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道 第259章

作者:向北

  丹珠巴·洛桑达瓦重重叹了口气,“施主,和你说实话吧!”

  我瞪着他。

  他指了指唐大脑袋,“如果唐继续在你身边,两年后,必将横尸街头……”

  我如遭雷击一般,愣在了那里。

  “为什么?”

  我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抖。

  “Na mo A mi ta bha,”丹珠巴·洛桑达瓦双手合十,“因为……你与常人……不太一样……”

  “因为,我是天煞孤星?!”

  “Na mo A mi ta bha!”他又念了一句佛号,不说话了。

  我傻了,呆愣在了那里,又想起赤须子说过的话。

  可他只说我克父母和子女,难道连朋友都克?!

  这可能吗?

  扭头又看向了唐大脑袋。

  他急促地眨着眼睛,“哥,别听这老登扯犊子,克个叽霸呀!”

  我想笑,可真笑不出来。

  “哥,你回去吧,三年就三年,等我伤好了以后,天天烦他们,用不上一年准得赶我走……”

  耳朵里听着他絮絮叨叨,心思却越飘越远,浑身冰冷。

  如果这老喇嘛没说这句:两年后,他必将横尸街头……就算爬,我也要背上唐大脑袋,一起爬下山去!

  可万一人家说得是真的怎么办?

  赤须子说我是“天煞孤星”,这老喇嘛又默认了。

  如果有一天老唐真的横死街头,我还不得哭死?

  这就像赌局上的最后一张暗牌,我不敢掀开,因为,我输不起……

  我不敢、也不能拿兄弟的命去赌!

  “两位大师,”我的嗓门终于弱了下去,说话也客气起来,“能让我哥俩单独说几句话吗?”

  两个老喇嘛齐齐点头,转身出去了。

第272章 大理古城

  “老唐……”我坐在了唐大脑袋身边。

  “哥,你眼睛都肿了。”他说。

  我揉了揉,疼,感觉眼皮好沉。

  “没事儿!”我鼻子开始发酸,“哥没用,救不出你……”

  “操!不就是当三年和尚嘛,当就当,算个叽霸呀!”他咧着大嘴安慰我。

  我说:“这两个老喇嘛和那个扫地的功夫真好,你可别白待三年,拿出你死皮赖脸的精神头儿,好好学学!以后哥和老疙瘩,就指望着你保护了……”

  “你说扫地的那个干巴老头儿?”

  我点了点头,看来他往出跑,都没轮到人家出手。

  他眨了几下小眼睛,“你别说,还真行,这要是看上哪个小媳妇,一念经,她一准儿得口吐白沫倒地上,任我摆布……”

  说到这儿,他停住了嘴。

  因为此时我的脸都特么绿了,哑着嗓子骂了起来,“你他妈能不能有点儿正事儿?”

  他干笑两声,“开玩笑,开玩笑呢,我看你眼珠子都红了,尿唧地要哭,逗你呢!”

  气得我翻了个白眼。

  这货可咋整,没心没肺呢?

  “我和你说说宁蕾的事儿……”我把几天前下山时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她傻呀?人家说你500块钱把她卖了,她就信?”他气愤道。

  我说:“行了,你知道就行了,那我可就走了……”

  “哥……”他又赖叽起来,“等手机有信号了,你给暖暖打个电话……”

  “干啥?”

  “让她等我呀!”他急了,“别等我他妈还俗了,她却嫁给别人了,咋整啊?”

  “你真想娶她?”我还是有点儿不信。

  他瞪圆了眼睛,“必须滴呀!”

  “行,我告诉她!”

  “那你啥时候来看我?”

  “过年来,我和老疙瘩一起来,咱哥仨一起过大年三十!”

  “嗯呐,你多带点儿炮仗,崩崩丫的晦气!”

  “……”

  “哥,给你……”

  “啥呀?”

  他从一旁的被子里,掏出了玄铁飞虎爪,还有圆溜溜的螳螂臂,“在这儿我是用不上了,你拿着防身……”

  “不用!”

  “快叽霸拿着得了,磨磨唧唧大老娘们似的……”

  “……”

  我刚把两样东西放好,两个老喇嘛回来了。

  我问:“大师,我能常来看他吗?”

  “不能!”丹珠巴·洛桑达瓦回答的非常干脆,“你要是为了他好,就不要来看他!”

  “哎——?!”唐大脑袋喊了起来,“老和尚,你们还能不能有点儿人情味儿?犯人还允许探监呢,我特么咋就不行?”

  两个老喇嘛低头顺眉,念着佛号,看都不看他一眼。

  为了他好?

  我长舒了一口气。

  罢了!

  但愿佛法能化解他这一难,三年而已,不见就不见!

  我回过头,看着塌上木乃伊一样的唐大脑袋,“三年后的今天,哥在山下等你!”

  走出殿门时,身后传来唐大脑袋的哽咽声。

  我强自忍住,没回头。

  我和冷强到山下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太阳还挂在西侧天边,云都红了。

  谁都不会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招待所里。

  老疙瘩低着头,眼泪滴滴答答掉在了水泥地上。

  大头感叹道:“高人哪!”

  “大头哥,你信天煞孤星一说吗?”我问他。

  他没说话。

  我明白了,瞬间浑身就像散了架一样,靠在了椅子上。

  一句话都懒得说了。

  见我这副模样,大头憋了好半天,整出了一句废话:“这命运呢,不可不信,却也不可全信……”

  晚上,张思洋给我那只眼睛敷上凉毛巾,枕着我的胳膊说:“小武,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陪我去大理散散心行吗?”

  我知道,哪里是陪她散心,这是想让我放松一下。

  我提不起兴趣来,看到她渴望的眼神,还是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拉开窗帘,外面下着细雨。

  这雨,是后半夜两点下的。

  悄无声息。

  可我都知道。

  早饭大伙几乎没吃什么。

  来的时候是八个人,一路欢歌笑语。

  现在宁蕾跑了,最能搞怪的唐大脑袋被迫做了喇嘛,所有人的情绪都很低落。

  这样的天气,哪儿都不能去。

  餐厅里就我们几个人,望着门外的小雨,抽着寂寞的香烟。

  我说要去大理走走。

  大头说那就不要原路返回了,直接开到拉萨,然后坐飞机去。

  我问车怎么办?

  他说这个简单,拉萨这边会有人开回去。

  我有些不好意思,白用人家的车不说,还不能送回去。

  大头安慰我说没啥,成都和拉萨这些朋友有生意往来,没人会专程送车,捎带脚的事儿。

  第二天傍晚,我和张思洋坐在了洱海边。

  大头、冷强和老疙瘩直接回京城了,我让他们一起来大理,可一个个都说不当电灯泡。

  候机时,我给盛京的暖暖打了电话。

  听我讲完以后,她说:“武爷,你让他当一辈子喇嘛得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愣神了好半响,愣没听出她这是真话,还是在赌气……

  张思洋笑我是块木头,我问她暖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也不说。

  大理的温度真好,七月末了,此时也不过二十几度。

  洱海的风,扬起了张思洋的秀发,发丝轻抚着我的脸,痒痒的。

  虎子叼着烟,不远不近。

  “小武,等以后,咱俩来这儿养老吧!”她说。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

  我不敢说什么,因为不会有女人陪我到老。

  晚上,躺在古城客栈的大床上,她说:“小武,给我一个孩子吧!”

  “孩子?”

  “嗯,”她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都34了,再不要就晚了……”

  “不行!”我十分干脆地拒绝了她。

  她怒了,赤着身子跳下了床,打开皮包,拿出了一个药瓶,走进了卫生间。

  很快,响起了往马桶里倒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