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安化军
柴信道:“那是夫人的贴身女使,一个善弹琴,一个善唱曲,甚得夫人宠爱。她们年纪幼小,又被夫人宠坏了,可不要惹了她们。”
常威笑道:“弹琴唱曲,不就是家伎?这种事情,我懂,我懂!知州相公家里,家伎众多,不知道多么热闹。来亳州之前,还遣散了许多呢!”
柴信不说话,带着随从当先进了衙门。小青和晶晶应该都算是家伎,只是杜中宵小门小户,一直跟在韩月娘身边,做她的贴身女使,不似那些豪门大户一般。一般大户,都会养有家伎,日常聚会饮宴,让她们弹琴唱曲,以为娱乐。这是此时风气,大家见怪不怪。
跟在柴信身后,常威向仇士隆使个眼色,低声道:“没想到知县官人恁地会享受,竟买到如此伶俐的小丫头。得闲,我们也让她们唱两支曲儿。在这荒僻之地,总是要找些乐子。”
仇士隆道:“我看那两个小环紧紧跟着夫人,甚是亲密。哥哥莫要胡作,当心再惹怒知县官人。”
常威浑不在意地道:“两个家伎,唱支曲子又有什么。罢了,以后再说,我们今晚饮酒。”
后衙花园,杜中宵坐在月光下,看着小青和晶晶两人嘻嘻哈哈地端酒上菜,韩月娘在自己身边倒汤温酒,一种温馨的感觉油然而生。想想这一年来,忙忙碌碌,这种日子实在少之又少。
温好酒,韩月娘轻声道:“大郎在想些什么?坐在那里出神。”
杜中宵笑道:“我在想,自从我中了进士,到这里为官,不知不觉已经一年。这一年来,天天劳心劳力,忙个不停。现在想一想,我到底在忙些什么啊!”
韩月娘笑道:“官人这样想就不对了。这一年来,官人在城外建了许多商铺,县里的公吏差役们都有了钱粮,不必再去刻剥百姓了。又在这里建了营田务,让这么多人家过上了衣食丰足的日子,又给朝廷多收数千石粮米。这都是对朝廷对百姓有好处的事,怎么不知道忙些什么呢。”
杜中宵想了想,不由笑起来:“我做的事,你倒是比我清楚。”
“那是自然。我们夫妻日常里相聚的时候不多,我总要知道你在做什么。”
杜中宵轻轻捏住韩月娘的手,低声道:“我现在知道,为官也不容易,幸亏有你为妻。”
正在这时,小青把一条鱼放在桌子上,脆声道:“官人、夫人,菜齐了,我给你们倒酒。”
说着,快步跑到韩月娘身后,伸手去拿温着的酒壶。低头见杜中宵正抓着韩月娘的手,一时不知所措,口中道:“官人若是还不饿,我再把菜热一热。”
杜中宵收回手来,口中道:“忙了一日,我早饥渴难耐。速速倒酒。”
小青答应一声,端起酒壶,给杜中宵和韩月娘倒了酒。她随着曲五娘长大,给客人唱曲,陪客人喝酒,自小见得多了。迅速忘了刚才的事,倒完了酒,拿一把小酒壶,与晶晶两人趴在旁边的一张桌上,一人一个小酒杯,也学着倒酒喝。一人面前一个碗,夹了各种菜,吃吃喝喝快活得很。
喝了几杯酒,杜中宵看月白风清,不远处一丛修竹随风摇曳,所有烦恼不觉消散。家庭是心灵的港湾,在外面再多的烦恼,回到家里来便就烟消云散。
第101章 好心
不知不觉,忙忙碌碌的秋收就已经结束了。营田务收米一万余石,不但完全补足了去年借支的永城县粮米,还有剩余。杜中宵决定留下五千石作为储备,另外五千余石解往州城。
此时的米不但是粮食,也是硬通货,储备的五千石米有许多用处。
谷场上,杜中宵做在一张桌子后面,翻看着本村的账簿。不远处的空地上,有本村的青壮在那里翻晒谷糠禾穗。这些脱米后剩下的谷草,便就是秣,与米合称粮秣,是优质的牲畜饲料。
常威站在桌子边,伸着脖子看杜中宵翻看的账本。一边看着,一边鄙夷杜中宵闲着没事,这些村账有什么好看的。但是杜中宵看,他也一定要看,不然心里便跟猫抓一样。
把账籍看完,杜中宵对常威道:“秋粮已经收完,过些日子我会解往州里去。你受知州所派前来察看秋粮,现在已经看完了,该回去交差了。”
说到这里,杜中宵取出一本册子,交予常威:“你虽在营田务住了不少日子,但我看在眼里,并没有用心。回去之后相公问起营田务事务,只怕你也答不上来。我这里有一本营田务条贯,里面详列了营田务所有事务,你拿回去看一看,以免出丑。等到回去,我会禀明相公,连这册子一起交上去。”
常威接了册子过来,随手一翻,口中道:“营田务怎么一会事,我都看在了眼里,又何必看什么条贯。随在相公身边多年,一二十个村子的事,原不必十分用心。”
嘴里这么说,手却紧紧捏住册子,再不肯交出来。
杜中宵心里冷笑。因为常威是在自己这里做事,回去夏竦问起来他一窍不通说不过去,说不定会连累夏竦对自己的印象,杜中宵才给了他条贯看。过个一两日,杜中宵会把条贯收回来,连带自己的书信一起给夏竦。书信里,杜中宵会写清自己对常威的评语。这厮实在是杜中宵两世为人都没见过的奇葩,难以想象夏竦会抬举这样的人。
收了新米,村中人人欢乐,都聚在谷场边上的仓库那里领米。
杜中宵让人收了账簿,走了过去。见到杜中宵过来,一众村民问候行礼。
仓库门口立着的,是杜中宵让营田务每个村子都有的石碑,写的是营田务收粮的原则。如不管出入用一样的斗,依实数不加消耗,平斗而不得有斛面,诸如此类。
此时地方收粮,因为税额是朝廷所定,要一级一级向上解送,其中的损耗和运输费用都要地方负担,便用一些法外手段多收。消耗是常例,朝廷允许多收十分之一,地方经济不好,收的越来越多。斛面则是指收粮时斗里尖出来的部分,官府收粮一定会有斛面,有的地方就靠多出来的这些粮支持一县财政。
营田务相当于官府就是地主,收入远高于朝廷税额,开出来的荒地不在原定税额内,对于州里来说完全是正税之外多出来的收入。杜中宵把一切收粮时的刻剥手段废去,也是吸引人来荒的手段。立碑在仓库外面,一是晓谕经手差役和百姓,二是尽量不让后来的官员破坏。
常威跟在后面,看着那石碑撇嘴。对于杜中宵这些为百姓着想的做法,常威分外看不惯。官员是朝廷所派,只管让朝廷满意就好了,百姓只要不饿死,就是官员的政绩。
看了一会分米,杜中宵转身,看见常威站在一边,一会看看自己,一会鄙夷地看看领米的村民,神情有些猥琐,一下子没了心情。告别了保正,带了柴信等人回了衙门。
一进衙门,常威便就急匆匆地跑回了住处,关起门窗,掏出杜中宵给的册子看了起来。
里面从营田建立起,如何选地,如何治理盐碱,如何招民开垦,甚至连建房等技术细节,都写得清清楚楚。常威看了大喜,一拍大腿:“有此书在手,回去相公必然夸我能干!可怜我辛苦了这些日子,还被那个知县数落,十分不值!好书,好书!”
话音未落,就听见外仇士隆的声音:“哥哥,有什么好物也给兄弟们看一看,为何着起门来?”
原来是仇士隆两人见常威神神秘秘,以为他有什么好东西要独吞,躲在窗外偷听。
常威开了门,让两人进来,举着手中的册子道:“知县给我的营田务条贯,你们看了有什么用?”
仇士隆不信,道:“若是如此,哥哥又何必关门闭窗?定然还有好物,不肯给我们看。”
常威恨恨地道:“我们自家兄弟,如何会瞒你们?就是这本册子,杜知县给我,原以为他定然会把重要的东西不写。哪里想到这人痴的,里面竟然把营田务一应事务写得清清楚楚——”
听见是这么回事,仇士隆两人便失去了兴趣。道:“今天走得乏了,哥哥饮酒。”
常威正在兴头上,取了些铜钱,让另一人去买些酒肉来。
此时已是深秋,晚上天气凉了,一口烈酒下肚,全身燥热,分外舒服。三人在常威房里,狼吞虎咽,也不知道饮了多少酒。
正在常威三人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时候,外面传来歌声。原来是小青和晶晶,在外面不知玩些什么,一时兴起,唱起了家乡的吴歌。
一个唱:“张哥哥,李哥哥,大家着力一齐拖;一休休,二休休,月子弯弯照九州。”
另一个接上:“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歌声清丽,委婉动人,好似让人置身江南水乡。
常威听见歌声,愣了一会,突然道:“离家多年,不想在这里听见乡音。唉,我们在这里饮酒,没个人陪伴,如此凄凉。”
常威是夏竦江南路老家的人,父亲就曾跟随夏竦的父亲夏承皓,是以得夏竦另眼看待。多年来随着夏竦在各地为官,特别是近十年来都在北方,忽然听见乡音,不由动了思乡之情。
仇士隆醉熏熏地道:“这必是杜知县的两个家伎,不知因何唱起曲来。”
听了这话,常威一拍桌子:“对呀,知县家里还有两个家伎。我们也算是他的客人,却不让这两个丫头出来唱曲陪酒,太也瞧不起人!兄弟,我们出去,把那两个丫头唤来,唱支曲子听!”
仇士隆吓了一跳:“哥哥,那是杜知县家里的人!莫要胡作!”
常威满不在乎地道:“两个奴婢,什么家里人!让她们来唱支曲子怎么!”
第102章 拿人
借着酒意,常威大步出了住处。仇士隆犹豫了一下,坐在原地没动。
到了院子外面,就见到不远处的水池那里,小青和晶晶两人坐在岸边,手拉着手看里面的鱼。两人一边用手拨着水,一边开心地唱着歌。
常威上前,高声道:“你们两个,随我回去唱支曲子,用来下酒!”
闻到常威身上浓烈的酒味,小青捂着鼻子道:“你喝醉了,说什么疯话!我们是夫人身边的人,哪里会给别人唱曲。快快离开,不然我们就要告诉夫人!”
常威大笑:“你们本就是陪人唱曲的,当自己是富贵人家的小娘子么!哈哈——”
一边笑着,一边伸手去抓小青。
晶晶看势头不好,两个小女孩哪里抵挡得住一个大男人,飞快地跑了去叫人。
常威也不理,抓住小青的臂膀,便向自己的住处拖。回到住处,一把按到旁边的凳子上,给自己倒了酒,高声道:“我们饮酒,你唱支曲子来听!”
小青别过脸,高声道:“我不唱!”
常威抬手就打,仇士隆眼疾手快,急忙拦住,口中道:“哥哥,此是别人衙门,不可造次!”
常威把仇士隆推开,口中道:“什么别人衙门,还不是知州相公属下!只要我们替相公做了事,一个知县怕他做什么!兄弟,你帮我教训一下这个小丫头,让她老实唱曲!”
自从到营田务,常威被杜中宵教训几次,明显感觉到他瞧不起自己,心中积了无数怨气。今天杜中宵把营田务条贯给他,让常威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了营田务是怎么回事,一下子有了底气。只要能回去向夏竦说明白营田务运作,自己又何必怕杜中宵。几碗酒冲头,这股怨气发泄出来,什么都顾不得了。
仇士隆见常威发酒疯,又不敢把他怎么样,只好死死拉住。
小青鼓起嘴,瞪着常威,一句话不说。自从到了杜中宵家里,被韩月娘教导,小姑娘也有了脾气。
酒意上涌,常威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这些日子对杜中宵的鄙夷与怨恨,全部都发泄了出来。好似杜中宵就站在他的面前,低头求饶一般。
正在这时,杜中宵带了柴信和几个随从冲了进来。
常威一见杜中宵,便仰天大笑:“这厮倒是来的是时候!这些日子,这厮处处欺我,终有让我出一口气的日子。忍你许久,现在要回相公府里去了,却不必再怕你!”
杜中宵看小青在一边,额头受了伤,肿了起来。一见杜中宵进来,小青嘴巴一嘟,哭了起来,指着常威道:“官人,这是个坏人!逼我陪酒唱曲,不从他,便就打我!”
看常威疯疯颠颠的样子,听见小青在那里告状,杜中宵哪里还忍得住?上前猛地一脚把常威踹倒在地,厉声道:“我把你当人,你却偏偏自寻死路!今日做出这种事来,容不得你了!”
常威坐在地上,瞪着杜中宵高声道:“我是相公门客,你能奈我何?少了我一根汗毛,相公必要惩治你!你不过一个小小知县,在我面前神气什么!”
看着常威,杜中宵只觉得胸口堵得慌。想要重惩常威,却又找不到借口,也没有手段。他不是自己治下,下牢都不能够。再打他几十板子,又有什么用?
长出了一口气,杜中宵看着常威,沉声道:“狗仗人势!你既借着知州名头为非作歹,那只好让知州裁断了!来人,备马,今夜我就带这厮去见知州相公,看他如何说!”
说完,吩咐柴信把常威绑了,又对仇士隆道:“你们两人一起随我去州城,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们亲口向知州相公说!如此胡做,我这里容不得你们了!”
仇士隆见杜中宵动了真怒,哪里还敢说话?
带着几个人到了院子,杜中宵深吸一口气,看着常威等人,只觉得荒诞无比。自己虽然看不惯常威的为人,但看在夏竦的面子上,一直对他客客气气。却没想到他心里有如此深的怨念,竟然把他自己给逼疯了。杜中宵不知道夏竦会如何处置,但这次一定要当面说清楚,自己这里不要再派家奴处理公事了。
韩月娘听见消息,赶了过来。小青扑过去,哭哭啼啼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见杜中宵面沉似水,一个劲地吩咐备马,韩月娘有些担心地道:“官人,你连夜带人赶往州城去见相公,是不是莽撞了些?相公位高权重,只怕——”
杜中宵摆了摆手:“此次若是不能当面说清楚,以后只怕会有无穷烦恼。此事躲不得,必须到知州面前说清楚。不然,这次送走一个常威,谁知明天又派谁来?”
此时已是深夜,一轮明月高悬。常威这一闹,整个营田务衙门的人都知道了。
让柴信带人押了常威,杜中宵骑马走在前面,趁着夜色直往亳州而去。
第二日傍晚,夏竦坐在书房里,神情专注地校勘《古文四声韵》。这是他最近几年在学问上下功夫最多的一部书,已经接近完成。经过最后的校验,就可以献给朝廷了。
一个公吏急匆匆地进来,叉手唱诺:“相公,永城知县杜中宵求见!”
夏竦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问道:“没有申明长官,他一个知县,擅自到州城干什么?去问明他有什么事,若是不重要,让他回去吧。”
公吏迟疑了一会,道:“回相公,杜知县押了府里的常威,不知发生什么——”
夏竦抬起头来,皱眉道:“常威前去察看秋粮,学一学营田务怎么做事,会犯什么事?”
站起身来,踱了几步,道:“让他带常威进来,到西花厅等我。”
公吏领命出去,夏竦在书房里站了一会,怎么也想不出常威能犯什么事。常威是老家出来的人,在自己府上一直小心谨慎,虽然有他在外跋扈扰民的传言,但也没有十分恶劣的事迹啊。
百思不得期解,夏竦命把老知院喊来,与自己一起去见杜中宵。家中的奴仆,一向都是老知院在管着,夏竦很少插手。这次想必是常威在地方上不知犯了什么小事,杜中宵年轻气盛,小题大做。
年轻进士,有些本事,一心想着在上司面前出头。无非如此,夏竦摇了摇头。
第103章 杖毙
一路急驰,常威的酒醒了,面如死灰,默不作声。他当然知道一位进士知县动怒是什么后果,自己说破天去只是夏竦家奴,夏竦怎么也不会失了朝廷体面。
知院老仆到了书房,行过礼,便着急地对夏竦道:“恩相,我听说永城那个少年知县押了常威回来,不知要做什么。常威能犯什么事?必是那少年知县不知好歹,落恩相面子以搏虚名。”
夏竦淡淡地道:“你且随我前去,听听他是怎么说。知院,你管理这些僮仆以后也严一些,不要出去总是惹事。此时多事之秋,莫要让人闲话。”
老仆躬身称是,只是表情明显不服,显然并不把夏竦的话向心里去。
带着老仆到了花厅,就见到杜中宵站在那里,神情严肃。旁边的常威被反绑了两手,面色灰败,吃了不少苦的样子。柴信与几个随从和仇士隆两人站在一边,身体笔直。
夏竦咳嗽了一声,杜中宵急忙上前行礼。
知院老仆不等杜中宵说话,上前抓住常威的胳膊,口中连道:“这是什么事?这是什么事?你遵相公吩咐,到营田务做事,怎么被人绑了回来?相公颜面何存!”
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看杜中宵。
杜中宵自然知道这个老仆的意思,还是借着夏竦,埋怨自己。心里冷笑一声,并不理会。如果夏竦真为此事责备自己,任由家仆为所欲为,杜中宵也不介意上书朝廷,把一切都摊开来,无非是以后离夏竦远一些就是了。自己正榜进士,无非是官升得慢一些,夏竦还能如何。
看了一眼常威,夏竦对杜中宵道:“知县,这个常威在我家里甚是恭谨,做事仔细,我才派他去察看营田务秋粮。不知犯了何事,知县把他绑了回来?”
杜中宵道:“禀相公,这几日营田务收秋粮完毕。因我见常威此人在营田务察看,并不用功,怕他回来相公问起,一问三不知。便详列了营田务条贯,让他观看。”
说完,取出原来给常威的营田务条贯,呈给夏竦。夏竦略一翻看,点头道:“不错,这里面说得甚是详细。有此条贯,着得力人员,不难再办几处营田务来。”
杜中宵道:“不想常威此人,小人本性,得了这条贯,以为详知营田务事务,再用不到卑职了。这倒是小事,卑职是为朝廷做事,不必理会他怎么想。昨夜这厮饮了酒,不知怎么就发了酒疯,公然辱骂卑职,还强拉了卑职夫人的贴身女使,硬逼着陪酒唱曲。相公,在卑职的衙门里,这厮如此——”
听到这里,一直站在常威身边的知院老仆都吓了一跳,一推常威肩头:“什么,你竟然敢做这种事情出来?那还了得?说,是不是得罪了人,别人冤枉你?”
杜中宵冷笑道:“常威又不是一人,他身边的随从都在这里,问一问发生了什么事?”
知院老仆还要分辨,夏竦沉声道:“仇士隆,到底发生了何事?从实讲来!”
仇士隆本是军人,虽然与夏竦的关系没有常威那么亲密,但却更得夏竦信任。急忙走上前,叉手唱诺,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杜中宵就在一边,仇士隆不敢隐瞒,从常威得了条贯如何反应,喝了酒之后失态,一步一步越陷越深,最后强逼小青唱曲,丝毫没有隐瞒。
夏竦脸色铁青,等仇士隆讲完,转身对常威道:“事情果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