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蟑螂开始修仙,我成了虫祖 第217章

作者:养橘猫的惠安人

  若非义父陈生早年留下的凶名,以及奕老板的照拂,这座猎户府邸怕是不存。

  她握紧袖中短刀,心安许多。

  义父走了这么多年,杳无音讯。

  万一他只是又出门远行,过几年就回来了呢?

  她得为自己和阿狗的将来做打算。

  奕府的朱漆大门依旧气派。

  见到孙糕糕,家丁也未加阻拦,只是通报了一声,便引着她往里走。

  还是那间雅致的偏厅。

  紫砂小炉上的茶水咕嘟着,可那股清雅的檀香,却被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药味给盖了过去。

  奕愧坐在主位上,身上那件华贵的锦缎衣袍松松垮垮地挂着,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他的脸颊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窝里是两团浓重的青黑,鬓角的白霜,已经蔓延到了头顶。

  瞧着,竟比几年前陈生带她来时,还要苍老许多。

  “糕糕来了……坐。”

  孙糕糕没坐,仰头看着这个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样子的男人。

  “我爹,是不是不回来了?我跟阿狗要订亲了,就在下个月初三。”

  “镇上的方士和婚庆班子我都找好了,到时候会摆两桌酒。”

  “家里没大人,你得来。”

第277章 双生隔界对虫豸

  无尽海内海万年怒涛不息,迥异于外海的平静。

  礁石上的小阁楼风雨中岿然不动。

  宴游穿著灰布袍坐在小楼内的案前,身边站着个年轻修士。

  案上的清水倒是平静,映着阁楼顶,无奇特之处。

  他伸出手指,叩了叩盆沿。

  水面涟漪乍起,三簇火苗生出。

  两簇分别是奕愧与如风的微弱火光。

  另一簇张牙舞爪的双色大火,是陈根生。

  “你这咒杀道,在棠霁楼里也算百年难遇了。”

  年轻修士下巴微微抬起,眉宇间掠过一抹自得。

  “渊不敢自满,只是此道确实颇有心得。”

  宴游又叩了叩盆沿。

  “那这一簇,你又作何解释?”

  问渊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面色微微一变。

  那代表着陈根生的双色命火,像是被浇了油一般,火光冲起半尺高。

  “师叔,此术本身并无疏漏,只是这凡俗之厄中,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变数。”

  “弟子斗胆猜测,问题出在风莹莹师姐身上。”

  宴游徐徐抬眸,静候其续言。

  问渊只感那目光若双渊古井,深不可测,能窥其肺腑、洞其心思。

  他不敢再迂回,即刻将己之推断和盘托出。

  “弟子自灵澜归来时,便听闻了一些风声。”

  “据说,莹莹师姐在此次凡俗之厄中,与那陈生……也就是赤生魔的弟子陈根生,过从甚密。”

  他说到此处,刻意顿了一下,观察着宴游的神色。

  “赤生魔座下,无一不是狡诈如狐、歹毒如蝎之辈,最擅长蛊惑人心。”

  “恐是被那魔头用什么花言巧语迷了心窍,动了凡心。”

  宴游依旧不语。

  问渊心头一紧,继续解释道。

  “非我咒术不济,实是自家人拖后腿。”

  “你的意思是,她的眼,也会被凡俗的情爱所蒙蔽?”

  问渊躬身一揖,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弟子咒术虽精,但与莹莹师姐的三道则相比,终究是隔了一层。”

  宴游想了片刻,下了个令。

  “此三人若得活,赤生魔修为必精进良多。你继续遣人赴灵澜国,杀李蝉的那童养媳,嫁祸于陈生。”

  问渊沉默片刻,觉得这做法不似棠霁楼的行事风格,开口道。

  “师叔…… 李蝉如今不也是咱们自己人吗?”

  宴游哂然一笑。

  “我借其手除陈生,未伤李蝉分毫,这又怎么了。”

  下个月初三。

  永安镇起了个大早,可陈生这座猎户府邸,却睡到了日上三竿。

  没有张灯结彩,连门上的一副旧对联都懒得换。

  孙糕糕把李蝉从床上拖了起来,给他换上一件半新的青布衫,又用沾了水的梳子,费力地把他那头蓬乱的黑发理顺。

  李蝉任由她摆布,嘴里嗯嗯啊啊,眼神迷茫。

  孙糕糕自个儿也换了身新衣裳,针脚细密,就是颜色暗沉了些,瞧着不像喜服,反倒像奔丧穿的。

  她对着铜镜照了照,镜子里那张蜡黄的小脸,也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肃杀。

  “算了,就这样吧。”

  她嘀咕了一句,又跑去庖厨,把早就备好的酒菜一一端上院里的石桌。

  菜倒是丰盛,鸡鸭鱼肉摆了满满当当。

  只是两张八仙桌,孤零零地立在院子中央,显得萧条。

  一个干瘦的方士,掐着点进了院子。

  他提着个破旧的布幡,上书铁口直断,趋吉避凶。

  进门扫了一眼,那双小眼睛里便没了半点神采。

  没有宾客,没有红绸,甚至连鞭炮的碎屑都见不着。

  这府邸瞧着也不小啊,订个婚那么寒酸呢。

  一个蜡黄脸的丫头,穿着身瞧着就不吉利的新衣裳。

  旁边还杵着个眼神空洞的傻子。

  这是办白事来了。

  方士清了清嗓子,有气无力地念叨起来。

  “阴阳和合,天地交泰!送子麒麟踏云来,早生贵子栋梁材!一撒五谷,金玉满堂!二撒花生,落地生根!订喜为真!”

  他念一句,就从怀里抓一把混着谷子和花生的杂物,心不在焉地往地上撒去。

  孙糕糕只好自个儿对着空气拜了拜,又拽着李蝉的袖子,强行让他弯了弯腰。

  方士把最后一把谷子撒完,布幡一收,直接摊开手。

  “礼成,润金惠下。”

  孙糕糕从袖子里摸出几枚早就备好的铜钱,递了过去。

  方士掂了掂,撇了撇嘴,塞进怀里,转身就走,多一句话都懒得说,仿佛生怕沾染上这院子里的穷酸晦气。

  院子里又只剩下两个人。

  孙糕糕看着满桌的菜,叹了口气,把李蝉按在凳子上。

  “吃吧,吃了就不傻了。”

  她夹起一块鸡腿,塞到李蝉手里。

  李蝉抱着鸡腿,也不啃,就那么呆呆地看着。

  就在这时,府门外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声音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

  他是一个人来的,身后没跟家丁,也没坐马车,就那么一步步挪了进来。

  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喘上半天。

  孙糕糕连忙迎了上去,想扶他。

  奕愧摆了摆手,拒绝了她的搀扶,硬是自个儿挪到了桌边,一屁股坐下。

  他看着桌上的菜,喉头动了动,却什么也吃不下,只是一个劲地喘着粗气。

  “叔……没力气。”

  他从怀里,哆哆嗦嗦地摸出一块黄澄澄的金锭,足有小儿拳头大小,推到孙糕糕面前。

  “这个……给你……压箱底。”

  “这哪来的家产让你继承……你义父骗你的…金锭给你…”

  孙糕糕看着那块金子,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叔,你吃饭。”

  她想给奕愧盛一碗汤。

  奕愧却摇了摇头,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他用帕子捂着嘴,可那鲜红的血,还是从指缝里渗了出来。

  “不吃了……吃吃不下……”

  “好日子……别哭了…”

  他坐了没一会儿,便撑不住了,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我……我走……”

  孙糕糕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那佝偻的、随时可能倒下的背影,泪水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掉。

  她回到院里,李蝉还坐在那里,抱着那只没啃一口的鸡腿,像个傻子。

  孙糕糕一屁股坐在他对面,把那块金锭拍在桌上,趴在桌上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哭得伤心,哭得委屈。

  义父走了,不知死活。

  奕叔也快死了。

  以后,就真的只剩下她和这个傻子了。

  一只手伸了过来,拿走了她面前的酒杯。

  孙糕糕抬起泪眼,只见李蝉端起那杯劣质的米酒,一饮而尽。

  他放下酒杯,拿过孙糕糕手里的筷子,夹了一块肥肉,塞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咀嚼着。

  “哎,糕糕别哭了。”

  李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干了,才又开了口。

  “今天我不装傻,让你高兴一天。”

  大事即将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