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日走紅 第333章

作者:宋不留春

  陸嚴河問:“八段斤老師是哪兒人?我還沒有跟他見過,要是有機會,一塊兒吃個飯。”

  陳思琦說:“他不在玉明,看什麼時候有機會,我來安排。”

  陸嚴河點頭。

  陳思琦又說:“《偶像時代》那檔節目希望在我們雜誌上投放三期廣告,你覺得合適嗎?”

  “你覺得呢?”陸嚴河問。

  陳思琦想了想,說:“說實話,我不太希望在雜誌上加廣告頁,現在我們光靠本身的作品銷量就已經能夠賺錢了,但是如果想要進一步把雜誌做大,我們還是缺資金的,說實話,我還想要在目前這個基礎上進一步提高稿費,只要稿費夠高,就一定不缺好作者給我們寫好稿子,我想讓所有的作者都知道《跳起來》的稿費高,讓所有的作者都主動願意給我們投稿。”

  “那要不然做成單獨的廣告頁,夾在雜誌裡面呢?”陸嚴河說,“這樣的話,也不會影響到雜誌本身的裝幀。反正我們的雜誌都會有一層塑封不是嗎?也不用擔心廣告頁會掉出去。”

  陳思琦眼睛瞬間一亮。

  “這個倒是可以。”

  陸嚴河說:“後續應該也會有一些品牌來投放廣告,就像你說的,要是我們不接這些廣告,白白損失了一塊收入,拿了這塊收入,我們不僅可以提高作者們的稿費,也可以用來做更多的策劃,做更好的內容給大家。”

  陳思琦說:“本來我一開始的想法是讓自媒體來接商務,讓雜誌本身還是保持內容的純粹性,但是現在自媒體的發展情況雖然也不錯,競爭者卻很多,我們錯過了自媒體發展的先機,想要在這個時候去脫穎而出,需要時間,也需要一些契機,雜誌倒是因為獨一份,被很多人看好,《偶像時代》的三期推廣,就直接給出了六十萬的廣告費用,根本不是自媒體能夠比的。”

  陸嚴河:“雜誌能夠賺錢是好事,別太多,惹得讀者們反感就好了,別像有的雜誌,一本下來,三分之一的內容都是廣告。”

  陳思琦點頭:“嗯,總而言之,我已經定了幾個原則,首先封底的廣告頁全部都拿來給我們的作者,推廣和宣傳他們的新書,沒有要宣傳的新書,哪怕空著也不用來登廣告,其次呢,我想要再提高雜誌的文稿版面,把版面儘可能地留給文字內容。”

  “這樣當然好。”陸嚴河說。

  陳思琦:“我這邊跟好幾個人物專訪記者都簽了合作協議,以後我們每一期都要刊登一篇人物深度訪談文章。”

  “訪談的專欄終於要上線了嗎?”陸嚴河說。

  “是啊,要簽到好的人物專訪記者太難了,大家都有自己固定的合作媒體。”陳思琦說,“紙媒雖然衰落了,但是幾個大的網媒對於頂尖的人物專訪記者還是很需要的。”

  “那這一次是怎麼簽到的?”陸嚴河問。

  陳思琦:“高標準的稿費和車馬費,當然,我覺得他們最終答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跳起來》這幾期上市下來,反饋很不錯,成了商業文藝雜誌中的獨一份,他們也看到了影響力,所以就答應了。”

  陸嚴河:“還是得自身做得夠硬,大家才會樂意來跟我們合作啊。”

  陳思琦點頭,“沒錯,之前不肯給我們供稿的作者,也有不少態度有鬆動了。尤其是劉家鎮的新長篇銷量這麼高,讓很多作者都心動了。”

  “家鎮哥的新長篇確實寫得很好,我身邊好幾個藝人朋友都在追連載,果然,還是這種懸疑小說比較容易打破壁壘,各個年齡段的讀者都很喜歡讀。”陸嚴河說。

  陳思琦眼睛一轉,馬上說:“那你說,我們是不是可以在雜誌上給長篇小說做專欄,懸疑專欄,仙俠專欄,情感專欄,都市專欄,再來一個創新專欄,專門刊登相應題材的長篇小說。”

  陸嚴河驚訝地說:“你的意思是,同時開五個連載?”

  “同時開幾個再說,但這樣也可以打造我們的品牌專欄,你想一下,如果在我們雜誌上連載的長篇小說,出版以後都能夠成為暢銷書,那還怕什麼沒有作者願意在我們雜誌上連載。”陳思琦說著眼睛就亮了起來,哪怕是在光線比較暗的車廂裡都亮得像個燈泡一樣,油然可見她的興奮,“去給大家傳達一種我們《跳起來》的用稿標準,讓大家產生一種登上我們雜誌連載的小說都是好作品的印象。”

  陸嚴河明白了陳思琦的用意,點頭,說:“要是能做到這一點,那當然很好。”

  陳思琦:“現在我們收了不少好稿子,排期都已經到今年七月刊去了,我在想,要不要把今年的七月刊做成一本夏日特刊,內容可以做得更加豐富,這本特刊可以做成三百頁甚至是四百頁,同時,也在這本特刊上啟動新的連載小說。”

  陸嚴河點頭。

  一般一期書也就是一百五十頁左右,做到三百頁甚至是四百頁,就是做成平時兩期的量。

  這樣可以多刊登一些稿子,不用讓那些作者們等著。

  畢竟稿費都是在正式用稿之後才會打款。

  -

  四月份是暗波湧動的一個月。

  《跳起來》在陳思琦和編輯部的各種頭腦風暴中推進著各種新策劃,約稿,審稿,改稿。

  陸嚴河在認真完成自己的各項課程作業的同時,偶爾出去拍攝廣告和雜誌,熱搜幾乎沒有再上了,從沸騰的網路世界消失。

  但很多事依然很忙,比如《城市遊記》又來找他了,辛子杏態度非常熱忱地想要把陸嚴河請回去再錄下面這一期,陸嚴河什麼都沒有推辭,因為自己有了時間,便點了點頭,讓辛子杏長鬆了口氣。

  而《人在囧途》這個劇本,賈龍也在推進,正在找投資,找導演,陸嚴河跟賈龍碰過兩次頭,都是在溝通要把這部電影拍成什麼樣。

  《寧小姐》這邊,賀函仍然在尋找他的女主角,陸嚴河則仍然請來了何淑怡老師,帶著他練習臺詞,鑽研人物。

  《暮春》這邊,劉畢戈和苗月已經寫出了劇本初稿,找了陸嚴河先讀一遍,陸嚴河讀完,提出了一點自己的意見,主要是集中在他自己要演的這個人物上,劉畢戈和苗月則拿著他的意見去做第二輪修改。

  李真真來聯絡陸嚴河,溝通《年輕的日子》第二季的錄製事宜。

  陸嚴河跟陳梓妍一溝通,給的反饋是“如果是原班人馬就繼續錄製,如果不是原班人馬就算了”。

  他不想再經歷另一個蒙粒事件。

  這些都是跟陸嚴河有關的工作,而跟陸嚴河無關的工作,最受矚目的,其實還是《偶像時代》。

  其他人在做什麼陸嚴河不知道,但陳梓妍卻是很多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給這個被暫時命名為天星獎的偶像藝人大獎穿針引線地找人上。

  要頒發一個獎項,勢必就要成立一個獎項的委員會,負責諸多事項。這個獎項委員會,除了牽頭要做這件事的幾個人,還有再拉來幾個行業內的大拿,能夠疏通上下關係、在各個方面推動這個獎項做起來的大拿。

  因為陸嚴河已經離開了偶像賽道,這個獎項對陸嚴河來說影響不大,不過對李治百和顏良來說卻很大。

  周平安早早就聽到了這個風聲。

  以他的性格,又怎麼會願意看到這樣一大塊肥肉即將出鍋的時候,跟自己毫無關係呢?

  周平安馬上找到了馬副總。

  星娛是國內最大的偶像藝人經紀公司之一,有著上百位偶像藝人。

  他們要做《偶像時代》,要做天星獎,都繞不開星娛。

  如果星娛這家公司不配合,那這個節目和獎項是無論怎麼弄都會遜色幾分的。

  結果,周平安一趕到馬副總的辦公室門口,卻被他的秘書給攔住了,說陳梓妍正在裡面跟馬副總說話。

  周平安瞪大了眼睛。

  -

  “咱們星娛一直在偶像藝人這一塊投入了大量的培養資源,其實就是看好這一塊未來的市場,現在,有這麼多人要做這樣一個節目,給偶像藝人提供固定的舞臺,也要成立這樣一個獎項,去提高偶像藝人的地位和關注度,星娛參加的話,好處很多,馬總你做了這麼多年,肯定看得出來,不用我再贅述。”

  陳梓妍坐在馬副總的面前,說:“這會是一個風口,不是這個獎會帶起來一個風口,而是偶像藝人的風口已經出現,就看誰能夠率先站在這個風口,成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馬總,你肯定是要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對吧?”

  她看著馬副總,盈盈笑了起來。

  ……

  說服一個人,該怎麼做?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辦法。

  有的人是找別人的軟肋,有的人是找別人的利益需求,而陳梓妍的做法卻往往從大勢、大環境出發,找到雙方的共贏點,曉之以理。

  陸嚴河在這個方面還受到了陳梓妍挺大的影響。

  陸嚴河本來都以為陳梓妍這段時間忙著這件事情,在他這邊的精力會放得稍微小一點。

  所以,他也沒有怎麼去找陳梓妍。

  讓他沒想到的是,陳梓妍就算這麼忙了,竟然還在幫他對接一些演戲上的工作,四月底的時候,突然給他打電話,說給他接了一個電影,客串的戲份,就一場戲。

  導演王重的電影《三山》。

  王重是一個很有名的文藝片導演,過去每一部電影都是電影節和電影獎項的常客。

  陸嚴河接到陳梓妍的電話,也什麼都沒有問,直接去了片場。

  陸嚴河一去才知道,雖然就一場戲,卻還挺難演,他要演一個神神叨叨的算命先生。

  陸嚴河不知所措地看著王重,疑問:“算命先生?”

  不都說算命先生一般是中年或者老年的形象嗎?怎麼找他來演?

  王重說:“我們這個戲裡就是要一個很年輕的算命先生,要有反差感。”

  《三山》講的是三個年輕人去尋寶,結果路上遭遇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簡單來說,就是貪嗔痴妄等一些概念的具象,而陸嚴河所演的這個算命先生,是他們三個年輕人在一個下著大雨的夜晚,跑進一座山廟裡,突然碰到的。

  這是個古裝戲,陸嚴河沒有看到完整的劇本,只拿到王重交給他的片段。

  “這個算命先生,你就理解成是一個神神叨叨、腦子不正常的人,災荒之年,沒有什麼營生,所以子承父業,幹起了算命先生這個行當。”王重說,“千萬別往實了演,我不要那種,整個電影的風格是類似魔幻的概念,這個算命先生給三個年輕人算命,算出他們接下來一路坎坷,充滿血光之災,把這三個年輕人嚇住了,承擔的就是這麼一個功能。”

  陸嚴河現場拿的劇本。

  這一段裡,算命先生確實是神神叨叨的,一會兒說要收錢,一會兒又說看在萍水相逢的份上,免費為他們三個年輕人算上一卦,算卦的過程中,臉色越來越震驚,因為三個年輕人的卦象,一個比一個血光濃重。

  卦象把他這個算卦人也給嚇到了,覺得自己是遇到了什麼大凶大惡之徒,怪叫地衝出了這座廟,消失在大雨之中。

  從劇本上來看,就是一個很臉譜化的人物。

  陸嚴河不知道這個客串的戲份,是王重找了他來演,還是陳梓妍知道他要找個人,才把陸嚴河介紹了過來。

  不過,以陸嚴河現在的名氣來客串一部電影,無論怎麼說其實都是來給人幫忙來了。

  王重對陸嚴河也挺客氣。

  這位導演,做導演也有十幾年了,產量不高,過去就拍了五部電影,這是第六部。

  每一部電影都是文藝片,票房最高也就一千兩百萬,這部《三山》儼然也不是個商業片,仍然是充滿了思辨和寓言的故事。

  陸嚴河見了三個年輕演員,陳江,隋芳然,王路。

  這三個年輕演員都比他大個幾歲,不過也都很年輕,一聊才知道,都是剛畢業一兩年。

  他們也都是第一次跟王重合作。

  新人,沒有名氣,能夠主演王重的電影,對他們來說當然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就算票房不高,那也是知名的文藝片大導演。

  他們三個人對陸嚴河都挺熱情的,但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跟陸嚴河說話,好像有些拘謹。

  這一刻陸嚴河瞬間理解了石夏老師說的那句“我這人最怕別人因為我而感到拘謹”。

  陸嚴河也沒有那個經驗去馬上跟大家融入到一塊兒,坐在一塊兒聊了聊,忽然王重又過來找陸嚴河,他們就先離開了。

  王重說:“我看過你拍《鳳凰臺》裡的一段戲,就是你的真實身份被人揭穿以後,衝郎俠充滿怨恨地怒吼併發洩那一段,我覺得挺有我想象中那個勁兒的,那一段勁兒是充滿仇恨、歇斯底里的,在這裡,我想要的是一種自己都看不清這世間幻象、還瘋瘋癲癲地想要從別人身上算出真相的那種感覺,你越瘋得不現實,發生的這一段越像是一場三個年輕人的夢境,我特別希望這場戲就像是一個人的噩夢,一段戲結束,大家驚醒,還覺得心有餘悸。”

  陸嚴河點頭,說好。

  他又說:“不過,導演,我什麼時候拍?我需要一點時間來梳理,我現在腦袋是亂的,也沒有做任何的準備。”

  王重問:“你需要多久?”

  陸嚴河說:“至少給我半天時間吧。”

  “行。”王重說,“我先找人帶你去做造型,做好以後,我們再聊。”

  陸嚴河點頭。

  王重就又走了。

  陸嚴河被人帶著去了化妝間,做造型。

  算命先生的造型。

  造型倒是做得很快,一身破破爛爛的長褂,腳上的布鞋也是灰撲撲的,都是專門做舊的。

  陸嚴河換上以後,照了照鏡子,講句實話,很埋汰的一個造型。

  臉上抹了兩把灰,頭髮還故意做亂了。

  陸嚴河倒不是不能接受自己這麼糟糕的形象,只是總覺得不太對。

  一個年輕的算命先生,就算大晚上的宿住在山中廟裡,也不用搞得灰頭土臉的,像個乞丐一樣吧?

  陸嚴河跟給他做造型的人說:“這個造型能改嗎?”

  做造型的人搖搖頭,說:“這都是已經提前定下來的。”

  陸嚴河再看了鏡子裡的自己一眼,還是覺得不對勁。

  他讓鄒東拍了一張自己的照片,去找王重。

  “導演,這個造型我不是很滿意。”他直說。

  王重一愣,抿了抿嘴,“我知道,這個造型有點醜,其實,我——”

  “我不是嫌醜,也不是嫌髒,這都沒有關係。”陸嚴河搖頭,說,“我是覺得,它讓我不夠信服。”

  “不夠信服?”王重疑惑地看著他。

  陸嚴河說:“我這個造型,一看就是設計出來的埋汰造型,很俗氣,沒有一點不一樣的地方,在很多影視劇中都可以看到類似這樣的造型。”

  王重沉吟片刻,說:“確實是很俗套,那你是什麼想法呢?”

  陸嚴河說:“第一是這個頭髮,說實話,這是個年輕的算命先生,算命先生再神神叨叨,總不會把自己折騰得跟個乞丐一樣,我知道你是想要表現出災荒戰亂年代下,我這個算命先生也活得朝不保夕,所以各方面都很糟糕,我們是不是可以用另外一種方式來表現呢?比如我就梳一個正常的髮髻,而不是這麼亂七八糟跟逃難逃了七八年似的,但是髮髻給我弄得顛簸了好幾日,蓬鬆快要散架的樣子,比如我臉上這兩抹灰,往我臉上抹東西沒有關係,但人臉上蹭了東西,都會下意識地用衣服蹭一下,我把它的痕跡蹭得薄一點,不那麼明顯,哪怕是乞丐都會把自己的臉收拾得乾淨點呢。”

  王重沉吟不語地看著陸嚴河。

  “您之前說,這場戲要拍得像一場一個人做的噩夢,如果從外型上就已經把我刻畫成一個乞丐模樣的算命先生,那我算出來的卦象,又怎麼讓那三個人信服?”陸嚴河說,“我是一個被災荒之年所迫,大晚上的躲在這個深山廟裡借宿的算命先生,有些狼狽,但不至於生活潦倒,碰到他們三個,神神叨叨地說他們三個身上有血光之災,問他們要錢,給他們算卦和破解之法,這樣邏輯才通,否則我一個自己都混得這麼慘的人了,後面還憑什麼說萍水相逢,就算他們不給錢,我就給他們算一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