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悦南兮
伴随着密如雨点的鼓声响起,下方的和硕特兵马手持军械,已经开始了浩浩荡荡的攻城。
和硕特的藏地兵马,扛着一架架木质云梯,向着城头进攻而去。
箭矢“嗖嗖”破空之声响起,密如飞蝗,一下子攒射在城墙上,传来阵叮叮当当之声。
一时之间,可听得喊杀声震天,在这一刻,双方传来刀枪不停的碰撞之声,而后,刀刃入肉之声,传来阵阵“噗呲”之音。
就在这时,可听得惨叫声音伴随着震动云霄的喊杀声。
双方都是蒙古勇士,骁勇善战,此刻,兵对兵、将对将,双手皆是悍不畏死,奋勇拼杀。
等到半晌午时分,伴随着“铛铛”的鸣金收兵之声,和硕特蒙古的兵卒如潮水一般退去,只留下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断裂的刀枪,此外,还有燃烧着旗帜的滚滚浓烟。
察哈尔亲王也不多说其他,转身返回厅堂之中,落座下来。
“王爷,和硕特人今日来势汹汹,兵力仍是精锐难当。”这会儿,一个胡须虬髯的青年将校,开口说道。
察哈尔亲王浓眉之下,清眸咄咄而闪,低声道:“我军依托坚城,和硕特诚不足为惧。”
那青年将校闻听此言,点了点头,也不多说其他。
察哈尔亲王道:“点清伤亡,补充弓弩箭矢。”
那青年将校拱手应了一声是。
……
……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就是两天时间过去。
随着阳平关被京营官军顺利攻破的捷报传至神京城,朝野上下的官员原本吊着的一颗心渐渐放进肚子里。
但一些存心想看贾珩所部兵马进兵不利,乃至倒台的文臣,这会儿分明却有些失望不已。
神京,太庙
今日正是建兴元年的中元节,也是大汉文武百官祭拜宪宗皇帝的日子。
太庙殿宇经过重新修葺一新,梁柱粉刷的朱红耀眼,青砖黛瓦似蒙着一层漉漉之意,反射着晶莹靡靡的光芒。
京中诸文武大臣,此刻出了安顺门,在礼官的导引下,向着太庙浩浩荡荡而去。
此刻,太庙内外站满了锦衣府卫的校尉、力士,一只只骨节粗大的手,正按着刀鞘精美的绣春刀,神情警惕,目光逡巡四顾。
自从太庙发生过崇平帝遇刺一事之后,整个锦衣府卫对太庙的警戒力度空前绝后,曲朗亲自率领一队人,在太庙周围执勤。
这会儿,李瓒站在一众文官朝班之首,其人身形挺拔,着一袭白色孝服,手持象牙玉笏,向着太庙快步而去。
贾珩着一袭黑红缎面的蟒服,面容沉静如水,剑眉之下,眸光炯炯有神。
嗯,今日太庙并无异常。
别也给他来了个炸药活埋。
先前,已经派人将太庙地毯式搜索了一遍,幸在并无异样。
这会儿,伴随着礼官的声音突然响起,大汉文武众官员各依品级而立,身穿孝服,阔步进入太庙的大雄宝殿当中。
“跪!”
伴随着礼部尚书柳政所言,大汉的文武群臣,在宪宗皇帝灵牌和画像的条案前纷纷跪将下来。
黑压压的群臣跪将下来,向着宪宗皇帝的灵牌跪将下来。
伴随着震动屋瓦的山呼万岁之声,殿中一条长方形供案之上,檀香袅袅而起,一切都笼罩在静谧的氛围。
柳政展开绢帛,念诵着早就写好的祭文,在这一刻,清朗声音在空旷的殿中响起,让一众文武大臣心神微动,陷入一股悲怆无比的心绪当中。
也不知多久,伴随着柳政的“礼成”,旋即,殿中群臣纷纷起得身来。
而一侧的偏殿,端容贵妃此刻同样跪在蒲团上,向着供案上的灵牌和画像跪着,芳心当中陷入一股悲怆当中。
宪宗皇帝,姐姐和子钰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臣妾却不知如何是好了。
大汉社稷难道就此落于异姓之手?
端容贵妃怔望着灵牌,幽丽、妩媚的脸蛋儿,似是蒙上一层黯然失意之色。
因为,宋皇后“尴尬”的戴罪身份,故而这次祭拜之事,宋皇后并没有一同过来。
前殿当中——
待柳政主持祭礼完毕,贾珩也没有多说其他,开口道:“宪宗皇帝祭拜之事已经完成,诸位大人,这会儿都回宫中吧。”
李瓒面上涌起一抹悲怆之色,说道:“卫王可先归府,本阁还想与宪宗皇帝多呆一会儿。”
许庐道:“卫王,微臣也是。”
贾珩皱了皱眉头,道:“宪宗皇帝九泉之下,在天有灵,也不喜多加打扰。”
说不得,李瓒和内阁,不定又是要搞什么阴谋,还是得防着一手。
这会儿,都察院左都御史许庐,也从一旁转将过来,朗声道:“卫王,宪宗皇帝再造中兴盛世,我等群臣在此追思宪宗皇帝,以缅怀过往功绩,也不是什么难事。”
贾珩深深看了一眼许庐。
这等庄重、肃穆的场所,自然不适合与许庐多作争执,贾珩并无其他言语,心头只是不由涌起一股狐疑。
然后,快步出得殿中,近得廊檐之下,凝眸看向那楼阁殿宇,青砖黛瓦,心神涌起莫名之意。
而这边,其他文臣则是出了二层阁楼,就是向外间而去。
许庐和李瓒呆了一会儿,并没有多说其他,似乎真的是多陪了宪宗皇帝一会儿。
少顷,就见李瓒和许庐等人从里厢出来,两张清颧、苍老的面容之上似是见着点点滴滴的泪痕。
贾珩默然了下,近得前去,刚毅、沉静面容上现出一抹狐疑,朗声道:“李阁老节哀。”
李瓒点了点头,道:“宪宗皇帝为国事忧劳成疾,方造就这一方盛世,我等见其灵牌当面,一时心头感怀,悲从中来,难免就是多哭了一会儿。”
许庐面色凛肃,目光咄咄而闪,朗声道:“卫王回去了。”
贾珩面色微怔,心头疑惑之意稍解。
贾珩说着,就与李瓒一同出得太庙,而太庙偏殿当中,端容贵妃哭了一阵宪宗皇帝,没有在太庙当中多作盘桓。
而后,也在女官和内监的陪同下,返回宫苑。
贾珩这会儿离了太庙,也不多说其他,向着宫苑而去。
随着时间流逝,一众文武群臣相继回到京中百衙。
贾珩则是返回宁国府,对一旁的陈潇说道:“今日祭拜宪宗皇帝,太庙当中气氛平静的有些诡异啊。”
不怕有事发生,就怕无事发生,却不知道何时发生。
陈潇面上若有所思,道:“许是还在密谋联络。”
贾珩默然片刻,沉声道:“多半如此。”
陈潇宽慰说道:“京营、锦衣府、五城兵马司、宫卫,皆在你手,倒也不用太过担忧。”
贾珩刚毅、沉静的面容上,凝重之色不减分毫,低声说道:“但也不可大意。”
现在的局势是,文臣看似乖顺,但其实暗藏反抗力量。
说话之间,贾珩进入书房当中落座下来,看向迎面而来的顾若清,目中现出一抹诧异。
顾若清面色微顿,柳叶黛眉之下,眸光莹莹如水,粉唇微启,低声说道:“这是刚刚煎煮的茶,你等会儿用一些。”
贾珩接过茶盅,也不多说其他,低头之间,轻轻抿了一口。
陈潇道:“如果李许二人当真谋事,那么多半是扶持端容贵妃和八皇子,相比血脉成谜的幼君,八皇子确为宪宗皇帝之子。”
“应该差不多了。”贾珩道:“李瓒手里没有什么牌,不过他在京营当中有着几分香火情,或许可能说动一些将校。”
陈潇道:“现在你在神京,京营当中的兵将,皆视你为神明,李瓒所为倒也有限。”
贾珩道:“这次四川和西北的战事结束之后,朝堂转向文治内政,李许二人辗转腾挪的空间将会更少。”
内外朝堂皆为他贾氏门人,政斗局限于朝堂之上,可以步步蚕食,逐渐代汉自立。
陈潇忽而问道:“你什么时候加九锡?”
贾珩摇了摇头,道:“不加九锡了,重实利而不慕虚名,先将文官诸衙梳理完毕,看李瓒和许庐他们两人究竟要做什么。”
在他看来,加九赐不是谋朝篡位的前置动作,而只是实力积攒足够,谋朝篡位的必然结果。
如南朝的宋齐梁陈,皆是如此。
如果地方力量积攒不足,贸然行事,只会招致天下之人的反对。
所谓,缓称王是也。
陈潇点了点头,轻声道:“如此说来,那也还好。”
贾珩目光闪过一抹幽晦之色,说道:“四川方面的战事,需得及早定下了。”
就在贾珩担忧四川方面的战事之时,端容贵妃乘着一辆车辕高立的马车,进入宫苑,拿着一方罗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心神当中不由涌起一股莫名之意。
先前虽然碍于锦衣府的眼线没有交谈,但与内阁首辅李瓒眼神交接之时,算是达成了某种默契。
或者说,端容贵妃出现在太庙,哭拜宪宗皇帝,就是一个向李瓒透露的信号。
宪宗皇帝留下的江山社稷,绝不能任由异姓所篡!
她宋舒,绝不答应!
第1600章 白莲圣母:她是要说这个吗?
神京城,东篱居
贾珩这边厢与陈潇叙了一会儿话,倒没有在府中多待,而是前往东篱居,去赴白莲圣母的邀约。
此刻,东篱居,二楼一间包厢——
白莲圣母一袭素白色广袖衣裙,身形丰盈,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向街道之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时间怔怔出神。
就在这时,木质楼梯上传来阵阵“噔噔”的脚步声,脚步声沉稳有力。
旋即,只见一个身形挺拔的蟒服青年从外间而来,两道峻刻眉锋下,目光沉静,一如玄水平静无波。
贾珩绕过一道锦绣妆成的屏风,快步进入厢房中,眸光温煦地看向白莲圣母,恭敬行了一礼,说道:“见过圣母。”
白莲圣母闻听此言,起得身来,因是盛夏时节,丽人衣裙稍薄,身前的丰盈满月分明就是摇晃不停。
贾珩目光不由怔忪了下,粲然如虹的明眸眸光不由跌倒了下,旋即,重又爬将起来。
尤其是白莲圣母顶着那张与可卿五官相似的脸蛋儿,简直就是十年后的可卿。
白莲圣母伸手指着对面的一张空座位,莹润粉唇微启,唤道:“子钰,这边儿坐。”
贾珩面色一肃,温声说道:“谢圣母。”
白莲圣母说话之间,端起一只茶盅,粉润唇瓣贴合在茶盅上,说道:“潇潇说你要见我,究竟有什么事儿?”
贾珩整容敛色,说道:“四川的高家发生叛乱,陈渊和陈然、陈炜三人在四川作乱,现在于各地广造谣言,诬蔑宗室,圣母为白莲教魁,可否发动教众,停止在天下广造谣言,以免玷辱宗室和我的名声。”
虽然他也不怎么在乎,但这种对他和磨盘桃色绯闻的编排,其实也容易动摇他的禅位合法性。
白莲圣母想了想,说道:“既然陈渊能发动白莲教众,我再反向命令其不得散播谣言,前后矛盾,教众难免疑虑不已。”
贾珩道:“疑虑无关紧要,只要停止散播谣言,也就是了。”
白莲圣母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下来。
贾珩问道:“那圣母可否派人前往四川?将陈渊等人的动向通传于朝廷,以便朝廷克敌制胜。”
白莲圣母应了一声,说道:“这个倒是不难,陈渊这两年在四川方面苦心经营,就等着这一遭起事。”
贾珩道了一声谢,也不多说其他。
白莲圣母转而,又是关切问道:“可卿那边儿怎么样了?”
贾珩笑了笑,说道:“现在府中一切倒是都好,芙儿她眼瞧着,也快成大姑娘了,懂事了许多。”
小孩子在小的时候,往往不太好照顾,但等大了以后,就要好照顾许多。
白莲圣母“嗯”了一声,两道春山如黛的柳眉之下,妩媚流波的美眸现出好奇,说道:“我听说你府上的薛家姑娘生了一个孩子?”
别是到时候让这等侧妃所出的孩子,再得了那东宫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