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挽天倾 第38章

作者:林悦南兮

  说话间,看着对面的少年,脸颊渐渐羞红下来,螓首低垂,她当初还误解过这人,倒是爹爹所言,果然是文采锦绣。

  贾珩轻笑了笑,说道:“好了,明天再看吧,天色也不早了,该歇息了呢。”

  说话间,将文稿从秦可卿手里拿过,放在一旁的几案上,折身返回之时,就去解秦可卿的衣襟。

  秦可卿也蛾眉微垂,卸着头上的凤冠。

  其时,丫鬟宝珠不知何时从一旁走出,惊道:“姑爷,还未饮合卺酒呢。”

  说话间,丫鬟瑞珠从身后端起一个托盘,其上摆着酒具。

  贾珩看了一眼宝珠,接过酒盅,递给秦可卿一只,然后自己拿起一只,道:“可卿,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我满饮此杯。”

  此刻,前世今生,也有些感慨,成家立业。

  秦可卿扬起宛如牡丹花蕊,白里透红的脸蛋儿,柳叶细眉下的美眸盈盈如水,定定看着少年,樱唇翕动,道:“郎君……”

  二人饮下交杯酒,将酒盅放回,宝珠和瑞珠对视一眼,都从眉眼间看出一抹羞喜之意,齐声笑道:“祝姑爷和奶奶,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待二婢离去,贾珩看向已羞红脸颊,眉眼低垂,双手不知往何处藏的秦可卿,轻唤了一声:“可卿……”

  “郎君……唔~”

  秦可卿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少年,就见黑影一闪,温软,湿热的气息向自己唇边而来。

  秦可卿玉容如火滚烫,柳叶细眉下的美眸颤了下,弯弯眼睫垂下,琼鼻之中,不由发出一声腻哼。

  ……

  ……

  长夜已深,正是中秋月圆,月光皎洁如银,悬于天穹,但许是羞于见到某一幕,藏于柳梢之后,高几之上,两根镌着喜字金漆的红烛静静而燃,腊泪成行,倏然,红彤烛火,灯花噼里啪啦,陡然明亮一下。

  红烛彤照,一夜长明。

  翌日,金鸡破晓,晨曦柔煦光芒跳落在屋檐之上,穿过枝叶扶疏的翠竹,自窗棂而入厢房,贾珩看了一眼身旁沉沉睡去的丽人,粉腻脸颊,泪痕犹在,云鬓散乱,容色绮丽,心头也不由生出几分爱怜之意。

  附身轻轻吻了下丽人光洁如玉的额头,轻手轻脚起了身,换上一身青衫长袍,起床洗漱。

  “公子,起来这么早?”经过晴雯所居厢房,晴雯揉着惺忪的睡眼,问着,显然昨夜迟迟而睡。

  贾珩面色如常,目光炯炯,浑然不见昨夜雨疏风骤后的倦色,笑了下,说道:“起来习武,所谓一日不可荒废。”

  温香软玉虽好,但也不可沉溺。

  贾珩说完,来到院中,打熬着气力,打了一套拳法,只觉意极舒畅,收功而起,却见丫鬟碧儿伫立在庭院中,道目光熠熠地看着自己。

  贾珩诧异了下,问道:“你看的懂?”

第72章 汝既甘贫贱,我愿共富贵

  “以前在家里跟着爷爷练过,不过和公子这一套拳法不同。”碧儿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贾珩诧异了下,转而恍然,却是想起眼前丫鬟出身山东这等地界,通识一些拳法,倒也不算什么,说道:“我这是内家拳法,汲取了一些咏春的发力技巧,你之前所学拳法,自是大不相同。”

  收了拳势,看向丫鬟碧儿,只见随着这几日饮食营养跟上,小丫头脸颊不似先前那般蜡黄,脸颊红润,目光浑然不见为奴仆的麻木呆滞,也有几分熠熠神采,心头一动,问道:“你练拳法,练多久了,打一套我看看。”

  碧儿默了下,说道:“我和姐姐七八岁就跟着爷爷练拳了,姐姐练了两三年,忙着洗衣做饭,就荒废了,我练了大约四五年,后来前年爷爷没了,之后地里连年年成不好,我爹说练拳吃得多,饭量大,也不让我每天练了。”

  穷文富武,练拳自是吃的多,山东河南连年大旱,穷苦人家有力气不往地里使,让小姑娘打拳,就显得奇怪。

  贾珩道:“怪不得。”

  这丫头为了不和其姐姐分离,竟三番五次逃出来,想来如果没有几分机灵劲儿和身手,从仆人、家丁看守严密的大户人家逃出来,也不会这般容易。

  贾珩念及此处,心头的想法愈发强烈,这丫鬟碧儿本身有武术功底,如是再调理一番,留在可卿身旁保护,也能让他放心许多。

  没办法,媳妇儿太过漂亮,难免引人觊觎。

  尤其是昨夜,他对这位兼钗黛之美的妻子,真的体会到什么叫绝世尤物,蚀骨吸髓,饶是他自持心性坚毅,都难免有几分贪恋那温润、柔腻。

  再考虑到贾珍一旦被废,势必心怀怨恨,报复愈发猛烈,他自己倒是不用担心,纵是贾珍不来寻他,他也会宜将胜勇追穷寇。

  但他有时候在文萃阁看书、备考,家里总有照应不到之处,秦可卿身旁就不能不留人了。

  至于丫鬟宝珠和瑞珠,这两个丫鬟,手无缚鸡之力,而且性情……说实话,他多少还有些信不过。

  “此外,没有几重进的院子也不行,这院中来来往往的,如果遇客人,总不能来个客人,如果和可卿打照面,总归不妥。”

  如贾家,除非亲眷,否则就不可能让妻子抛头露面,妻子一般在后宅接待对方女眷。

  除非通家之好,或是同族亲辈,才在避讳上宽松一些。

  “如欲在神京购得一座带跨院的两重进宅院,起码得一千两银子,这还是位置偏僻的说。”贾珩念及此处,暗暗记下此事,抬眸看向丫鬟碧儿,微笑说道:“你以后跟着我练拳脚功夫吧,然后伺候少奶奶去。道”

  碧儿闻言,脸色怔了下,杏眸熠熠闪烁,脆生生道:“公子,那我姐姐呢,我姐姐也能练拳的。”

  贾珩笑了笑,道:“你姐姐也过来一起吧。”

  心道,这粗使丫鬟才买两个,转眼就没了。

  不过买宅院一事,的确该提升议程上了,说来还是《三国》书稿,赶紧将后面几回目写出,然后交由翰墨斋雕版印刷,一旦畅销于世,就可趁机预支一部分银两,然后就改善一下居住环境。

  等洗把脸,已是辰正时分,这边厢,蔡婶也做好了饭菜,而厢房之中,一夜没有睡好的宝珠、瑞珠两个丫鬟,也揉着黑眼圈起床。

  二婢对视一眼,脸颊就是泛起红霞,昨晚隔着屏风,听着床榻之上的动静,颇是煎熬。

  贾珩道:“奶奶起来了吗?”

  “奶奶已醒了。”宝珠轻声说道。

  而里间床榻之上,秦可卿正在穿着衣服,只觉浑身发软,将下方嫣红点点的梅花喜帕收好,放进一旁的鸳鸯木盒中。

  云鬓散乱,容色焕发的丽人,撑身而起,就是嘶了一下,秀眉微蹙,美眸羞喜交加,毕竟是碧瓜初破,不良于心。

  总算贾家并无高堂侍奉,倒也不用一大早去敬茶,这才免了新妇之苦。

  秦可卿此刻斜靠着床头,锦被滑落,圆润光滑的肩头,微微闭上眼眸,昨夜的温存场景似在心头浮现,想起一些羞人场景,雪腻脸颊又是滚烫起来,一直延伸向耳垂。

  “夫君,他……也真是,昨晚竟问我天葵之期。”秦可卿想起那良人耳畔低语的模样,就有些羞涩。

  却是昨晚,贾珩考虑到不能让秦可卿不过十六七,就早早有了身孕,而想出的避孕之法。

  以贾珩如今十四五的年龄,若是有了孩子,不管是对他还是对秦可卿都不是什么好事。

  等了一会儿,宝珠和瑞珠两个丫鬟,已洗漱而罢,进入屋里,笑道:“姑爷让奶奶起来吃饭呢。”

  说着,就服侍秦可卿起床,梳妆打扮。

  梳妆台前,铜镜之中倒映着金钗云鬓,秀美艳丽的脸蛋儿,羞喜流溢于眉眼之间,初为人妇的妩媚丰韵,已初见端倪,秦可卿戴上一个碧玉斑斓的手镯,一节欺霜赛雪的藕臂,青白映照,一如伊人改写之后的命运。

  秦可卿在宝珠、瑞珠的侍奉下,出了厢房,洗漱了罢,然后来至厅中,柔润如水的目光,迎上少年温煦如初冬之阳的眸子。

  “可卿,过来坐。”贾珩轻笑了声,说道。

  秦可卿盈盈而来,落坐在贾珩身旁。

  “粗茶淡饭,确是委屈你了。”贾珩递过去一双筷子,对着秦可卿说道。

  此刻圆桌之上,四样小菜,连同一个汤,米饭并八宝粥。

  秦可卿美眸盈盈如水,凝视着贾珩,说道:“夫君,这比奴家原来吃得丰盛许多了呢。”

  宝珠也在一旁笑着说道:“奶奶在家里,也不是那种讲究奢华铺张的,来到这边……到”

  秦可卿秀媚的柳叶眉颦了颦,打断道:“宝珠,什么在家里,在这边?这以后就是我的家了。”

  贾珩看着容色娇媚的秦可卿,目光愈发温和,心里倒对秦可卿的“爽利”性情多了一些了解。

  暗道,不愧是和凤姐能玩在一起的。

  在古代就这样,盲婚哑嫁,先婚后爱。

  却说蔡婶所居厢房中,端着碗吃饭的丫鬟燕儿,如黑葡萄的明眸诧异地看了一眼拿着筷子捯着碗,心不在焉的晴雯。

  碧儿夹起一块儿油炸的金黄色的豆腐,一边往嘴里塞着,给姐姐使着眼色,示意不要触晴雯的霉头。

  注意到两姐妹之间的眼神交流,晴雯轻哼一声,将筷子铛地放在碗上,转身走了,心头也不知什么滋味,反正就是吃不下。

  前几天,她还和公子一起吃坐,这几天就被“打发”到这两个丫鬟身旁了。

  倒也不是嫉妒,她又不是奶奶,但总有些气闷。

  碧儿夹起一块鸡肉,放到燕儿碗里,努了努嘴,低声道:“姐,她不吃,你多吃些,你看你瘦得,脸上的骨都突出来了,我和公子说了,让你也练拳了。”

  显然姐妹两个都有些怕晴雯。

  燕儿点了点头,夹起鸡肉,如松鼠一般小口食了起来。

  现在的日子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不仅能吃饱饭,还不用受打骂,她实在不明白,晴雯姐姐怎么就愁眉不展的呢?

  贾珩和秦可卿夫妻二人吃过饭,漱口而罢,贾珩笑道:“可卿,你先在院里走走,省得积食,我去书房。”

  他打算趁着这几天空闲,将三国书稿第一回交了,随着添人进口,他已明显感受到改善居住环境的急迫性。

  此事尤在彻底钉死贾珍之上。

  秦可卿不慕富贵,心甘情愿陪他过苦日子,但他也不能理所当然,既已结发夫妻,他自然会履行心头当初珍重许下,“汝既甘贫贱,我愿共富贵”的承诺。

  现在,家里两个丫鬟燕儿、碧儿姐妹和蔡婶住在一个屋,而宝珠和瑞珠则住在五间正屋的西屋小厢。

  他所住的厢房,属于书房和卧室一体,以屏风隔断成两间,有一说一,的确偏狭了一些。

第73章 帝不豫

  翌日·宫苑

  中秋方过,巍峨、峻丽的大明宫,廊檐之上的八角宫灯,挂着彩色丝带,仍残留着昨夜的喧闹氛围。

  而在偏殿之内,一张紫檀木制的拱形条案之后,年过四旬,头发灰白的冕服中年皇者,正襟危坐,手持饱蘸了朱砂红墨的毛笔,勾勾画画,凝神批阅着奏章。

  一旁的大明宫内相戴权,手拿拂尘,恭谨侍立。

  前明之时,内监干涉朝政,通过司礼监掌批红之权,辅佐天子,分忧国事,形成了围绕皇权为中心的内监、内阁的二元权力构架。

  但陈汉汲取前明教训,太祖、太宗都严禁宦官干政,因此戴权虽有“内相”之名,却无内相之实。

  只是暗地里执掌内缉事厂,以内卫司察百官,而被一些文官忌惮。

  当然,没有司礼监的从上到下制衡,对继任之君的权术、手腕要求都相应提高,幸在陈汉方历百年,几任君主还算勤政,通过分化、瓦解,从中枢到地方,政令尚通,倒不至于被文官集团的官僚全面压制。

  条案之上,由通政司收发的六部九卿、詹事科道、地方督抚送来的奏疏,在一旁的条案后,按中枢地方,军政刑名,轻重缓急整整齐齐分列几摞。

  崇平帝瘦削、硬朗的面容上,愁容密布,批阅完一封奏章,眉头紧皱。

  崇平帝自即位以来,除前六年,太上皇高居重华宫,退而不休,崇平帝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过多插手朝政外。

  近年来,可谓宵衣旰食,夙夜在公,然而国势却一日不如一日,北方胡虏为患,各地则灾害频仍,以致贼盗蜂起,边事、赈灾、剿寇……银子哗哗得花,国库亏损严重。

  而崇平帝不尚奢华器用,比之“朕四季常服,不过八套”的前明亡国之君嘉靖,还要节俭。

  身上龙袍缝缝补补补,都舍不得换新的。

  崇平帝将折子扔至一旁,冷声道:“陆祺在固安催促军械、军粮的奏章,都送到宫里来了,楚王是怎么做事的?”

  自山东提督陆祺率兵北上以后,保定的康鸿也侧应北上,进兵涿州,两路大军形成钳形攻势,伺机与东虏决战,营造出关门打狗的局势。

  但陈汉军卒战力远逊于东虏,只是压缩东虏精骑的活动空间,逼其退出幽燕之地。

  “戴权,派人去传旨楚王,让他务必在月底前,筹齐一应军粮、军械,支应陆祺,前线军情如火,不得贻误!”崇平帝脸色铁青,沉喝说着,又问道:“回来,今日是谁在内阁值守?”

  按着定制,内阁当留员值守,以处置突发之事。

  “奴才遵旨。”戴权躬身一礼,正要出去,闻言,诧异了下,说道:“是韩阁老,不过赵阁老也在。”

  韩阁老,就是内阁次辅,吏部尚书韩癀,赵阁老就是工部尚书赵翼。

  陈汉仿明制,在长安重修宫殿之时,敕设四殿华盖,谨身,武英,文华;二阁:文渊,东阁。

  然而,如今内阁有着五人。

  内阁首辅,华盖殿大学士,户部尚书杨国昌。

  次辅,谨身殿大学士,吏部尚书韩癀。

  武英殿大学士,兵部尚书李瓒,以及文渊阁大学士,工部尚书赵翼。文华殿大学士,礼部尚书贺均诚。崇平帝默然了下,沉吟道:“着人唤韩卿、赵卿过来议事。”

  边事不振,杨国昌举荐之人,坐守城池,难堪大任,他现在倒也想听听这位吏部天官的看法。

  戴权点了点头,躬身徐徐退出,而后就吩咐太监传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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