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命肥猫
“我去莱恩？你想我死就直说！”
赫基·斯通再也忍不住，大声地说：“我是吸血鬼，阳光都见不得，你让我去莱恩？圣光比阳光还强一百倍，我碰到就化了！”
安柏修却说：“想什么呢，我既然让你去就能保你无恙。我会让莱恩人将所有圣光都收起来，保证你的安全。”
“莱恩人能听你……”赫基·斯通正要反驳，但愣了一下将反问句改成疑问句：“莱恩人真能听你的？”
安柏修点头说：“当然了，我可是莱恩的大恩人，我让他们做这点小事，他们还能不听么？”
赫基·斯通并不怀疑安柏修这句话的分量，但他还是想不明白自己为啥要去莱恩。
“你究竟想干啥？什么仪式非要我来主持啊？”
“我跟蔷薇商量过，要以最正式的方式来结束莱恩皇族的统治。但莱恩人肯定不会认真办好这场仪式的，别说懂行的可能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就算真有人懂各种细节，他们也不会用心的。”
安柏修很懂人心，莱恩人对亡灵各种嫌弃，现在是捏着鼻子接受凋亡蔷薇的出现，指望他们将仪式办得妥妥当当那是不可能的。或许就是一切从简，用最敷衍最简洁的方式，几句话就完事。
安柏修可不能让莱恩人这么做，所以赫基·斯通是最合适的人选。
别的方面不说，赫基·斯通是非常厉害的历史学家，对莱恩的研究比现在许多莱恩人都深。毕竟这货活了好几百年，比最老的莱恩人都要长许多辈。
“我要你帮我将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不能有半点差错。我会跟莱恩人说明白，让他们全力配合你，谁不听话，直接告诉我，我让他们跪在你面前磕头忏悔。”
赫基·斯通一听，顿时兴奋地说：“这个忙，我一定帮！我也想看到莱恩人在我面前磕头认错！”
因为距离安柏修所说的仪式没几天了，赫基·斯通迫不及待地传送到了莱恩帝都。
而迎接他的是脸色异常难看的至高裁决詹姆斯·沃森，这老头恨了一辈子的亡灵，结果需要亲自来迎接一个吸血鬼，还要亲自为他加持隔绝圣光影响的魔法，让他能够在莱恩帝都行走自如。
赫基·斯通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进入莱恩帝都，兴奋地拿出亡灵法典，学着安柏修那样在聊天区里面装逼。
【不喜欢人类：朋友们，人在莱恩帝都，刚下传送阵。】
然而，群里一片安静，连个捧场的都没有。
等了半天，赫基·斯通才一脸不高兴地合上了亡灵法典。安柏修不在之后，连个吹牛逼的人都没了，这悼亡诗社跟散了一样。
心情不爽，赫基·斯通的表情就更加嚣张，人飞起两米高，俯视着詹姆斯·沃森说：“你就是莱恩的至高裁决？这次仪式用的会场准备好没有？”
詹姆斯·沃森人生第一次仰视一个矮人，恨不得一道圣光净化了他，但现在只能咬牙忍耐。
“会场在皇宫，请跟我来。”
詹姆斯·沃森一路带着赫基·斯通来到皇宫，原本就很冷清的皇宫如今更是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有。
自从皇族全部死光，这个地方就跟凶宅一样，要不是最近要用到，恐怕连打扫的人都没有。
以往用来举行祭祀仪式的皇宫大殿已经被改造了一番，准备用来完成莱恩皇族的最后一场交接仪式。
詹姆斯·沃森也算是用了心，不仅让人仔细打扫过，还重新布置了一番。
然而赫基·斯通一进门就指着地毯说：“白痴啊你们，白金蔷薇地毯，这是莱恩建国仪式上用的款式，现在是建国吗？绽放的金蔷薇是用在这个时候？不怕别人嘲笑你啊？！”
赫基·斯通的话让詹姆斯·沃森气得满脸通红，只能反驳说：“就只有这个款式！”
白金蔷薇的花纹从莱恩建国一直用到现在，谁能想到代表莱恩皇室的蔷薇花有一天会“凋零”呢？现在去哪找不一样的图案，设计都来不及了。
然而，赫基·斯通早有准备，拿出一张图纸扔给詹姆斯·沃森。
“按照我的设计图，重新来做，别告诉我偌大的莱恩，连这点都做不到。”
詹姆斯·沃森接过设计图，看了一眼之后就露出惊讶的表情。
虽然他是非常不喜欢亡灵，但眼前这份设计图确实令他眼前一亮。这装饰的风格确实跟莱恩皇室一脉相承，但里面许多细节经过修改之后，确实是有庄严肃穆的感觉，更符合这个仪式的主题。
这可不是随手乱画，设计者对莱恩历史一定非常了解，同时有着很不错的审美设计能力。
眼前这个吸血鬼难道还是个艺术家？
然而，詹姆斯·沃森却不想折腾，就像是安柏修所猜想的那样，这场仪式对莱恩人来说是耻辱中的耻辱，搞那么麻烦做什么，差不多就行了。
詹姆斯·沃森说：“来不及了，几天时间重新做根本来不及。”
赫基·斯通冷笑一声，当着詹姆斯·沃森的面拿出了魔镜。
安柏修很快便出现在魔镜之中，听完赫基·斯通的陈述，安柏修平静地问这位至高裁决：“确定时间不够？”
“确实不够时间。”
詹姆斯·沃森决定咬死了办不到，现在莱恩哪里都缺人，到处都在忙，谁会为了这点小事来浪费时间。
“需要多少天？”安柏修又问。
詹姆斯·沃森说：“至少两个月准备吧，但现在距离诸国会议只剩下不到十天了。”
安柏修便笑着说：“好，那我让诸国会议的时间推迟半年？”
詹姆斯·沃森顿时激动说：“这怎么可能？！”
这可是晨曦之主定下的日子，谁敢推迟？这家伙口气也太大了吧！
安柏修却不管那么多，冷冷地说：“我说推迟就推迟，办不好这个仪式，我保证没人会来参加这场会议。”
这不是威胁，而是简单的陈述。
兽人也好，矮人也罢，还有精灵和德鲁伊，还有海外，哪个王国都会给安柏修这个面子，只要他主动现身阻止，这个诸国会议就办不了。
詹姆斯·沃森叹息一声，无奈地说：“你又何必为难我呢？几天时间，真的不够重新装饰一遍，光是这些花纹的地毯就要重新订制，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时间不够，加速就行了。”
安柏修随手一点，这皇宫的中央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门。
“这是我的私人空间，里面已经调整了时间流速，外面一天，里面就是一个月。干活的人给我全部进去，做好之后将东西搬出来重新布置。十天时间，够你们重新布置了吧。”
安柏修虽然下地狱了，但他的私人空间只是一个特殊的空间坐标，可没有随着灵魂破碎而毁灭。只要安柏修还掌握这个坐标就可以随便打开私人空间，继续使用这个空间的时间流速调整功能。
詹姆斯·沃森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个程度呢？”
他实在不太理解，莱恩皇族的终结对他来说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与你无关，你做好就是了，我跟你说，这事你别逼我，不然我可不管莱恩毁灭不毁灭，晨曦之主我也不给面子！”
安柏修懒得解释，亡灵重新获得人性这个命题太过吓人，说出来怕让这个老头当场心梗。而且解释起来也非常麻烦，还不如继续装神秘。
听到安柏修拿出晨曦之主来压自己，詹姆斯·沃森便想起了之前听到的神谕，他对安柏修说：“吾主正好有一个消息让我转达，祂说会亲自对你进行嘉奖，你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要不，你试着向吾主祈祷，说不定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第593章 神上神艾欧的赐福
听詹姆斯·沃森提起晨曦之主，安柏修总是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毕竟这几百年里面，不管是做人还是做巫妖的时候，晨曦之主都跟他没多少关系。
法师多少有点蔑视神灵的意思，哪怕是面对魔法女神，心里想着“彼可取而代之”的也有不少。
巫妖就更别说了，圣光就是剧毒，是碰也不能碰的东西。
虽然安柏修知道晨曦之主一定会有好处给他，但真让他主动联系，那还真未曾试过。
安柏修自言自语说：“所有愿望都能实现？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詹姆斯·沃森坚定地说：“圣光永远指引着正确的方向，或许你以为自己要的东西很多，只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自己想要什么。”
“别整这种玄乎的东西，不管晨曦之主会不会满足我的愿望，这事你都必须给我做好了。”
安柏修可不会被这老头几句话就绕了过去，想偷工减料是不可能的。
詹姆斯·沃森眼看安柏修软硬不吃，只能小声骂骂咧咧地去安排人手。
赫基·斯通拿着莱恩皇室的族谱，一个个地点名找人。
“比恩弗妮达伯爵夫人……什么，死了？米莉安伯爵夫人呢？也死了？伊莉雅斯菲尔总活着吧？将人带过来，我亲自培训。”
“还问培训什么？女皇陛下要出席这种大场面，身上每一件衣服和配饰，从大到小，不同的配饰都不同等级的贵族夫人来帮忙穿上，这是你们莱恩自己的传统，都不懂规矩的吗？还有，找些年轻漂亮的修女来，双胞胎更好！”
这矮人吸血鬼已经开始狐假虎威，将这些莱恩人指挥得团团转。
安柏修的意识离开了莱恩，来到了幽暗地域之中。
凋亡蔷薇正慵懒地躺在床上，现在离开联觉梦境之后，这位亡灵女王唯一的爱好就是，将小时候不允许看的骑士全部看一遍。
安柏修在床边的魔镜上现身，将自己在莱恩的遭遇告诉了凋亡蔷薇。
这位亡灵女王疑惑地合上，问道：“晨曦之主竟然真的同意你在莱恩搞这一出，这实在很古怪。”
“对，这位神灵的行为很反常。按照正常情况，祂应该天天下神谕，让莱恩重新团结起来才对。这可是数千万人的信仰，而且很大一部分是狂信徒。但祂就这么看着，像是放弃了莱恩一样，这不符合一位信仰神的习惯。”
凋亡蔷薇却摇头说：“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祂对你太过纵容了。就算你给莱恩提供了许多帮助，但给予你一点好处就足够了，现在晨曦之主给你的可不仅仅是奖励，更像是……更像是对待亚瑟·莱恩。”
“我可不是什么圣人。”
安柏修很有自知之明，他距离亚瑟·莱恩差别还是太大了。
凋亡蔷薇笑着说：“但你可以成为圣人，你拯救过世界，做过太多的好事。除了那位亚瑟·莱恩之外，这千多年来还真没有比你更加伟大的人了。”
安柏修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一个资本家被说成好人，那只能是这个世界太过操蛋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应该主动跟晨曦之主聊一聊？”
凋亡蔷薇点头说：“当然了，那又有什么损失呢，既然神灵都已经发出邀约，我们这些凡人也不能太过傲慢。”
凋亡蔷薇的建议让安柏修很心动。
确实是该跟这位强大的神灵聊聊了，不过用什么方式需要考虑一下。
安柏修现在可以随时跟炼金之神联系，借助这位神灵的人脉，安柏修都能跟知识之主欧格玛搭上关系了，通过炼金之神寻找晨曦之主是一条路子，而且有这位炼金之神做中间人，那对安柏修来说也是一种“自抬身价”的办法。
但安柏修认真思考了好久，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就像是凋亡蔷薇所说的，晨曦之主已经很给面子了，这还想什么自抬身价，那就显得太过傲慢了。
就像是人家都已经将请帖送到家门口了，接过就能去参加宴会，但你非要找个大佬重新送一份拜帖过去，那什么意思？
本来是好事，这么一弄反而容易变成坏事。
安柏修思虑再三，还是选择了最简单的办法——向晨曦之主祈祷。
亚瑟·莱恩教过安柏修如何向这位代表希望的神灵祈祷，那些祷言也没有因为灵魂破碎而忘记。只是上一次念诵祷言的时候，安柏修的身体就像是被地狱火灼烧一样痛苦。
哪怕只是一星半点的圣光，对巫妖来说都是致命的酷刑。
如今又会有什么区别呢？
安柏修的意识进入魔镜深处，按照记忆开始向晨曦之主进行祷告。一开始只是生硬地照着祷言念对白，但随着安柏修的注意力集中，一股无法言喻的感觉就从灵魂深处绽放。
那是一朵圣洁的花，白金色的蔷薇，盛开在安柏修的脑海之中。
温暖的感觉瞬间扩散至全身，让安柏修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宁。
这是圣光在回应安柏修的祈祷，不断释放着温和的力量为安柏修修复一切。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沐浴这层圣光之后就会百病不侵，衰老速度都会变慢几分。
但安柏修如今算不上拥有真正的身体，所以圣光的力量完全作用于他的灵魂。
宁静，舒适……所有的杂念都被圣光驱散，只剩下最纯正的舒适和满足。本来安柏修的记忆里面是痛苦要远远多于快乐，毕竟这半辈子下来都是颠沛流离，不断上演着生离死别，能够算得上快乐时光的实在太过短暂。
但这一刻，这些痛苦的记忆浮上心头，却没让安柏修感觉到痛苦，反而在圣光的抚慰之中逐渐模糊，像是释怀了一样。
即使安柏修此时泪流满面，但他却感觉灵魂的负担越来越轻，仿佛真的放下了过去一样。
本来这是非常不错的经历，要是完整地接受圣光的洗礼，安柏修或许真能彻底告别过去，真正释怀……然而，在那一幅幅画面淡去的过程里安柏修突然皱起眉头，像做噩梦一般惊醒过来。
等到他重新睁开双眼，只觉得胸口像是堵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本应该淡去的痛苦记忆重新变得清晰，然后化作海啸将他淹没。
这一瞬间，他重新经历了数十遍的过去。
这扑面而来的压力让安柏修痛苦地蜷缩在地，直到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才重新爬起来。
安柏修抹掉脸上的泪痕，红着一双眼睛望向四周。
这里不再是魔镜内部的空间，而是一片美丽的花园。近处有水晶般的小天使在四处飞舞，远处有追逐嬉戏的孩子，这里的天空是令人心旷神怡的湛蓝，就连云朵的形状都是那么迷离梦幻，仿佛能变成你最喜欢的模样。
即使从未来过这个地方，但安柏修也知道这是哪里，晨曦之主的神国——极乐境。
当人们登上一个新的旅途、订立一份契约、或者建立一份政治或者爱情上的联系时，他们常常会祈求晨曦之主的庇佑，因为这位神灵代表的就是新的开始与希望。晨曦之主的神国便到处充满着蓬勃的朝气，仿佛在这里永远不需要为未来担心，每一天都可以迎接崭新的未来。
只是安柏修红着双眼的狰狞模样跟这里有点格格不入，他只能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才走出两步，进入面前那个洁白的凉亭之中。
那位长相英俊又年轻的强大神祇正坐在凉亭之中，等待着安柏修的到来。
安柏修走到这位圣洁无比的神灵面前，恭敬地弯腰行礼。
“尊敬的晨曦之主，能来到您的神国，我深感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