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悦南兮
贾珩温声道:“妙玉,再过几天我就南下了,又不知多久才能回来。”
妙玉二九芳龄,比着黛玉要大好几岁,这个嫁人比较早的年代,许是连孩子都有了,情至浓处,倒也不用压抑。
妙玉玉颊微红,声若蚊蝇的“嗯”了一声,抿了抿莹润的唇,闭上眼眸,鼓起勇气,正待凑将过去,但却被贾珩让过,正自疑惑之间,却见那少年已经拉过自己的手,道:“师太且诵经。”
妙玉芳心忽而生出一股慌乱,那流连徘回中,心神摇曳不定,凝眸看向那少年,颤声道:“贾珩,你…你以后要对我好一些。”
说到最后,明眸盈盈如水,见着痴迷和恍忽、
她这辈子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贾珩面色怔了下,凝眸看向妙玉,似看出那明眸中的珍视,轻轻一笑,低声道:“我对妙玉视若珍宝。”
他是真的喜爱妙玉的性子,除却妙玉的命运让他意难平,还有白虎馒头……简直就是天赐于他的暇美玉。
妙玉听着那少年目光真挚地唤着自己的名字,芳心微微颤动了下,弯弯睫毛垂落一抹慌乱之影,而后檀口微张,秀眉蹙了蹙,鼻翼中发出一声腻哼。
……
……
崇平十五年的冬天,题着栊翠庵三个大字匾额的庭院中,西南角湿漉漉的青墙屋檐之下,几棵傲霜凌雪的梅花开的娇艳繁盛,凛冽朔风吹拂而来,那雪花压满枝的红梅,似不堪重负,卡察一声中,红梅片片而落,落皑皑白雪上,嫣红刺目,明艳动人。
而远处的朱檐碧甍,飞檐勾角的亭台楼阁,积雪中影影绰绰,秀丽挺拔。
不知何时,浩渺、高妙的天穹之上,漆黑夜色如幕布笼罩而下,宁荣两府华灯初上,锦绣盈眸,而大观园中各处宅院,已经零零星星地亮起了灯火。
北风庭院回廊之中循环往复,吹过檐瓦时发出阵阵呜咽之音,而廊檐下的一只只灯笼或急或缓,栏杆和玉阶上洒下一团或大或小的光影。
一只点起的灯笼栊翠庵匾额两侧挂起,丫鬟素素红着脸,高一脚、浅一脚走有些湿滑泥泞的廊檐下,返回庭院,而高几上的蜡烛早已烛泪流溢。
橘黄灯火将素素娇小的身影投映屏风上,而小丫头瞥了一眼那温暖如春的里厢。
忽而,里厢的帷幔之内,贾珩轻声道:“外边儿好像天黑了,你饿不饿?”
妙玉将螓首靠贾珩怀里,白腻如雪的脸颊早已密布玫红气晕,自秀颈而至锁骨,艳光照人。
玉人将脸颊贴那滚烫的胸膛上,寒冷的冬夜里,帘帷之内暖融融一片,甚至让人出了汗,打着卷儿的鬓发汗津津贴鬓角,原本傲娇清冷的声音带着几许娇软和柔腻:“不怎么饿,你…你是不是要走了?”
这紧密相拥的一刻,纵然再是清冷孤傲的性子,也难掩依依不舍。
贾珩抚着玉人雪白圆润的香肩,亲了一口妙玉香嫩如玉的肌肤脸颊,轻声道:“今晚哪也不去,就陪着我们家师太。”
妙玉对他的依恋疑更深了几许。
而他似乎发现有些越来越喜爱妙玉。
只能说,火烧草料场的豹子头,这白虎节堂入得不悔,至今记得看过的《水浒》中那一句颇见功力的描写……那雪正下的紧。
而挑着悬挂葫芦的花枪的豹子头,雪夜上梁山的插画,更是栩栩如生。
妙玉脸颊羞红,往日清冷如冰雪融化的声音中,已是酥腻娇俏难言,道:“谁让你陪?你只管帮着你的正事去。”
谁是他家的师太?
贾珩轻笑了下,说道:“妙玉,以后天天过来陪着你好不好?”
妙玉闻言,先是一喜,旋即容色微变,惊声说道:“那我…我真就是祸水了。”
她看那些佛经,如是沉迷女色,伤了本元,那真就是她害着他了。
贾珩轻笑了下,低声道:“那我想你了怎么办?师太。”
其实他也只是开开玩笑,他的定力都是久经考验的,不是谁都能面对钗黛都可以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
尤其是遇到磨盘和雪儿以后,再加上咸宁和婵月,某种程度上锻炼了他的意志力。
妙玉羞恼道:“那也不能天天……”
说着,声音细弱下来,方才她就发现他对自己皮相的迷恋,虽然因为怜惜着她刚为新妇,但渐入佳境之后,恨不得……
贾珩想了想,一本正经道:“那就三五天?”
妙玉:“……”
反应过来是打趣着自己,忍不住掐了一下贾珩,但终究不忍用力,故作恼怒道:“大汉一等武侯,平时威严肃重,谁能想到竟是这般赖?”
“那怎么办?”贾珩轻轻笑了下,伸手拍了拍妙玉,玉人羞恼莫名的眉眼中,温声道:“好了,不说了,起来吃饭吧,我这会也有些饿了,等会儿和你说说正事。”
妙玉柔柔“嗯”了一声,只是刚一起身,未撑起胳膊,秀眉蹙了蹙,顿觉娇躯绵软如蚕,掀开被子,目之所及,心头有些怅然若失,又有些甜蜜。
第896章 生则同衾,死则共穴
大观园,栊翠庵
朔风呼啸的雪夜,厢房之中,花香怡人,暖意如春。
高几上的烛台,红色蜡烛点亮着,散出的明煌光将两道高挑的人影映照屏风上,而妙玉的丫鬟素素已经帮着妙玉撤换了一条被单。
贾珩与妙玉相挨着坐一方漆木小几旁,放着素斋,菜肴色香味俱全,只是都是青菜豆腐之类,不见鸡鸭鱼肉等荤菜。
贾珩看向妙玉,温声道:“你天天吃这些,太过清苦,而且也对身子不利。”
虽然妙玉谈不上火柴妞,但其实也有一些纤瘦,好不是很咯手。
妙玉柳眉之下,莹眸低垂,接过快子,轻声说道:“这些没什么,我这些年习惯了。”
“如你不喜这些荤腥,我也不勉强,但鸡蛋总要吃一些,不然这般瘦,以后有了孩子怎么办?”贾珩拉过妙玉的手,轻声道。
方才他可是倾囊相授,虽然以后会尽力避着,但万一妙玉大了肚子,总归要考虑着。
妙玉:“……”
孩子?
一张脸蛋儿“腾”地通红,她实法想象自己挺着大肚子的模样,可如是他的孩子,似乎也……没有那般难以接受。
贾珩拉过玉人的手,放那手背上,轻声说道:“等再过一二年,师太嫁给我怎么样?”
妙玉闻言,连忙从贾珩手里抽回,晶莹如雪的玉容满是羞恼,嗔道:“贫尼为化外之人,岂能嫁人?”
她为不祥之人,实不想连累着他,但听着能说着娶她,哪怕知道这时候是男人的甜言蜜语,心底仍是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感动。
贾珩笑了笑,拿过一双快子,递将过去,轻声道:“你原就是俗家子弟,并非化外之人,又怎么不能嫁人,想来师太穿一次嫁衣,那一定挺好看。”
妙玉闻言,抬起螓首,熠熠而闪的明眸不知何时泛起点点晶莹,怔怔看向那笑意温和的少年,芳心微颤。
他是认真的,他真的想娶她过门。
贾珩拉过妙玉的素手,笑道:“好了,不说了,吃饭吧,等你什么时候想嫁了,反正也不急。”
他是真的喜欢妙玉,不仅是肌肤相亲之时的妙不可言,还有这傲娇的性情,冰冷的外壳下藏着一座火山,方才那岩浆喷发之时的缠绕,似要将他融化其中。
倒也应证了四大神兽的祥瑞之相。
妙玉轻轻应了一声,也不多言,低头用着饭菜。
两个人吃着饭菜,低声说着话,一盏小小烛台下,犹如夫妻相处一般温馨惬意。
妙玉食量不大,吃了一碗饭就放下快子,漱了漱口,拿着手帕擦着唇角,然后,柳叶细眉下的柔润目光定定地看向那少年拿着快子用着饭菜,似那少年一举一动,落自己眼中都是赏心悦目。
见着少年眉眼的思索之色,妙玉抿了抿唇,关切问道:“朝里的事儿还好吧?”
自从贾珩回京以后,除了当天寻了妙玉一回,而外间的消息,妙玉也从惜春口中听的一言半语。
贾珩放下快子,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看向妙玉,微笑说道:“挺好的,只是年前年后都不让人消停,还要去金陵跑一趟急差,明年过后战事少不了,如是想寻师太谈禅论法,只怕也未必有着时间了呢。”
妙玉闻言,抿了抿粉润唇瓣,目光闪了闪,看向那英气逼人的眉眼,柔声说道:“今年发生了好多事儿,你从河南又到的江南,比旁人一辈子遇到的事儿都多。”
说到最后,心神也有几许感慨,她这些年流落江湖,不管是从书上看来的,还是耳闻目见,再人有他这般出挑。
贾珩接过茶盅,漱了漱口,目光幽远,道:“时来天地皆同力罢了。”
这一年虽然辛苦了一些,但回报却足够丰厚,他来到此界,终于站稳了跟脚,成为一方武侯,朝堂中能够树起自己的旗帜。
但局面却愈发复杂,千头万绪,他要为将来运去英雄不自由之时开始做谋划。
妙玉玉容恬然,明眸莹然清澈,低声说道:“人常言,伴君如伴虎,你现年纪轻轻,身居高位,现还好,以后就不好说,还需谨慎才是。”
贾珩点了点头,道:“我会的。”
见那少年心神,妙玉眉眼低垂,忙道:“是我一时妄言。”
他正是权势赫赫之时,岂会听着她这些不祥之言,许是觉得她咒他也未可知。
“你提醒的对,我喜欢你说这些。”贾珩看向那媚意流溢的眉眼,萦着一抹暗然神色的妙玉,伸手拉起玉人的纤纤素手,温软细腻的肌肤掌心感触细微,轻笑说道:“纵有千年铁门槛,终归一个土馒头,宦海之中凶险莫测,我岂是不知?如真有那一天,师太为化外之人,只管离去就是了。”
妙玉却如遭雷殛,目光道:“你……你,说什么?”
这人将她当成什么,是觉得她担心受得连累吗?是什么让他这般看她?
眼圈微红,分明委屈不胜,泪珠盈睫。
贾珩拉过妙玉的手,一下子拥怀里,问道:“好端端,怎么哭了?”
妙玉扬起白腻暇脸蛋儿,眸光泪光点点沿着脸蛋儿滑落,低声说道:“如真有那一天,生则同衾,死则共穴,我定追随你而去。”
就像她的母亲待父亲一样。
贾珩心头微动,轻轻抚着光滑柔嫩的脸蛋儿肌肤,对上那泪光盈盈的眸子,温声道:“我还是希望师太好好活着,逢年过节,也好给我诵诵经。”
妙玉虽然性情乖僻、孤傲了一些,但对感情忠贞不渝,与黛玉其实有些像,用情太深。
其实,对生死相随之事,他从来不去想,也不强求,更不会去考验人性,但心底深处未尝没有渴望。
念及此处,不由再次发动暗影岛之力,噙住那柔软的唇瓣,他觉得对妙玉还是再宠溺一些。
许久之后,妙玉贝齿咬着樱唇,拿住少年的天山折梅手,羞恼看向那食雪的少年,低声道:“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你这色胚……只怕是长命百岁都不止。”
“那我正好和师太白首偕老。”贾珩轻笑了下,将妙玉拥入怀里,鼻翼之下流溢着妙玉发丝的清香,享受着片刻的温存。
妙玉美眸莹润如水,细密睫毛垂下一抹慌乱之色。
贾珩低声道:“等明年将有一场战事,如果大胜,找个机会将那桩桉子重新翻出来。”
妙玉闻言忙道:“别,那时你行高于众,正是韬光养晦之时。”
贾珩没有继续说,轻亲了一下妙玉明洁如玉的额头,温声说道:“咱们上床上歇着吧。”
妙玉美眸莹润如水,弯弯睫毛垂下一抹慌乱之色,这是又要欺负她吗?她刚刚……
两个人重又躺床上,贾珩搂着妙玉的肩头,嗅着玉人秀郁青丝的一缕馨香,轻声道:“妙玉,咱们认识多久了?”
妙玉默然了下,低声道:“去年冬天,我进得府中,约是有一年了。”
贾珩笑了笑,面上见着回忆之色,道:“当初见着师太之时,就觉得师太遗世独立,宛如一株空谷幽兰,真是气质美如兰,才华馥如仙。”
妙玉闻言,品着少年的话,抬眸看向,眸光柔波潋艳,清冷声音中带着几分羞恼道:“珩大爷原来那时候就已居心不良。”
贾珩轻轻拉过妙玉的素手,俯身看向那精致如画的眉眼,低笑道:“师太还不是一样?”
你懂我的图谋不轨,我懂你的故作矜持。
“你,你别……”妙玉玉容微变,目中现出一抹慌乱。
贾珩道:“不做别的,就是想抱抱你。”
妙玉脸颊羞红如霞,双手任由少年抱着,只是片刻就有些羞恼,轻声道:“你别胡闹。”
分明是某人抚着一双纤细笔直,那爱不释手的模样让禅心摇曳的玉人,羞不自抑。
贾珩凑到妙玉耳畔,嗅着那股似是兰花的香气,低声道:“改明儿给师太做两双长袜,省得冻伤了腿。”
心头忽而生出一念,妙玉还挺苗秀的,也不知照着咸宁给做上几双袜子,让妙玉穿上又是何等样子,薄纱尼姑装配黑丝?真就佛媛?
妙玉:”
什么袜子?她平时也冻不着腿啊?
还未询问,却见那人已紧紧搂着过来,那浑身火热让娇躯顿时绵软下来,妙玉只能收起心头的疑惑。
贾珩并未做其他,只是拥住妙玉滑腻的香肩,抱着妙玉暖香喷喷的身子,渐渐传来均匀的呼吸。
而妙玉则借着细微的烛火,看向那睡得安静的睡颜,柳眉之下的柔润目光闪了闪,垂下眸子,也进入香甜的梦乡。
翌日,天光大亮,一缕金色的冬日晨曦照耀大地之上,轩窗下的积雪上反射出刺目的目光,几是让端着热水的小丫鬟素素眯了眯眼。
贾珩妙玉的侍奉下起得身来,洗漱而罢,一同用得早饭。
换上一身刺绣着行蟒图桉的黑红蟒服,立身镜子前,系着一根犀角玉带,其上翡翠玉石温润斑斓。
妙玉则是近前给贾珩系上披风,玉人抬眸看向那身形挺拔不群的少年,目光勾勒着那清峻、英武的面容,心头羞喜,实难与昨天的种种荒唐联想一起。
贾珩则是看向身高到自己下巴的妙玉,轻轻捏了一下那泛着浅浅玫红气晕的脸颊,妙玉嗔怒目光瞪视中,轻声道:“我今天得去京营,等晚一些再来看你,你府上好好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