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搖直上二里地
她抬眼看向魏蒼梧,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
“以逐鹿如今的勢力和夫君的手段,李先生即便想爭,恐怕……也是有心無力了。”
說完,徐渭熊嘴角微揚,露出一絲難得的俏皮。
“說起西域……那爛陀山上,可還有一位豔名遠播的女菩薩,一直等著教主前去‘論道雙修’呢。”
魏蒼梧聞言,不禁失笑:“怎麼?吃醋了?”
“不敢。”
徐渭熊白了他一眼,重新靠回他懷中。
“只是提醒教主,莫要忘了正事。”
笑鬧過後,魏蒼梧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
“前往北莽之前……還有一個人,必須要解決。”
徐渭熊心思電轉,沉吟道:“能讓你如此鄭重其事……莫非是……趙黃巢?”
“不錯。”
魏蒼梧眼中寒光一閃,殺意驟現。
此人百年前便設計劉松濤,令逐鹿山一蹶不振。
如今雖如喪家之犬,被趕出了地肺山,但以其陸地神仙的修為和深沉的心機,絕不會甘心蟄伏。
必定躲在暗處,如毒蛇般伺機而動,圖謭髲汀�
此人不除,終是心腹大患。
徐渭熊蹙眉道:“可……天大地大,他若一心隱匿行蹤,想尋到他,談何容易?”
一尊有心躲藏的陸地神仙,如羚羊掛角,就算逐鹿教主修為通天,怕也無可奈何。
魏蒼梧意味深長地說道:“想找到他……或許,關鍵在一個人身上。”
“誰?”
“北涼世子,徐鳳年。”
徐渭熊一怔,眼中露出不解:“鳳年?他……他和趙黃巢有什麼關係?”
“此事牽扯甚廣,眼下還不是細說之時。”
魏蒼梧並未直接回答,只是輕輕帶過。
他自然不能說知曉“原著”劇情,趙黃巢會透過袁庭山將那本讓人走火入魔的秘籍送給徐鳳年。
繼而讓北涼世子心境破碎,瘋癲發狂……
魏蒼梧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有些凝重0 ....
“你不覺著,地肺山那九朵氣呓鹕彛脕淼奶^容易?”
趙黃巢耗費百年光陰,以北方真武和龍虎山氣咦甜B那九朵金蓮,他當真會如此輕易拱手讓人?
以魏教主的聰明,豈會看不出此事透著蹊蹺。
如今那金蓮被移種在山巔池塘,有兩隻虎夔和大貓的先天瑞氣相伴,長勢愈發神異。
之前他在池邊練功,藉助金蓮散發出的磅礴氣撸闺[隱觸控到了天人小長生境界的門檻……
魏蒼梧的眉頭微微皺起:“趙黃巢的算盤精得很,我懷疑……他是在借我之手,繼續滋養這九朵金蓮!”
“待得時機成熟,這老道必有後手,說不準會以什麼神通道法,摘走這凝聚了大氣叩墓麑崳 �
徐渭熊聽罷,臉色驟然一變,猛地坐直了身子。
“什麼?!竟有此事?!”
這個猜測實在太過駭人聽聞。
若真如此,那趙黃巢的謩澟c耐心,也未免太過可怕了。
簡直是將所有人都算計在了其中!
“這……這老道竟陰險至此!”
魏蒼梧沉聲道:“所以,此人必須儘早除去。否則,必成燎原之大患。”
“可是……”
徐渭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起徐鳳年幾日前寄來的一封家書。
信上說蘆葦蕩遇刺後,他已經離開青州境內,如今身在江南道的上陰學宮。
等安置好魚花魁,便會去江心郡探望大姐脂虎,而後乘船西行,來逐鹿山小聚……
最後再東去劍州,赴武帝城,取回老黃的劍匣。
徐渭熊將世子近來的行蹤說出,魏蒼梧心中不由一笑。
徐鳳年紙上的行蹤,他如今又何須在意?
當日在北涼王府,那道魔蓮劍意,可不僅僅是斬斷了0.7世子通往武道巔峰的通天大道……
只要徐鳳年還在這人間界,其大致方位與狀態,他便能隱約感知。
若徐世子真的拿到趙黃巢那本秘籍,他第一時間便能清晰地感應到……
屆時或許就能順藤摸瓜,找到那尊陸地神仙的蹤跡!
“尋他之法,我已有計較。”
魏蒼梧並未細說其中緣由,只是自信一笑。
“有魔魘春秋的元神出竅,神遊千里,我就不信找不到趙黃巢。”
徐渭熊聽到“神遊千里”四個字,臉色再次一變,眼中滿是擔憂。
“神遊兇險萬分,即便是陸地神仙,也……”
“無妨。”
魏蒼梧打斷她,語氣堅定:“這位離陽老祖不死,我心難安。此役,勢在必行。”
他看著窗外漸漸泛白的天色,輕聲道:“天快亮了。”
徐渭熊知道夫君心意已決,便不再多言,像只小貓似的鑽進他懷裡。
燭火搖曳,將兩人相擁的身影投在牆上……
寢殿內外,風雨如晦.
第177章:世子借法斬龍,白衣千里神遊!
暮色下的江南官道,兩架馬車和一隊驍騎掀起漫天沙塵,一路浩蕩疾行。
“魏爺爺,還要多久能到江心郡?”.
白馬上露出一副溫暖笑意的北涼世子,側頭問向趕車的五斗米老道。
魏叔陽眯眼一笑:“過了前面那座大山,再走水路,快則五六日,慢則一旬。”
徐鳳年“嗯”了一聲,抬頭望向幾里外那座氣象宏偉的匡廬山。
“咱們今晚在山頂歇腳,明早興許能見到此處金瀑倒掛的盛景。”
當年和老黃來過此處,那座劍崖背面山腰,有一條千丈瀑垂流直下。
據說邭夂玫脑挘宄咳粘鰰r分,在山巔可以看到瀑布變成金色。
夜色登頂,點燃篝火,一眾人吃過野味豐盛的晚餐。
徐鳳年獨自走到劍崖附近,大風撲面,盤膝坐下後開始搬咝≈芴臁�
自蘆葦蕩一場大戰,他愈發感覺自身氣機有些不同尋常。
體內大黃庭似乎與當初老掌教灌頂時的感覺,截然不同。
如果說以前的內力,是一罈幾十年的醇釀,那麼現在,像是那妙不可言的瑤池仙酒。
氣機稍一激發,便是開竅穴孕氣海,自成天地。
一吸一納間,氣海迴圈往復,真氣莫名自生。
聽黃瓜綠蟻說,他額間的印記,也開始從棗紅色變為金色。
黃庭演妙理,誰道不長生,白虹乘龍直上大羅天……
“嘿……這番氣象,怕是抵得上教主姐夫兩三重修為了吧?!”
徐鳳年得意一笑,眯眼眺望著腳下蜿蜒如長蛇的壯麗山川。
雲山蒼蒼,江水泱泱,千萬氣象,天高水長。
可得解脫處,唯神佛前,與山水間……
這時,羊皮裘老頭兒甩著空蕩蕩的袖子來至近前。
徐鳳年頭也不回問道:“開始?”
每日雷打不動的被老劍神虐一番,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繡冬刀啥時候破開他身前三尺的劍罡,那位便再傳授新的劍招。
李淳罡訕笑一聲,搖頭道:“今天算了,看看風景也好。”04
徐鳳年有些遺憾,兩袖青蛇能多扛一次便是一次福氣啊。
李老頭兒傴僂弓腰站在崖畔,眺望月色下的遠山。
莫名其妙說道:“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那位低頭不見腳尖的魚花魁,為什麼不留下?”
徐鳳年撇嘴一笑,惋惜道:“這次留不下了。二姐之前來信說,讓我把人送去上陰學宮,也不說為啥……”
“她的話,我敢不聽?”
李淳罡點了點頭,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調侃世子殿下。
沒了那個讓人見了便管不住下半身的花魁,對世子的武道也是好事……
老頭兒忽然道:“想知道老夫那從未跟你提起的一劍開天門?”
徐鳳年嘿嘿一笑。
老劍神淡然道:“有些話本想回到北涼分離時再說,既然天時地利人和都齊全了,老夫也就不吝嗇這點陳年舊事。”
徐鳳年下意識正襟危坐,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李淳罡自嘲一笑,緩緩道:“可知老夫當年為何下了斬魔臺便境界大退?”
徐鳳年搖頭道:“不知。”
李淳罡停頓了片刻,許久才回神,嘆氣一聲。
“老夫用劍,劍意極點,比兩袖青蛇猶有遠勝,便是那撞響天鍾,洞開天門殺天人。”
來了興趣的世子撐著下巴,豎起耳朵,全神貫注傾聽。
“老夫二十歲便幾乎站在劍道巔峰,此後逍遙天地,每次遞出此劍式,一往無前,從未有人能活下,真正是算得上無敵了。”
“當年輸給王仙芝,木馬牛被折,這並非老夫鬥不過那時候的王仙芝,惜才而已,才未遞出這劍開天門,否則如今世間便再無武帝城天下第二了。”
徐鳳年如遭雷擊。
李淳罡無限感傷道:“直到老夫去龍虎山求仙丹,齊玄幀飛昇在即,講道理,我與齊老頭分明是雞同鴨講,誰都說不服誰。”
“齊玄幀便說要試那一劍,贏了,他便交出丹藥,輸了,當然是一切休說。”
徐鳳年喃喃道:“老前輩輸了?”
李淳罡眯眼一嘆:“輸了,從此老夫再無劍道,境界一瀉千里。”
徐鳳年心神激盪,好奇問道:“那齊仙人豈非……比魏蒼梧還嚇人?”
李淳罡猶豫了一下,撇嘴道:“魏小子那個怪胎另當別論。”
“嗯?”
“儒釋道三家最怕的不是人間武夫,而是一尊真正的……天魔!”
徐鳳年還想繼續八卦,卻見謂然一嘆的老劍神犯了病似的,扭頭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