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悦南兮
楚王说着,那双略见阴鸷气息的目中,似有危险光芒闪烁。
这是在威胁于他?
一时间,含元殿内书房陷入短暂的沉默当中。
贾珩点了点头,沉声道:“圣上,如果非要调整十二团营的建制,微臣以为,可以再请军机处议一议,拿出一个章程,万万不可贸然行事。”
楚王面色稍霁,点了点头,温声道:“那就慢慢定出一个章程来,子钰说得也是,京营成制,不可贸然改易,以防诸位兵将生乱。”
贾珩容色微顿,静静看向楚王,心头就有冷意不停涌动。
楚王果然已经开始动着收揽兵权的主意。
或者说,这是一个帝王走向至高无上权力巅峰的必由之路——集权!
贾珩心头冷意涌动不停,那张冷峻面容之上不动分毫,拱手道:“圣上明鉴。”
楚王道:“子钰,九边裁撤之事,错综复杂,朕的意思是,由你这位军机大臣亲自督办,哪些可得撤换,那些兵额可得保持,你也尽快拿出一个方略来。”
贾珩默然了下,说道:“圣上,军机处几位司员,可深入九边,细察边情,再研判如何裁撤为宜。”
这是要调虎离山,然后再对京营人事进行调整吧。
楚王默然片刻,道:“几位军机大臣,可谋一域,但不可谋全局,子钰老成谋国,由子钰查察,朕放心一些。”
贾珩想了想,面色一肃,拱手道:“微臣遵旨。”
楚王点了点头,目光打量了一眼那蟒服少年,说道:“子钰,天色不早了,子钰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既然子钰喜欢女色,等以后解除权柄之后,就好好在后宅与女人一块儿厮混,这些军政大权,就不要试着去接触了。
最近,咸宁不是刚刚诞下一子,前去多多陪陪也就是了。
贾珩拱手告退,也不多言,转身出了内书房。
待跨过门槛,立身在廊檐之上,伫立半晌,面容“刷”地阴沉下来,目中寒冷闪烁不停。
陈钦,已有取死之道!
他还没有想着动手,这位新皇已经磨刀霍霍。
……
……
锦衣府,官衙之中——
已是初夏时节,天渐渐长了一些,也渐渐暖和许多,而厅堂之外早已撤去了棉褥帘子。
仇良其人一袭织绣精美的飞鱼服,落座在一张漆木书案之后,面色阴沉如铁,目中可见冷芒涌动不停。
就在这时,外间一个身形高大的锦衣小校快步进入厅堂,朗声说道:“指挥,调查出来了。”
“怎么说?”仇良眉头紧锁,目光咄咄而闪,望着那锦衣小校,问道。
那锦衣小校神情有些诡秘,说道:“这几天,贾珠之妻生了孩子。”
“贾家生孩子多了去了,这有什么稀奇的。”仇良冷声道。
“指挥容禀,贾珠已经死了差不多有十来年了。”那小校面色一急,连忙说道。
仇良眉头挑了挑,恍若鹰隼的目光锐利如剑,问道:“怎么说?生了孩子,生了什么孩子?”
那小校点了点头,说道:“孩子好像是一对儿龙凤胎。”
“龙凤胎!”仇良骤闻此言,面色一顿,几乎如遭雷噬,心头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见鬼,又是龙凤胎!
天下的龙凤胎,难道都聚集在一块儿去了?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必是那贾子钰的种!
其人,向来风流好色,就连家庙中的女尼都不放过,那么与孀居的寡妇通奸,产下一子,也是正常的事儿。
如果说以往的仇良还是脑海中灵光一闪,将都生着龙凤胎的宋皇后和甄晴归为一人,那么现在几乎可以百分百的笃定。
仇良面色变幻不停,浓眉之下,目中阴云翻涌不停,他现在应该进宫去面圣,将此事通禀于圣上。
给了圣上一定的猜测方向,前皇后宋氏与稻香村的李纨,皆是诞下了一对儿龙凤胎。
那么圣上自然会起疑心,那时候一旦联想到皇后甄氏,那就是雷霆震怒!
心念及此,仇良只觉心头一团火焰熊熊燃烧。
这就是扳倒卫郡王的机会!
第1533章 楚王:他是大汉的皇帝,竟殒命于刺客之手……
……
神京城
仇良这边厢,在锦衣府校尉的陪同下,快行几步,离了锦衣府官厅,向着宫苑方向而去。
含元殿,内书房
楚王这边厢,落座在一张太师椅子上,而那张阴鸷、白净的面容上,似是现出几许酒醉之后的酡红气韵,在这一刻微微闭上眼眸,算是闭目养神。
大明宫内相桑耀行至近前,白净面容上见着几许莫名之色,温声道:“陛下,锦衣府指挥仇良在外求见。”
“朕这会儿有些困倦,让他明日再来求见。”楚王摆了摆纤纤素手,语气中带着几许不耐之意。
桑耀近得前来,拱手道:“陛下,仇良有要事求见陛下,说紧急之事,执意求见。”
楚王面色顿了顿,摆了摆手,沉声说道:“让他进来。”
如果是继续再说着贾子钰的坏话,那莫要怪他骤发雷霆震怒。
不多一会儿,可见仇良从外间快步而来,那张胡须虬髯的粗犷面容如罩冷霜,粗眉挑了挑,目光冷闪,快行几步,近得前来,拱手说道:“卑职见过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楚王就是睁开略有几许惺忪的醉眼,朗声道:“仇卿这次进宫,来做什么?”
仇良拱手说道:“圣上,微臣今日得监视贾府的探事所言,贾府二房贾政的长子,贾珠之遗孀李氏,生了孩子。”
“有话直言,朕不想听这些鸡零狗碎的家务事。”楚王神色见着些许不耐,沉声说道。
或许正如皇后所言,又是在进着子钰的谗言,但如今并非妄动的时机,等会儿要敲打一下仇良了。
仇良面色微肃,连忙道:“圣上,那李氏之父贾珠亡故,而李氏孀居在府,竟然怀孕生子,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楚王眉头紧皱,沉声道:“所以呢,你究竟要说什么?”
仇良低声道:“圣上,那李氏生的是一对儿龙凤胎。”
楚王闻言,目光深深几许,疑惑道:“你说什么龙凤胎?”
这又是整什么幺蛾子?
这会儿的楚王尚在酒意上涌当中。
仇良道:“微臣也很是纳闷儿,怎么是一对儿龙凤胎?”
楚王这会儿也品出一些味儿来,那张白净面容之上,神色变幻不停,低声道:“怎么可能是龙凤胎。”
皇后是龙凤胎,那宋氏是龙凤胎,现在就连贾家的孀居寡妇,也是龙凤胎?
什么时候,这龙凤胎竟然变得这么普遍了?一抓一大把?
仇良目中可见冷芒如电,低声说道:“据小校所言,那龙凤胎可能是卫郡王贾珩的孩子。’
楚王闻听此言,就是问道:“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难道都是子钰的孩子?
宋氏还能说是先帝,那皇后,岂可能……
这一刻,楚王身上的酒意一下子消失了大半,目光冷闪,心头涌起一股汹涌如江河波涛的愤怒之意。
仇良道:“陛下。”
楚王点了点头,道:你下去吧。”
仇良粗犷面容现出一抹莫名之色,看向那眉眼之间煞气隐隐的楚王,说道:“那微臣告退。”
说话,也不说其他,轻手轻脚出了内书房。
“砰~”
楚王一下子砸在御案之上,一时之间,红枣色漆木案几上,可见笔架悬挂着的一根根毛笔和砚台齐飞,原本堆叠成一摞的奏疏也散乱开来,从书案上跌将下来。
桑耀面色倏变,心头就是一凛。
楚王目光阴沉莫名,沉静、阴鸷的面容宛如冰霜厚覆,沉声道:“桑耀,让内卫暗中查察,是否真如仇良所言,那孀居寡妇的李氏,诞下了一对儿龙凤胎。”
不可能,皇后从来心高气傲,压根不可能,再说他那一对儿龙凤胎,也是比较像他的。
桑耀连忙拱手应了一声,也不多说,向着远处而去。
待桑耀离开,楚王那张白净如玉的面容,顿时现出汹涌的冷厉之色。
仇良多半是在用着离间之计,想要以此让他猜忌贾子钰。
事实上,任何一个男人也无法接受,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的事实,第一时间是不愿意承认。
而另一边儿,仇良大步出了宫苑,面色煞气腾腾,沿着青檐黛瓦的朱红宫墙宫道,大步向着宫外行去。
楚王那张白净无暇的面容之上,就可见阴云翻涌,戾气笼罩,旋即坐将下来,心头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愤怒。
此事未得查证之前,万万不可贸然行事。
否则一旦相询,不管真假,他身为九五至尊的颜面都将受得折辱。
此刻,就在楚王心头盘桓不停,焦急地等待着内卫的反馈,一直到傍晚时分,暮色沉沉,掌灯时分。
殿中灯火橘黄,彤彤而照,如水一般晕开,照耀在水光澄莹的地板上,可见灯火晶莹靡靡。
而就在离含元殿内书房不远的一座殿宇上,可见苍龙屋脊蜿蜒起伏,一片片瓦片覆在宫殿上,白莲圣母此刻头戴一顶青色斗笠,身穿一袭青色袍服,此刻,沿着屋脊轻身潜行。
就这样,时近傍晚时分,暮雨潇潇,辽阔无垠的天地之间,可见一片苍茫灰暗,整个雄伟、壮丽的宫苑笼罩在一片烟雨朦胧当中。
楚王这会儿酒意也醒了几分,此刻听到廊檐上涓涓而流的雨珠,一滴滴拍打在廊檐上的青砖上,就有几许“噼里啪啦”之声响起,心头难免更添了几许烦躁之意。
楚王剑眉之下,眸光深深,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戾气。
应该不是皇后,此事要么是一个巧合,要么就是仇良其心可诛,为了离间君臣,无所不用其极。
仇良该杀!该杀!!!
可万一是真的,子钰难道真的和梓潼有染?不可能,梓潼她向来眼高于顶……
让他想想,他当初是怎么怀上的这个孩子。
好像自从长子在江南身死于刺客之手以后,他就没有怎么碰过皇后,那一次是在他喝醉酒……
念及此处,楚王心头的疑点正在逐渐放大,在一瞬间,狐疑的种子生根发芽,荆棘藤蔓一下子缠绕了楚王的内心。
否则,如何解释都是龙凤胎?
难道都是贾子钰的种?不是没有可能啊,否则怎么会都是稀有的龙凤胎?
以往还能说是宗室血脉,那贾珠的遗孀李氏,从何而来的宗室血脉?
真是岂有此理!
欺天了!
楚王转念又是胡思乱想,浓眉之下,粲然如虹的目中现出一抹阴沉,面色如笼清霜,心绪不由复杂莫名。
就在这时,楚王听到外间的脚步声次第响起,就问道:“桑耀,可曾查察出宁国府那李氏的消息?”
然后,就在这时,却见一个头戴斗笠的暗影闪入内书房,周身笼罩着一股冰寒的气息。
似乎翻涌不停的阴云之中,雷霆“轰隆隆”声响起,旋即,可见电闪雷鸣,内书房当中不由为之一白,明光闪耀。
然后,楚王就看到了一道惊艳如飞鸿的剑光,快若雷霆,势若惊雷,带着无尽无穷的杀机,一下子扑面而来。
楚王原本残存的酒意,一下子吓掉了全部,瞳孔剧缩,惊声说道:
“有刺……”
“噗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