
陳思琦對陸嚴河笑了笑,說:“放心吧,人家對我沒興趣,人家有個白月光呢,一直喜歡。”
“嗯?”
“別吃醋了。”陳思琦笑著說。
“……”陸嚴河這才反應過來,剛才陳思琦那些話都是在“配合”他的演出呢。
陳思琦伸手去拉住陸嚴河的手,“當然,看到你吃醋,我很高興。”
陸嚴河斜了她一眼,“你早就在這兒等著呢吧?故意說出來讓我吃醋的?”
陳思琦:“你變聰明瞭一點啊。”
陸嚴河:“呵呵。”
-
到了車上,兩個人才終於說到了下午要去辦的正事。
“你下午要見誰?”陸嚴河問。
人都是陳思琦約的,陸嚴河既不知道要拜訪誰,也不知道要陳思琦拜訪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反正陳思琦自從成為了《跳起來》的主編之後,經常會要拜訪一些人。
“今天下午要去拜訪兩位教授,其中一位就是你的老師,趙德鍾。”陳思琦說,“你跟他認識吧?”
“趙教授?認識,不過曾經有過一些不好的誤會,幸好後面解釋開了。”陸嚴河沒想到陳思琦今天下午要拜訪的人裡就有趙德鍾。
這讓他有些驚訝。
陳思琦:“就是讀研的那個事?”
“嗯,是的。”陸嚴河點頭。
陳思琦:“趙德鍾老師怎麼樣?”
“嗯,平時都挺嚴肅的,也不是那種很受大家喜歡的老師。”陸嚴河說,“我都還有些疑惑,你們是怎麼找到他的?他在學院也不是那種人氣很高的老師。”
陳思琦:“是石夏老師跟我有一次聊天,提起了這位趙教授。石夏老師跟這位趙教授認識,說趙教授是一個知識很淵博的人,最厲害的地方在於他的學問做得不詰屈聱牙,實際上是很會講故事的人。他們經常在一起吃飯,飯桌上,趙教授就經常會跟大家講一些古書、古籍裡的故事,以及一些我們家喻戶曉的故事後面,還藏著哪些不為人知的細節和隱情。我一聽就覺得,這是我們報紙應該去找的人,請他們來為我們寫稿,能夠寫出我們想要的文章來。”
陸嚴河恍然明白了過來,原來陳思琦是為了報紙的事情。
“你們最後還是決定做報紙嗎?”陸嚴河問。
陳思琦點頭,說:“是的,不過,我們打算走精品路線,不是做那種傳統的、用紙也很普通粗糙的報紙,也不做日刊,就做週報,也不是那種大開張的報紙,而是做成小冊子的那種形式,更適合上班族和學生黨們翻閱,每一期大約就是二十頁左右。”
陸嚴河聞言,有些疑惑:“這聽上去感覺就是另一個《跳起來》的形式。”
“《跳起來》更厚,而且更像一本書。”陳思琦說,“我想把這個報紙做成一個行動式的、大家可以拿在手上的讀物,坐地鐵、排隊、等人等各種時候,都可以隨時拿出來讀一讀,所以我的想法是把它做成正常的書本那種大小,大概二十頁左右,還是要用好一點的紙,不能讓人感覺特別的廉價。”
“這樣的話,一塊錢一期能覆蓋嗎?”
“之前我準備做一塊錢一期,是做成傳統報紙的那種形式,但是現在已經換形式了,可能一塊錢做不出來,因為我的目標是想讓它有更大的發行量,肯定還是要把售價壓下來,初步估算了一下,可能會定在三塊錢一期。”
陸嚴河說:“你指望它賺錢嗎?”
“這個……可能前期很難賺錢吧。”陳思琦也說,“我們都覺得這種讀物跟《跳起來》還是不太一樣,它需要時間的發酵。”
“我是覺得,按照這種形式去做的話,其實很難做起來。”陸嚴河說,“如果說《跳起來》還是沿襲著過去的那種雜誌發行模式,有很多可以直接用的模式,現在這個等於完全是做了一個新的東西出來,三塊錢的讀物,利潤空間主動很低,網店銷售基本上可以不用考慮,因為哔M和人工費都難以覆蓋,而一個利潤空間很低的讀物,你有信心能夠等到它成功在讀者群發酵起來的那一天嗎?本身我們的團隊人手就這麼緊張。”
陳思琦一愣。
因為陸嚴河說的其實很有道理,也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問題所在。
目前對於這個報紙的討論,包括她自己在內,都知道它短期內其實很難盈利的。
那他們能夠對這樣一個不盈利的東西堅持多久?
陸嚴河說:“我在影視圈混了三年多了,有一個非常深的體會,那就是無論是商業片也好,文藝片也好,也許有的專案不是衝著賺票房、賺大錢去的,但絕對沒有任何一個專案在籌備的時候就做好了它是虧錢的打算,再有理想的電影創作者,也不會在明知道一個專案會賠錢的情況下,去做一個電影。”
“一開始我發現這一點的時候,還有點覺得奇怪,因為在我的印象中,電影圈裡是有一些不為名利所束縛的理想主義者的,可是儘管是他們,也一樣還是會考慮製作成本是多少,最後能夠賺多少錢,能不能夠至少回本。”陸嚴河說,“坦白說,一開始我有點失望,覺得他們不是我心目中那個視名利為糞土的創作者了,但後來我漸漸地理解了他們。因為電影不是一個人的創作,不是你一個人自負盈虧的東西,如果說這個東西是你自己出錢做,就純粹是為了你的理想、興趣愛好,那你想怎麼做都隨便你,可如果說你也是從別人那裡拉來的投資,你還有一幫人幫你一起做這個事,你多多少少是不希望辜負其他人的,你很難做到完全不在意別人,尤其是讓別人為了你一意孤行的藝術追求而犧牲。”
陳思琦陷入沉默。
“我覺得這個報紙也是一樣的情況。你當初說想要做有文化厚度的讀物,我覺得這個概念其實很好,而且我也認為,你說得很對,在現在這樣一個到處都是電子閱讀的時代,其實有很大一部分人,在自己的精神上是有想要回歸認真閱讀的需求的,哪怕只是自欺欺人的心理需求。”陸嚴河說,“可是,如果我們做這個東西的形式不對,那可能我們做出來的東西甚至都無法走到這些人的眼前,我們該怎麼樣才能先保證它活下去,讓它存活得足夠久,可能它才有機會被更多它的潛在讀者看到?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做三塊錢一本的讀物,就算一期你能發行三十萬冊,這是我們《跳起來》最高的單期銷售記錄了,那你把那些成本扣除掉,你能盈利多少錢呢?不是說咱們一定要賺多少錢啊,而是我們不是隻做這個讀物,也不是隻做《跳起來》,人就那麼多人,事情卻越來越多,那大家必然就會有選擇,我們是主編,我們想要做這個報刊,大家嘴上不會說什麼,肯定支援我們,跟著我們幹,可隨著一期期地做下去,最後卻沒有任何利潤和分紅,大家全憑愛好和一腔熱血做這個東西,有幾個人能真正地堅持到它能夠發行到七八十萬甚至是上百萬期的時候?”
“又或者,在這樣一個時代,它永遠都達不到這樣一個數字了。”陸嚴河又說。
一句句話,就像一枚枚炮彈打到了陳思琦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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