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搖直上二里地
傅君婥眼中水光氤氳,聲音帶著哽咽。
“珍惜眼前?如何珍惜?我承認……承認心悅於你,可配嗎?!”
“你是高高在上的魔教教主,武道通神,權勢滔天!身邊……身邊還有徐夫人那般奇女子……”
“我算什麼?一個亡國的孤女,一個身負血海深仇、連劍心都快要守不住的可憐蟲罷了!”
“更何況……我還有大仇未報!我不能……我絕不能沉溺於兒女私情!”
她將心中所有的彷徨、自卑、痛苦與掙扎,全都嘶聲喊了出來,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
魏蒼梧靜靜地聽著,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他伸出手,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痕,動作輕柔得彷彿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傻子……”
他輕聲嘆息,“這世間,從沒有什麼配得上配不上。”
“在本座眼中,你便是你,是獨一無二的傅君婥。倔強、驕傲、重情重義……”
說罷,魏蒼梧手臂微微用力,將那具微微顫抖的嬌軀,輕輕攬入懷中。
傅君婥身體一僵,隨即徹底軟化下來,彷彿找到了最終的依靠,將臉深深埋入他溫暖而堅實的胸膛。
感受著懷中佳人的柔軟與脆弱,聞著那混合著酒氣與淡淡體香的氣息,魏蒼梧的眼神也漸漸變得幽深。
傅君婥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龐。
月光下,他的輪廓顯得愈發完美和不真實,恍若夢中人。
藉著未退的酒意,女子緩緩閉上眼睛,顫抖著將自己的紅唇迎了上去。
冰涼而柔軟的觸感,帶著一絲酒液的甘冽與苦澀。
魏蒼梧微微一怔,隨即伸手托住她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
月光下,兩道身影緊緊相擁,彷彿要融為一體。
最難辜負美人恩。
良久,唇分。
氣喘吁吁的傅君婥,臉頰緋紅,眼神迷離,整個人都軟倒在男子懷中。
魏蒼梧打橫將她抱起,身影一晃,便如一片輕盈的羽毛般,悄無聲息地落入下方一間無人的偏殿之中。
殿門輕輕合上。
春宵一刻值千金。
殿內很快便響起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以及衣物窸窣落地的細微聲響……
兩道身影在月光與陰影的交錯下,共赴巫山雲雨,一夜旖旎無限。
…………
翌日清晨。
當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欞灑入偏殿時,魏蒼梧緩緩睜開眼睛。
身旁早已空無一人,只留下一絲若有若無的幽香,以及……床榻之上那一抹刺目的落紅。
枕邊,放著一封摺疊得整整齊齊的信箋。
魏蒼梧拿起信箋展開,上面只有寥寥數語,字跡略顯潦草,卻力透紙背,彷彿書寫者當時心情極不平靜。
“` ~昨夜種種,君婥無悔。然家國大仇未報,實難安心留於君側。且君身邊已有良配,君婥亦不願徒增煩惱……”
“昔日所言,絕非戲言。待君婥了卻私仇,必當返回逐鹿,履行諾言,侍奉左右,此生不渝。珍重。”
魏蒼梧看著信箋,沉默片刻,撇嘴搖了搖頭。
這下好了,成大唐雙龍的漂亮“爹”了……
他將信箋仔細收起,起身穿衣。
目光掃過那抹落紅時,眼神微微一動,隨即恢復平靜。
傅君婥……終究還是那個倔強而驕傲的傅君婥。
也罷。路,是她自己選的。有些心結,終究需要她自己去解開。
只是……不知她此去大隋能否如願報仇?又是否會遇到本該是命中註定的“宇文化及”?
一切,皆是未知。
…………
數日之後。
逐鹿山腳下,那座巍峨聳立的白玉牌樓附近滿是血跡。
負責值守的教眾,發現了十幾具倒在血泊中的屍體。
死者皆穿著夜行衣,面蒙黑巾,死狀極其慘烈!
無一例外都是被一劍封喉,傷口纖細如線,卻精準無比地切斷了喉管與動脈,鮮血早已流乾,在地面凝固成暗紅色的冰晶……
而懸在“逐鹿天下”牌樓頂端的那(嗎趙好)柄“黃泉劍”,劍尖一滴血漬格外乍眼。
很快,訊息便傳到了山巔的奉天殿。
徐渭熊手裡握著“天樞坊”的情報,聽罷後秀眉緊蹙。
死者共十三人,經過初步辨認,應該是來自大明境內的殺手組織,“青衣樓”!
大約在昨日深夜,試圖潛入逐鹿山行刺。
結果全死在了那柄能感應殺意的黃泉劍之下……
徐渭熊抬起頭,看向一旁神色平靜的白衣教主。
“教主如何看?”
魏蒼梧把玩著手中的茶杯,眼神深邃。
“你手裡的情報,不是說九州各地的殺手組織,為了廣陵王那三十萬金的天價懸賞,都已派出精銳刺客來至廣陵地界關。”
“青衣樓……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徐渭熊點點頭:“柴青山之前也傳來訊息,廣陵王世子趙驃,正在暗中聯絡這些殺手,慫恿他們搶先動手,意圖激化矛盾!”
“一些土雞瓦狗罷了,不足道哉。”
魏蒼梧喝了口茶,繼續道:“但這群見不得光的影子,行蹤難測,想找到他們的藏身之處並不容易……想要一舉殲滅,除非……”
聰明絕頂的徐渭熊微微道:“以身為餌,引蛇出洞?!”.
第154章:暗河傾巢而出,大家長的計劃!
廣陵江畔,春雪樓。
雖已入夜,這座矗立於獅子崖之巔的奢華樓閣,卻依舊燈火通明,絲竹悅耳,一派歌舞昇平的景象。
今夜,春雪樓迎來了一群極其特殊的客人。
樓內最寬敞奢華的“聽潮閣”宴客廳內,觥籌交錯,氣氛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詭異與壓抑。
主位之上,身軀臃腫如山的廣陵王世子趙驃,正滿臉堆笑,舉著一隻碩大的金盃,向著下首一眾賓客敬酒。
只是他那難看的笑容和侷促的樣子,怎麼瞧,都不像是這裡的主人。
也難怪世子如此失態。
因為此刻坐在下面的,正是令整個北離江湖乃至廟堂聞風喪膽的恐怖存在——暗河!
而且,此番前來的,絕非暗河尋常的殺手,而是幾乎傾巢而出的核心力量!.
為首一人,身穿玄黑色繡有暗金蛛紋的長袍,面容隱在陰影之中,只露出一雙深邃如淵、閃爍著冰冷光澤的眸子。
他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周身便散發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陰冷氣息。
彷彿一條潛伏在黑暗中的毒蛇,隨時可能暴起噬人……
此人正是暗河這一代的“大家長”,蘇昌河!
在他身後兩側,分別肅立著三位氣息同樣深沉可怖的男女。
左側一位頭戴斗笠的男子,看不清面容,雙手懷抱一柄樣式古樸的油紙傘。
身姿挺拔,淵渟嶽峙。
人稱“執傘鬼”的蘇暮雨,氣息內斂時,彷彿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
但偶爾抬眼時,那目光中一閃而逝的鋒芒,卻讓人不敢直視。
執傘鬼身後,站著兩名年輕女子。
一人紅衣似火,一人紫衣冷豔,皆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
作為蘇家年輕一代的佼佼者,蘇紅息與蘇紫衣這對姐妹花手段各異,頗受大家長賞識。
論及美色,二女在暗河中可謂無人出其左右。
但唯有和蘇暮雨並肩而立的慕家家主,可豔壓群芳!
身段婀娜妖嬈、面罩一層薄薄黑紗的蜘蛛女慕雨墨,一襲剪裁大膽的紫473色裙裳,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
雖看不清容貌,但僅憑那雙嫵媚多情、勾魂攝魄的桃花眸子,便足以讓任何男人為之神魂顛倒。
至於魁梧如山的謝家家主,只是站在那裡,便讓人有種窒息的壓迫感。
謝七刀是暗黑老一輩人,雖年近五旬,卻依舊霸氣側漏,威風不減當年!
除了大家長和三大家主之外,春雪樓之中還有蘇家第一高手,手持降魔杖的蘇喆。
包括傀大人率領的十二蛛影團,以及年輕一輩的蘇昌離和代號“千面鬼”的慕嬰等一眾高手。
這等陣容,堪稱暗河數百年來最強大的一次集結!
其威懾力,足以讓任何一方勢力為之膽寒!
世子趙驃看著眼前這群北離殺神,後心一陣陣發涼。
但目光停留在蜘蛛女慕雨墨那妖嬈的身段後,狠狠剮了幾眼,忍不住嚥了口唾沫。
心中又是恐懼,又是興奮。
好色的趙膘強壓下心中的悸動,擠出一絲笑容。
朗聲道:“大家長與諸位暗河的朋友遠道而來,本世子代表父王,為諸位接風洗塵!薄酒一杯,不成敬意,還請滿飲!”
蘇昌河微微頷首,並未舉杯,只是用那沙啞低沉的嗓音緩緩說了一句。
“世子客氣了。暗河行事,向來只認酬金,不講排場。”
他的目光透過陰影,落在趙驃身上,讓後者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暗河踏足離陽,礙於情報有限,關於逐鹿山一知半解,還請世子將所知的一切悉數告知。”
趙驃連忙點頭:“應該的!應該的!”
他揮了揮手,示意舞姬樂師全部退下。
然後正了正神色,將逐鹿山的情況,尤其是近日青衣樓那些刺客被殺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
當聽到那柄懸于山門的“黃泉劍”,(aeah)竟能在無人馭劍的情況下,瞬息間斬殺十三名精銳刺客,其中還包括一位金剛境的樓主時……
就連蘇昌河那古井無波的眼中,也閃過一絲凝重之色。
執傘鬼蘇暮雨嘖嘖稱奇道:“世間飛劍之術……竟會做到此等地步?”
他的成名絕技“十八劍陣”,其實便是以藏在傘中的十八柄三尺物馭劍殺人。
論起御劍術,臻於化境的蘇暮雨在北離鮮有敵手!
而魔教教主的手段,哪裡還是江湖武學,分明已經到了神通仙法的境地啊……
趙驃心有餘悸地道:“千真萬確!逃回來的人說,那劍就跟活了一樣,快得根本看不清,邪門得很!”
大廳內陷入一片寂靜,只有眾人沉重的呼吸聲可聞。
良久,蘇昌河才緩緩道:“看來……這魏蒼梧的修為,比我們預想的……還要深不可測。”
他頓了頓,語氣斬釘截鐵:“強攻逐鹿包括上山行刺,無異於以卵擊石。唯有……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