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养橘猫的惠安人
“这事,想必师兄他跟你提过一嘴,他那性子,找到个好苗子,肯定要四处显摆的。”
话音刚落,司仁心积攒的火气再也压不住,当场破口大骂。
“昔年金丹道仙游,他就最爱搞这种故弄玄虚的把戏,寻些厉害的后生,内里却教一肚子坏水,专门去恶心人!”
“那赵盼儿一开口,我就晓得,是他李蝉的传人!错不了!”
陈根生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讶异,随后又变成了深深的忧虑。
“那你刚才为何不出手,是李蝉许诺了你什么?”
他怔了一下。
司仁心抬眼扫过去,嘴角噙着抹冷意,一声笑轻飘飘落下来,却满是刺人的不屑。
“管你什么事呢?”
陈根生皱着眉头,也不生气。
“我自然管不着。不过我倒想猜一猜,这事儿会不会和那古宝有关系?”
“我先把话撂这,师尊赤生魔,不日便降临道君护海礁,别误我师尊大事,后果你们真承担不起。”
司仁心态度未改,冷冷哼道。
“你师尊若是真要来,多半是想回内海,到时候我把传送阵给他开了便是。”
陈根生点头。
“那便好。”
“等我师兄李蝉将道君护海礁的所有修士尽数吞食,借此结成元婴之时,你可别忘了再开启一次。”
风停了浪歇了。
司仁心那张古井无波的老脸上神情未变。
可他的眼睛,却缓缓眯了起来,转过身就那么看着陈根生。
陈根生见状,内心慌得要命,忙从口中唤出一只蚤母,然后对着蚤母念念有词。
“蚤母,速以秘法报师尊,李蝉仍未死,而且要吃尽道君护海礁的修士,恐损古宝。”
司仁心闻言,只是笑笑嘲讽道。
“满口谎言,天劫雷池蚤什么本事,我元婴修士自然明白。它有传音的神通吗?你是也想死了?”
陈根生哈哈大笑。
“这是江归仙的蚤母,江归仙更是我赤生魔师尊的化身。你若不信,尽管用元婴修士间的沟通法子,询问其他同大修士,想来你不在青州,本就不知道蚤母之事。”
司仁心还真的拿出一个七彩海螺,往里注入一道神识,片刻后得到些许回应,整个人尴尬说道。
“蚤母是江归仙成名灵虫不假,但江归仙是赤生魔前辈的化身这事,我怎么从未知晓?”
陈根生闻言只是摇了摇头,显然是懒得聊下去,司仁心却急了,像是怕什么被知道了一般。
“李蝉吞了十八礁所有修士,对古宝、对传送阵都不会有影响。”
陈根生听完,仅皱了皱眉。
“李蝉究竟承诺你何物,能令你能弃十八道礁修士的性命?”
两人再也无话可谈,司仁心却像全然不怕赤生魔一般,嘴硬得很,半分多余的话都不肯再吐露。
墨韵崖的洞府,一如既往的破败。
陈根生回到了棺材前,静静思考。
一个元婴修士,为何会容忍一个老年痴呆,在自己的地盘上,行此灭绝之事?
他伸出手,按在了沉重的棺盖上用力一掀。
棺盖翻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陈根生低头朝棺内看去。
缓缓转过身。
洞府外的一颗树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瘦高青年。
那人穿着身洗得发白的旧道袍,正百无聊赖地晃荡着双腿。
瞧那面容,分明就是年轻时候的李蝉。
师兄弟两人默默对视。
海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
“不用幻梦蚕寻你,你不会听我意见;不以昔日恩人形象见你,方才你早杀了师兄。”
陈根生淡淡道。
“此生我断不杀你,只是尚有太多疑团未解,我没法安心结丹,幻梦蚕如今是你我最好的对话方式,我又不怪你。”
瘦高李蝉从树上跳下,摔了个狗吃屎,他吃痛骂道。
“如今晓得了幻梦蚕的好?炼制法子都给了天阀真宗肇庆月,你还不快去拿?”
陈根生嗤笑。
“老年痴呆了,连梦境的自己都那么弱啊?”
“这五年我猜都猜出来了,你这状态压根结不了婴,是不是要炼制蛊虫对付那赤生魔?”
瘦高李蝉在地上滚了两圈,竟迟迟站不起身,只一个劲地在原地喊痛。
陈根生复又骂道。
“怎么和小孩一样。”
但李蝉确实只顾着喊痛,从幻梦蚕里具现出来的身躯,实力仿佛连寻常凡人都不及。
陈根生恨铁不成钢,赶紧过去扶他起身,谁料梦中李蝉宛若骨质酥松之人,双脚已被摔断。
“你与赤生魔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为何迟迟不肯告知我?这世上,我已是你唯一能信任之人。”
瘦高李蝉只是把他推开,喃喃自语。
“即便我人不人鬼不鬼,多生蛊用完,我也要把赤生魔杀死,一世不成,那便十世。”
陈根生已不知如何劝说,看着瘦高李蝉,此刻只余满心的悲哀。
“上一世已是老年痴呆,下一世莫非连弱智都不如?这般模样,如何与他斗。”
第217章 同谋古物各怀私
瘦高李蝉听了陈根生的数落,方才在地上打滚喊痛的身子猛地停了。
他目光涣散望着前方,嘴角咧开,一边流着口水,一边露出傻笑。
这副模样比海岬村时还要不堪,只是凭着本能做出些痴傻的举动。
陈根生心里自然是五味杂陈。
“你能不能晚些痴呆?这幻梦蚕,我如何炼制,你直接告知方法便是,何苦绕弯?平日你是如何布置幻梦蚕的?是用神识驱使,还是另有我不知的法门?”
“赤生魔非你一人之力可敌,我劝你这一世殒命前,将好物尽皆交予我。”
瘦高李蝉画圈的手指一画,口齿不清地嘟囔着,话语颠三倒四,不成章法。
“用大粪糊尿…就可以炼蛊…”
洞府外的海风,似乎也钻入了这方梦境,带着一股子凉意。
陈根生忽然觉得有些无趣,语气不似与人对话,更像是在跟自己低声诉说。
“说实话,我是有点难过的。”
“并非因你,而是为我自己。你我本属同类,拼力求生,无所不用其极。可你好像要死在这阴沟里了。我怕将来某一天,我也会变得和你一样,疯疯傻傻。”
“你也会怕?”
陈根生背后传来清晰的声音,无痴傻呓语,也无年轻声线,有些许苍老沙哑。
地上那痴傻佝偻的瘦高李蝉已然无踪,取而代之者,正是当年海岬村白发皤然,面布疤痕的李二疤。
其盘膝坐于地,身形伛偻,唯双目亮得惊人。
“你方才那番话,是说给我听的,还是说给你自己听的?”
陈根生语气步步紧逼,未有半分退让。
“老东西,快把幻梦蚕交出来。”
老年李二疤缓缓摇头。
“根生,你从未将师兄的心愿放在心上。我这一世所求不过是寻个传人罢了,那赵盼儿与你一般,将来也是个畜生,你若肯为我寻一位合宜的传人,幻梦蚕的诸般法门,我自会尽数教你。”
“实在不行,你便回海岬村去,与明珠诞下一子。即便孩子顽劣不堪,我也便原谅你了。”
“你此言何意?我是畜生?”
“师兄肺腑之言罢了,你别当真。”
老年李二疤见陈根生没有生气的样子,又试探性的开始了。
“如风过些日子即来,此事由我料理便是。这萤照屿的修士,尽归你所有无妨;其余诸岛,我会一并炼制成蛊。”
“此事若成,你就回海岬,再不归来,你看如何?”
“我所求甚简,只盼你勿再将我算计其中,让我能平平静静活完这一世罢了。”
陈根生自然是拒绝的。
“我且问你,你究竟能护我度过几世光阴?”
老年李二疤盘坐在地,佝偻的身躯里,仿佛藏着一座沉寂的火山,随时都会喷发。
他对上陈根生那探究的视线,干枯的嘴唇开合。
“我这多生蛊,能活九世,前几世活得太短。”
“第一世,灵力溃散。”
“第二世,五感错乱。”
“第三世,识海蒙尘。”
“第四世,认知崩塌。”
他每说一句,陈根生便在心里默默对应上一个时期的李蝉。
如今这副鬼样,原来都是病症。
老年李二疤枯槁的手指在地上无意识地划拉着。
“不瞒你说,我已走过四世光阴,每一世未及劫难降临,便先炼蛊备着,方得安稳度过。”
“第五世,是正在过的老年痴呆,导致幻梦蝉具现出来的我经常是痴呆的。”
“第六世,是你猜的弱智,也叫慧懵之症。”
“第七世,是骨血蜕裂。”
“第八世,是道心迷失。”
“第九世所遇是肉身异化症。若能以元婴之态撑过第九世,便能屡屡易换躯壳、流转人生,以此寄望得证不死。”
一世又一世的苦楚加身,李蝉却借此昭告着他那份誓求不死的决绝。
陈根生遂向前踱出两步,屈膝矮身蹲定,目光和他交汇。
“一世逊过一世,我劝你趁早将好东西交出来给我。”
“其实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司仁心保守的秘密,甚至那件古宝的用途……只要你替我办成一件事。”
“寻传人?”
陈根生轻笑一声。
“赵盼儿不就是你选的?有你当年风采,也有我如今的影子,合二为一,真是无敌了。”
“赵盼儿撑不起事的,纵然不比你这般恶戾如畜,可底子里,也仍是个畜生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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