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悦南兮
准噶尔部的骑军队列在汉军的夹攻下,节节而退,但因为准噶尔部族的韧性,仍然保持阵形不乱。
贾芳与贾菖两人,率领手下骑兵宛如两把匕首,护卫着贾珩的帅旗,直插巴图尔珲所在的中军军阵。
待到午后,准噶尔部骑军终于支撑不住,全线崩溃,陆续开始了一场大溃退,虽然不是亡命狂奔,仍有一股股一两千建制的骑军,大团抵抗,汉军从四下围拢过去,绞杀着骑军。
但整个军阵已经被冲散,此刻大败已成定局!
而汉军分成数股,开始在后方追击、歼灭,一面面旗帜随风猎猎作响,带着一股股汉军骑士向准噶尔部追杀而去。
一时间,战局理所当然地朝着贾珩先前没有预料的方向走去。
贾珩此刻骑在马上,听着周围的铁蹄隆隆之声,心头忽而生出一股强烈的振奋。
这是大规模骑兵军团冲锋的趋势,完全抛开了阴谋诡计,是冷兵器时代的强弱比拼,在战场上的直观表现。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当然,谢再义在侧翼的狂飙突进,也为这场骑兵会战打开了局面。
或者说,汉军早已实现了蝶变,能够在骑军交锋之中,仅仅凭借冲杀、兵力的少量优势,来实现战场决胜。
从上帝视角而言,准噶尔的这场猝不及防的会战,因为没有准备充分,再加上先前因伤亡过大的撤军,导致军心士气动摇,进而出现了一场大败。
犹如朱棣不会知道,一场大风竟然扭转了战场局势。
战场之上细小的变量都会引发大的改变。
这就是每每到了关键时刻,猛将以及主帅的激励,可以决定会战输赢。
贾珩率领精骑,向巴图尔珲所在冲去,但见一道拦路兵马,正是温春以及手下的猛将。
贾珩冷笑一声,手提长刀,向温春迎面劈砍而去。
“刺刺!”
刀势凌厉,在这一刻竟砍出音爆,震耳欲聋。
温春已抱必死之心,手中马刀向贾珩迎击而去,只觉一股山岳之力从那大刀传来,心神俱震,目光骇然地看向那少年。
就连肩胛骨处的箭疮裂开,都犹自不觉。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猛将?
贾珩手持长刀,并不多言,向温春斩杀而去。
方才一交手,就知道必是敌方大将。
温春此刻并不多言,手持长刀,向贾珩迎击而去,刀锋相撞几下,就已经崩出豁口。
温春此刻面色苍白,嘴角溢血,就在这时,忽见一道凌厉刀光迎面砍来,还未反应过来,就觉脖颈一疼,意识陷入黑暗。
贾珩看着刀锋上不停滴落的鲜血,心头也有些感慨。
这番将其实武勇不俗,加上以命相搏,一下子抵挡他了近二十个回合,如果不是身上有伤,或许能战上三十合。
莫小瞧三十回合,以他现在渐渐趋近天花板的武力值,三十回合已是天下有数的猛将。
贾珩没有多加留意,掌中长刀横扫千军,杀散着准噶尔的勇士。
……
……
这边儿,见中军动摇之时,卓克尔图就让副将冲锋,自己领了亲兵冲杀回来,护卫巴图尔珲。
卓里克图回头看了一眼那打着一面面赤红旗帜的汉军,急声道:“父汗,不能这样下逃下去了,需要有人断后抵挡汉军,不然,这草原早晚会成为汉人的猎场!”
巴图尔珲此刻也觉得遍体生寒,四肢冰凉,急声说道:“你与噶尔丹先走,我来断后!”
他没有想到好好的一场会战,为什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僧格刚刚为什么没有顶住汉人?
巴图尔珲心头怒火熊熊,脸色铁青。
一场大败就在眼前。
他不能将兵马丢在这里,需要带回去!
“父汗,准噶尔不能离开父汗,父汗先走,我和卓里克图哥哥断后!”噶尔丹急声说道。
卓里克图大喝一声,高声道:“噶尔丹,护送父汗先走,准噶尔的勇士,不怕死的,随我抵挡汉人!为可汗效死的时候到了!”
此言一出,周围亲兵先大声应命,原本逃亡的骑军,拨马回师,随着卓里克图逆流而上,这一下子感召了原本战场上溃逃的准噶尔骑兵。
“为可汗效死!”
说着,原本逃走的四周准噶尔的猛将和勇士,一时间齐齐聚在卓里克图身周,开始列队向汉军迎击而去。
但其实面对整个冲散七零八落的骑军,这样做并不能挽回兵败局势,无非是让汉军处理起来更为棘手一些。
巴图尔珲见此,心头大急,他刚刚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
刚要说些什么,耳畔传来噶尔丹带着哭腔的声音,道:“父汗,快走吧,挡不住了。”
巴图尔珲回头望了一眼汉军,目光满是恨恨之意,在噶尔丹以及周围亲军的扈从下,向着西北大漠遁逃。
其实,这会儿的巴图尔珲身周还有七八千骑军,身后大批准噶尔部的兵马也在向西面遁逃,如果加上从大营中一同撤军的伤兵,加起来也有一两万人。
而整个战场的北边儿数千骑军,以及中军前锋则牵制住了汉军的主力,尤其是卓里克图的加入,使中军和北边儿准噶尔汇合一起,大约一万多骑,又严重迟滞了汉军的追击路途。
贾珩见到这一幕,皱眉道:“冲散他们,冲散他们!”
准噶尔的韧性的确远超和硕特,此刻仍在顽抗,或者说,巴图尔珲是一个很有个人魅力的部落领袖。
董迁应命一声,与贾芳、贾菖开始从东西两个方面,朝准噶尔部冲锋而去。
喊杀声震天动地,整个战场都是准噶尔的骑军与汉军的厮杀,大到一两千骑,小到几十骑,与汉军缠斗。
至于谢再义在冲散了中军以后,见到巴图尔珲向西逃遁,将领兵之权交给单鸣、杜封两将,唤上身旁的亲兵近千骑,目光凶狠,二话不说,开始向巴图尔珲败退的方向追杀而去。
近千骑,却宛如旋风一般,不顾兵力悬殊,舍生忘死的追杀而去。
而贾珩身为大军主帅,则没有离开主战场,而是指挥着中军骑军,与北边儿的金铉,不停来回纵横,冲散与汉军缠杀在一起的准噶尔残敌,以便京营骑军绞杀。
虽然准噶尔大败,但这些骑卒顽抗意志不低,或者说在卓里克图的感召下,都生出决死之心,给汉军造成了不小麻烦。
第1106章 贾珩:一同押送京师!(月底,求月
哈密
蔚蓝天穹之上,白云朵朵,不时有苍鹰飞过,消失在远处,变成一个黑点儿。
贾珩手挽马缰绳,凝眸看向不远处仍在厮杀的士卒,面色欣然。
大汉胜券在握!
此刻,准噶尔部的卓里克图,正在率领亲兵与官军厮杀,而贾芳与贾菖两将,也率领兵马迎将过去,与其相争。
卓里克图手持长枪,枪芒闪烁,在这一刻横扫千军,汉军不少精骑都被扫到,惨叫一声,从马上坠落而下,发出声声惨嚎。
贾芳催动胯下战马,年轻面孔上血痕点点,握紧手中长刀向卓里克图杀去,恍若风驰电掣般。
一旁的贾菖也手持长刀,一同前去帮忙。
此刻,汉军的骑兵分割绞杀着准噶尔部族的兵马,随着时间过去,汉军的优势兵力逐渐凸显,一伙伙兵马抵挡不住,四散而逃。
贾珩凝眸看向这一幕,并没有介入。
他不可能对所有战事都大操大办,也得给手下将校立功表现的机会。
……
……
一直到临近傍晚时分,晚霞满天,金红晚霞染红了整个西方天穹。
喊杀声才渐渐平息,整个空旷、辽阔的战场,残兵断戟以及马匹和骑军打扫战场的身影随处可见。
是役,此战击溃准噶尔大部骑兵,三万余准噶尔部族被汉军先后歼灭,俘虏也有四千多人,主要有准噶尔大营的三千伤兵,真正决战之时的俘虏也就一千多人。
剩下的则是分出数十股逃亡至西北大漠。
此外,还跑了最大的一股准噶尔兵马,就是巴图尔珲的兵马。
贾珩同样派了几路兵马前去追杀,在茫茫大漠之中展开追逐战,鲜血与喊杀声在草原响起。
中军大纛下
贾珩扶着马鞍,抬眸看向西方天际落下的一轮火红大日,晚霞彤彤,绚丽似云锦,而战场之上硝烟弥漫,不时传来士卒的痛哼。
陈潇看向那在夕阳下眉峰如山,下巴似映照橘红落日的少年,在这一刻,少女眼睫颤了颤,芳心怦然莫名。
男人遇到好看的,觉得赏心悦目,女子亦然。
而陈潇眸光闪了闪,心头不知为何有些欢喜,抿了抿粉唇,轻声问道:“此战过后,能不能顺势打进西域?”
“我们兵少,想要打进西域不易。”贾珩清声说道。
“扫平西域,也未必需要多少兵马,只要将准噶尔人的有生力量歼灭、驱逐。”陈潇清冷玉容上蒙起思索,柔声道。
贾珩转头看向神清骨秀的少女,目光闪了闪,说道:“准噶尔部族还有几十万人,如果逼得急了,可能会征发更多的青壮为兵,就容易陷入泥沼,况且临时改换计划牵涉太多,先回头清点一下伤亡,此战过后,军卒需要休整,是时候班师回京了。”
倒不是他不趁机剿灭准噶尔,而是所需粮秣消耗颇大,汉军前后出征,动用了二十万兵马,如果算上与女真的那一场仗,可以说崇平十六年大半年都在打仗,国库真的撑不住了。
而且如果进入西域,深入大漠,不可测的风险太多了,如果再败了,那就是弄巧成拙。
就算想要进兵西域,起码也要侦查当地的地理以及百姓居住情况,做好充分的准备以后,才能收回这块儿汉唐故地。
陈潇闻言,点了点头说道:“那也行。”
现在的大军连续作战,已经十分疲惫,如果再深入西域这等大漠,的确有兵败的风险。
这时,随着周围喊杀声的平息,杜封与单鸣二将在十几个亲兵精骑的簇拥下,一路跑将过来,道:“节帅,准噶尔部兵马已经被清剿一空。”
贾珩问道:“谢将军呢?”
单鸣抱拳道:“回节帅,谢将军率领手下精兵,已经前往追杀准噶尔部的人马去了。”
贾珩皱了皱眉,沉声道:“单将军,你即刻派骑军前往接应谢将军。”
谢再义身旁追击的兵马太少,如果准噶尔部返身杀回来,可能会吃亏。
贾珩又看向杜封,沉声道:“杜将军,你也率领本部兵马一同前往接应,务必将人接应回来。”
而后又分派了护军的兵马,分成数队,前往追杀准噶尔的残兵败将,不使其串联。
不大一会儿,贾芳与贾菖二将在十几个亲兵扈从下,来到近前,抱拳说道:“节帅,准噶尔部的兵马,已经被清剿一空,俘虏了两千多人,这是卓里克图的人头。”
一旁的亲兵挑着卓里克图的人头,而这位准噶尔蒙古大将的面容狰狞,此刻怒目圆瞪,似乎死不瞑目。
贾珩目光掠过贾芳以及身后的一众骑军,高声说道:“诸位将士都辛苦了,城中准备了酒肉,大军回城中歇息、休整。”
这一场大胜可谓是酣畅淋漓,尤其是京营兵马第一次在正面战场上与准噶尔相争,而平分秋色。
至此,准噶尔人应该在一年半载,再不敢觊觎哈密城。
等一年之后,大汉新政展开以后,应该就能腾出手来,从容平定西域。
贾珩吩咐京营将领,率领少量军卒打扫战场,而后在护军的簇拥下,率领汉军返回哈密城。
此刻哈密城中的百姓都已经得知汉军大胜的消息,熙熙攘攘的人群站在街道两侧,翘首观瞧着自城门洞儿赶来的汉军。
先前城外大军厮杀之声,甚至隐隐传到了哈密城,只是城中汉军派兵戒严,百姓不得自由外出。
待汉军大获全胜,百姓才从家中出来,看着热闹。
而酒楼之中,城中那几家汉人商贾,立身在窗户前,一手扶着栏杆,眼神复杂地看向那如赤焰火海一样的汉军。
李仁感慨说道:“谁能想到,这卫国公还真将准噶尔的人打败了。”
张畏笑道:“毕竟朝廷来了十来万兵马,这要打不赢才让人觉得意外。”
马占新刚毅面容上,也有几许感慨之意,说道:“不一样,以往朝廷哪有这样厉害?七月青海的那场战事,朝廷不是丢了十万大军,朝廷这次看来是真的不一样了,说不定真的能收复西域?”
霍海点了点头,面上也有几许感慨,说道:“朝廷真是今非昔比了。”
马占新目光投向那汉军队列,说道:“卫国公来了?嗯?卫国公怎么落后那贾芳将军半个马头?”
“我瞧那倒不是卫国公。”霍海苦笑一声,说道:“只怕那贾芳将军才是卫国公,而贾芳将军另有其人。”
李仁正在捻着的胡须似要捻断,惊讶说道:“这……卫国公这番作为,是何用意?”
难道是信不过他们?可也不至于,隐瞒身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