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安化军
没细遂良只觉得浑身一下子被抽走了全部力气,看着亲兵的脸,骂了出来:“直娘贼,还有炮!”
亲兵转头看宋军阵前,再次升起硝烟,不等反应过来,一条臂膀已经飞出去了。快得甚至都感觉不到痛疼,看了看怀中的没细遂良,已经没有了气息。
杨文广在望楼上看得目瞪口呆。最前面的党项军阵,从炮火中冲出来,离宋军只有不足两百步,竟然在那里停下来,开始整队。宋军阵前的臼炮已经装填好了许久,此时一起开炮,从炮火中冲出来的这些党项人,两轮炮就剩下没多少人了。
集中兵力,攻击一点,对面的讹啰保忠选择是对的。可面对炮火,要求的是以最快的速度,尽量稀疏的阵形,冲过炮火的封锁线。党项却不是如此,下马成步兵后,一直保持密集阵形,为此不惜牺牲前进的速度。就这么以血肉之躯,硬抗宋军炮火,直至一头撞在臼炮上。
臼炮是宋军营一级的火力,平均每队一门,阵前每个空隙处都有最少两门,几乎覆盖整个阵线。两门轮替发射,就连间隔时间都很短,站在那里整队,不是寻死吗。
杨文广摇了摇头,双方差距太大,不但是兵器不同,就连战法党项也跟不上。平心而论,如果自己跟讹啰保忠换个位置,突然遇到,又能好到哪里呢?
讹啰保忠骑在马上,遥望没细遂良部到了宋军阵前被远,突然大部都倒下了。宋军阵前出现在硝烟自在眼里,喃喃道:“宋军阵前还有炮吗?还是他们的枪能打这么远?如果火枪打这么远,这仗还怎么打下去?——不可能,从来没听说过宋军的火枪可以打百步之外,那里还有什么炮!”
连奴都逋骑马在讹啰保忠的身边,看前边的折磨昌祖所部已经离开大军,小声对讹啰保忠道:“太尉,宋军太过诡异,今日难占到他们便宜。不如暂且退兵,别想稳妥计策。”
讹啰保忠猛地转身,盯着连奴都逋厉声道:“别想什么计策?今日拼死一战!你立即整顿本部,随在折磨昌祖之后出阵!看看是宋军的炮多,还是我们的人多!对面杨文广不过一万余兵马,我以六万大军对他,排队让他杀,他杀得过来吗?只要冲进宋军军阵,我们就胜了!”
看讹啰保忠凶神恶煞一般的样子,连奴保忠吓得连连称是,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正在这时,前方宋军的炮火稀疏下来,火炮好似没有刚才那么多了。
讹啰保忠大喜:“看见没有,你以为宋军的炮用不完么!立即整军,准备出阵!”
王亮站在望楼上,望远镜里看见阵前尸身狼籍,还有许多受伤士卒在地上鬼哭狼嚎,不由吓得有些腿软。这种惨象,自己以前连想也不敢想。作为军人,拿刀拿枪拼杀王亮不怕,但看着这幅地狱景象,能够脸色不变,这种本事王亮还没有机会练出来。
连续发炮之后,宋军的炮位开始轮流暂停,抓紧时间用水冷却炮管,检查火炮状况。讹啰保忠看到炮火稀疏,是因为宋军在为后面的集中射击做准备。党项军队进入了臼炮射程,给了宋军这个机会。
最前线的臼炮,加上后方曲射的身管炮,党项军队冲过一里宽的死亡封锁线,才有机会面对后面的火枪兵。后边的数千火枪兵,看着前方炮火连天,无所事事,已经有些不耐烦。他们才是战争的主角,却只能傻傻站着,等党项兵杀过来,却左等不来,右等不来。
第48章 冲不动的军阵
折磨昌祖一刀砍翻跑回来的没细遂良军阵兵卒,厉声道:“只许进,不许退,回顾者斩!”
说完,带着本部大队,驱赶没细遂良部剩下的人马全力上前,一直向前涌去。
没细遂良在最后被宋军臼炮打中,丢了性命,折磨昌祖都看在了眼里。可他没有选择,只能继续向前。讹啰保忠说的不是空话,敢后退必被讹啰保忠斩首。已经到了这里,确实没退路了。
宋军两轮臼炮过后,没细遂良阵亡,剩下的士卒吓破了胆,转身逃跑,又被折磨昌祖赶了回来。
到宋军阵前两三百步的时候,折磨昌祖所部还剩下一千余人,有没细遂良做例子,折磨昌祖不敢停留,抽刀指挥全军向宋军冲去。自己不敢再在最前后,隐身到了本部兵马中。
顶着宋军的臼炮,党项军冲到宋军阵前。几十步外,宋军前排一起开枪,硝烟起处冲在最前面的党项士卒倒在地上。折磨昌祖不住地催促所部上前,心中却有一种绝望之感。火枪的密度比火炮大多了,炒豆一般响个不停,党项士卒一排一排倒在阵前。偶有冲到宋军阵前的,不等挥刀,宋军的刺刀先刺了过来。
讹啰保忠看折磨昌祖所部与宋军接战,大喜过望,唤过廼来马尾,继连奴都逋出战。
廼来马尾道:“太尉,我军再出,中军只剩太尉亲兵两三千人。或有不利——”
讹啰保忠断然道:“今日与宋决一死战!你与宋军接战,我带亲兵接应!”
廼来马尾暗叹一口气,不好说什么,只好称诺,去点集自己兵马。
党项正军两万余,两翼各五千骑兵,中军一万多人。廼来马尾率部出击后,中军就只剩下讹啰保忠的亲兵近三千人。那时只能是讹啰保忠亲兵上阵,把自己填进去了。
此时党项兵终于冲到阵前,与宋军短兵相接。听见枪声停了下来,折磨昌祖出了口气,举起手中钢刀,带着所剩不多的士卒,厉喝一声,向前冲去。
正在这时,就见到宋军后边三排整整齐齐带上前来。端着火枪,前边明晃晃的刺刀,极有压迫力。
随着后排上来,党项士卒都能听到宋军前线军官发令:“前阵刺刀冲锋!”
最前排与党项短兵相接的宋军士卒,随着军令,一起端起刺刀,突然向党项军阵冲来。党项士卒反应不及,最前面的被刺倒在地。
折磨昌祖看看身后,连奴都逋部已经离着不远。咬了咬牙,正要组织反击,就听见宋军阵中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抬头看去,就见到数百铁甲从各军阵的缝隙出了军阵。
井都头举着斩马刀,一声大喝:“杀!”带着三百铁甲,越过宋军火枪兵,杀进了党项军阵。
折磨昌祖所部已经所剩不多,刀中兵器破不了甲,无力挥舞刀枪。井都头一刀下去,把身前的党项士卒砍翻在地,
几乎劈为两半。一转头,看见人群里的折磨昌祖,与众不同。手中大刀一挥,身前挡着的党项士卒尽皆倒地,大步向折磨昌祖走来。
折磨昌祖青筋暴起,好似已经忘记了害怕,双手握刀,向井都头刺来。
井都头用手中的斩马一挡,反手一刀,把折磨昌祖砍倒在地,上前手脚麻利地枭了他的首级。提了首级起来,突然想起军中并不以首级计算军功了,骂了句晦气,随手丢在一边。
转眼之间,攻到阵前的折磨昌祖部就全军覆没。井都头拄着斩马刀,看了看已经近在咫尺的连奴都逋所部,冷笑了一声,指挥着本部铁甲回阵。
上来的宋军接替了冲出去的前排宋军原来的位置,端枪向前。消灭了冲到阵前的党项士卒后,原来的前排宋军与井都头的铁甲一起,从军阵的空隙回到军阵中,变成了第二军阵。
连奴都逋看着不远处的宋军退回,拔刀高呼,带着本部冲了上来。最前排的士卒,已经冲到了宋军阵前不足十步。却听一阵枪声响起,不知多少人倒了下去。
第一排枪结束,退到第三排装弹,第二排上来,又是一轮排枪。此后枪声不停,三排宋军不断地变换位置,弹雨没有停过。
看着不断倒在阵前的士卒,连奴都逋双眼发红,想要带兵冲入宋军军阵,却突破不了弹雨。
放了十几轮枪,前排宋军缓缓后退。一边后退一边变阵,依然是三排轮换射击,不留任何空隙。
见自己打退了宋军,连奴都逋不敢怠慢,带着残兵向宋军冲来。
跟在后面的廼来马尾正被宋军炮火打得苦,见前面的连奴都逋逼退宋军,心中大喜,指挥着的部加快速度,向前冲去。付出了几千人的代价,党项人终于明白,跟前面这支军队打仗,阵形没有用处,跑得快最重要。越是后面阵形越散乱,速度快了不少,损失也降低许多。
最前面放枪的宋军退到跟刚自己交换位置的原前排,从阵形空隙继续退后,换他们放枪。继续放枪的宋军掩护前排退却,他们到达位置后,依原样后退。等到他们退到后面,原来的第三阵三排宋军成了最前排时,前线后退了五六十步的距离。连奴都逋所部党项士卒,全部丧身在这五六十步的距离上。
廼来马尾看着前面的连奴都逋最后的几百人,倒在了宋军的枪下,觉得脑袋发蒙,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数千人的代价,想的就是跟宋军短兵相接,缠抖一起,却不起宋军反冲,接着主动后退,一直缠抖不在一起。还没弄清是什么情形,自己已经成了直面宋军的一部。
此时太阳高升,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冬天已经离去,春天姗姗来迟,白马监军司的党项兵,很多都看不到新草长出来的样子了。
宋军三排一个军阵,最前面的是三个军阵,此时已经变了位置。前面两个军阵退回去,利用多出来的这五六十步,把攻上来的党项士卒全部消灭。最后面的一个军阵,顶到了最前面。
一声哨响,廼来马尾就看见宋军缓缓逼了上来。不等反应过来,就听见一阵枪响,最前面的党项士卒倒在了地上。第一排放枪,而后停下装药,第二排换到第一排,继续放枪,接着停下装药,后面第三排上来放枪,停下后第一排又到了前面。几轮枪响,廼来马尾身前就倒了一大片自己属下。
廼来马尾看了看身后,讹啰保忠并没有带着亲兵跟上来。宋军阵形未乱,他跟上来做什么?自寻死路,就不管剩下的数万大军了。这个时候,廼来马尾才明白,讹啰保忠不惜代价要与宋军缠斗,根本没有机会。真短兵相接就是刚才的样子,宋军先后退拉开距离,再利用拉开的距离主动前进,一直保持着对火枪最有利的射击距离。骑兵冲不过炮兵的封锁线,步兵面对不接触的火枪兵,就是挨打的活靶子。
宋军三排一个军阵,前后军阵相距二三十步,拉开的距离就是火枪的最佳射程。这才三个军阵,党项冲上来的兵多,他们后面还有好几个呢。这一二百步的战场后面,才是不能退的火炮位置。
井都头拄着斩马刀,看身边的火枪兵整齐上前,重新恢复最开始的阵形。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摇了摇头:“直娘贼,我穿着几十斤,累得如牛喘,不过让人破不了甲。这些端着火枪的,却能让敌兵近不了身,如何跟他们打?以后,这铁甲大刀,也没什么用处了!”
廼来马尾倒下了,冲上来的党项士卒在宋军的反攻中一个一个倒下。有党项士卒向回跑,再次进入火炮覆盖之下,不断地有人倒在地上。
用不了多久,党项再没有进攻,宋军的火炮停了下来。战场陷入一片寂静。
讹啰保忠骑在马上,看着前方,突然沧桑了很多。最后的情形看在眼里,他没有带着最后的亲兵冲上去,冲上去也没有半点用处。自己用八千精兵,没有冲动对方军阵,宋军阵形依然坚如磐石,最后这几千兵上去又有什么用?付出了巨大代价,又回到了两军最开始时候的样子。
八千精兵几乎全军覆没,宋军付出多大代价?死伤的有一百人没有?讹啰保忠只觉心如刀割,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这一仗最少得了个教训,让宋军攻自己,好过主动去攻他们。
太阳升到中天,阳光和煦,今天是个好天气。头顶有苍鹰在飞翔,远处有小鹿在探头探脑,阵前没有一点声音,只有两军之前的数千具尸体,一片狼籍。
杨文广站在望楼上,透过望远镜看着战场,心中感慨万千。练了几年,今天是第一次,教科书一般的打了一场。仅仅一两个时辰,八千党项精兵就倒在了阵前,宋军的损失微乎其微。如果不是那些尸体在那里,几乎让人有一种错觉,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
营田厢军的训练简单枯燥,整整齐齐地前进、后退,装药、装弹、放枪。最重要的是沉着,身边尸身血海,也能准确地重复这些简单的动作。惟其简单,透着一种冷酷。
全部用火器好,还是火炮配合冷兵器好,宋军已经争论了几年。哪怕到了河曲,连战连胜,朝中坚持是火炮功劳的,还是大有人在。今天这一仗才给出答案,冷兵器将被火枪淘汰。
正在这时,亲兵急急登上望楼,把一封文书交给杨文广,道:“将军,赵滋所部已到附近!”
杨文广接过文书,看了看对面的党项军,摇了摇头。对面的主力已经全部倒在战场上,赵滋从后面围住,自己进攻,一口吃掉他们成了件简单的事。
第49章 围歼
赵滋指着一里外的党项军营对陈硕道:“那就是白马监军司的军营,我给你一千五百步兵,配命你部的骑兵,夺了那里。如果讹啰保忠带军前来争夺,杨文广会帅所部在后攻击,配合你部。我带全军到二十里之外的娄博贝路口,挡住讹啰保忠退回去的道路。这一战,要全歼敌军!”
陈硕应诺,想了想道:“如果党项兵马逃向右厢军城又该如何?”
赵滋道:“那不是你的事情,自有十三郎骑兵追击,你只要守住此处即可。”
陈硕叉手听令。白马监军司军营里的三四万辅兵,被大家忽略了。窦舜卿随便就抓数千人,已经说明党项辅兵的地位和战力都不能当成正规军队,他们更类似于宋军中临时征召的杂役。
讹啰保忠骑在马上,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看到宋军开始移动,全线向自己压了过来。不由大吃了一惊,道:“宋军这是什么战法?不来冲军阵,全军强攻吗?”
身边没有人回答,几位得力大将,都已经带部阵亡在阵前了。
宋军前进了约数百步,离党项军阵两百余步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讹啰保忠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生怕宋军停下来布置火炮,自己剩下的人马可就完了。一边命亲兵传令撤退,一边集结中军最后的两千余亲兵,准备分一部分人冲上去,迟滞宋军,掩护自己退走。
正在这时,一声号角响起,宋军阵中冲出一支骑兵,人马皆铁甲,向讹啰保忠的中军直冲过来。与此同时,宋军阵中炮声响起,党项两翼的骑兵阵中落下了开花弹。
正常进攻,杨文广应该是找出党项军阵的薄弱点,用炮兵掩护步兵前出,对党项军分割包围。可党项的步兵差不多全部战死,剩下的多是骑射轻骑,炮一放就乱,火枪兵追之不及,无法分割。没办法,只能这样依靠强大火力,乱拳打死老师傅,先把讹啰保忠击溃再说。追击溃兵,自有十三郎的骑兵。
讹啰保忠正在集结兵马,井都头的铁甲来的猝不及防,急令两翼的轻兵向中间靠拢,掩护自己。
井都头手持斩马刀,正向前猛冲,就见向中间集中的党项骑兵迅速列阵,一起向自己放箭。大喝一声:“直娘贼,爷爷身上这几十斤铁,是你们几枝箭射得穿的!”
话音未落,党项骑兵射出来的箭落到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随便看了一眼,里面竟然还杂着骨制箭头,怎么可能射得穿铁甲?白马监军司是穷地方,军中连正兵都无法全部装备铁制箭头,除了少数铁箭,许多人配的还是骨制和石制箭头。对上井都头的铁甲骑兵,显得寒酸得可怜。
井都头大怒:“拿骨箭来射爷爷铁甲,当是孩童玩耍么!”
一边说着,一边指挥所部,直直向党项骑兵撞去。
前几年西北宋军,就是被这样吃着马料、用着骨箭的党项军打败的,而且胜是小胜,败是大败。宋军以营为基本单位,没有更高的组织形式,有效的野战规模只能是几千人左右。又没有有效侦察,野战都是面对数倍的党项军队,只能一败再败。
党项的辅兵没有用处,与契丹对阵最明显。党项迎战契丹,点集兵马数万,实际阵前作战的往往少于万人。正兵一被击败,辅兵便四散而逃。不过,一旦正兵获胜,就完全不同。四处掳掠,面对百姓的时候辅兵并不比正兵差多少。与宋军作战时辅兵有用,对上更强的契丹就没用。
自高梁河一役,宋军基本失去了大军团野战的能力,而且每况愈下。党项其实也没有这种能力,面对契丹大军进攻,往往是借助天时地利,借助于对手的自大与愚蠢守住。契丹伐党项,尽管党项多次取得最后胜利,但从不敢以胜利者自居,乖乖向契丹称臣,与野战能力的巨大差距有关。契丹败了,并没有多大损失,下年再来。一旦获胜,党项就面临到了灭国危险。
契丹进攻大宋,面对的是深沟坚城,野战能力再强没有用,宋军不出城野战。打攻城战,是契丹的弱项,最后只能怎么去怎么回来。对党项是野战,甚少坚城,优势就大了。
三国之中,党项是最弱的一方。但宋军不能进行大规模的野战,每有大战必败,除了广筑寨堡坚守没有别的办法。数年战事的经验,党项军队一向瞧不起宋军。
今天面对杨文广率领的营田厢军,就完全不同了。营田厢军多是禁军不要的兵员,单兵素质并不是强项,除了火枪火炮外,他们能连战连胜靠的就是冠绝一时的组织能力。
井都头冲在最前后,手中大刀挥起,把拦在前面的党项骑兵一刀砍落马下,厉声道:“冲,儿郎们冲上去,抓了党项太尉,大家第一功!”
三百铁甲,如同一个巨大的铁锤一样砸过来,在党项骑兵中砸出一条路来。
两轮炮过后,党项两翼的骑兵终于乱了,再难保持阵形,马匹开始都处乱窜。
望楼上的杨文广看了看四处的炮位,暗叹了口气。战斗激烈而短暂,这些大的火炮来不及移动,无法上前重新设炮位,只能留在这里。跟随步兵前进的只是轻炮,把党项骑兵打乱而已。
看井都头带着铁甲骑兵从掩护的骑兵中冲出来,已经看清楚面目,讹啰保忠不由心惊。党项没有办法抵挡这支铁甲,任何拦上去的都被碾碎,直向自己冲来。这个时候,讹啰保忠心中出现一个念头,难道今天真要全军覆没在这里?数年时间,从来没有过数万党项大军被宋军歼灭的事情,难道要从自己开始?
两翼骑兵乱了,宋军坚守在原地不动。有受惊的马匹跑过来,用火枪远远击毙,并不上前。乱糟糟的骑兵最好用自己的骑兵对付,步兵上前,反而发挥不出优势。
正在这时,一个亲兵纵马跑到讹啰保面前,叉手道:“太尉,两里后的军营遭到宋军攻击!”
讹啰保忠怒道:“哪里来的宋军?”
亲兵道:“顺化渡来的宋军。除了攻我们的军营,还有数万人向数博贝去了!”
军营里面只见到远处数不清的宋军骑着马,一路绝尘,向娄博贝而去,哪里能搞清楚人数?反正多说不会错,随口报一个数万的数字。
讹啰保忠猛地转头,就看见井都头红着双眼,一刀砍翻挡在身前的党项骑兵,死死盯着自己。旁边一个士卒用长枪全力捅在他的身上,不但没有捅穿铁甲,自己反一个跟头栽下马。
讹啰保忠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副将道:“带一千亲兵,挡住宋军的这些铁甲骑兵,我立即带人去救军营。不得军令,不得后退,否则取你项上人头!”
说完,一拨马,带着剩下的亲兵,收拢乱了两翼骑兵,向两里外的军营而去。
副将拔刀在手,带着讹啰保忠留下的一千亲兵,指挥着围住井都头所部。知道自己是断尾求生留下的那个尾巴,又有什么办法?
十天郎骑在马上,拿着望远镜看着前方,脖子伸得老长。过了好一会,收起望远镜,骂道:“这里什么鬼地方!直娘贼,一马平川,有这宝物也看不远!”
说完,对身边的将领道:“前方来的消息,杨文广所部大败敌军,党项兵马正在溃逃!不管他们向那里去了,依先前之计,你们各自带本部去追。经略吩咐,敌军若是乱了那就乱追!各都头带好自己的下属,再上级的就顾不得了!补给集结有两个地方,一是前方党项的军营,再是二十里外的娄博贝路口!”
众将哄然应诺,各自离去。
十三郎看了看身后,留在原地的自己一千左右的直属所部,道:“去党项军营!”
陈硕带着自己的两千骑兵,还有一千五百骑马的步兵,直向前边的党项军营冲去。这一千五百步兵其实是窦舜卿所部,他那里没有大的战事,支援到赵滋这里来的。
数里的距离转眼就到,陈硕刚刚吩咐准备进攻,就见到党项军营里冲出一支骑兵。约五六百人,各举马枪,向宋军迎来。
“冲!”陈硕话一出口,当先带马冲了上去。
看看两军接近,党项骑兵刚要喊冲喊杀,就听宋军骑兵响起一阵枪声,随着硝烟,五六百党项骑兵很快就全部都倒在了宋军骑兵身后。
党项扎营匆忙,连鹿角都不齐全,军营到处是缺口。宋军骑兵一涌而入,顺着军营内部的道路一掠而过。凡是拿着刀枪像要对抗的,全部一枪撂倒,从另一边冲了出去。重新装填了弹药,又冲进军营,从另一边冲了出去。来回三趟,便就再没有党项兵反抗,各自乖乖都坐在营房门口,安静如鸡。
陈硕安排了三百骑兵在军营中最显眼的位置,看守受俘的党项兵,对步兵指挥使梁虎道:“只要没有大的变故,军营里的党项兵就是我们的俘虏了。你立即指挥所部,在讹啰保忠回来的方向,布阵。我带骑兵守你两翼。讹啰保忠后面,杨文广将军带军攻来,讹啰保忠不敢强攻!”
梁虎应诺,看北边远处已起了烟尘,急带兵布阵,准备应战讹啰保忠。身后是俘虏数万,前边是讹啰保忠主力,处于两方之中,梁虎竟然没有感到丝毫害怕,一板一眼布置阵势,甚至还架起了臼炮。
连胜之后,宋军的士气已经完全不同,有身为强军的自觉了。
第50章 粮草
包拯住马,看着前边无数的人在忙碌。有运土的,有夯土的,一座城池已经初见轮廓。
杜中宵得了消息,带着杨文广、赵滋和十三郎几人迎上来,拱手行礼道:“龙图远来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