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战袍染血
洞府他也搜索的差不多了,便一把从角落里摄了不少金银,包裹装好。
“财侣法地,山神洞府中虽没有修行之财,但金银之物还是得拿些,行走人间能方便不少,反正这洞府我多少得再拿点东西。”
做完这些,陈渊循着而行,待他穿过甬道,自深潭中一跃而出,旋即注意到林中的一道人影。
那人见着陈渊,主动靠近过来,拱手行礼。
“见过道友。”
居然是本该离去的散修丘境之,见到陈渊出来。
陈渊不欲浪费时间,直问:“阁下因何事等待?”
“先前冒犯了道友,很是不安,因此留下,想当面赔罪。”丘境之抬手行了一礼,“另外,那位出身剑宗的女子招揽时,道友曾问过玄门传承之事,在下不才,对此略有心得,因此有些事想说给道友听。”
“哦?请说。”
丘境之就道:“从来玄门选徒,都是自稚童中遴选,少有收带艺投师的,所以,吾等这样的散修很难入得真门,最多是担任个客卿、长老、供奉,名头好听,其实不过是打手。”
陈渊奇道:“那散修岂不没有接触真传的机会?”
“也不是,”丘境之笑道:“获得玄门真解的另一个途径,乃军中供奉!”
“军中?”陈渊神色微变,“凡俗朝廷的军队?”
丘境之点头道:“历代王朝征战,多有毁观破庙之举,不知收缴了多少玄门道藏,加上朝廷富庶,富有四海,资粮丰沛,比之宗门不知要强上多少,供养些许修士又算得了什么?”他笑了笑,“以道友的身手,大宁、大延、西北联军都会乐于接纳,还愁没有真传法门?”
“你既知道军中供奉的好处,为何还要困于此山?”
“此事说来话长,道友见了此物便明白了。”丘境之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这是我为大宁将领时的令牌,道友拿着它,去寻金城李家,他们会协助道友加入军中,获得传承。”
陈渊一下就明白过来,这丘境之曾为大宁武将,也不知是临阵离军,还是心灰意冷,总之是不在军中了,因此不便去做军中供奉,也不愿意投敌。
看着那块令牌,他沉吟起来。
即使想获军中真传,也没必要加入哪家兵马,当然,接了令牌,也未必要去寻什么李家。
见他不动声色,丘境之似是焦急:“道友,在下提起此事,除了赔罪,其实还有私心,望道友能看在今日指路的情分上,得了传承后,能与我分说一二。”
“军中传承贸然外传,也要被人追究吧?”陈渊见丘境之又急,摆摆手:“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军中传承是你挂念的,告诉我,看似好意,其实是想借我的手去得法门。不过,我正好也有事问你,若能答上来,你的提议,也不是不能考虑。”
丘境之急道:“道友请问。”
“西北地界有什么活死人、鬼修之流吗?”
丘境之一愣,随即长舒一口气,笑道:“道友算是问对人了,旁的我或许不知,此事却一清二楚。”
“哦?”陈渊来了精神,“详细说说。”
“那人不在旁处,就在荒人军中!”丘境之指了指北边,“此人号‘骸道人’,手段毒辣,极擅术法,自言是前朝将领得道,但私底下的人却说,他是那将军的尸体修炼成精了。”
“骸道人?”陈渊咀嚼着这个名字。
丘境之又道:“我能知晓此人,不光因他扎根于军中,还因这人曾来过鹿首山两次,与死去的山中君有交情,二人似乎谋划着什么事。”
“这就对了。”陈渊笑了起来,接过令牌,“你的事,若顺路,就留意一下。”
丘境之一愣,继而大喜:“如此便可,多谢道友!有你出面,此事才有成的可能!在下便先行告辞了。”打发走了丘境之,陈渊沉吟思索。
他手上有许多洞虚传承,虽不适合尸解玄身修炼,或许也受到天地法则的压制,但遴选修订后,助丘境之筑基,那是绰绰有余的,但自己与他并无交情,对方给的那点情报,根本比不上玄门真解的价值。
“若他的消息为真,那得了军中功法,传给他也无妨,不过我的目标不是什么金城李家,而是尸修传承!骸道人……”
突然,陈渊的元神残魂冥冥感应,知道留在这将有灾祸临头,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后,便挥手洒下一片神力光辉,接着一步五丈,入了密林,转眼不见踪影。
过了些时候,有脚步声自远处传来。
猎户郭镇去而复返。
他背着个行囊,先是在洞府外喊了两嗓子,继而大着胆子进去,过了会又满脸焦急的出来,匆匆忙忙的奔走,明显是在寻人。
他一走,此处便恢复安静。
但又过了一会,有两道金光自天边飞来,落在水潭跟前,化作两道身影,一个黑衣长袍,一个白服短打,身上皆有蒙蒙光辉。
这两个,正是西岳神庭麾下的日夜两游神,奉命来探查鹿首山变故。
那白衣日游神一落地,就拿出一块木牌,朝着深潭掷去,牌子还在半空就一个灵活转身,宛如活物,径直钻进洞府。
“啊——”边上,一身黑衣的夜游神打了个哈欠,惺忪睡眼扫过周遭,“还搜什么?估计人早就走了!直接施法吧!”
“他敢?!”日游神一瞪眼,怒道:“私相授受神位,本就是大罪!帝君命吾等来带他回去,受审后授予权柄,已是法外开恩,他还敢跑?反了天了!”
夜游神冷笑道:“如何不敢?小怡儿说了,此人疑似武道先天,肖沐驮一个照面就被弄死了,还打死山神,抢夺神位,本就是个凶悍之辈……”
“时代变了,这人间今后不是人道纪元,而是神道昌盛!他武道再厉害,又能如何?”日游神越说,火气越旺。
正说着,那块木牌又晃晃悠悠的飞了回来,到了日游神身旁,似在低语,说的这巡游之神怒意勃发:“还真敢跑!不知死活的东西!真以为在鹿首山中,就拿他没辙了?狂妄愚昧,着实可恶,帝君为何还想吸纳这种人?”
夜游神打着哈欠笑道:“到底是强夺的神位,眼界也就这么宽了,不知道自己已被神位限制,更能被轻易擒拿。”
日游神不再答话,取出一道金色符诏,迎空展开,其中飞出一枚枚烫金字符,当空盘旋!
“以帝君之名,敕令:将鹿首山地祇镇于原处!”
嗡!
字符溃散,有声嗡鸣!
呼!
以此地为中心,百里山川各处皆有灵气震颤!
下一刻,两神脚下的土地中,被陈渊洒落的神道光辉登时显现出来,摄取地脉本质,呈现山神虚位,笼罩在两位神道巡游身上,临时赋予两人山神权柄!
顿时,四周灵气蜂拥而至!
“啊这!”夜游神一下子困意全无,感受着一股伟力降临在自己身上,定住身躯与神魂,再难动弹!
“万恶之人!还敢算计吾等!”日游神也被伟力镇住,怒火自双目喷涌而出,已成实质,扬声怒吼:“得罪了神庭!就是将整座山翻过来,吾等也要将你缉拿!只靠着这些小伎俩,最多让你苟活几日!但下场只会更为凄惨!”
怒吼声响彻云霄,传遍山林。
“是谁在鬼哭狼嚎?真个难听!”
山溪边缘,长着绒毛、生着肉翅、嘴若猪猡的小妖,砸吧着嘴,侧耳听了一会,便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自己藏宝的腐木跟前,看到断裂的树干,大惊失色。
“哪个天杀的,拿了俺老福的宝贝!”
他就是被人敲昏过去,醒来后修为没了一半不说,连宝贝都没了?
但随即他目光一动,发现树洞中似有一物,于是匆忙上前,见是一张纸,上面有字几行,但只能勉强认出开头的几个。
“凝气诀?什么玩意儿?俺又不认字!哎呀!这次没抓到人,不知府君要怎么惩罚于俺……”
他自是不会想到,正因昏睡一夜而逃脱了一劫。
嗡!
同一时间,陈渊浑身一沉,整个身体像是被山川压着,只能艰难行进!尤其是一条左臂,更是沉重异常,几乎无法抬起!
“好一个神道敕令!不是当面承受,不过一点余波,我这一转玄身就差点承受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顶着被神道敕令摄取过来的天地灵气,一步一步的挪到了丛林边缘,最后一步迈出!
顿时,笼罩全身的巨力陡然消散,一时身轻如燕。
“这番布置,只能暂时拖住神庭追兵,等祂们搞清情况,知道我断了神道联系,离了此山,定会来寻,还有那个黄粱道,也是隐患。所以在这之前,至少得玄身二转!再多弄几个底牌!否则,怕是难以应对啊——”
想着想着,他回望一眼,又看了一眼这困住自己魂魄一百二十年的山林,漠然片刻,陈渊收回目光,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没了密林遮挡,一束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他的尸解玄身一阵不适。
愣神过后,陈渊不由嗟叹,然后踏歌而行。
“陈年劫去幽谷渊,冷风拂面入碧潭。百二十年皆如梦,唯有此花耐岁寒。”
约莫过了一两个时辰,又有杂乱脚步声响起,一行精装汉子从此处冲入山林。
“尸体应该就在前方崖下,都打起精神,仔细找找,不要有疏漏!”
第16章 这世道,有点乱
“这鹿首山周围的地界,可真够荒凉的。”
走在宽敞的驰道上,陈渊看着沿途景致,一时感慨。
自他离开山林,已经过去了两日。
这期间,陈渊没有一味赶路,时而修养身子、调息气血,时而驻足探查、了解世情,也算是见识了此世风景。
就目前所见,此世和洞虚界差别不大,多密林、险地,开发程度较低,期间,他只见过两个破败的村落,里面的住户已人去楼空,耕地也早已荒芜,只剩个轮廓,杂草丛生。
“也能理解,经过鹿首山神三十多年的倒行逆施,周围的信徒、凡人早就给压榨干净了,要么死了,要么就得迁徙。”
正想着,他看到远处有一道缓缓升起的炊烟。
“总算见着活人踪迹了。”
精神一振,陈渊加快了脚步,但很快又重新放慢。
哒哒哒——
急促、杂乱的马蹄声从前方传来。
人未至,扑鼻的血腥味已经飘了过来。
紧接着,十几匹杂色马飞奔而至,坐在上面的人肆意嚎叫,挥舞着兵器,马身一侧,挂着麻绳网兜,里面鲜血淋漓的,竟是几个人头!
陈渊凝神看去,见骑手们披头散发,色彩艳丽的装扮与中原迥异,嘴里的语言叽里呱啦的暗含韵脚,陈渊虽听不懂,但他从众人眉飞色舞的脸上,能看杀戮归来的愉悦!
突然,一个骑手注意到了路边的陈渊。
“宁人?”他用腔调奇怪的中土话问道,然后咧嘴露出了个欢愉的笑容,“又有猎物!”
其余骑手顿时欢呼起来,同样用古怪腔调的中土话在吼叫。
“狩猎!狩猎!”
“杀!”
他们拨转胯下马匹,绕着陈渊奔跑。
为首的几人挥舞刀剑,满脸狰狞杀机,就朝着陈渊劈砍!
“出了山林,碰到的第一批人就是这个德行,这可不是好征兆!”陈渊摇摇头,身子一晃,到了一匹马前,脚下一扫!
轰隆!
高头大马被他扫倒在地上,马上的人惊呼一声,滚落下来,满脸迷茫,随后就被一只手抓住了脑袋,往下一砸!
啪!
宛如瓜炸,红白飞溅!
哗!
其余骑手这才反应过来,一阵喧哗,有人惊疑不定,但也有暴怒者直接出手!
陈渊张开两臂,一跃而起,如大鸟般划过半空,双手如穿花蝴蝶般,接连点在马上之人的眉心。
扑通、扑通、扑通。
唏律律!
看到呼吸间的功夫,一半人都从马上栽倒下来,余下众人惊恐之下,终于畏惧起来,于是纵马疾奔,一哄而散,竟是落荒而逃了。
陈渊没有耗费力气去追击。
“如今有了神道念头,得抽空把祸虬剑祭炼了,有飞剑傍身,很多事才能得心应手。”
收回目光,他将脚边落下的活口提起,问道:“你们是哪家的兵卒?”从一行人进退有据的表现中,陈渊看到了合击之法,猜出这些人出身军旅。
“你你你……”那人被吓得嘴唇哆嗦,却兀自挣扎着,“你杀了我们,上人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将生不如死,日日嚎叫……”
咔嚓。
陈渊直接捏断了他的脖子。
“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从这语气腔调、服装打扮来看,就是所谓的荒人吧。”看着几个散开的网兜和滚落出来的人头,陈渊眉头紧锁,“这大宁的西北,怕是不太平了。”
他找了片路边阴影地,脚下一踏,泥土纷飞,出现了个深坑,然后抬手虚抓,将几个网兜埋进坑里。
“杀人割头,还特意带回去,杀良冒功,还是另有他用?”正想着,陈渊察觉到一点细碎声响,耳朵微微一动,捕捉到一阵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