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悦南兮
能够著出《三国演义》话本的人物,显然也是出口成章的。
顾若清问道:“卫国公,又是缘何对我心存偏见?”
贾珩轻声道:“顾姑娘飘泊江湖之间,太过傲慢。”
顾若清闻言,心头微惊,道:“我却不知道我哪里有傲慢之处。”
贾珩轻轻抿了一口茶,看了那丽人一眼,轻声说道:“顾姑娘这话说的就毫不谦虚。”
顾若清凝眸看向那少年,清声道:“是不是,有权有势的男人,就觉得天下的女子都要俯首称臣,百般逢迎?”
贾珩闻言,打量着那顾若清,说道:“那是不是自以为美若天仙的女子,就能眼高于顶,颐指气使?”
嗯,小仙女是这样的,美颜滤镜,自认八分。
顾若清闻听此言,心神微震,低声道:“我却不知我哪里美若天仙,又何时眼高于顶?”
贾珩低声说道:“只是让你稍稍客气礼貌一些,这就是俯首称臣?顾姑娘,好像是花魁出身吧?”
顾若清闻言,蹙了蹙秀眉,玉颜微顿,低声道:“卫国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花魁又怎么了,她这些年守身如玉,清清白白。
贾珩道:“顾姑娘也算江湖漂泊许久,应该知道一些人情世故的。”
顾若清闻言,思量着贾珩的话语,心湖荡漾起圈圈涟漪,一时默然不语。
她就是这样的性情,也不会为何任何人改变。
贾珩放下茶盅,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顾姑娘还是先说说陈渊最近又有什么新的动向?”
教育她们是社会的事儿,他现在就想问问陈渊的情况,最近又有什么阴谋。
顾若清也暂且压下心头的思量,妍丽玉颜上现出之色,轻声道:“陈渊他最近去了山东,也不知想要做什么,自从上次刺杀失败以后,他就不在京城了,也怀疑有人泄密,倒是还没怀疑到我头上。”
贾珩道:“这个潇潇和我说了,别的呢?”
“没了。”顾若清抿了抿粉唇,柔声道。
贾珩点了点头,面上若有所思。
看向那少年拧眉思索,顾若清目光莹莹如水,低声说道:“山东最近可能会起乱子,你自己留意一下。”
贾珩点了点头,目光温煦几分,道:“多谢顾姑娘提醒。”
一个白莲教出身的女子,能够对他透露出这些,显然已不仅仅是因为陈潇的缘故那般简单。
男女之间,无非就是吸引与被吸引,只是顾若清的性子太过傲气,的确是得磨磨。
顾若清螓首抬起,转而又看向那目光清隽的少年,问道:“卫国公先前为何去而复返?”
贾珩低声说道:“出了一些事儿,临时过来几天,过两天还要走。”
顾若清忽而轻声说道:“我这几天也要返回京城。”
贾珩笑了笑道:“顾姑娘如是到了京城,有什么事儿,可以派人递送过来一封书信,如先前那刘盛藻那样招蜂引蝶的麻烦,应该就不会有了。”
顾若清拧了拧眉,美眸凝露,看向那少年,这人夸人都不会好好夸的,美若天仙偏偏眼高于顶,这会儿又是招蜂引蝶的。
“多谢。”顾若清也不是多话之人,只是轻声说道。
贾珩也不再多言,他现在就担心顾若清突然说一句,你人怪好嘞。
静静品了一杯香茗,而后,与顾若清告辞,再不多留,神情淡漠地下了楼梯,行不多久,正要返回府中,忽而就听见酒楼厅堂中的争执声音,吵吵闹闹。
只见一个身形苗秀,乌发如云,着一袭水荷色衣裙的少女,头戴垂降一道白色面纱的斗笠,而周围一个油头粉面,面容白皙的少年,正在一旁笑了笑道:“让我瞧瞧。”
严以柳的侍女面色清冷,呵斥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可知道眼前之人是谁?”
那白面青年笑道:“在下乃是郝家六郎郝胜,这位小娘子容貌遮遮掩掩,我想看看,难道就不成吗?”
这时,严以柳蹙了蹙柳叶细眉,对这等登徒浪子的骚扰有些恼怒,斗笠面纱之内,那张清冷而不施粉黛的脸蛋儿上就有几许不虞之色,声音清冷说道:小梅,我们走。”
白面青年身旁的家丁,连忙就前后围堵而住。
那白面青年嬉皮笑脸地拦住严以柳的去路,目光垂涎欲滴地落在那曲线玲珑的少女娇躯身上,说道:“别走啊,倒也让本公子瞧瞧,这究竟生的是何等俊俏模样,难道是月宫仙子,这才在脸上蒙起面纱?”
严以柳眉头皱了皱,抬眸看向拦路的几人,心头大怒,藏在衣袖中的手攥紧了几分,正要出手教训几人。
因为,严以柳过来之时是为了因为孩子一事求医问药,故而,随行人中并没有带着家丁,这时出现纠缠不清的浪荡公子,一时间却不好动手。
严以柳因是家学渊源,身怀武艺,倒也浑然不惧,这时,正要出手之际,却听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道温厚、沉稳的声音:“住手!”
此言一出,众人都看向出声之人。
郝胜眯了眯眼,隐隐觉得眼前之人有些眼熟。
而郝胜身旁的家丁,凝眸看向那从楼梯上下来的少年,道:“你是什么人?也敢管我们赵公子的事儿?”
贾珩皱了皱剑眉,目光淡漠地看向那青年,沉声道:“郝家的人?前太傅郝继儒的孙子?可知王法吗?”
“你是什么人?”听到对面之人提及自家祖父的名字,那青年心头也有几分怯惧。
这会儿,郝胜冷笑一声,讥讽说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金陵城中,也敢给我谈什么王法?”
如果说贾珩先前还在金陵城中盘桓不停,金陵城中的达官显贵还会嘱托自家子弟,最近要沉寂一段时间,不要在城中横行无忌,引起那位卫国公的瞩目。
换句话说,如薛蟠当初在金陵纵容家奴打死人,只是金陵本地的权贵官宦的冰山一角。
而前日贾珩乘船北返,金陵城中的名门望族都开始如脱缰野马一般,沉渣泛起。
“唉,我说你是什么人?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那青年身旁的家丁,厉声道:“这金陵城中,谁不知道我们郝家,你还敢来找不痛快!”
贾珩沉喝一声,道:“李述。”
这时,李述原本和几个锦衣府探事在远处喝酒,闻言,从不远处过来,自四周将几人围拢过去。
“兵兵乓乓”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几声闷哼,锦衣府卫将郝胜手下的家丁尽数放倒在地。
那郝胜面色又急又惧,道:“快,快,报官。”
而李述已经从腰间取出一枚令牌,沉声道:“锦衣府在此,我看何人敢造次!”
“这是锦衣府的人。”
郝胜面色苍白,脚步向后撤,就想先走一步,但就在这时,两个锦衣探事已经近前,按住了郝胜。
贾珩则是抬眸看向那头戴白色面纱的丽人,低声道:“这位娘子,没事儿了。”
这位应该是一位有身份的贵人,那郝家的人没有眼力,光是这衣裳的织绣针线工夫,就能看出是宫里的贵人。
严以柳道了一声谢,只是抬眸看了一眼那少年,心头微讶,他怎么会在这里?
贾珩当初与咸宁公主进宫给宋皇后请安之时,魏王妃严以柳在一旁屏风后坐着,显然是见过贾珩的样子的。
严以柳身旁的侍女,说道:“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是锦衣府的哪位大人,我家夫人是魏王妃。”
“小梅。”严以柳在一旁轻声斥道。
贾珩笑道:“原来是魏王妃,我说方才怎么看着眼熟,在下锦衣都督贾珩。”
从咸宁那论起来,他甚至还要唤一声嫂子,不过因为南安家的关系,嫂子就不喊了。
严以柳转过脸来,声音如浑金璞玉,问道:“卫国公怎么在这儿?不是已经护送着母后和咸宁北返了吗?”
贾珩低声道:“临时回金陵有些事儿。”
没有问严以柳的来意,因为先前甜妞儿和咸宁都给他说过,严以柳因为不孕,南下求访郎中。
严以柳柔声道:“我上楼见一位故人,这次麻烦卫国公了。”
贾珩清声道:“都是一家人,魏王妃不必客气。”
不管是从咸宁那论起,还是从甜妞儿那边论,他与这严以柳说是一家人倒也没有说错。
严以柳闻听一家人,芳心一跳,玉容微顿,轻轻“嗯”了一声,一时间倒不知说什么。
这会儿,李述行至近前,抱拳道:“都督,人已经抓起来了,该如何处置?”
贾珩面色霜意笼罩,说道:“先带回去,让郝家过来领人。”
李述拱手称是,然后与几个锦衣府卫押送着郝家的人离了客栈大堂。
第1212章 元春: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金陵,客栈二楼
顾若清这会儿已经听到下方的动静声音,来到楼梯上,静静伫立,凝望那少年。
先前她其实是要约这位严以柳晚一些来的,也就是带晌午的时候过来,不想竟是提前到了,分明是想要等候着自己。
贾珩也没有多说其他,打量了一眼蒙得严实的魏王妃严以柳,温声道:“魏王妃,在下有事先告辞了。”
毕竟男女有别,他也不可能一直与魏王妃走的太近。
否则,容易引人疑惑。
难不成,真就王妃收集者?
也不能总是得住老陈家欺负。
“子钰慢走。”魏王妃严以柳声音清冷中带着几许温和,称呼不自觉由卫国公转变成子钰,目送着那少年转身离去,斗笠下的清眸闪了闪,若有所思。
听说北静王妃先前就有不孕,还是贾子钰寻了游方郎中才诊治好的,她或许可以借机问问他。
想了想,忽而唤住贾珩,说道:“子钰,我有一事请教,未知子钰可否有空?”
贾珩转过脸来,怔了片刻,行至近前,说道:“魏王妃可还有事儿?”
严以柳声音清冷中带着几许浑金璞玉的金石质感,轻声说道:“我先去见一位朋友,子钰可否午后的未时在城中的东篱居茶楼等我,我有事相询。”
反正正如他所言,她从咸宁那边儿论起,与他也是一家人的吧。
贾珩心头有些古怪,正如与这魏王妃保持距离,点了点头道:“那午后再说,魏王妃先走。”
严以柳闻言,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暖流,说道:“多谢子钰了。”
眼前之人虽然与父王不睦,在政见上也屡有争执,但其实并未主动加害过父王,反而父王太过贪嗔痴怒,平常多有愤恨、加害之举。
然后,在贾珩走后,严以柳在侍女的陪伴下,登上酒楼二楼。
这位丽人沿着木质楼梯拾阶上了二楼,来到约定好的厢房,当然是另外一座包厢,而顾若清显然是有些懒得换地方。
这位身形苗秀、矫健的魏王妃,进入包厢之中,就将头上戴着的斗笠摘了下来,放在一旁的小几上,眺望着外间的金陵烟雨。
此刻,春雨繁密,微风和煦,斜风细雨中,远处的屋檐房舍影影绰绰,如笼薄雾。
严以柳轻轻叹了一口气。
顾若清想了想,等了一会儿,也转而去了约好的包厢。
严以柳在侍女小梅的侍奉下,品着茶盅,只觉阵阵清香袅袅而起,流溢于鼻端,沁人心脾。
伴随着脚步声响起,只见顾若清缓步而来,面容清冷如霜,柔声说道:“魏王妃今天来这般早?”
严以柳放下手里的茶盅,连忙起得身来,抬眸看向那少女,清冷声音中带着亲近:“可是顾先生当面?”
顾若清点了点螓首,打量了一眼严以柳,在其两道英眉下的目光停留了下,温声道:“魏王妃,请坐。”
这魏王妃不愧是将门虎女,眸光明亮,全无病弱之气,从面相来看,倒不像是难孕子嗣的样子。
说着,顾若清落座下来。
这会儿,严以柳打量着那容颜绮丽,宛如昆仑雪山绝巅雪莲清冷的丽人,低声道:“姐姐说顾先生您擅长岐黄之术,精于此道,还请顾先生帮着我诊治一番。”
其实,心头有些怀疑这位容颜明丽的女子,能否诊治她的病症。
顾若清柔声说道:“王妃客气了,我也只是略通此术,不过可以帮着王妃看看。”
严以柳点了点头,道:“有劳顾先生了。”
双方初次见面,大抵还很是客气。
顾若清开口问道:“未知王妃先前可寻了其他人诊治?”
严以柳想了想,说道:“寻了其他人诊治,最近也在煎服汤药,那位郎中说我年少习武,气血旺盛,乃至影响孕育子嗣,倒是与京中一些名医之言大差不差,倒也是个有本事的。”
顾若清点了点头,声音清冷说道:“他这般诊断倒也没有出错,不过,气血旺盛,也未必不能降服、平抑。”
“他也是这般说的,故而给我开了一个方子,用以平伏气血,蕴养生机。”严以柳清眸平静,似说着别人的事儿一样,语气缥缈。
但愈是那样,眉眼间的哀婉气韵却无声散发,让人心神一动。
顾若清柳眉挑起,眸光盈盈如水,轻声道:“其实,生孩子,也未必是女人之故,可能是男人的问题,魏王妃可曾让魏王寻太医诊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